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回到酒店,郑慈宜跟先生荣锋早早就在他们套房门口等着了。看见双双成为落汤鸡的柏溪跟纪宁钧,郑慈宜完全脑壳疼。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后来不是发信息告诉你要来台风了吗,你怎么还往机场冲呢!”郑慈宜跟在柏溪后面数落。

“都多大的人了,一不高兴就往外跑。还骗我已经上了接驳车了呢,幸亏纪宁钧眼尖看见你了,不然要我们上哪找你去?”

柏溪不胜其烦,开门就说自己该洗澡了,捂着耳朵抱怨道:“你别再絮絮叨叨啦,我都快要冻死了!”

“冻死你才好呢,活着尽让人操心。”郑慈宜毒舌功力十级:“下次别喊我出来玩了,比带孩子还操心呢。”

柏溪扭头认真道:“明明是你带我出来的。”

“……”郑慈宜立刻去瞪纪宁钧,后者捂着头轻嗤一声笑了。

纪宁钧要郑慈宜少说两句:“柏妞身上都湿了。”郑慈宜反问他柏溪为什么会宁愿淋雨也要离开,随即一点面子不给的骂了他。

柏溪进房间的时候,纪宁钧正在给郑慈宜赔不是,其他人面前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低下一头像个认错的小朋友。

柏溪腹诽也是该有个人来治治他,莫名其妙又觉得很心疼。他长裤长袖都湿哒哒黏身上,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有水往下滴,脚边地毯已经湿了一圈。

“纪宁钧。”柏溪忽然在这阵混乱里喊了声,对面三个人齐刷刷转头过来看她:“你过来给我放洗澡水。”

纪宁钧应了声,向着郑慈宜跟荣锋打招呼。

郑慈宜怎么看不出来这是柏溪怪自己多管闲事呢,好消息是看样子,这两人应该没有想象中闹得那么僵。

“喊你去就去吧。”郑慈宜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说句真心话,纪宁钧直到现在也不太清楚郑慈宜要他清楚的事。

他原本就只是跟往常一样去上个班,谁晓得到了下午,太太不仅把他拉黑了,还冒着大风大雨要回家。

纪宁钧刚到这边,就被郑慈宜电话缠上了,请他务必要把柏溪找回来。

纪宁钧刚一挂了手机就从车里出来,最着急的时候甚至动了机场广播。

纪宁钧一边给太太放洗澡水,一边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后还是选择直接问他太太:“今天为什么生气了?”

柏溪刚刚换过浴袍进来,给纪宁钧也拿了一条,猛地听他这么一说有点懵。

首先当然是因为他突然消失了,但这充其量也就是个引子,是个让她以小见大想起过去种种的突破口。

纪宁钧看她眼睛乱转却不说话,说:“你又不说话了,不是说好交流吗?”

柏溪扁了扁嘴,最后艰难道:“我一醒过来,你人突然没了,我就有点生气……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个。”

纪宁钧:“那还有什么?你一次性都说出来好了。”

柏溪点头,可是一连清了好几次嗓子,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反正,反正就那样,你懂的。”

纪宁钧笑:“我一点都不懂,是不是已经想不出来了,所以你才说不出来?”

“不是。”柏溪惊奇于这男人一点自觉都没有,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主要是你罪状太多,我一时半会没法组织好语言。”

“……”纪宁钧这次很是无奈了:“你怪我没有跟你打一声招呼?我之前说了,你睡得太熟,我没忍心吵你。”

柏溪说:“就算是这样,之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你为什么也不跟我说呢?”

纪宁钧说:“早上一直都有会议,下午连轴转地跑了好几个地方。说出来觉得有点掉份儿,我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以后,我立刻就回了。”

不过谈话的过程并不算愉快就是了,后来他在微信上有意讨好她,不仅没得到回复,甚至直接被拉黑了。

柏溪眼睛耷拉下去,还没谈几句话呢,她就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了。明明知道纪宁钧最近一定很忙,干嘛总是在他去哪这个问题上斤斤计较?

柏溪本来还有气的,越说越觉得自己像是电视里演的矫情女主角。

“你又在想什么?”纪宁钧起来拉着柏溪的手,说:“你每次一想事情,眼睛就转得飞快,说出来不好吗?”

“你真想听啊?”柏溪微鼓着腮,给自己打气似的。

“我先打给你,你再打回来的不算,必须是要你主动告诉我的才行。可你不仅这次没做到,以前也从来没做到过。”

纪宁钧失笑:“好吧,好吧,我错了,我忘了你们女人仪式感很重。”

“不是仪式感,是在乎。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哪怕再没有时间,也会抽出空来告诉我——”柏溪一顿,揪住纪宁钧话里的漏洞:“‘你们女人’?还有哪些女人?”

