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龄音两个多月没见蕊儿,如今蕊儿终于回到了北院,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开心得不行,连忙拉着蕊儿在自己身侧坐下,满是歉疚道:“蕊儿,对不住,我没想到他会小题大做,因为你受了风寒就把你送走——”
她顿了顿,看了正在逗弄武啸的武铮一眼:“铮哥,你也该给蕊儿赔个不是。”
武铮抬眼,朝这边看过来。
蕊儿心虚,连忙一把握住贺龄音的手:“小姐,是、是蕊儿自己提出来的!蕊儿贴身伺候小姐,很容易把风寒传染给小姐,而小姐有孕在身,是绝对不能生病的,因此……因此蕊儿才向将军提出,先搬到乡下去住,等身体好了,再回来伺候小姐……”
贺龄音轻轻一笑,没再纠结于此,问道:“你这些天可好?”
蕊儿嘴角弯了弯:“我……蕊儿过得很好,小姐不用担心。”
“对了,你还没叫过啸儿吧?”说起啸儿,贺龄音眼底便不由自主地浮出浓浓的温柔慈爱。
话音刚落,武铮已将武啸递到她手上。
贺龄音抬眸,眼角含笑地瞅了武铮一眼,武铮乐呵呵地看着她和孩子,走至一边。平时贺龄音与其他女人说体己话,他早就出去忙活自己的事了,不过今天却只是默默地立在一旁,没有走出这间屋子。
贺龄音没注意这些细节,只将武啸抱着往蕊儿身前凑去,笑意盛满眉梢眼间:“你瞧,这就是我和铮哥的孩子,我给他取名‘武啸’,两个多月大了。”
蕊儿低头看着武啸,伸手去捏武啸的脸蛋。
武啸正醒着,不哭也不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们,有些不耐地摇头躲避蕊儿亲昵的触碰。
蕊儿收回手,呢喃道:“小姐可真幸福啊……”
贺龄音笑意更甚:“我倒要问你呢,听说你后来不肯回来,是因为与隔壁屠户互生爱慕?你同我仔细说说你心里的想法,我好给你做主。”
蕊儿渐渐低下头去,眉头紧皱,面色难看。
贺龄音诧异:“怎么——”
“小姐!”蕊儿霍地跪下。
武铮双眸一沉,盯着她。
蕊儿朝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闭了闭眼:“小姐,蕊儿今天其实是来辞行的。”
“辞行?!”
“对,蕊儿想回铎都去了。”蕊儿眼底笼着一团情绪,轻声道,“其实,蕊儿来北疆这么久了,还是无法习惯这里的生活,总是偷偷想念着铎都,早就想向小姐辞行了,但是小姐那时候怀着孕,身边除了芯儿也没别人伺候,所以蕊儿就只好留下来伺候小姐。如今小姐已经生下孩子,看着身子也养好了,精神奕奕的,想来芯儿一个人照顾你就可以了,蕊儿……蕊儿想回铎都,求小姐成全!”
“蕊儿……”贺龄音脸上带着诧色,怔怔地看着她。
实在太突然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刚把蕊儿接回来,蕊儿竟然向自己辞行。她向来讲道理,也善待底下的人,从来不会强求他们,更何况是亲如姐妹的蕊儿,此番蕊儿说自己早就想念铎都了,为了她才迟迟不说,她更没理由强迫蕊儿留下。
只是——
“我听铮哥说,你与隔壁屠户已经有了爱慕之情,怎么突然要回铎都去?他同你一块儿回去吗?”
蕊儿偷眼瞅武铮,抿嘴道:“其实,是将军弄错了,我与那屠户只是朋友而已。中秋节的时候,他娘突然犯病,蕊儿帮他照顾他娘,所以才对将军派接我的人说,蕊儿与他们一家过中秋。”
“蕊儿,你我不是别人,你老实同我说,真是这样吗?”贺龄音低声温柔地询问她,“是不是因为那屠户的缘故,你才想着要回铎都?是你们闹了矛盾,还是他对他有意,他对你无心?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
蕊儿苦笑,坚毅道:“蕊儿没有骗小姐,蕊儿与那屠户一点关系也没有。蕊儿是真的想回铎都了,小姐若为着蕊儿好,就放蕊儿回去吧。”
贺龄音微震,蕊儿都这么说了,她……她哪里还有挽留的道理。
“那你可还回贺家?”她问。
蕊儿摇头:“蕊儿可以照顾好自己。”
贺龄音垂头深思,喃喃道:“就是不知那唐安会不会借机报复你……”
“不会的。”蕊儿道,“有贺家在,给唐安十万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而且,都过了这么久,再大的仇也淡了,他兴许已经把我忘记了。”
“也是。”贺龄音颔首,“那我给家中写一封信,你带回去交给他们。如果唐安再找你麻烦,你就让我大哥出面,他必定便不敢了。”
蕊儿鼻子一酸,大颗的眼泪便滑下来了。
其实小姐对她好,她还是知道的。
“蕊儿……蕊儿谢过小姐。”她朝贺龄音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贺龄音忙将她扶起来:“明天再去?”
