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沈贵妃死了之后,沈辛夷就闭门谢客, 除了沈桂旗之外, 谁上门她也不见。
陆衍也一直没再回来,甚至连捎带一个口信都没有, 让她心里越发忐忑。
她只好逼着齐叱说些外面的消息, 齐叱倒也不瞒她。
陆衍杀了沈贵妃之后, 就开始了一系列的动作,文昌帝本想借此发作,狠狠训斥陆衍一番,但陆衍却突然在宫中摆了一场酒宴,邀请朝中重臣和宗亲前来赴宴——宴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总之宴会过后, 文昌帝便把手中紧攥的权柄一点点交给陆衍,原本有些反对陆衍的朝臣也闭了嘴。
沈辛夷估摸着陆衍是搞了杯酒释兵权那一套。
要知道太子之所以是太子,就是因为他从小所受到的政治培养, 和获得的政治资源和其他皇子是不一样的, 可怜陆衍是个半路当太子的光杆司令, 文昌帝又不想给他太子应有的政治资源, 若非他是天纵之才,现在只怕已经被架空了。
如果说原来陆衍有名无实,那么这场酒宴上,他从皇上手里夺取了那部分本该属于他的政治资源,终于成为这大魏朝名正言顺的太子。
最新的进展是,文昌帝被这个逆子气的卧病在床, 陆衍正在忙着消化吸收新的资源。
好容易等陆衍忙了个七八,他却还是没有回府,搞得沈辛夷心里七上八下的。
如此惶惶不安过了小半个月,沈辛夷正半靠在迎枕上看书,玉烟急匆匆过来:“娘子,太子和几个宫人回来了!”
沈辛夷一怔,匆匆套上鞋冲出府门。
陆衍立在马上,手里攥着几只花,他似是消瘦了一些,眼底还有两团青黛,不过他刻意收拾过,看着倒不大明显。
他还特地选了身宝蓝色的广袖长衣,腰扣玉带,头上戴着玉冠,衣裳不知是用什么料子织成的,在日光下泛着靛色的光晕,衬的他面白如玉,整个人艳光四射。
其实他穿衣服一向以简单为主,但想到她夸他穿锦绣点好看,他就逼着宫里的秀女赶制出这么一件,特意穿来让她瞧瞧。
沈辛夷瞧他打扮的招蜂引蝶,就更想捶他了,不咸不淡地道:“殿下今儿是忙完了?”
陆衍还没张口,他身边的宫人就谄媚一笑:“回太子妃的话,咱们已经把东宫收拾好了,太子惦念您得紧,今儿特意接您入住东宫的。”
沈辛夷怔了怔,东宫也是太子身份的象征之一,文昌帝当初本就对陆衍忌惮甚深,陆衍说是要搬出宫外,他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所以这些年,陆衍这个太子一直不上不下的。
如今这般隆重地让他住回去,是不是代表文昌帝已经认命了?陆衍的心愿要达成了?
陆衍听到宫人后两句,耳根微微泛红,冷冷看了那宫人一眼。
沈辛夷□□晾了那么多天,心里没点气是不可能的,她瞄了陆衍一眼:“太子惦念我了?我还真瞧不出来。”
陆衍在人前比谁都正经,淡淡地理了理襟口:“我几时惦记你了?只是东宫还有些庶务不曾理清,缺个主持中馈的人,我没法子才来接你的。”
沈辛夷转身:“我愚笨,对料理庶务也不大擅长,既如此,我还是回去吧。”
众人见太子两口子闹别扭,都不敢说话,低着头装死。
陆衍见她真要回去的样子,一时也忘了颜面,翻身下了马,一把握住她手臂,皱眉不快道:“你忍心让我一个人住在东宫?”
陆衍说完这一句,才意识到周遭有不少人看着,他玉面上泛出红色,恨不得把在场人的眼睛全戳瞎,但还是坚持地握住她的手臂:“跟我一道入主东宫吧。”
他见她不语,又有点不高兴:“近来不少人劝谏我纳妃妾,你难道不怕我纳其他的女人进东宫?”
这是...在威胁她?还是用这么幼稚的法子。
沈辛夷诧异地看他一眼,还是跟他打着太极:“殿下既然去东宫住,我随着去也是本分,但我也不能撂下一摊事说走就走,容我处理几天,如何?”
她瞄见他手里的花,不紧不慢地调戏他:“这花瞧着不错,不知殿下是打算送给哪个‘其他女人’?”