话一出口,柏溪跟纪宁钧两个人都愣了愣。

这么小气刁钻的话,是以往那个凡事微笑点头,先生永远好好好的完美太太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

纪宁钧跟助理的绯闻漫天飞,她也不过就是在她助理面前飞扬跋扈会儿,从来没有当面说过纪宁钧不是。

但其实柏溪也只是个和其他女人一样敏感多疑的普通人,会容易被流言蜚语影响,也会被挑拨。

现在好了,她终于一股脑的把自己真实一面抛出来。

柏溪有点破罐子破摔了:“你每次一声不吭出去,我都会想,他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去干嘛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多事。”

“我连电话都不敢打,就怕影响到你工作,更怕哪天那边接起来的是个女人,掐着嗓子跟我说‘纪宁钧在洗澡呢’。”

柏溪说得声情并茂,特别是尖着嗓子学人说话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又娇又媚的小妖精,一看就是在心里排练过许多回的。

纪宁钧忽然嗤地低声笑起来,连眼睛都弯起来,他抓着柏溪的手在嘴边亲了亲,饶有兴味地问:“要真是这样,你怎么办?”

“我当然冲过去直接阉了你!”柏溪横眉,脱口而出。

顿了顿,懊恼地打了下自己的嘴,责怪刚刚的自己太粗鲁了。

纪宁钧反倒笑得更厉害,无意被口水呛了下,坐在浴缸边上咳嗽半天才好了:“厉害厉害,我也赞成你这么处罚出轨的人。”

柏溪扁扁嘴,强行圆场:“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就是……有的时候一个人在家总会忍不住瞎想。”

纪宁钧揉了揉眼角的笑出的眼泪,表情已经变得很严肃了:“对不起,是我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了。”

他突然这么勇于承认错误,柏溪还有点不太习惯,她抽回自己的手绞了半天,反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纪宁钧冲她招手:“想不想过来抱一抱?”

柏溪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纪宁钧纳闷:“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缠着我吗,大夏天的也要挤在一起。我让你走远点,太热了,你好像还很不高兴。”

“……”什么时候的事啊,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柏溪朝着纪宁钧撇撇嘴:“你身上湿漉漉的,抱着不舒服。”

纪宁钧脸都黑了,站起来就开始脱衣服。

“你你你你干嘛!”柏溪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说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动不动就脱起衣服来了。

纪宁钧仰着下巴解扣子,空余下来的一只手拽过柏溪系带,睡衣便顺着雪白软滑的皮肤落了下去。

“一起洗澡。”纪宁钧镇定地说。

泰迪口中的“一起洗澡”,内容往往不仅仅局限于此。

柏溪以过往多次的经验来判断,他这又是平淡生活里的一次趣味,非要把她最后折腾得奄奄一息才舒服。

不过柏溪显然还是用旧眼光来界定了新男人,纪宁钧还真就是规规矩矩地洗澡,一会儿给她搓背一会儿给她涂沐浴露。

虽然柏溪总觉得这过程中被什么存在感十足地顶着。

等到后来洗完了,也是纪宁钧给柏溪擦的身上的水,再把她像个小孩儿似的裹进浴袍,给抱到床上去。

柏溪辗转一天,奔波一天,心累一天,到这会儿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她贪恋地在床上伸了几个懒腰,再转上几圈。

傻乎乎地想着,要是嫁给床好像也不错。

纪宁钧此时光着上身走过来,拿着毛巾擦拭头发,歪头看她,问:“咱们现在算不算是和好了?”

放在以前,柏溪已经摇着小尾巴过去说“老公,其实我根本没生你气了”,今天倒还矜持着,说:“我觉得还没有。”

只是沟通了下,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怎么就算和好了呢?

纪宁钧将毛巾一丢,跪在床上,一寸寸压下来,最后几乎完全罩在她身上。他捏起她下巴搓了搓,低头就吻了过去。

两个人度过最困难的一段,气氛缓和后的当下,同处一室的两个人都有几分情动。

柏溪隔着几层衣服还能感觉出他明显起了变化的身体,他身上坚硬滚烫,就更显得她整个人娇弱柔软。

有过这么多年的实践,纪宁钧的吻技被锻炼得越发好。往往在她唇上随便辗转几分,就能把她勾得连连低`吟。

柏溪完全是用上了平生所有的理智才舍得将他推了一推,说:“你不要想着用这招美男计,就可以顺利过关。”

话是这么说的,但两条腿已经很没骨气地缠着他腰,绷直的脚尖还在他腰窝上蹭了蹭。

“这样啊。”纪宁钧撑着自己坐起来一点,低垂着眼睛像是想了会:“那你现在觉得饿不饿?”

柏溪更加迷糊,不知道他说的这个“饿”字到底是指的食物还是她,她踟蹰着小心答道:“你说呢?”

纪宁钧忽然松开她起身,柏溪一头雾水地拢着浴袍跟过去,然后就看见纪宁钧居然开了燃气灶,开始烧水了?

纪宁钧是个对时间规划极其严格的人,最反感的就是被家务占去原本可以用来工作和学习的时间。

柏溪还没回过味来,回想今天太阳究竟是从哪边升起来的,就看纪宁钧跟她扬了下眉:“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