蕊儿摇头:“蕊儿想尽快出发。”
贺龄音叹了一口气,见她归心似箭,便不再说什么,将武啸递给武铮抱去:“铮哥,这一路长途跋涉,你能不能派两个人送蕊儿回去?”
武铮点头,不用她说,他也是要派人亲自将蕊儿“护送”回铎都的。
“好,那你快些去安排吧。我去写信。”贺龄音点点头,又叫蕊儿就留在北院吃茶,等他们安排好了再走。
蕊儿噙着眼泪应了。
贺龄音去写信,武铮去安排人马,便只剩蕊儿留在屋子里,听到消息的芯儿跑了来跟她告别,两人处了一年多,自然也有一番感情,抱着哭别了好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武铮便回来了,人马早就安排好,刚刚不过也就做个样子。
“芯儿,你去书房看看夫人的信写好了没有。”
“是。”芯儿忙抹了眼泪,往书房去了。
蕊儿见着武铮,赶紧起身。
“行李都准备好了吧?”武铮看着她。
蕊儿既然愿意演这一出戏,主动回铎都去,那么他也不会太刁难她,更不会把她心术不正的事说出来,惹得贺龄音不开心。
蕊儿在心里凄然一笑:“在来北院前,该带走的都已收拾妥当了。北院的一些东西,我也都送给芯儿了。马上就能出发。”
武铮颔首,转身准备出去。
“将军!”蕊儿在背后叫住他,即使压抑着声音,却仍旧无法压去那抹不甘,“将军,世间的女子那么多,你真的能一辈子对小姐一心一意吗?或许以后你也会收别人的,那么……那么就蕊儿不行吗?”
武铮侧回身,眼睛看着书房的方向,眼底带着深不见底的温柔:“在没有遇到她之前,我对一切女人都没动过心。有了她之后,我对一切除了她以外的女人没动过一丝心。”
他收回目光,转到蕊儿身上,已经变成冷厉的眼神:“如果不是怕她伤心,你的下场会比现在惨得多。你还在妄想什么?”
蕊儿浑身一震,他已抬脚离去。
待到出发的时候,已是中午。
贺龄音和芯儿噙着泪水,将蕊儿送到大门口,三人惜别了一番,才将蕊儿送上马车。
“蕊儿,等我和铮哥回铎都去,我们再聚。”贺龄音看着她上马车的背影,含泪笑道。
蕊儿回头一笑,笑意不曾到达眼底便已散去:“希望能与小姐早些重聚……小姐,蕊儿去了。”
*
一晃又是两个月后,贺龄音实在没想到,芯儿竟然也来向自己辞行。
“其实,两个多月前,不对不对,是更早的时候,芯儿就想跟夫人说了。”芯儿抿着嘴巴,心里也觉得这时候提出离开很过意不去。
贺龄音疑惑:“为何?”
