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这般明白了,武铮这才眼睛一亮,扑在她身上:“你是真的想清楚了?那你可不能反悔了。”
贺龄音小心翼翼地环住他,避免碰到他背上的伤口,笑道:“我觉得我若是想反悔,你也不会让了。”
“没错。”武铮嗅着她的脖子,极其一本正经,“其实我这两天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来看你,越看我就越不想走了。既然你也想清楚了,那以后就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放你离开了。”
贺龄音忍俊不禁地弯起了眉眼:“哪有人将自己比作鸡狗的。”
不过,有时候武铮哼哧哼哧地拱她脖子的样子,确实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大狼狗……
因着一切说开了,也说清楚了,武铮当天就赖在了贺府。
贺舒、林柔见他们和好,自是开心不已,忙吩咐厨房今晚做一桌好的。
贺辽京因为苏木溪这件事,从开始时最讨厌武铮的大舅子变成了最亲近他的那一个,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贺如凌夫妇则全程被蒙在鼓里,最后才知道了这件事,不过武铮既保护了他们的小妹,又将府里那个隐藏的恶毒大嫂的真面目揭穿了,他们自是也对这妹婿万般肯定了。
作为贺龄音三哥的贺亦青也不必说,他因一直在准备考试,对家里的事掺和得最少,最初对武铮的敌意也是最浅,如今见贺龄音与武铮夫妻和乐,他更没别的想法,只为小妹感到高兴。最近秋闱将至,他更是收了心,将家里的这些糟心事全部摒弃在外,专心致志地准备考试,只在晚上开宴时过来吃了顿饭,便又回自己的院子读书去了。
晚上,武铮就宿在贺龄音从前住的闺房里。
他们当初刚回铎都的时候,第一晚就歇在这里。不过那时候他们之间还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哪怕同睡一张床,也不能有片刻逾矩。而圆房之后,倒是没再来这里住过。
武铮想着想着便想远了。
他们还没有在贺龄音睡过十八年的床上……
想着想着,武铮就热了,他们本来就好些天没有亲近亲近了,又有这样的由头,他就越发胡闹起来,直闹到大半夜才算休止。
第二天贺龄音走路都是飘的,武铮又愧疚又得意地让她在家里再歇两天,不过她还是按原定计划,拉着武铮回了武家。
——七天后武芫就要成亲了,哥哥嫂嫂不在府上那怎么行。
武芫成亲的事宜早就在准备中,到现在已是一切妥当,只等着出嫁了。
四皇子左安午弱冠后就搬出了皇宫,在宫外置办了府邸,如今府邸早已张灯结彩,四处贴着大红喜字,彰显着他迎娶武芫的迫切之心。
贺龄音与武铮回了武家,其实也无须再忙活什么,只等吉日来临了。
而贺龄音之所以一刻不歇地带着武铮回来,其实是想让他们武家人好生聚一聚。
从她与武铮赶回铎都之后,事情好像就没停过,武铮也没安生在家待几天,过阵子又要回北疆了。武芫嫁了人之后,回家的时候也就不多了。而恰好这次武老夫人也特意下山送孙女儿出嫁,一大家子都在,怎么能不好好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呢?
所以,最近这些事一了,她就急忙带着还想让她休息休息的武铮回来了。
武家人各个心如明镜,贺龄音的这份心,他们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由得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与亲近。
*
七天的时间一眨而逝,这几天的武家又平静又温馨,美好得令武芫不由得顽笑道:“家里这么好,我都不想嫁了。”
话虽如此,到了出嫁那日,她又起了个大早,脸上含羞带怯的,又满溢着欢喜,没有一点不想嫁的意思。
这一日,四皇子府与武家都热闹了整整一天,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贺家人作为亲家,也是各个都携礼而至。
而作为武芫头一等好闺友的骄阳郡主傅亭蕉,自然也来了。
因是迎娶正妻,左安午的那些个皇兄皇弟也来齐全了。最后,连皇上左晟都亲自来了。
贺龄音有些惧怕左晟的龙威,但是又不得不随武铮陪侍在左晟跟前。
好在今日的主角是四皇子和武芫,左晟的心思自然都是放在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身上,没有更多的心思留给旁人。
“铮哥,我先去那边看看。”贺龄音担心等会儿左晟召到武铮时会一并召唤她,于是趁着左晟在跟四皇子左安午说话,准备先溜。
武铮顺着她的指向,看到了贺家那一桌,忙点头,凑在她身边低声道:“替我跟咱们爹娘请安,待皇上走了,我马上就过去。”
贺龄音笑笑,便悄然离席,往贺家那一桌走去。
走到跟前,才发现贺辽京不在,奇道:“大哥去哪儿了?”
