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旌旗半卷出兰迦

第二十六章 烽火长天

一夜春宵,魂驰梦移,颠鸾倒凤。

麝月不可能永远不出门,也不可能永远不见王后——阿加那·天薇。

清晨阳光,耀眼夺目,王与王后需在今日去沐仙殿祭拜神明。

玄澈已于天亮前回到床榻上,与中原帝宫不同,樊域王与王后同居一宫,其余妃子或是侍姬于宫内偏殿居住,贴身侍女居于小阁。

麝月知道自己身份尴尬,玄澈不会允许她去住小阁,她住在偏殿实已是不合规矩,且听闻阿加那·天薇的陪嫁侍姬,是位多才艺的女子,歌舞卓绝,麝月也是迟早要见的。

只希望她们的性子平和一些,不要刁难她。

铃兰陪着麝月在华月宫下散步,天色澄明,春色馥郁,一色水清天澈,清风徐徐,麝月感觉很舒服,倦意顿时消减许多。

铃兰端上一杯加了冰块的茶水:“姑娘喝一些,会更舒服。”

燥热的天气,这冰茶的确能让人舒畅。

麝月喝一口,见那茶水里加了红枣、桂圆。

“为何加了这么些东西?”麝月记得平日里都是不加的。

铃兰笑笑:“姑娘昨儿个睡的晚,只怕歇息不好,脸色暗淡,王会怪罪奴婢。”

麝月听了,脸上一红,低头喝茶。

原来,她果然还是醒了。

玄澈说得没错,她是个懂事的姑娘,她明明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假装没有醒。

俩人说着,只见远远的,玄澈与一女子向这边走来。

麝月转身要离开,铃兰却道:“姑娘,早晚都是要见王后的不是?”

麝月心想,不错,看铃兰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玄澈与那女子走近,麝月与铃兰双双拜倒:“参见王,参见王后……”

玄澈道:“起。”

麝月特意看一眼王后天薇,天薇穿了身明红色长丝纱,半明半透的遮掩着她美好的身躯,她腰纤细,发如墨,长长的披纱缠绕在手腕上,稍稍一动,便似风拂弱柳,娇媚动人。

阿加那·天薇,美则美矣,却嫌生的太过妖艳了。

可她一脸笑容和煦:“你是麝月吧?”

麝月点头,天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她的微笑完美无瑕,麝月却不敢直视。

玄澈不过淡淡道:“走吧。”

他或许不想麝月过多面对天薇,天薇没有拒绝,随着玄澈离开。

麝月亦没有多待,回到偏殿休息。

昨夜的确没有睡好,她想要小歇一会儿,却不料才要躺下,就听铃兰说,天薇来了。

她有些惊讶,才见了面,她就来了?

她有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出来迎接:“参见王后。”

天薇连忙扶起她:“起,何必如此多礼?”

天薇笑得依然那般热情,看一眼铃兰:“铃兰,你先出去吧,我想与麝月姑娘单独谈谈。”

铃兰看一眼麝月,麝月点头。

铃兰退了出去,天薇才开口道:“我早听说过你,听说过你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麝月恭谨的站在一边,不语。

天薇忽然搭上她的手,诚挚的看她:“我也知道,你不同于别的婢女,你是王的女人……就是我这个王后,恐怕亦要自叹不如。”

“王后快不要这样讲。”麝月有些紧张,她来者不善。

天薇笑道:“你放心,你我都是女人,何必互相为难?我阿加那·天薇可不是阿米尔·雪筝,才不会因妒恨而失了身份……”

她虽笑得美丽,可麝月却觉得心上不安,她有意无意的在提醒她的身份。

麝月只赔笑道:“王后高洁,母仪天下,是麝月万所不能及。”

“你确实不能及,可你也莫要怪了王,谁叫……你是汉女呢?”天薇声音轻轻的,笑容暖暖的,丝毫看不出一点异样。

可麝月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这话多少有些刺耳,却说有意也行,无意也可。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好了,我只是希望你我心中都无芥蒂,可以和睦相处。”天薇道。

麝月恭顺点头:“还要多谢王后有这份容人之心。”

天薇笑道:“等会儿,也去见见我的陪嫁侍姬,你我姐妹三人,日后还要好好相处,共佐我樊域之主。”

她说起话来落落大方,纵使麝月不怎么想,却也还是要去见的。

天薇拉着她的手,与她去见陪嫁侍姬——戈兰。

戈兰所居偏殿在她之下,麝月觉得戈兰心里定然十分介意。

这也是她当时考虑不周,不然她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可以跟玄澈在一起。

戈兰见二人前来,向天薇施礼:“王后。”

又看一眼麝月:“这位是……”

“这是麝月姑娘,想必你也听过。”天薇和蔼的介绍。

戈兰神色一滞,随即涩然笑道:“当然听过,大名鼎鼎的麝月姑娘,樊域上下谁人不晓呢?”