芯儿双颊渐红,有些羞赧道:“夫人,芯儿明年春天就要满十五了,我爹娘说,到了……到了要找婆家的时候了。好久之前,我爹娘就催着我辞了夫人这边的活回家,开始学习一些女红啊刺绣啊,这样好找婆家些,免得以后嫁不出去……”
贺龄音如梦初醒。
是了,她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当初芯儿来北院时,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长相也显小,所以她就一直把芯儿当成小丫头,竟没有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都快及笄了。
又听得芯儿继续道:“那会儿夫人你就要临盆,蕊儿姐姐又感染风寒去乡下住了,这里只有我一个帮手,我肯定不能就这么走了,所以我就对爹娘说,等夫人生了孩子,蕊儿回来照顾她,我再走。到了中秋节的时候,我爹又催我了,可是那会子蕊儿还没回来,因此我还是不肯走。好不容易等蕊儿回来了,没想到她却要回铎都去,送走了她,我想着夫人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可不能也跟着走,于是还是跟家里争执,要留在夫人身边照顾夫人。拖了这么久,爹娘都急了,就说我要是不跟夫人说,他们就亲自来跟你说……”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贺龄音拉过芯儿,让她在自己身侧坐下,温柔地抚着她的手,“是我疏忽了,我忘了你已经这么大了。”
她从来就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况且芯儿也只是雇来的丫头,本就是自由身,她没理由不放人的。
很早之前她就想过,有一天芯儿迟早会离开的,那个时候再雇一个或者由她自己来都是可以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芯儿眼圈红了,她很舍不得这么温柔的夫人,这两年多在北院做事,将军和夫人都待她很好,活计轻松月钱又多,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服。如果可以,她倒宁愿一辈子不嫁人,就留在北院伺候夫人。
但是,爹娘跟她说,这会子年轻不嫁人不觉得有什么,到时候拖成老姑娘了,想嫁也嫁不出去时,那才叫凄惨呢!她被这么一说,心里也发憷,眼见着从前一起长大的小姐妹们也开始准备说亲了,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然而,小公子才那么大点,贺龄音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实在走得不安心,于是忙道:“夫人,其实我家里那边还可以再拖一拖,我提前跟你说了,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再找一个丫头代替芯儿,等你找到了新的丫头,芯儿再走。”
“我不能耽误你,我也不需要新的丫头了。”贺龄音微笑地摇摇头。
最近这一年多,特别是怀孕住在军营的那段时间,她身边没带伺候的丫鬟,本来以为会很不习惯,后来竟也得心应手了。
生下武啸后,武铮在时交都交给武铮带,武铮不在时,有稳婆们帮忙照顾,其实也不辛苦。芯儿平日也只是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这些她自己都能做。
以前,作为一个闺秀,一个贴身丫鬟是必不可少的,一群使唤丫鬟也是不可或缺的,更别说底下的婆子奶妈们,那都是必须的规矩和排场。
而现在,她倒是越来越想过寻常百姓的生活。
与武铮,与武啸,一家三口足矣。
没有那么多人伺候,她觉得更加舒坦。
她眼底浮起笑意,给已经哭红了眼的芯儿擦眼泪:“你明年都要及笄了,我再舍不得你也不能留你,否则就是在耽误你。但是你要记住几点。”
芯儿一凛,连忙点头:“嗯嗯!”
贺龄音笑了:“第一点,等你及笄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我要去参加你的笈礼。”
芯儿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一定一定,芯儿肯定会告诉夫人的!”
贺龄音又道:“第二点,你爹娘给你找婆家,归根结底却是你嫁人,你可要擦亮眼睛,不能稀里糊涂地就应允,不小心便赔上自己的幸福。婚姻大事宁缺毋滥,一定要找合适的、喜欢的、品性靠得住的。你若找到了那个人,不妨带来给我们瞧瞧,我们给你再把把关。”
“嗯嗯好!”芯儿重重点头,眼泪又下来了。
没想到夫人替她考虑得这么周全……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着呢,蕊儿跟她说过自己失败的那段姻缘,她有蕊儿这个前车之鉴,又在夫人和将军这里见过真正的爱情,她知道自己挑夫婿的时候一定要斟酌谨慎,否则便是嫁出去了,往后还得遭遇颠簸。
只是,她没想到夫人为她考虑得更多,实在让她感动不已。
“好了,怎么又哭了。”贺龄音的眼圈其实也有点红,她忍着哽咽,继续交代,“第三,我们都在北疆,你一定要常回来找我聚一聚。若是碰上什么难处,更是不许隐瞒,一定要告诉我们。”
“嗯!”芯儿忍不住,伏在贺龄音的肩膀上不舍地哭。
贺龄音也流下一行泪水,她拍着芯儿的背,像平时哄武啸似的哄着芯儿,两人惜别了好一会儿。
她留芯儿在北院吃午饭,武铮也回来了。
芯儿又向武铮辞别,不过她知道其实家里的任何事都是夫人做主,只要夫人同意了,将军没有不同意的。
果然,武铮听完了,只是问贺龄音的意见,贺龄音点头,他便也颔首:“芯儿,这两年辛苦你了。”
芯儿连连摆手:“一点也不辛苦!我在北院做事,我的小姐妹们可都羡慕死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使了!”
武铮笑,让她挨着贺龄音坐下吃饭。
饭后,他让张伯给芯儿结了一大笔银子。贺龄音则取出自己的好几件首饰送给芯儿。
两人将芯儿送到大门口,武铮招来两个侍卫,让他们送芯儿回去。
芯儿背着行李,笑道:“我家离这里才十几里地,哪里需要送,这样芯儿更不自在了,像出远门似的。”
张伯也笑道:“是啊,芯儿家离这里近着呢,不必送。芯儿,北院离你家这么近,你可一定要常回来看夫人啊。”
“那当然!”芯儿连连点头,笑得娇俏可爱。
贺龄音欣慰地看着她,这会子仔细打量才发现,芯儿确实已经长大了,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了。
芯儿笑着辞别了他们,背着行李走回自己家,走到半路上,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谁啊?!”