林柔拉着她在自己身侧坐下:“你大哥刚刚被拿着酒壶到处乱跑的靖安侯府三小姐撞到,酒水洒在了衣服上,这会子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说着,颇有些不认同地放低了声音:“那个三小姐,据说是个顶刁蛮顶不守规矩的姑娘,我先前不信,现在可是信了。她居然皇子的成亲宴上拿着酒壶四处乱跑,好像还喝醉了,真真没有一点闺秀的样子。”
贺龄音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她娘一辈子都遵从着大家闺秀的规矩,自然是看不惯这些的,她虽也做不出这等事,但她倒觉得无伤大雅。
这时候,贺舒压着嗓子低斥:“不陪在皇上跟前,这会子过来做什么?万一皇上问到你可怎么办?”
“不会的。儿子成亲,皇上哪有什么心思问别人。”贺龄音安心地坐在母亲身边,“就算问到我,这样的大好日子,皇上也不会因为我碰巧不在而怪罪于我的。”
贺舒听了,便也放下心来,正巧贺辽京也换了衣服归来,一家人便其乐融融地吃起饭来。
武铮那边则一直陪着左晟,席间左晟也忽地想起了贺龄音,问起她来,武铮随便绉了个理由回了,左晟倒也没怪罪,只笑问:“武铮,朕替你做主的这桩姻缘,可是合了你的心意?”
或许是这会儿的气氛太过和乐温馨,左晟这次的语气与他上次的高高在上截然不同,有着几分闲话家常的慈爱。
武铮的语气也轻快很多:“合心意,太合心意了。武铮每天都在感谢皇上独具慧眼,竟一眼就看出了我和我媳妇天造地设的姻缘。”
左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席间,还有傅亭蕉和武芫陪坐,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说着姑娘家的私房话。这会儿听了他们的对话,都抬起头来。
武芫是傅亭蕉的好闺友,以前也常进宫的,见过左晟多次,也听傅亭蕉提起过很多次,说她皇舅舅只是看起来凶,实际上是个很温和的人,所以并不怎么怕他。
现在,“晋升”成了左晟的儿媳妇,武芫更是不怎么怕他了,于是笑眯眯道:“皇上——父皇,您这婚可真赐对了!没有您赐婚,我看我哥这辈子都别想娶到媳妇了。我嫂嫂也很满意我哥呢,他们现在整天蜜里调油,不知道多幸福。”
左晟听了,笑得越发愉悦起来,朝面前这对刚成亲的小夫妻道:“那你们两个也要跟他们一样,知道吗?”
左安午在桌下握住了武芫的手,两人笑意盈盈,齐齐点头:“是,谨遵父皇吩咐。”
*
待到这一日的热闹散去,已是深夜。
贺龄音梳洗之后,回想着今天在席上见到的九个皇子,好几个都是龙姿凤章,光看着眼神都藏不住勃勃的雄心,她一时又开始考虑以后的事。
到底是与皇家结了亲,武家的位置便有些微妙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带着一身沐浴之后的水汽,武铮从外面踏步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干帕子就爬.上.床来,要他媳妇给自己擦头发。
他不知道多喜欢她的那双柔柔的手抚着自己头发的感觉。
被他这么一搅,那些头痛的事立刻就散去了,贺龄音莞尔一笑,不再提前杞人忧天,专心给他擦起头发来。
擦到半干未干时,武铮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身体一转就让人带进了怀里,抵着她的头,低声道:“我们也挑一个良辰吉日,再办一场成亲典礼吧!”
贺龄音瞪大了眼睛,被他这个奇异的想法惊呆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可是正经拜过天地的,哪有再来一次的道理……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武铮的声音有几分委屈:“可是我还没有揭你盖头呢。”
贺龄音失笑,原来武铮还惦记着没揭的盖头呢。
她心软如水,摸着他还没干透的细软头发,笑道:“可是,我们是皇上御赐成亲的,成亲典礼也早办过了,再办一次,岂非打了皇上的脸,让皇上不快?”
武铮听她这般说,慢慢找回了理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揭盖头倒是其次,只是看着妹妹欢天喜地浓情蜜意地出嫁,而自己跟贺龄音成亲的时候,他还没有爱上她,所以就想给她补一场真正的有爱的成亲盛典。
弥补当时的遗憾。
他想了想,便道:“那我们回北疆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偷偷办一次小的典礼怎么样?就在北院,就找钱丰他们几个来。”
其实不必那么麻烦,但是其中心意,又岂能用麻烦两个字概括呢?贺龄音心甜如蜜,乖顺点头,主动仰头去吻他……
有些莫名地期待回北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