陆衍反复思量,抿了抿唇,正想着怎么回答,太史捷实在看不下去了,在背后推了陆衍一把,用下巴虚点着他手里的话。
陆衍这才如梦方醒,把手里的花放到她手里,动作不怎么温柔:“太史公早上在路边捡的,我瞧它品种名贵,扔了有些可惜,干脆拿来给你,是扔是留都随你。”他神色看似淡淡,其实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太史捷:“...”
太子是王者智商,青铜情商,辣鸡队友,带不动带不动。
他实在看不下去:“这束‘蓬莱紫’是太子五更天起来,特地去山上采的,太子妃您看,这花上还带了露水呢。东西什么的可以让下人慢慢收拾,只要您人来了就好。”
旁边人也瞧出门道来了,叠声道:“太子在意您得紧,本来半个时辰前就到太子府门口了,太子硬是收拾仪容收拾了半天,这才肯请您出来。”
底下人立即跟着起哄什么‘太子思念您’‘太子这几日一直惦念着您’,喊的沈辛夷都脸红了。
陆衍恨不得以手挡脸——可惜不能,所以他只好维持住了面无表情
沈辛夷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这才上了马车:“你们几个别嚎了,我去东宫就是。”
太史捷得意一笑,当即吩咐人启程进宫。
东宫虽然在皇宫里,其实和皇宫是两处体系,皇上和皇后轻易不得插手东宫之事,东宫的一应庶务也全交给太子妃处理——沈辛夷知道这点才放下心。
她是第一次来东宫,正准备四下瞧一瞧熟悉环境,就听陆衍关上了门,他慢吞吞道:“不是五更天,是三更天。”说的慢也就罢了,每个字都咬的极重。
沈辛夷一头雾水,迷茫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好笑道:“你会三更天起来为我摘朵花?我才不信。”
陆衍冷哼了声,点了点自己的眼眶:“为了这朵花,我昨晚上一宿没睡,眼睛都青了。”
他又一脸不悦地说:“哪个大丈夫会有踏青摘花的兴致?我这一路走来捧着朵花,没有半分男子气概。”他说完目光定在她脸上,等她开口。
沈辛夷难得见他送点像样的,便也不吝表扬:“没想到殿下为我差点连男子气概都失了,殿下有心,我甚是感激。”
他这才满意,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这一套穿起来颇是麻烦,我费了半天功夫才折腾好,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陆衍这是...退化到三岁了吗?
她忍着笑:“殿下神姿高彻,穿这一身宛如瑶台玉树,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说完似笑非笑地道:“那么好看的殿下是不是能跟我解释一下,你这小半个月为什么不回家?”
陆衍下意识地掩唇咳了声:“沈贵妃被我杀了...”他踌躇了下,缓缓道:“她死有余辜,但她毕竟是你姑母,我担心你多想,便...”
沈辛夷知道他心情复杂,伸手捂住他的嘴:“罢了,你别说了。”
他屈指轻敲桌面,过了许久:“你可恨我...”
沈辛夷轻轻摇头:“姑母罪有应得,为了那把金龙宝座,她戕害了不知多少人。自从她给你下毒的那刻起,她就不再是我姑母了。”
陆衍紧绷的面色这才松了下来。
他还有话想说,敲门声却响了起来,他一脸不愉地推开门,齐叱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转过头歉然道:“最近事情繁多,我又得出去了。”
沈辛夷点了点头:“无妨,你出去吧。”
陆衍转头出门,过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他又大步流星地跑回来,步子很急。
沈辛夷正准备给自己泡壶茶,被他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你又干什么?”
陆衍缓了口气,托起他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忘亲你了。”
沈辛夷:“...”
他这回是真得出去,被齐叱和魏毅一左一右地硬拖走了。
沈辛夷想到陆衍的种种表现,忍不住想笑,干脆把脸埋在胳膊肘里笑了个够。
她笑的花枝乱颤,又听外面一阵敲门声:“殿下可在?”
沈辛夷听出是太史捷的声音,开门道:“太史公过会再来吧,太子不在。”
太史捷捋须笑了笑:“我是来找您的。”
沈辛夷一怔,瞧他神色严肃,便比了个手势:“咱们去别处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偏厅,才堪堪落座,太史捷立即道:“太子妃得小心了。”
沈辛夷一怔:“太史公何出此言?”
太史捷喟叹了声:“如今瞧着是大局已定,但皇上毕竟还是皇上,只要他不主动让位,太子暂时也不能奈何他,毕竟太子总不能跑去逼宫造反...”
沈辛夷若有所思:“太史公的意思是...”