戈兰一身明黄色缎子,令她更显得娇俏可爱,她腰身完美,玲珑有致,果然是歌舞的好料子。

麝月道:“见过姑娘。”

“可不敢,听闻这上上下下的,也都要尊称你一声姑娘,若是姑娘不弃便叫我一声戈兰已是抬举。”

“戈兰。”

戈兰的话中带刺,天薇连忙打断了:“不可对姑娘无礼。”

戈兰不再说话,麝月觉得尴尬道:“戈兰姑娘想必累了,我便先回了。”

麝月转身要走,戈兰亦故意错身撞了麝月一下,麝月措手不及,向旁边一扶,一盏琉璃灯落地,“啪”一声摔成碎片。

麝月忙道:“对不起。”

戈兰却脸色惨白:“这……这……王后……”

她说着,竟跪倒在地:“王后,你可看见了,这不是戈兰所为啊。”

天薇亦是变了脸色:“这,这是御赐琉璃灯,大婚当日一共两盏,一盏在我那,一盏给侍姬,琉璃灯碎,视为不祥,是死罪啊。”

麝月一怔,看着那碎了一地的晶莹碎片。

“何事喧闹?”

此时,玄澈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铃兰,想必是铃兰见天薇带她出来,心里紧张去通知了玄澈。

玄澈看一眼琉璃灯,也是一惊,又看一眼跪着的戈兰。

“为何打碎琉璃灯?”玄澈微怒。

戈兰忙道:“这……请王恕罪,戈兰无意得罪麝月姑娘。”

玄澈看向麝月,麝月不语,戈兰之意,是得罪了她,才打碎了琉璃灯?

天薇见状忙道:“戈兰,胡说什么?”

她走到玄澈面前微笑温柔:“王,不要听戈兰夸大其词,什么得罪不得罪,只是……麝月姑娘不小心罢了。”

她话说得得体,可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弱弱低下。

麝月忽然觉得可笑,她明白了,这也许不过是主仆俩设计的一场好戏,天薇扮演高贵大方的王后,戈兰扮演柔弱可人的女子,但实际上,不过是要让她在玄澈面前难堪。

麝月苦笑:“是我不小心打碎的,若是王要问罪,的确不关戈兰姑娘的事。”

“什么罪不罪的?”天薇走过去,抚着麝月的手,“姑娘,戈兰不懂事,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天薇说着,怯懦的看一眼玄澈,又急忙低下眼睛。

麝月当真佩服她,她这副样子就好像迫不得已,又包容大度。

怪只怪她轻信了天薇的和善。

麝月低身行礼:“奴婢先行告退。”

麝月转身出门,没有看玄澈一眼,她不知为何,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吗?是怕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一点的怀疑,而伤心吗?她不知道。

铃兰跟着她出来,急急的追上她:“姑娘,是不是奴婢不该叫王来?”

麝月摇头:“不是,不是你的错,你不叫他来,也许她们还有后招。”

麝月明白,她们要是一心陷害她,就不会是这么简单。

她才回到偏殿,就听玄澈的声音传过来。

“干吗走得这么急?”

麝月回头,果然是玄澈。

麝月不语,玄澈走过去勾起她的下颌,她轻轻拂开他的手。

“怎么了?不高兴了?”玄澈拉住她的手腕,“刚才为什么看都不看我?”

麝月看向他:“怕。”

“怕?”玄澈倒是诧异。

“对!”麝月直言,“我怕,你眼睛里万一有一点怀疑,我会很难过。”

她此言一出,玄澈仰头朗声大笑,笑得收不拢。

麝月奇怪问:“你笑什么?”

“笑你傻!我阿米尔·玄澈是连那点女人的小心思都看不出的吗?”玄澈笑着将她搂在怀里,宠爱地看着,“你啊……我这么爱你,她们怎么会不嫉妒?”