她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看清来人时,却更加惊讶了——
“蕊儿?!……你不是已经回铎都了吗?”
*
坐在酒楼雅间里,贺龄音不得不感慨,虽然蕊儿和芯儿都离开了她,但是离开她回铎都和离开她回北疆的家还是不一样。
回铎都的蕊儿至今没机会再见一面,而回北疆自己家的芯儿才离开三天,就在大街上与自己不期而遇了——
今天恰逢武铮有闲暇,于是他们一家三口便来疆城走走,顺便给武啸买一些小玩意儿给他玩,没想到便遇到了也来买东西的芯儿。
她高兴极了,拉着芯儿上酒楼吃茶叙旧。
武铮不喜欢掺和她们说体己话,于是抱着武铮去附近买东西,说半个时辰后来接她。
她笑着挥手将他赶走,才问起芯儿回家之后是否一切都好。
芯儿笑眯眯道:“夫人,芯儿这才离开三天,能有什么不好?不过,有一个人夫人已经很久没见了,一定想问她好不好。”
贺龄音脸上泛起疑惑:“嗯?谁啊?”
她在脑子里想了一番,就在北疆,而且她很久没见了,而且看样子跟芯儿也很熟的人……实在想不出来。
芯儿也不卖关子了:“夫人,你看——”
说着便望向门口,贺龄音不由得也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这时候,门嘎吱一声开了,从门口闪身进来一个人,又回身将门关得紧紧的。
贺龄音从她进来之后便愣神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蕊儿……
竟然是蕊儿!
“……你不是已经回铎都了吗?”惊喜之下,更是疑惑,于是来不及叙旧,想先问个清楚。
蕊儿“噗通”一声朝她跪下,再抬头时,眼眶已经红了。
“小姐,蕊儿是打算回去的,却没想到、没想到……我们还没走出北疆,那两个护送我的侍卫大哥便闹起了矛盾,两人打了起来。因那会子我们走在峡谷边缘,两人一时冲动打起来后,竟然、竟然都掉下悬崖摔死了!我、我害怕一个人回千里之外的铎都,所以偷偷地又回了北疆。但是,我又害怕担上那两人死的责任,于是不敢来见你和将军。前几天,我遇到芯儿,才、才鼓起勇气让芯儿帮忙联系小姐,想先向小姐请罪,让小姐替我向、向将军说明……”
她断断续续地说完,贺龄音瞠目结舌地听完,旋即又心疼又生气:“你傻么!人又不是你害死的,你何必害怕不敢来见我们,一个人在外吃苦……”
难怪这两天武铮还跟她说过有些奇怪,护送蕊儿的侍卫还没回来。
她当时还分析道,他们送蕊儿回去,路上不赶时间,必定走得慢,那么来回两个月也是有的。倘或那两个侍卫在铎都再多留两晚,那么现在还没回来也很正常。
却没想到……
“你真是糊涂!”贺龄音叹气,“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怎么会怪你?而且,那两个侍卫死了,你竟不告诉我们,害得他们不能入土为安,这么久了还在悬崖下面日晒雨淋,唉。”
蕊儿哭道:“蕊儿知错……”
贺龄音不忍再说什么:“将军就在附近,芯儿你去把将军找回来,我们回北院再说。”
“等等。”蕊儿抹着眼泪站起来。
她走到桌边倒了三杯茶,一杯递给贺龄音:“小姐,你时时刻刻护着蕊儿,你的恩情蕊儿永远不会忘,蕊儿一定要先敬你一杯,心里才过意得去。”
又将第二杯递给芯儿:“芯儿,你也受了小姐不少恩惠,我们一起敬吧。”
“你我之间,何必弄这些虚的?”贺龄音哭笑不得,但见蕊儿神色郑重,她也不好推辞,便接了回来。
芯儿更是立刻就接过去了,她到底没蕊儿想得周到,前几天辞别的时候都没好好跪谢夫人,给她敬上一杯酒,现在可好一并全了自己的心意。
“蕊儿以茶代酒,敬小姐一杯。”
“芯儿也是,敬夫人,谢谢夫人一直以来对芯儿的照顾。”
贺龄音眼尾泛红,笑着与她们碰杯,一饮而尽。
蕊儿与芯儿也双双饮下。
芯儿放下杯子,笑道:“好了,芯儿先去找将军来。”
她脚步轻快地往门口走去,手才刚碰到门框,眼前便一阵晕眩,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蕊儿眸色深深,回头一看,贺龄音也早已伏倒在桌上。
她弯起了嘴角,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