太史捷撩起眼皮,沉声道:“假若皇上想要趁机翻身,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妃。”他慢慢道:“太子看重您,满朝皆知,皇上很有可能会用您辖制太子,退一步说,沈家如日中天,皇上为了不让沈家成为以后的齐家,也很难容您继续做这个太子妃。”
沈辛夷冷笑了声:“这亲事还是皇上当初千方百计求来的。”
太史捷声音越发低沉:“当初太子‘重病’,皇上为了制衡八殿下,这才让您嫁给太子,如今您没了这等价值,陛下如何能容您?”
沈辛夷面色一沉,又头疼地揉了揉脑袋:“都说虎毒不食子,皇上怎么就对太子这般歹毒?”
太史捷面色古怪起来:“这也并非没有原因,天家自古都是无父子的,再说陆家人素来长寿,按照高祖太.祖和上辈的几个王爷的寿命推算,皇上今年五十岁,至少还能活二三十年,若等他平安老死,到时候太子已经四五十岁了,这时候已经过了施展抱负,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期,太子如何能甘心?皇上如何不忌惮?”
沈辛夷:“唔...你别告诉我陆衍早就有二心了吧?”她一直以为陆衍是被动防守的那个,没想到这货拿的居然是反派大BOSS剧本。
太史捷叹了声:“太子知道先太子和先皇后的死因之后,就已经有了这等心思,只是他那时候阅历尚浅,被人看出端倪,皇上忌惮无比,这才命人给太子下毒...”
这父子俩真是奇葩,老子想让儿子变成废人,儿子想夺老子家产...
沈辛夷无语地摇了摇头,转回话题:“太史公以为我该怎么做?他是皇上,背地里用手段还好说,我尚且能防备,若是他明面上要折腾我,我也没法子。”
太史捷笑笑,捋须缓缓道:“您可效法唐宣宗之事...”他吐出二字:“装疯。”
沈辛夷:“...”
她默默地擦了擦额上冷汗,幽幽道:“太史公,我可是个正经人。”
太史捷同样回以幽幽一眼:“傲天老大...”
沈辛夷:“...”
她默默道:“那我试试吧...”
傲天老大好久没出来,她还以为自己彻底好了呢,没想到现在还得假装自己是傲天老大,这叫什么事啊...
......
她还以为要等一阵才能用到装疯这个法子呢,还没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文昌帝就已经等不及了,他派了内侍来东宫:“太子妃,皇上身子仍旧不适,既然您来了,那就麻烦您替太子略尽孝道,请您前去御前侍疾吧。”
沈辛夷借口更衣,问太史捷:“依太史公之见,我该不该去?”
太史捷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得去,要让皇上瞧瞧您疯了。”
沈辛夷:“...”
他笑着宽慰:“我已命人去信给太后和太子了,您只管放心去。”
她这才点了点头,走出去跟内侍道:“走吧。”
龟寿殿里,文昌帝正在喝药。
他身边站着的人就是姬长昼。
文昌帝被陆衍逼到身边竟无可信之人,他不得不信任这位才请来的仙师,掩嘴咳嗽了几声之后,他低声问:“仙师,朕该不该把户部吏部工部这三部的侍郎撤换掉,擢升他人,确保权柄不被分散?”
姬长昼一农村,不对,南疆人,压根没搞懂这帮子汉人想干什么,但他拿着人家的工资,于是装模作样地摇头。
文昌帝一拍脑门:“是朕糊涂了,九卿位同副相,哪能说撤换就撤换?这般作为,反而更将臣心推向太子。”
姬长昼看着手里的药碗不语,一派高深。
文昌帝定定看了会儿,面色大喜:“仙师是想让朕暂先按兵不动,并且刺激太子先动手,这样全天下都知道太子是何等不孝不悌之人,一旦有了不孝的名声,百官和万民都会站在朕这边!”他感激地握住姬长昼的手:“多谢仙师!”
姬长昼:“???”
这时沈辛夷被宫人带了进来,她瞧见姬长昼,心里亦是讶然,面上却一派平静。
文昌帝定定看了她一会,忽然遣退了殿内旁人:“太子妃好大的架子,朕这些日子三催四请,你才肯过来。”
沈辛夷深吸了口气,负手而立,一派高人风范:“毕竟我是傲天门的门主,诸事缠身,实在抽不出空来探望皇上。”
她慢慢地看向文昌帝:“太子妃这个称呼,皇上以后不要再叫了,记着要叫我傲天老大。”
文昌帝:“???”
沈辛夷为了治好自己这个霸总病,还特意跟姬长昼细细请教过一番,姬长昼愕然了一下就回过神了。
文昌帝面色从冷冽改为了迷茫:“什么?”
沈辛夷字正腔圆地重复:“傲天老大。”
她抢过姬长昼手里的药碗,又拔了几根头发扔到药里:“皇上,这不是普通的头发,这头发蕴含了我五百年功力,包治百病,男人吃了貌美如花,女人吃了力大如牛,来来来,我喂您!“
文昌帝:“...来人,把太子妃拖下去!”