麝月脸上一红:“可是那个琉璃灯……”

玄澈收住笑容:“那琉璃灯的确不能打破,会被视为不祥,可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信这些。”

“但,若是朝臣们得知,定会要你追究,我听王后说,那是死罪。”麝月怕自己连累了玄澈。

“你放心,若是我连你都保护不了,我还怎么当这天下之主!”玄澈安抚的看她,轻吻她的唇,“不过,天薇既然针对你,又叫我怎么安心将你一个人留在樊域。”

一个人?

麝月一惊,抬头看他。

玄澈苦笑:“七天后,我将率樊域大军与中原联军,决一死战!”

什么?玄澈说起这件事,好像说起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你要出征?”麝月突然抓紧他的衣襟。

玄澈笑着点头:“怎么?担心我?”

麝月不语,心里想,不错,他杀了林世唐,大溏怎能善罢甘休?中原原本便是三足鼎立,如今共同联手抗拒樊域,只怕来势汹汹。

若是打仗,说不定一年半载都无法结束。

她无法想象一年半载都见不到玄澈的日子。

况且,她一个汉女,王后又是不善,怎么在这樊域宫廷立足下去?

可是,她也不想成为玄澈的负累。

见她苦恼的样子,玄澈猜到了一二:“你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

玄澈叹息一声:“天薇不是简单的女人,她做人滴水不漏,是樊域典型的贵族女子,可不代表她没有善妒之心;戈兰更是舞姬出身,向来以征服男人为荣,我不能得罪阿加那家族,可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我也不想拖累你。”麝月抚上他俊美的脸,他疲惫、忧虑。

她抚平他的眉心:“别担心了,叫千樱与云雀保护我就好。”

“不。”他握住她的手,“你说,我带你出征,可行吗?”

“带我?”麝月惊讶,古来军中无女子,除非是军妓。

麝月连忙摇头:“不,这样一来,难免朝中不会对你议论纷纷,也怕会带来麻烦。”

“可这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我带你出征,得凤凰珏者得天下,这是很好的借口!”玄澈心里显然有了主意。

麝月怔忪,望着玄澈,他这无异于玩火。

“琉璃灯之事,阿加那·英吉大人定会找你发难,你要如何应对?”

“还是那句话,得凤凰珏者得天下,况且,你死,天魔教也不答应,你还欠他们《天魔绝音》。”只这一会儿功夫,玄澈心中竟已有了这么多计较。

这些个原因加起来,的确,没有人会真的要她的命。

麝月笑笑:“好,我随你出征,可若琉璃灯碎,果然是不祥之兆,我定要还你一个好兆头。”

她说着,自怀中解下凤凰珏。

那碧玉经历种种磨难,反而更显得光泽莹润。

麝月将它递给玄澈:“这个交给你。”

玄澈没有接,只是凝眉看着她,麝月微笑:“我不是要试探你什么,我都是你的,这个东西当然是你的,况且,它在你这才是最安全的,若中原之人如此看重它,想必此番亦要争夺,若我被擒住,它还不至于落在别人手上。”

玄澈想想,有理。

他接过来:“我定好好保管。”

夜晚,星辉暗淡。

华月宫,玄澈来时,天薇还没有睡下,她似乎在等他,见他来了,殷勤地迎了上去。

“王。”天薇见玄澈脸色不好,机敏地道,“今儿的事儿,我绝不会跟父亲讲的,也不会有别人知道,王且放心。”

玄澈看她一眼,他也拿捏不好天薇,她的高贵端庄是真是假。

“天薇,我希望你可以和麝月好好相处,你是我的王后,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希望,你是第二个雪筝!”

他眉目冷厉,带着威胁。

天薇心一颤,却依然持着和煦笑容:“只怕是王多想了,今儿个带着姑娘去见戈兰,我是想,以后姐妹三人都是要相处的,谁知戈兰那个性子,王也是知道,争强好胜的,俩人拉扯几下,就不慎打碎了琉璃灯。”

玄澈叹口气:“天薇,琉璃灯何等珍贵?怎么会放在那样危险的地方?不是故意吗?”

天薇一怔,摇头:“我……我不知道。”

“戈兰是你的陪嫁侍姬,若你真不知道,就麻烦多提点她,不要……与麝月为敌……否则……”

玄澈没有说下去,却已经是很强的警告。

天薇忙道:“是,我定会好好告诫戈兰。”

“七日后,我将会带兵出征,樊域国事家事,还都要仰仗英吉大人和你了。”

玄澈语气和缓了一些,天薇却惊道:“王,要出征?”

