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玉走至树下,仰起头看她。
“沛沛,下来。”他轻声道。
随着他靠近,那股木息香也更为浓烈。
清爽冷冽,透出若有若无的冷杉气息,引诱着她。
但虞沛盯着树下爽朗清举的小郎君,没动。
等他又唤一遍,她才扶着树干站起,然后往下一跃。
烛玉抬手接住她,抱了个满怀。
虞沛分外满足地抱紧了眼前的“移动粮仓”。
这儿嗅嗅那儿闻闻后,她终于找准了清香的来源处——右胳膊上的伤。
她还没咬,就被烛玉叫住:“沛沛,等会儿。”
虞沛拧眉,威胁式地瞪他一眼。
“这样咬太吃力。”烛玉耐心解释。
说着,他单手解开了右臂护腕上的系绳,丢了护腕后,又撕扯下半边袖子。
线条紧实流畅的手臂得以露出,因着改灵丹带来的副作用,青筋在肌肉收缩下起伏得更加明显。
虞沛看见了那道伤口。
他的肤色偏白,淡金色的血液渗出数寸长的伤口,瞧着并不渗人,反倒如暖阳映照镀出的淡淡金芒。
但虞沛瞧不出那伤口漂不漂亮,眼底只有快要漫出的渴欲。
她正要动嘴,烛玉忽往后退了步,不过还拉着她的手。
虞沛眼底凶光渐显。
好烦哦。
又怎么了?
“随我来。”
烛玉引着她坐在了树下,又将她侧抱在怀里,这才抬起胳膊,抵在她的唇边。
虞沛嗅了嗅,然后一口狠咬了下去。
她显然没有要留情的意识,吮咬得格外用力,几乎要将他的伤口咬透、撕裂。
改灵的疼与这痛意混杂着,须臾就令烛玉冒下一身冷汗。
他抚着她的发顶,发白的唇稍颤着。
“可好些了?”他问。
没有回音。
怀里的人已想不起他是谁,或说已经失控到忘了人的概念,兀自放纵在欲壑之中。
他也知晓她不会应他,更清楚即便她清醒了,恐也会将此事忘得干净。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与她说会儿话,哪怕听她说一个字。
虞沛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只觉累得慌。
这气息引诱着她,却很难啃。
不光如此。
龙血胜于大补丹药,她喝得有些多了,游走在周身的内息愈发灼烫。
夜里本算凉爽,眼下她却仿若置身灼日下,渐起了热汗。
趋利避害的本能使她停下,不再加劲儿,而转为轻舐。
烛玉浑身一抖。
伤口处的剧痛渐渐消褪,换之以酥酥麻麻的痒意。
那点痒麻不止游走在伤口周围,还从尾椎阵阵窜起,几欲将他的整条脊骨劈开。
他低哼一声,圈在她腰上的手不由得收紧。
“沛沛……不能这样。”他嗓音作哑,还有些压不住的抖。
虞沛听见了,却没理。而是紧抓着他的手臂,不叫他挪开。
那点酥痒开始往心尖上钻。
渐渐地,他那近黑的瞳仁闪烁成淡金竖瞳,眼白反倒被漆黑填满。
烛玉哽了下喉咙,呼吸愈沉。
数条灰黑色的雾状附足不受控地探出袖管,尝试着碰了下虞沛的指尖。见她不反感,才缓慢缠绕上她的腕。
好几条附足互相推挤,缓慢摩挲着她的胳膊,翕合的吸盘渐渐沁出了朦胧的水雾。
又湿又冷。
虞沛感受到那股子冷意,顿住,看向那些半透明的触手。
它们在用贴近的方式讨好她,分外温顺。
可她很不喜欢。
弥漫在附足上的气息阴冷、稠重,像是来抢夺食物的敌人,顷刻间就挑起了她的攻击欲。
她抬起手,掌中化出一把灵刃,也不管那触手是缠在自个儿的胳膊上,便要狠狠扎下。
烛玉及时制止了她。
他握住她的腕,却没收回附足。
“为何厌它?”他面色酡红,哑声道,“沛沛,它们不会伤害你。”
虞沛看向他的脸。
那双桃花目此刻正承着些微潮红,眼帘半垂,瞳仁里隐见淡色金芒,在漆黑眼白的衬托下更为明显。
——与龙血的颜色一样。
虞沛转眼就将那条惹她烦躁的东西忘得干净。
她直起腰身,一手撑在他的腿上,渐渐挨近了他的脸。
气息迫近,烛玉屏住呼吸,眼眶都在泛烫。
他起先还觉得不自在,耳尖甚至发红到有些痒。
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她靠近没别的意思。
而是想吃了他的眼睛。
——就像她咽下龙血那般。
意识到这点了,他却没推开她。
反而又探出条附足,缠在她的腰上,缓慢地拉近她。
“沛沛……”他低喃,纵容着她的一切行动。
将他吃了也好。
光是想到能一点一点融进她的血肉里,与她亲密无间,血液便在他脑中冲涌,使他兴奋到难以自制。
吃了他。
吃了他。
血液与她相缠,气息与她的灵髓相融。
烛玉握住她的腕,使她的指尖贴在发烫的眼角处。
“沛沛……”他声音作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似是感受到他的想法,那些触手也开始泛烫,在胀缩间沁出烛油般的热雾,滴滴答答落在草叶间。
但虞沛只作轻嗅。
在确定他眼中的金芒没有木息香后,她分外干脆地放弃了再靠近一步的念头。
一点香味也没有。
横冲直撞的灵力在木息的帮助下得以缓和,她的心绪也渐渐平复。
又不大上心地啃咬了会儿胳膊,她便像八爪鱼似的抱住了烛玉,心满意足地阖上眼。
大鸡腿。
她的。
烛玉倚着树干,一手托住她的背,右臂垂在草叶间,任由血液流下。
他低喘着气,喉结上下滚动几番。
那股子酥痒还没散尽,草叶子般扫过他的背,使他茫然无措。
他从未体味过这感受。
更不明白平日里寻常可见的痒意,眼下为何生出令他沉沦到难以自拔的瘾欲。
茫然间,他又陡生出股躁戾。
她现在这样,一旦灵力失控,根本没法认出谁是谁,而只靠气息辨人。
如果方才不是他先找着了她,不知会出什么问题。
倘若往后她再失控时,他不在她身旁,又该如何。
且他是靠着改灵丹,才强行改换了灵息。任何一个修医者道的人,都拥有着比他更为纯粹的气息。
若有旁人……更吸引她呢?
一旦想到这一可能,烛玉几乎浑身都在颤栗。
他愈发躁恼,情不禁地躬伏了身,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几乎将她整个儿抱在了怀里。
“沛沛……”他低唤道,“要记得我。”
***
虞沛睡醒后,入眼便是熟悉的床帘。
她只觉神清气爽,就连平时常有的倦意也散得干净。
!
她就知道!
镯子丢了也没关系,吃了药效果也是一样的。
如果这样,倒不急着去找尺殊了。
等他忘了此事,她再去找回镯子就行,这样也更安全些。
确定吃药也能顶替镯子的效用,虞沛心情好上许多。
她简单洗漱了番,打算去找沈仲屿。
昨晚是托他的福,她才没被尺殊抓着,理应要好好谢他。
但她刚出门,就在外面瞧见了烛玉。
他抱剑倚墙,也不知等了多久。
见她出来,他侧过身,端的明快。
“醒了?”他问。
虞沛点头:“找我有事?”
烛玉打量着她的脸,好一会儿,他才问:“昨晚的事……你还记得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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