沈慕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姜玥是学生，他是老师，老师怎么可以跟学生在一起呢？
但沈清说：“学生老师又怎么样，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你有仗着自己老师的身份故意接近骚扰她吗？”
“怎么可能。”沈慕脱口而出。
沈清便又道：“那不就对了，你24岁，她好像21岁，年龄刚刚好，当年我还是你爸的学生呢，最后不是照样有了你。”
沈慕没有继续反驳，他只是眼神暗了暗。
母亲的话就好像是那根捅破了窗户纸的手指一样，让他把锁在自己心中的想法，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得不承认，和姜玥谈恋爱这个想法虽然看似很大胆，很荒谬。
但，却格外的诱人，勾得他有些心痒。
在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对于沈慕来说，这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沈慕没办法用一件事去形容它，毕竟他性格冷淡，对除了学习实验科研以外的事都不怎么在意，可若是用科研去比较，沈慕又觉得不太贴切。
他破天荒地觉得很是心烦，连带着看电视里男女主亲热甜蜜也觉得碍眼起来，于是沈慕站起身来：
“学校还有点儿事，我要回去处理。”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沈清微微皱眉，不太乐意。
沈慕穿上外套，随口回答：“出一份卷子，马上就要考试了。”
“什么卷子要你亲自出这么重要？”
沈清还想追问，可房间里哪里又还有儿子的身影。
她无奈叹了口气，舒尔又欣慰地笑了出来——方才她提起那个姓姜的姑娘，儿子好像是头一次对找对象这个话题没那么抗拒。
难道，儿子心里也是这么想得？
**
入夜。
图书馆的温度有些低，管理员们看学生都冻得瑟瑟发抖，于是特意开了空调暖风，以保证这些正在学习的学生们不受冻，可以正常看书学习。
“这都快九点了，图书馆还这么多孩子努力。”一个管理员说。
“要不怎么说C大的学生都是祖国栋梁呢？”另一个年长点的管理员啧啧了两声，也对这等场景表示震撼。
“不过最近好像比平时人更多，是因为要期中考试了吧……”
图书馆三楼，最西面的角落。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面前厚厚一叠的练习题奋笔疾书。她时而在纸面上书写，时而又用签字笔轻轻敲头，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完了整整一张卷子。
“看来C大每年的考研题也不算太难啊。”
做完去年的考研真题卷，说实话，姜玥有些小失望。
知道这次保研还要加试以后，姜玥便第一时间搜集了过往十年化学院考研的专业课真题卷。因为是本校生，所以前三年的真题是学校免费提供给她们的，再加上一些学姐也有出售相关资料，所以姜玥搜集地过程倒不难。
拿到真题以后，姜玥一开始觉得很惊喜，因为这些题至少也可以看出院里近些年的出题意向。
但在她做完去年的那套以后，姜玥就不这么想了。
以她的水平来看，这个考研题出的相对基础简单，和平时院里的期末考试难度差不太多。
姜玥正常情况下在期末考试中都能拿个94，95分左右，所以做这个真题卷，150分满分的话，也至少能拿个140分以上。
不知道其他学生情况怎么样，但和她同班的几个学霸，肯定也考得不会太低。
如果卷子太过简单，就无法区分学生的优秀程度，这对选拔性考试来说是大忌。那么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姜玥面对的考试，肯定要比这个难度更大。
毕竟和她竞争的可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尖子生，全是通过推免系统进来的，要智商有智商，要努力有努力，如果姜玥不能完全展现出自己的实力的话，很难在这群人中脱颖而出。
所以，姜玥没有因为考研真题的简单而放松警惕，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她一边继续做真题，争取把所有的出现过的题型都过一遍，一边又针对性地，在网络上寻找全国其他重点高校的考研题目。
另外，她还联系了实验室的师兄师姐，问她们要来了博士考试真题。
虽然现在的博士都走申请制了，可像C大这样的传统高校，依然还保持着考试的传统。
博士的题目果然比硕士题目要难了一个档次。
即便是姜玥已经远超于同龄人水平，也没有像之前做考研真题一样，一路顺通无阻。
因为涉及到的知识面太广了，也太细了，所以姜玥不得不一边做题一边找资料。