她虽听父亲提起过,却没想着这么快。

“嗯,还有,我会带麝月一起。”

他说完,站起身,自行脱去了外袍,一身白丝宽锦,令他健硕的身材看上去线条柔和,他真是可以蛊惑人心的男子。

哪怕只被他看一眼都是荣幸。

天薇默默的望着他,想着偏殿的女人,为什么,她可以占有他的心!

七日后,大军开拔。

兰迦城内外,拥满百姓,高高的城楼上,天薇站在众人之中目送着樊域至高无上的君主离开。

玄澈神机妙算、攻无不克,人们习惯于他的胜利,好像这场送行,就是在等待着他的归来。

天薇望见浩荡大军中刺眼的马车。

她知道,里面坐的是麝月。

她的不悦只有一瞬,便恢复成素来的端庄静雅。

初雪站在她的身边微微一笑:“可想有朝一日,也能坐在那个马车上,随在他的左右?”

她看她,天薇一惊,她知道,她是雪璠公主。

她礼貌微笑:“男人大事,女子自当不问。”

初雪冷笑:“何必让自己这样高贵?想要他的心吗?”

初雪别有用意的看着她,天薇眉心一蹙,初雪笑笑:“想的话,随时欢迎来迎雪殿找我。”

她说完,转身下城。

城外,已是尘沙飞扬,浩荡军队如蜿蜒长龙,玄澈为首,渐渐消隐在兰迦城外的漫漫风沙中……

漠原的风,吹不散风光,也吹不散城内的纷纷扰扰……

玄澈大军尖刀利刃,一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他出征,一路急速行军,尽量让战场远离樊域。

大溏自也是如此,联军与樊域军各自行军,相遇在中原苍凉山。

山前是樊域军,山后便是中原联军。

苍凉山原是蓝山军盘踞之地,如今惹上战火,山中之人大多逃得逃,躲得躲,苍凉山果然日见苍凉。

战场在此,一来蓝山军熟悉地形,更擅丛林战,二来远离洛州,不至于中原沦陷。

玄澈知道,苍凉山地形险峻,诡异神秘,山林深处更有瘴气缭绕。

更重要的是,蓝山军常年在此,在山中设置许多陷阱关卡,布防严密。

多年来,无数过往之人,因无知而死于山中。

玄澈亦尤其谨慎,行军至此,便不再冒进。

麝月跟着他,并没有带侍女,只要玄澈不在大帐,她大多是一个人,她也不敢乱走,玄澈告诉过她,这个山中危险。

昨夜有一场小范围交战,听说樊域军阵亡许多。

因山内瘴气,地形不熟,被联军趁夜偷袭,后撤几里,这样下去,若步步后撤,不败,亦只怕会拖成持久战,而玄澈要进军中原,要一统天下,是必须要过这座苍凉山的。

玄澈很是忧虑,麝月帮不上他,只是道:“不要太忧心了,相信总会有法子。”

“山内瘴气,我们无法前行,若是绕开山林,地势险峻,我们亦在下风,步步后退,将战场退到身后的闽阳城,我们才打下的城池,只怕又会被夺回。”玄澈想想,“但若无法,也只能先退回闽阳城了,除非能得到付明玉的布防图,要说付明玉倒是个布防高手!”

麝月想想:“记得我被困在南疆之时,受苏什邈风毒素折磨,那时候实在难忍,就将凤凰珏放在伤口之上,我的脸就莫名其妙的好多了,所以我想……凤凰珏会不会有解毒的功效?而我们一直都不知道?”

玄澈想想:“你是说……”

“只是不知这凤凰珏是否对山内瘴气也有功效。”麝月凝眉,“因为,你中毒之时,我也将凤凰珏握在你的手中,却毫无效果。”

玄澈也记得,当时麝月的确这样做过。

“看来,凤凰珏果然很神秘。”玄澈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块碧玉,对着烛光细看。

麝月坐在他身边,轻轻依着他亦望着那晶莹剔透的碧玉:“我是真的不知道它的秘密,或许父皇是要等我长大告诉我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

“为什么会说……得凤凰珏者得天下呢?”玄澈也是百思不解,这一块小小的碧玉,如何会能牵动江山天下?

麝月握住他拿着玉的手:“还是……根本就没有秘密?这不过是个传言?”