他很快发现了尴尬的地方,方才他为了辖制太子妃,把宫里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现在作茧自缚,眼看着就这位精神不太正常的太子妃就要把药送到自己嘴里,他忙转向姬长昼:“仙师!”
姬长昼虽然不大懂这帮汉人再搞什么,但他好歹跟沈辛夷是亲近的,看出文昌帝不怀好意,一把按住沈辛夷,配合道:“陛下,若是我没看错,太子妃只怕是疯了!”
文昌帝一头雾水,简直跟不上这剧情“疯了?前些日子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朕一召见就疯了?”他面色一冷:“别是装疯卖傻吧!”
他上下打量了沈辛夷几眼,冷笑:“先是太子装作装病,后又有太子妃装疯,你们倒真是天生一对。”
沈辛夷不以为然:“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皇上,快喝药。”
姬长昼神奇地跟她心有灵犀了:“陛下,先让太子妃下去吧,太子妃这样,您想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文昌帝心有不甘,但也知他说的是实情,更何况他现在又不能对太子妃做什么,只得淡淡道:“太子妃先下去吧。”
沈辛夷:“不,叫我傲天老大。”
文昌帝:“...”
他忍无可忍地让人把太子妃叉了出去。
等沈辛夷走了之后,他面上又浮现一个阴冷的笑:“孙青,沈修远的信是不是快来了?”
孙青点了点头,文昌帝又是一声冷笑,他沉吟片刻:“你去把太子叫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孙青点头应了个是。
陆衍听说沈辛夷被文昌帝传召,立时放下手里的事儿赶回宫里,不料半路上却遇见了孙青请他去见皇上,他不置可否,回东宫先确认沈辛夷平安,这才施施然赶往龟寿殿。
文昌帝面色有些复杂,半晌才缓缓道:“九郎,你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比朕强。”
陆衍唇角讥讽地挑起:“太子妃顽劣好动,怎敢和母后相较?”他又一挑眉:“可惜母后已经死了,若论寿元福泽,太子妃自然是强于母后的。”
文昌帝被他讽刺的面上挂不住:“你母后之死是沈贵妃所谓,朕已经给你了公道,你还想如何?”
他目光又落在他脸上:“可惜沈贵妃虽死,沈家却还在。”
陆衍神色平淡。
文昌帝稍感失望,看似转了话头:“当年齐家之祸,你是没有经历过,我年幼时看着父皇日日殚精竭虑,看着齐家人视宫规如无物,在宗室面前张扬跋扈,父皇皇叔们惶恐不安,天威扫地,朕当时就发誓,再不能让魏朝再出这等能挟天子以令天子的世家!”
他咳了几声:“沈修远在军中威名远扬,又娶世家周氏女,可以说脚踩文武两道,而他的女儿有嫁了你,若此时不处置沈家,日后只怕他们会是又一个齐家。”
陆衍神色淡淡:“哦?”
文昌帝:“朕知道你和太子妃情好,也不会逼迫你,沈修远,沈桂旗和太子妃这三人你选一人除了吧。”他见陆衍不语,眼底带了几分逼迫:“沈家戕害你母后已经证据确凿,难道你要为一女人放下杀母之仇吗?你如何对得起你母后的的在天之灵?”
陆衍轻笑了一声,眉梢眼角都透着怪异:“若真要为母亲报仇,最先杀的,应当不是沈家人,父皇说呢?”他问道:“既然父皇明知沈家戕害我母后,为何不自己下旨诛沈家九族?”
文昌帝脸色一变,强作镇定:“我是瞧在你的面子上,毕竟沈家如今是你明面上姻亲,但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对沈家人手软?”
......
沈辛夷装逼完,一脸虚脱地回了东宫,她向太史捷感慨:“我这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传出去得给人笑死。”
太史捷努力忍笑:“等这件事过去就好,以后您成了皇后,谁敢笑您就让太子砍谁。”
沈辛夷正欲回嘴,就见玉烟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仿佛没了主心骨,她紧紧握住沈辛夷的手:“娘子。”
沈辛夷一惊:“怎么了?”
玉烟看了眼太史捷,面露犹豫。
沈辛夷立即道:“太史公不是外人,不必避讳。”
玉烟颤声道:“娘子,三郎君传消息说,侯爷,侯爷突然中了一种奇毒,现在已是危在旦夕!”她咽了口口水,艰涩道:“三郎君还说,江南多少名医都对此毒束手无策,恐怕唯有太子身边的太史公可解。”
沈辛夷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