好在姜玥的领悟能力不弱，记忆力也是超群，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做完一套博士考试题以后，姜玥发现，自己居然记住了好多以前都根本不注意的知识点。
对于她们这个专业来说，其实题目类型都比较统一，难点就在知识点上。
也就意味着，姜玥每多记一个点，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就会多一分把握。所以，她刷题刷了个不亦乐乎，在迎接考试到来前的那一个星期，几乎是除了吃饭睡觉，就住在了图书馆里。
至于B站和微博那边，她专门请了假，说是准备考试。
粉丝们虽然嗷嗷呐喊着博主你是个鸽子精咕咕咕；但也都支持她先专心学习，备战考试最重要。
就这样，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
按照通知要求，姜玥等一干学生，在一个教室里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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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多人？”班长看着教室里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震惊道。
“都是为了沈老师而来吧。”某学霸说。
班长登时有些打退堂鼓：“其实，我就想来试试，心说万一呢，没想到人这么多，我看我肯定是没戏了。”
学霸又道：“哪怕来看看题呢，反正有孙倩倩和姜玥在，无论是哪个，都轮不上我们。”
“也是……”班长不无感慨松了口气。
孙倩倩是系主任女儿，又有论文傍身，自然条件优于众人。至于姜玥呢，则是当之无愧的班里大学霸，学神级别，论硬实力，姜玥才是第一。
说曹操曹操到。
班长话音刚落，孙倩倩就来了。
她的神色多少有些不太乐意，毕竟之前以为板上钉钉就是自己，结果现在还要和众人一起考试，孙倩倩觉得很没面子。
更让她生气的是，一进门，孙倩倩就看到了她两个熟悉的舍友。
“你们怎么也来了？”孙倩倩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
一个舍友说：“来试试呗，说不定这次超常发挥呢。”
另一个舍友也唯唯诺诺点了点头：“对啊，院上说这次考试是公正公平的，谁都可以来参加，最后以成绩排名录用。”
“呵呵，你们以为真的是全看成绩啊？”孙倩倩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两人也想进沈慕的实验室，当下觉得自己好像被背叛了一样，冷嘲热讽：“天真，也不看看你们选了沈慕以后，万一没考上，还有没有老师愿意要你们。”
孙倩倩言下之意，就是两人自不量力。
两个舍友平时奉承孙倩倩惯了，但其实早就对孙倩倩骄纵的性格很是不满。
她们巴结孙倩倩，也就是为了讨点好处，现在好处讨不到，反而被冷嘲热讽，自然不乐意听，当下怼道：“这也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好好好，那你们就考吧，考不上别怪我没提前提醒！”
孙倩倩恼羞成怒，干脆就拿了包坐到最后边，不跟任何人说话，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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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倩倩走以后不久，姜玥也到了。
她也对教室里这么多人表示震惊，这都快赶上一整个班的人数了。
保研的学生有这么多吗？
提前到教室里帮她占座位的班长好心科普：“除了本校的，还有一些外校的，专门不远千里过来，大家都盯上了沈老师。”
“沈老师魅力也太大了吧……”姜玥忍不住感慨。
“谁说不是呢？”班长耸了耸肩，很快又拍着姜玥的肩膀，笑道：“加油啊，别输给其他学校了，你可是咱们班的牌面！”
姜玥心说，自己才不是牌面呢，哪有牌面是第二名？
不过鉴于大家都知道孙倩倩那个第一名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她也就没有直接出口反驳，只是道：“大家一起努力，各凭本事。”
“嗯，加油！”班长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时针指向九点。