“若只是个传言就当真可笑了,天下人为一个传言而厮杀。”玄澈回眸看向麝月,吻她的唇,“这些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麝月微笑:“那天晚上,你说,我会记住你,我果然再也忘不了你了……”

想起那晚,曾是最深的痛楚,如今却不会了,那个令她痛不欲生的男子,如今是她最爱的男人。

玄澈当然记得她说的是哪一个晚上。

玄澈失笑:“那晚,你还说,再见我一定杀了我。”

玄澈一个翻身,将她顺势压在身下,琥珀色眸子沁着淡淡烛影,温柔多情:“那天晚上,我很粗暴……”

“你一直都很粗暴。”麝月娇声道。

他吻她:“我记得那时候凤凰珏并不在你的身上,林世唐忌惮赵滋,让我去杀赵滋全家,他曾向我提过,在你身上并没有找到过凤凰珏,而且,你被抓之后,用凤凰珏的秘密骗他,也是说只有找到了两样东西才能找到凤凰珏,那个时候你是把凤凰珏藏在了哪儿?”

麝月笑:“你猜啊。”

玄澈目光缓缓下移,盯着她柔软的双峰。

麝月脸一红:“你干吗?”

玄澈道:“有次我脱你的衣服,觉得你的小衣有些厚。”

麝月搂住他:“你果然好聪明,不错,我每一件小衣都有放凤凰珏的地方,直到到了樊域,我才将它取了出来,系在身上,林世唐心里只有初雪,不屑碰我,自然发现不得。”

“原来!我比较好色,先要了你再说……所以……占了便宜?”玄澈调侃。

“你也知道呀?好色之徒……”麝月与他调情,却忽然看见玄澈温柔目光,忽然一冷。

麝月一惊,收住笑意。

玄澈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豁然起身,抽出木架上的长剑。

麝月赶忙整理好衣服,坐着不敢动。

玄澈冷声说:“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不如出来聊聊?”

玄澈的话令麝月惊异,这是深山军营,是谁?能如此轻易的来到主帅大帐!

玄澈话落,果然军帐帘幕掀开,一黑衣人走进来,他虽身穿夜行衣,却并没有遮面,那人阔脸宽额,一脸凶恶,身材高大,一双眼如地府凶灵般,露着恐怖的光。

“阁下是谁?为何夜闯我军帐?”玄澈心里暗暗戒备,此人竟有如此本事,一人行走军营而不被发觉。

“阿米尔·玄澈果然名不虚传,能这么快发现我的人不多。”那人声音略带沙哑,“我奉命而来,只要这个女人……”

他说着,直指麝月,麝月一惊,玄澈立即向麝月这边移动过来,护着麝月。

麝月心想,莫非又是为了凤凰珏?是谁请来了这样的高手?

“你该知道我的答案。”玄澈剑一横,随时应战。

那人哈哈大笑:“我当然知道,江山美人,你玄澈都想占为己有,我也知道,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了……”

那人说着,向着麝月而去,玄澈横剑拦住,那人冷笑:“玄澈,我劝你不要太贪心,这女人跟了你这么久,你玩也玩够了吧?”

“少废话!”

“我用苍凉山布防图跟你换这个妞儿,这交易够划算吧?”那人言语粗糙,武功却着实不弱。

玄澈与他周旋,竟只能尽量护着麝月不被他接近,而毫无制服他的能力。

玄澈剑气凌厉,那人赤手空拳,一股气力运在双掌之中,将玄澈的剑风一一化解。

玄澈惊讶于他的武功路数,一个分神,那人趁着空子侧身而过,朝着麝月而去,麝月大惊,要躲,已被那人扣住纤细的肩,麝月吃痛一声叫,玄澈忙是迅速折回,将内力尽数凝聚在剑上,强大的剑气磅礴而去,那人只好放开麝月躲开这股剑气……

玄澈过去扶稳麝月,那人转身趁势,回手一掌重重打在玄澈背上。

玄澈登时一口鲜血喷出,怀中还紧紧抱着麝月,麝月大惊:“玄澈……”

玄澈感到五脏六腑快要裂开一般,他这掌极重,他回头,支撑不住,用剑撑在地上,单膝跪倒,俊美的脸上薄霜凝结:“你……你的武功路数是天魔教的,可……我却不知道天魔教有你这么一号人。”

那人微微一惊:“你竟能看得出?呵,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抓麝月?”玄澈强撑着,麝月担忧的靠在他身边,满眼泪光,“你没事吧?”

