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七夕(中)

武铮话音未落,又是唰唰地几支箭一齐射来。

他再度挥桨挡掉。

岸边是一片寂静的黑暗,凭肉眼压根看不到射箭人。此时他在明敌在暗,船上还有贺龄音在,他只能驻守在船,被动防御。

贺龄音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下意识就想出去,但是她一出去必定令武铮分神,因此她身子一动又停下了。而后她灵光一闪,连忙去将挂在舱顶的才点上的角灯灭了,轻声唤道:“铮哥,你快进来。”

这里人烟稀少,周围也无亮光,此刻他们船上的灯也灭了,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下,岸上那人便是想射杀他们,也瞄不准了。

听到贺龄音唤他,遇事从不后退的武铮有些憋屈地退进了船舱,护在贺龄音身边。

若在平时,当那人射出第一支箭时,他就会施展轻功直接顺着利箭射来的方向飞过去,将那人揪出来。但是此刻贺龄音也处在危险之中,那么一切必须以贺龄音的安危为先。

这时候,那人又连连射出几支箭,由于看不见目标,大多失了准头,偶有一两箭射在了船上,有船舱挡着,倒是无虞。

武铮一边注意着这些动静,一边眯起了眼睛,心里思量着——到底是谁想射杀他们?是冲着他来的吗?还是意在贺龄音?如果是想解决了他再去解决贺龄音,那么这人是不是就是暗中改路线图的人?

外面平静了一会儿,似乎那人因为射不中而准备放弃了。

贺龄音不曾经历过什么打打杀杀,此时听得外面没有声响了,心里的石头不由自主地落了地,身子一软,卸下了防备。

武铮知道这可能是对方想让他们松懈下来的伪装,因此手里握着船桨,仍然不敢放松。

正在此刻,从船只四周的水底下突然哗啦哗啦跳出一群黑衣人来,武铮早已有所准备,挥桨钉守在船舱口,以船桨做武器,向窜上来的黑衣人的头上招呼去。

他毫不留情,带了十足的内力,因此只要被他击中,便一招毙命。

这些偷袭的黑衣人武功本就不如他,又是身处水下不利位置,本是想以偷袭取胜,谁知道武铮又有所防备,因此马上便落於下风,被武铮打死了一大半。

武铮渐渐收了力,想抓几个活口回去审问,谁知道剩下的那些黑衣人眼看着不敌武铮,便齐齐钻入水中,猛地开始推船,想将船推翻!

船只剧烈摇晃起来,贺龄音被摔回软塌上,只能紧紧握住船舱边,才能稍微稳住身体。

时间就好像倒回了她被发狂的马车带入鬼雾林那一日。

那日倘或摔下马车,于她只能是个死字。今日若是掉下船去,不会泅水的她依旧是个死字。

好在,上次有武铮出现。这次,武铮就在身边。

她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这时候,武铮忽然弃桨进来,俯身抱住她:“会水吗?”

“不会。”但是此刻武铮抱着她,便是落水了她也丝毫不怕。

“不要怕。”武铮却担心她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我带你下水。”

现在那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不敢再攻上来,所以只好推翻他们的船只,令他自顾不暇,他们好借机逃跑。他其实可以自己跳下水解决掉那些人,但这样太冒险,因为他无法保证是否还有人潜伏着,趁机跳到船上对贺龄音不利。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绝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船上。

为今之计,只能带她跳入水中。

那些黑衣人见他们也入水,识相的就会趁着他无暇分.身赶紧逃命,不识相的在水下攻过来,贺龄音就在他身侧,他也不必担忧会有人在他背后伤了她。

更重要的是,一直留在船上只会僵持,此处离岸边不远,跳入水中很快就能游上岸,只要上岸了,那些人必定不敢再追,贺龄音就安全了。

以后这件事的主使他再慢慢揪出来也不迟。

贺龄音并不知道武铮心念急转间想到了这么多,她此刻无暇深思其他,只听得他叫她别怕,说带她下水,便攥紧了他的腰,坚毅道:“我不怕。”

有武铮在,她怎么会怕。

黑暗中,武铮嘴角弯了弯,下一刻,便抱着贺龄音跳下了船:“媳妇,闭上口鼻。”

两人轰然落入水中的声音使得船下的黑衣人纷纷聚拢,在水下包围着他们。

武铮口鼻已闭,但在水下仍睁着冷冷的双目,耳朵也听着一圈的动静。

看来是群不识相的。

也不知是哪个黑衣人先上前动了手,武铮一只手紧紧揽着贺龄音的细腰,另一只手飞快地击出,只听得水中传来一声闷闷的“咔擦”声,那人已被他拧断了脖子。

其余人不敢再硬拼,有人摇了摇腰间的环佩,当下这些人便四散游.走。

“呜呜……”此时,贺龄音也已憋到极限了,发出了可怜的呜呜声。

武铮一手抱着她,一手泅水去岸边,同时扭过头去,在这一片冰凉的水中,吻住了她的唇,以吻渡气。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了,但是以这样的情境,在水下渡气,还是头一遭。

贺龄音接了武铮强势渡过来的气,憋闷的感觉顿时缓解,同时身躯却越发软了下来,好在有武铮紧紧扣着她的腰。

很快就到了岸边,双双出水。

武铮却没有立刻放开她,反而用手掌扣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似乎要将方才渡过去的气翻倍要回来。

贺龄音娇.软无力,虚虚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快被他攫取所有的呼吸,却推不开他。

末了,武铮在她唇内咬住温软的舌,好好纠缠了一番,才放开她。

贺龄音气喘吁吁,脸色发烫,眼角飞红地瞪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想着这事呢!

“你放心,他们这会不敢再来。”武铮回味着方才的柔软,心情飘了起来,再一看贺龄音此时浑身湿透,玲珑曲线大方展露,顿时又想起了船上之事。

不过,这样的贺龄音可不能再叫第二个人看到,而且湿.漉.漉的容易着凉,不宜就这么赶回去。

武铮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裹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附近正好有个沿河客栈。

“我们先去客栈吧,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嗯。”贺龄音裹着武铮的同样湿透了的衣服,这次没有任何拒绝地任由他将自己抱了起来,朝客栈走去。

此时已是大半夜,客栈已没什么人,只有掌柜的还在守着大门,顺便算着今日的入账。

武铮抱着贺龄音走入,直接将荷包里的银子倒在掌柜面前:“要一间上房,马上倒一桶干净热水来,准备两套干净衣服。”

掌柜的一见到这些银子,顿时眼前一亮,连连应下,忙带着他们上楼,推开了临河的一间卧房。

很快,一个大大的浴桶便抬了进来,接着客栈的几个小厮一桶一桶地倒来热水,将浴桶盛满。

两件干净的衣服也被放在了一边。

待他们都出去了,武铮便拉过一张凳子,背对着浴桶坐下:“媳妇,你赶紧洗洗,别着凉了。”

他知道贺龄音羞怯,必定不想当着他的面洗澡,但是为了以防那些人还有后招,他也不敢退到房门外去,留贺龄音独自在屋内。

所以只好背对着她,在房间里守着她。

贺龄音看着武铮挺拔的、正直的背影,看着他头发、身上还在滴落的水珠,心头一颤。

他怎么、怎么只知道对她好呢?他自己呢?

“浴桶够大,你也、也一起吧……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