很快，监考老师便带着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来监考的是院里一个年轻老师，并不是沈慕，也不是孙安新，他先大致扫了一眼教室，然后安排：“从右往左，按照考号一人一个座位，我现在开始念名字，听到名字的迅速移动。”
所有来考试的考生都被编成了号码，一个一个的就位。
姜玥排在23号，而在她后面，还有不少学生翘首以盼。
入座以后姜玥就冷静了下来，不管多重要机会多难得，这也就是一场考试。对于姜玥来说，过去这二十多年来，没什么比考试更让她熟悉。
从小学到大学，期末考试，中考，高考，英语六级，计算机二级……姜玥经历过的考试何止成百上千。同样的，在这无数次考试中，她也练就了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态。
在有限的时间里，发挥出自己最无限大的实力。
姜玥铭记着着这个准则，然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考试上。
很快，所有人都入座，卷子也发到了每个人手里。几乎是瞬间，姜玥就听到了教室里不少人抽气的声音。
按照习惯，试卷到手以后姜玥先前后浏览了一遍，果不出所料，这份试题的难度十分大，而且题目数量也很多。
如果只是普通的做了考研准备……恐怕这次考试只能答上大约一半的题。而试卷的满分是150，只答对一半，连及格都谈不上。
不管怎样最后肯定不会录取一个连试卷及格线都无法达到的学生。
姜玥想，这次的笔试，可能会淘汰大约十分之九的人。
不过这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她的目标不只是那十分之一，而是最后独有的那个1，所以她深呼了一口气，提起笔，稳住心态正式开始答题。
……
时间迅速的流逝着。
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过去，教室里众人的心态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一些只是抱有来尝试心态的学生，已经快答不下去了。之所以还留在教室，不过是因为多年以来的素养要求他们，必须待到最后一秒。
但只是枯坐着，不会的题就是不会，哪怕坐到死也不会。
所以，当时间过去了四十五分钟以后，便有学生要求交卷了，监考老师看了一眼他大片大片空白的卷子，只微微点了点头，便放他出去。
有了第一个，肯定就有第二个。
接二连三的有人提前交卷，但只要看看他们的卷子，就知道他们只是选择了放弃。
剩下的学生里一部分在奋笔疾书，一部分则煎熬地等待着时间结束。考试一旦开始，便没有任何人可以独善其身。
教室的角落里，孙倩倩只答了一道大题，就把笔放下了。
她不是学渣，但在看完题目以后，她就知道自己肯定答不完。
考试前父亲曾劝过她，别吊死在沈慕身上，可孙倩倩不愿意，她话都放出去了，再换老师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而且，她是真的不甘心就这样输给姜玥。
姜玥也不过就是个本科生，就算平时考的再好，遇到这样的题目，她还能笑得出来吗？孙倩倩一边心里不无恶意地揣测着姜玥，另一边，就靠着催眠自己我不会其他人也不会，度过了大半考试时间。
离交卷就看剩下二十分钟了。
教室里还剩下大概二十来个学生坚持着。
一个身高约一米七五的高个女生举手交卷，监考老师像之前一样走到她身边，然后发现，这个女生居然答出了所有题目。
而最特别的是，这个女生用的还是全英语。
监考老师不禁多看了女生一眼，发现这个女生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中国人，但事实上，却拥有着一双深蓝色的瞳孔——她是个混血。
混血女孩儿苏西交上试卷，脚步轻松地走出教室，吸引了众多学生的目光。
大家都在心里想，这时从哪里来的妖怪，居然把所有题都写完了。
看来这次考试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困难，来考试的看起来都是本科生，实际上则各个实力深不可测。
苏西以后，又有几个学生也交卷了，不过他们就显得没那么轻松，卷子也没有做完。
负责监考的老师看了眼手表，道：“答不出来就交卷子吧，再做下去也不会突然就会做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有人响应他的话，连算孙倩倩都不打算交卷。
监考老师无奈撇了撇嘴，开始无聊的在教室里走来走去。
不出他所料，没几个人能把题目答完，大部分人都只做了一半左右，好一点的一大半，有些甚至只答了两三道。
不过……监考老师突然停在了一个学生的桌前，神态凝重。
这个女生，不仅答完了题目，她居然还在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