那人不答玄澈的话,反而看麝月:“怎么会没事?中了我们天魔教的天波神掌,五脏六腑都会疼痛难忍,若七日之内,没有我天魔教内功疗伤,他的五脏六腑会俱碎而亡。呵,小美人儿,心疼不心疼?要是心疼你的男人,就跟我走……我保证七天之内来救他!”

麝月泪眼迷蒙,不知这人是何目的!却要站起身,玄澈用尽力气拉住她:“别去,这个人的话你怎么能信?”

麝月回头看他,泪流满面:“可我不信又如何?要我眼看着你死吗?”

玄澈一急,气血上涌,还未曾言语,便又是一口鲜血涌出,长剑落地,昏厥过去。

那人哈哈大笑着攥住麝月娇细的手腕:“美人儿,跟我走吧!”

他话音未落,麝月已被他狠狠拉起来,他拖着麝月刚要出帐,伯伝、千樱和云雀听到打斗声,已带人赶来。

“王……”伯伝见玄澈倒在血泊中,连忙奔过去。

千樱与云雀俩人横剑拦在帐口,看着那个男人。

那男人扣住麝月脖颈,笑着说:“别说你们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既能轻松来,亦能轻松去。呵,就是这小美人儿要是因为你们冲动而受伤,你们的王……可是不会答应吧?”

他的手在麝月脖颈上一紧,麝月顿时觉得呼吸困难,眉心紧凝。

千樱与云雀互看一眼,只得缓缓让开。

那人挟持着麝月,如风一般消失不见……

千樱亦连忙到玄澈身边:“王如何?”

“受了很重的内伤。”伯伝忧虑深深,“脉象很乱。”

千樱道:“我去找大医。”

谁都知道,找大医没有用,不过能止血止痛而已,对于这么沉重的内伤毫无用处……

那人带着麝月,快马奔跑在黑暗的山林间。

他笑得狂妄:“美人儿,都说得到你很难,我看也没那么难,玄澈那小子有点本事,可也不过如此嘛……我看你以后就跟我!也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麝月冷声道:“你到底要什么?”

那人稍稍低身,在她腮边轻轻一嗅:“好香!原本我只要你的记性!如今……有点想要你!这么柔软的身子,这么美的人,也是少见,难怪能把樊域王迷得晕头转向……”

“你……下流!”麝月躲开他的脸,骂道。

“我就是下流啊,我还是个坏人呢!”

他边说,边用一只手去摸麝月的胸,麝月身子一颤,立忙挣扎,她乱动,差点跌下马去,那人用手一揽,笑道:“美人儿,别乱动,摔死了不值得。”

“你别碰我!”麝月回眸,冷冷鄙视的看着他。

他挑唇一笑,目光变得阴狠:“别以为我那么爱要你,你这身子,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了,我兴致好,玩玩也无妨,你别太看得起自己!”

麝月知道他故意羞辱她,她不在意,只要他不碰她就好。

她咬唇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人冷哼,“我对女人兴致不大,可不保证他们都不大……”

他什么意思?

麝月还不及反应,那人已勒马停住,将她抱下马来。

她看过去,只见这里是亦是一片营地,她暗暗心慌,若是没有料错,这里该是联军的营地!

他托着麝月并没有去任何帐子,而是沿山路而上,不久,便看见一座大殿。

麝月想,蓝山军常年盘踞山里,在这山里定然有聚点,这个大殿想必就是。

那人将麝月拖进大殿,大殿内,烛光高烧,明亮如昼。

麝月一时没睁开眼,已被狠狠甩在地上。

她揉着手腕,缓缓起身,渐渐看清了大殿。

大殿内,堂上坐着三个人,而旁边都是刀兵烁亮的兵士。

正中间是个书生模样之人,带着淡淡笑意看着她,她并不认识,而两边,一个一身甲胄明黄披风,不怒而威,一个满脸猥琐,笑意邪恶地看着她。

这两个人,她都认识。

明黄披风的是大溏皇帝林凤敏,没想到他竟会御驾亲征!不过,想想也对,林世唐已死,大溏除林凤敏恐怕再无统兵之才!

