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云吓的魂飞魄散，自首？这是要坐牢的意思？
不，她不要。
汤组长的脸色变了几变，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又不是他一个人这么干。
他和站长家沾亲带故，所以大家都让他几分。
他私底下叫站长爷叔的，两家走的很近，这也是他做事有恃无恐的原因。
“站长，求你帮帮我，就帮这一回。”
邢站长恨铁不成钢，平时百般劝说，他都听不进去，我行我素，这下子踢到铁板了吧。
“让我怎么帮你？”
汤组长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毁掉这些资料，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去向他们道歉，求他们原谅我为止。”
邢站长冷笑一声，想的真美，“你以为几个小时内就能查出如此详细证据的人，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会轻易原谅你？越是这种人，越要脸。”
他若敢徇私，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汤组长越听越胆战心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老师是谁？”
邢站长轻轻一声叹息，“许德元教授。”
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个高校的教授，很普通不起眼，但他们这种人消息最灵通，自然知道许德元教授是ZF的座上宾，经常向他问策。
最重要的是，他有几个相当出色的亲传弟子，有华尔街的精英，有风投界的大佬，有证券界经融界的领军人物。
汤组长的脸色大变，嘴唇直哆嗦，“是不是弄错了？许教授的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姜雪薇只是棚户出身……”
怎么可能看得上姜雪薇？这不科学啊。
若他早知姜雪薇是许教授的弟子，打死他也不敢招惹。
邢站长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种人收弟子难道还会看出身？当然是看天份了！
“不许人家天资聪颖被许教授挑中？你真是眼瞎的厉害。”
这下子汤组长真的绝望了，后悔的直抽自己嘴巴，“我……找人疏通，去求求许教授……”
纵然机会不大，也得试一试啊，他真的不想坐牢。
邢站长苦笑一声，现在后悔有个屁用，“没用，知道那个少年姓什么吗？”
“他……”汤组长呆了呆，“难道姓许？许教授的公子？”
邢站长神色木木的，“姓萧，京城萧家的长孙。”又是一尊大佛。
汤组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再无刚才的威风凛凛。
江采云吓的尖叫连连，邢站长一个冷眼过去，顿时吓如鹌鹑，索索发抖。
一颗心往下沉，沉入冰冷的海水中，看不到一丝希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外面，姜雪薇和于叔将山货交接了一下，清点数目。
于叔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萧泽霁，小心翼翼的问道，“小薇，你们到底是怎么人？”
能让站长都忌惮的人，想想就厉害。
“中国人！”姜雪薇特别自豪的回答。
不远处的萧泽霁忍俊不禁，摇了摇头，眼中全是笑意。
于叔嘴角抽了抽，算了，问不出什么，小小年纪，却比姜爱华精明强悍多了。
瞧瞧扶着墙壁两眼放空的姜爱华，他忍不住摇了摇头，遇人不淑，可怜。
清点完毕，姜雪薇送了些山猪肉给他，于叔叔乐呵呵的收了，表示会继续帮他们盯着。
等人都走光了，一直在强撑的姜爱华心口的一股气泄了，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今天受大刺激了。
萧泽霁手明眼快扶住他，将他扶进路边的小轿车里。
姜雪薇看在眼里，微微摇头，怂货，心里承受能力不行，得找点事锻炼一下他。
