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公司现在已经彻底分成了两派,亲蒋派和亲唐派。

  第二天一早,安慕楚接我去挂水。

  我站在他车边,我说我不挂,我好了。

  安慕楚挺耐心地跟我说,你这只是刚刚好,再挂一天稳定下病情。

  我说,不。安慕楚说,你听话点儿。

  听话?!听屁话!我说我好了不想挂水,我想回去工作!我突然愤怒了。

  安慕楚莫名地看着我,他说,林洛施,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能怎么?!我就是想上班不行吗?!

  安慕楚定定地看着我,然后他妥协了,他说,行,那你上来我送你。

  不用,我骑车去。

  挂水还是我送你,你选吧。安慕楚撂下这句话,就不吭声了。

  选选选!又是选!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两个中间做选择?!我暴躁道,我不挂水也不坐车,我走路去!

  说着,我就朝前面迈开大步,安慕楚开着车跟在我身后,不停地冲我鸣笛。

  我往左,他就往左;我往右,他就往右。反正别人都觉得我挡了他的路,加上他不停地冲我鸣笛,我像一个傻瓜一样被围观。

  我气得要死,回头瞪他,你有病吧?!

  安慕楚把车开我旁边,趴在车窗上,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对啊,你有药吗?

  那一刻,阳光铺面,目光如钻。我突然发现,安慕楚没有穿西装,穿了件米白色的休闲装,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我所有的烦躁,突然就消失了。

  我气鼓鼓地坐上车说,反正我好了,你送我去上班。

  行。安慕楚挺干脆地应着。路上,他挺小心翼翼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干脆地蹦出俩字。

  但说完后,我又挺郁闷。我想了想,就把米楚跟苏冽的事,换成甲乙两人,跟他讲了讲。大概因为他不是我们这圈人里的人,所以我觉得挺放心。

  我说,这两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接受失去任何一个。你说是你你会怎么选。

  安慕楚说,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

  我说,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安慕楚说,以前我也觉得这句话没用,但后来当我没办法做选择时,我就选择等。

  我到公司后,蒋言挺殷勤地问候了我一下,看我也没什么事,他就放心地走了。公司现在已经彻底分成了两派,亲蒋派和亲唐派。

  我开始还替蒋言冤,但后来想想蒋言现在有休息时间也挺好的。以前他跟个铁人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忙工作。现在却可以轻松地按时上班下班,还有娱乐时间,我看前几天周末他还去攀岩了。

  因为蒋言过得开心,所以当我再看到唐琳琳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没那么生气了。蒋言带着我挺认真地做娱乐这块,虞美人说,蒋总是我最佩服的一个人,我觉得蒋总没有做不成的事,所以我挺开心跟着蒋总的。

  我也挺开心,每当看到有人拜倒在蒋言强大的人格魅力下,我比别人喜欢我都高兴。

  虞美人小心翼翼地问起了我生日那天之后的情况,我大概地跟她说了下。

  我发现不过两天的时间,我却觉得像过了两年。

  陆齐铭现在应该也已痊愈,就算没有,他身边也有照顾他的人,起码不像我这么笨手笨脚,挺好。我想起以前我有次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当时痛得号啕大哭,陆齐铭在旁边急得直冒汗。医生说要做手术,我怕进手术室,死活不答应,可我不做手术我又痛,痛得在床上打滚。陆齐铭握着我的手,出了一头的汗。他劝我做手术,平时那么冷静的一个人,看我煎熬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后来,我让医生给我打了止痛针,挂了一夜的水,陆齐铭就一直守在我旁边,不停地给我擦汗、翻身。当时夏天,医院没空调只有风扇,还有蚊子时不时骚扰,陆齐铭整整一夜没睡,找了个硬纸当扇子摇着帮我打蚊子。

  之后我好了,陆齐铭却病倒了。我跟个小奴才一样在床边低眉顺眼地伺候他,陆齐铭第一次翻身做主人,他特兴奋地指挥我,去给我削个苹果。

  我拿起苹果,刚削了一半,手就被刀割破了。其实没多大点儿事,不过流了几滴血,但陆齐铭死活不让我再做任何事了。他说,你就坐床边守着我就行了。现在他想吃苹果,千寻应该会伶俐地削给他,不但不会割到手,还会一刀削皮削到底。千寻什么都比我好,比我聪明,比我温柔,不会跟他闹也不会跟他耍性子,最重要的是,好像也比我爱他。这样挺好。

  我拼命地把眼泪咽到肚里,专注地看电脑里的文件。

  我想起三年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为失去陆齐铭哭。

  现在好像又陷入了这个循环,我觉得自己挺矫情做作的。可三年前,不管我发生什么,米楚他们都会陪着我。现在,我觉得越来越远了。

  我闭了闭眼,不让眼泪流出来。

  然后又继续匍匐在电脑前奋战工作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跟米楚联系。米楚也没有跟我联系。

  我其实有很多次都走到迷失门口了,却还是骑着过去了。

  苏冽又来找了我一次,仍旧是借钱,仍旧很落魄的样子。

  我问她,我说,苏冽,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除了借钱我还能帮到你什么?苏冽没说话,却哭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以前我们总说苏冽是钢铁炼成的女人。因为她好像什么事都不怕,什么事都能解决。可现在……

  我说,苏冽你别哭啊,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

  苏冽摇头,她说,洛施,没用的,你帮不了我。

  我说,你告诉我,就算帮不了你,我帮你想想办法,帮你问问人总可以吧?

  苏冽摇了摇头,我越发焦急,我说苏冽你告诉我,你这几年去了哪里?

  苏冽仍旧摇头,她说,洛施,别问了,你真帮不了我。

  我说,就算我帮不了你,蒋言总可以吧,你不是说蒋言很厉害吗,我去求蒋言。

  不,洛施。苏冽拉住我,如果你是为我好,就不要去找任何人。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狼狈。

  我看着苏冽仓皇的脸,心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我说,你要多少钱?

  她说,你有多少?

  我说,我这几年存了十万。上次给你两万,还有八万。

  那你再借我三万吧。洛施,你放心,我很快就能还你。我一定会还你。

  看着苏冽匆匆离去的背影,我一阵心痛。

  苏冽,如果前方路太泥泞,记得你还有我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