而那个一脸猥琐的,正是曾经与雪筝公主串谋掳走她、更想要强暴她的刘浴德。

那么不用说,坐在正中间,一身书生装扮的自然就是付明玉了。

“麝月公主,我们又见面了。”林凤敏说着,站起身,走到麝月跟前,他目光冰冷恐怖,突然捏住麝月下颌,“你这个小贱人,当初就不该留下你这祸害!”

麝月冷笑看他:“只可惜,你贪得无厌想要凤凰珏!”

“贱人!”林凤敏放开她,反手一巴掌打在麝月脸上。

“你和玄澈杀了我儿,我不会放过你们!”林凤敏瞪着麝月。

麝月笑得嘲讽:“你原本也没打算叫林世唐活命吧?南疆之时,你允许林世唐出兵,难道不是想要借刀杀人吗?若没猜错,你也对林世唐下令,杀玄澈!是不是?你明明知道,南疆之地,有去无回!如此便可一箭双雕,只是你没想到,我知道南疆的秘密,水淹南疆城!坏了你的大计。”

“你……”

“如今,你又借林世唐被杀之由兴兵来犯,给了你冠冕堂皇的理由与其他两军结盟,其实,你早想攻打樊域,却因实力不济,又苦无理由来联合其余两军,又不落朝中上下重臣的口实,这下,林世唐死在樊域,你作为父亲要为子报仇,朝中上下当然没话说,而我没猜错的话,你对这两方说的是,你如今只想报仇,不要凤凰珏,凤凰珏和我……你会交给他们!对不对?”

麝月一番陈词,不紧不慢,镇静自若,却说得林凤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麝月看向付明玉与刘浴德:“你们也真蠢,一个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放过的小人,你们倒是真会相信他的鬼话!”

“贱人休要挑拨离间。”

“溏王何必动气?”付明玉开口打断林凤敏,“咱们岂会被一个小贱人挑拨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

付明玉走下来,亦站在麝月跟前。

“看来麝月公主不仅长得美,口舌也真是伶俐。”付明玉笑着摇头,“可惜我付明玉不是好色之人……”

说着看一眼刘浴德:“齐王,这美人儿你想了好久了吧?不如……你先去享用一番,也无碍我们的大计……”

说着将麝月推给刘浴德。

刘浴德大喜过望,一把搂紧麝月,美人在怀,他一脸垂涎欲滴:“好……我定将这美人儿弄的服服帖帖的……”

“放开我……”麝月推拒着他,他身上有恶心的酒气。

这时,那掳她至此的人开口道:“哼,你这粗里粗气的,还让她服服帖帖?我看你们倒是不如找个和玄澈一样风流俊美的美男来,她比较容易服帖吧?”

到手的美人儿,刘浴德怎么能放过?

他急着拉麝月离开:“大计你们商量着,我先尝尝这美人儿的滋味儿……”

“我看赵峰说的有理。”林凤敏拦住刘浴德,看着惊慌的麝月,“想当初,我们大溏不过把她当玩物送给玄澈,她竟有本事迷惑玄澈,想必也是因了那玄澈长了张迷人的脸,现在恐怕凤凰珏的秘密都告诉玄澈了吧?否则……他怎敢就这么带兵迎战!丝毫……不做议和?他就那么确定能胜得了联军?”

林凤敏盯着麝月的脸,讽刺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们都找给你,只要你说出凤凰珏的秘密!”

麝月冷笑:“看吧,这么迫不及待的就问到凤凰珏了,司马昭之心而已。”

她边说,边去看刘浴德和付明玉,果然见他二人脸色也是一变。

林凤敏尴尬道:“我……我不过怕你耍花样而已。”

麝月笑而不语。

刘浴德被这么一说,反而失去了兴致,放开了麝月,麝月松一口气。

至少,麝月知道,他们是各怀心思的,心不齐,就有机可乘!

付明玉赔笑道:“好了,齐王,你也不必急于一时,若逼死了这美人儿,凤凰珏的秘密也就石沉大海了,不如先解决掉玄澈再说。”

刘浴德也是这般想法,只怕自己虽然占有了美人儿,却失去了凤凰珏。

付明玉看一眼赵峰:“你掳她来,已大功一件,待解决了玄澈,我们联军必定助你攻上雪山,收服天魔教!”

原来,掳她来的人叫赵峰!

可是,听这话的意思,他是与天魔教有仇?可为何他用的会是天魔教武功?

显然,掳她来这儿,只是他为他们办的事。

那么,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