萧泽霁拉开车门，冲她直招手，姜雪薇眼晴一亮，这年头的小轿车是稀罕物。
“小哥哥，你会开车？”
萧泽霁让她坐在后面，“嗯，开的挺稳，你不要担心。”
车稳稳的开动了，他的车技还不错，稳稳当当的，先将山货送到合作的餐厅，老板一看到他们就热情的迎出来，“快进来喝杯茶。”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他们合作习惯了，流程走的很顺，钱也给的痛快。
老板满脸堆笑，“小薇，数量能不能再翻一倍？不够吃啊。”
现在有钱人多了，就想吃一口野味，不怕卖不掉，只怕没有货。
如今的暴发户最爱烧钱，还喜欢攀比，一份野山猪能卖出天价。
姜雪薇哈哈一笑，“恭喜老板生意兴隆，我先问问吧，不敢保证，品质方面你尽管放心。”
老板就喜欢她这股爽快利落劲，“行行，跟你做生意就是敞亮。”
姜雪薇将钱往萧泽霁面前一推，“还你。”
萧泽霁看了她一眼，“你先用着吧，哪哪都需要钱，我放在银行也没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的话，可以算我利息。”
这个可以有，说句实话，姜雪薇是真的缺钱，很缺很缺。
心事一去，姜雪薇坐在车内打了呵欠，脑袋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
姜爱华总算是缓过来了，“小萧，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们叔侄就惨了，这样吧，我请你吃饭，你喜欢吃什么？”
他受了惊吓，需要好好吃美食压压惊。
萧泽霁虽然看不上他，但看在姜雪薇的面子上，对他的态度挺客气的，“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姜雪薇猛的睁开眼晴，“我忽然想吃西餐了，去红房子西餐厅吃吧。”
“行。”萧泽霁打了方向灯，换了个方向。
“吃西餐？”姜爱华惊叫一声，神色局促，“别别，西餐贵的要命，还吃不饱，我们就找一个干净点的饭店……”
姜雪薇摆了摆手，“小叔，我请。”
刚赚了一笔，吃点好的吧，人要学会享受。
“不是啊，我……”姜爱华满面通红，很不安的样子，“不会。”
他从来没吃过西餐，吃不起，经过时只能远远的看一眼，要知道一顿能吃掉一个月的工资。
姜雪薇好久没吃了，特别想念，“我会啊。”
姜爱华表示怀疑，她似乎没有机会吃西餐，不过，这丫头聪明着呢，说不定从哪里学来的。
他的注意力被这台车吸引住了，摸摸这，摸摸那，眼晴亮的出奇。
这车好，比桑塔纳更好。
“小萧，你这车多少钱？”
“二十万。”萧泽霁随口报了一个整数。
姜爱华立马消声了，什么都不敢碰，生怕弄坏了，贵的让他胆战心惊。
他这辈子都买不起这么贵的车！
姜雪薇翻了个白眼，小叔需要开开眼界，去去这一身小家子气，否则跟不上她的脚步。
红房子西餐厅，是沪上历史最悠久的西餐厅，无数沪市孩子的西餐启蒙是在这里开始的，一代人的回忆。
还没有开到红房子，远远就看到排成长龙的队伍，有白发苍苍的老克勒，有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也有父母带孩子出来开洋荤的。
姜爱华直打退堂鼓，“要不就算了？去吃蟹粉小笼吧。”
姜雪薇一脚将他踹下去，强势的命令道，“小叔，去排队。”
姜爱华习惯的听从她的指令，排在最后面，还不时回头看一眼，希望她收回成命。
姜雪薇冲他挥了挥手，转头看向萧泽霁，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样子。
萧泽霁看在眼里，有些好奇，她什么时候顾忌过？“想说什么？”
看着他鼓励的笑容，姜雪薇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好奇问出口。
“为什么要用许教授的招牌？许教授知道吗？我是不是应该上门道一声谢，不管如何，都不能失礼。”
她开始以为他们是忌惮萧泽霁身后的家族，现在想想，好像也不全是。
萧泽霁嘴角含笑，“问题真多。”
“小哥哥。”姜雪薇只想知道真相。
萧泽霁略一沉吟，“老师的招牌在这地面上够用了，你以后就会知道里面的文章，至于老师，他是不知道，但不会介意的，他跟我有一个共同的特性。”
姜雪薇更加好奇了，怎么听上去许教授身份很不简单？
“什么？”
萧泽霁薄唇一吐，“护短。”
姜雪薇心里暖洋洋的，有人维护的感觉真好。
“我还不是他的弟子。”
萧泽霁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她的头发越来越柔顺，没有那么毛糙了，人也越来越精神。
“你以为老师收你为关门弟子是随口一说？那你就想错了，他老人家是一诺千金的性子，开了口就不会收回，除非……”
姜雪薇歪了歪脑袋，“除非什么？”
萧泽霁微微一笑，“你做了天怒人怨的坏事。”
那是不可能的，她这性子闯点小祸，打打小架，但闹大不现实。
她心里有一条线，做事非常有分寸。
姜雪薇抿了抿嘴，“我以为，前提是我得先考进复丹大学。”
要是考不进，一切都是浮云。
那倒不是，萧泽霁非常了解老师，“这是两回事，你考进复丹，方便带你，也更顺理成章。”
姜雪薇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你读这个学校，是因为许教授？”
“是。”萧泽霁没有瞒她，对她向来坦诚，能说的一定说，不能说的会闭口不言，但不会骗她。
“原来如此。”姜雪薇恍然大悟。
她还奇怪呢，他是京城人，没有特殊原因的话，第一选择应该是清北两所顶尖大学。
聊着聊着，终于轮到他们了，一进入餐厅，就见满屋子的人，桌桌都有人，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一个桌子前，还在整理中，上一桌客人刚走。
所幸，人虽然多，但不是很吵闹，大家都自觉的小声说话。
大家似乎有种奇怪的意识，在中餐厅怎么闹都行，在西餐厅大声嚷嚷会被人嘲笑。
姜雪薇拿着菜单一目十行，“要一份菲力牛排，罗宋汤，土豆沙拉，烙蛤蜊，巧克力蛋糕。”
点完，她将菜单递给了姜爱华，至于萧泽霁不用看菜单，直接点了一份黑椒牛排和蘑菇奶油汤。
姜爱华犹豫了半天，“小薇，你吃的太多了，我们吃完了再点。”
姜雪薇虽然点的多，但她在发育，吃的很多。
“小叔，不要心疼钱，你要这么想，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她一直是不浪费，不吝啬，不炫耀的消费观念，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挑自己喜欢的点，点多少吃多少，一点都不浪费。
人生苦短，对自己好点。
“哈哈哈。”隔壁有人笑了，“小姑娘，你真有趣。”
是个年纪发白的老爷爷，穿着西装三件套，非常老派的一个老者，头发梳的整齐，身边是他的老伴，同样的白发苍苍，穿着旗袍，有种三十年代淑女的气质。
魔都盛产老克勒，这就是啦！何为老克勒，就是二三十年代接受过西方教育的那一拨人，对衣着的品味与精致品质的追求到极致。
他们再穷，也会保持一种绅士的风度和生活状态。
这是摩登海派文化的一种符号。
姜雪薇举起水杯致意，浅浅一笑，“老爷爷，这叫幽默风趣，可盐可甜可爱。”
老夫妻俩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老奶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小姑娘，你很可爱。”
姜雪薇作主，帮姜爱华点了他家的招牌，炸猪排和意大利面。
餐食送上来了，姜雪薇摩拳擦掌，“来吧，我们先把这些干掉。”
坐在对面的萧泽霁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几眼，见她熟练的拿起刀叉，嘴角微勾，放心的吃起牛排。
姜雪薇优雅的将牛猪排切开，切成小块，叉起放进嘴里，牛肉鲜嫩多汁，火候恰当好处，满足了味蕾，她忍不住笑眯了眼。
她一抬头就见姜爱华手足无措的坐着，没有开吃。
她压低声音指点，“小叔，你不要紧张，跟着我学，左手拿叉，右手拿刀，轻轻的切，手不要抖。”
姜爱华的炸猪排更偏近沪市人的口味，几乎每桌必点的招牌菜。
他试了好几次，才将猪排切开，放进嘴里时如释重负，不容易啊。
不知是不是自己努力的成果，他觉得炸猪排特别好吃，又嫩又香。
他心中越发的好奇， “小薇，你怎么会懂这些？”
看她举止自然熟练，好像吃过无数次般，是错觉吗？
姜雪薇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多看书多看杂志报纸，与时俱进，跟上时代的脚步，你也行的。”
她一套又一套的，把姜爱华忽悠的找不着北。
看来，要改改不爱看杂志报纸的习惯，多看看总没有坏处。
“小薇，你太厉害了，什么都懂。”
萧泽霁忍不住笑了，小薇真的很可爱啊。
一道不屑的冷哼声响起，“姜雪薇，你又在哗众取宠。”
姜雪薇抬头看过去，不知何时隔壁桌换人了。
她凉凉的打招呼，“你好啊，同班同学，你欠我的一万块什么时候还？”
是钱诗萍跟她的家人，一家四口长的挺像，女儿像妈妈，儿子像爸爸。
钱诗萍就是记不住教训，看到姜雪薇就要冷嘲热讽一番，说白了，就是不甘心作祟。
钱父胖乎乎的，脸圆圆的，挺着一个啤酒肚，脖子上一根粗粗的金链子，典型的暴发户。
“什么？萍萍，你怎么会欠人家这么多钱？你买了什么？”
他对儿女极为纵容，想什么给什么，零花钱都是一千一千的给。
虽然不能经常陪伴在身边，但都用钱弥补了。
“我……”钱诗萍很想赖，但看着似笑非笑的姜雪薇，知道赖不了。气鼓鼓的道，“打赌输了。”
钱母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肯定挺漂亮，此时拉长了脸。
“这位同学，你居然跟我家萍萍赌这么大，你父母知道吗？”
钱不是问题，但有种被骗的感觉，心里极度不舒服。
姜雪薇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姿态从容优雅。“哦，不知道。”
她就没打算要这笔钱，就是烦钱诗萍像绿头苍蝇似的围着她，不肯揭过这一节。
钱母盛气凌人的抬了抬下巴，“那我应该找找你父母，让他们好好管管你，玩物丧志，这年头小姑娘都怎么了，整天就爱打扮，学习乱糟糟的。”
穷人乍富，很容易飘，钱家人都有一种我家很有钱，你们全是穷逼的高傲。
其实，暴发户都会经过这一阶段，唯有靠时间沉甸。
姜雪薇眉眼平和，微微一笑，“我是第二名。”
钱母呆了呆，“什么？”
姜雪薇气定神闲的道，“高二年级五百多人，我是第二名。”
她成绩好啊，就是骄傲。
钱家人：……
钱父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他对自家一双儿女任何要求都满足，物质上给的足足的，但成绩都很差。
请了好几个名师补课，也无济于事。
“萍萍，她说的是真的吗？”
钱诗萍撇了撇嘴，酸溜溜的道，“也不过是千年老二的命，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却，她语气好狂啊，四周的人都想知道她的成绩，难不成她是第一名？
只有第一名才有资格挤兑手下败将呀。
姜雪薇不但不生气，反而表示认同，“确实不咋地，才第二名，我已经好好反省过，打算朝第一名的宝座发起了冲刺，钱同学，我们要不要再打一次赌？”
“不！绝不！”钱诗萍下意识的摇头，脸色都变了。
这妖孽又想坑她的钱了！
姜雪薇故意挤兑她，“你不是说我长年老二的命吗？怎么？对自己没信心？怕输？我们就赌谁能考到年级第一？别怕，这次不赌钱，谁输了，就要为对方做一件事。”
年级第一？打死她都不行。钱诗萍很想哭，这人太坏了。当着她父母的面，这分明是故意的。
钱父的心情很复杂，自家女儿的成绩他最清楚，还年级第一呢，前二百就谢天谢地了，“你们上次是为什么打赌？”
姜雪薇的眼晴微眯，“她当众羞辱我，刺激我，说我只配被她踩在脚下，所以我就跟她赌一赌，我能考进年级前十，就给我一万，如果输了，就当众给她读三千字的检讨，虽然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不是这样的……”钱诗萍急的满头大汗，虽然大部分事实是这样，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对味？
姜雪薇很诚恳的冲她抱拳致意，“这要多谢钱同学的刺激，我一发狠就来了个大爆发，直接冲上第二，这不，钱同学，你再来刺激我吧，我想考第一呢。”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