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雅被沈辛夷刺激到说不话来的当口,齐皇后也在抓紧时间给陆衍发洗脑包:“你和沈家女一直不曾圆房,凭两家的嫌隙,想必你以后也不会碰她,我也不会以后流着沈家血脉的孩子出生,除太子妃之外,太子能迎良娣良媛共八人,其余媵嫱若干,我看阿雅不错,也出自齐家,与你更是亲近,你不如就迎她为良娣,如何?”
不如何。一个沈辛夷都已经让他头大如斗了,若是再加一个,他以后就别想干别的事了。陆衍看着自己盏中的清茶,掩唇咳了几声:“非儿臣不愿,只是旧疾发作,有时走路都艰难,迎之无用。”
齐皇后自也关心他身子,犹豫片刻:“不若你先把阿雅迎了,等你身子大好了再圆房?”
陆衍喝了口茶,压住喉间的痒意,他正思量着怎么回了,太后已看完一场戏,正听见齐皇后的蹿腾,皱眉道:“良娣乃是正三品妃位,仅次于太子妃,俗例都是非高门嫡女不予的,你怎么敢随随便便把人塞给太子?”虽然齐家是她娘家,但一个白身庶子的女儿,给太子当妾侍都不够格,太后半点看不上。
齐皇后有些委屈:“那可是您的娘家...”
太后不想在人前给她没脸,平了平气,温言道:“九郎新婚不久,如今还没有嫡子,你也不必急着给他选妃,再说九郎身子病弱,现下不能近女色,若是他近了你的侄女,身子再出了什么问题,这如何是好?”
齐皇后显然比较莽,压根没认真听太后说话,她想着今儿对侄女的交代,目光闪了闪。
......
亭台上,齐雅‘啊’了一声,沈辛夷高贵冷艳地看着她,张媪对于处理这种突发已经有一定心得了,她躬身笑笑:“我们殿下跟娘子玩笑呢,娘子万勿介意。”
齐雅觉着沈辛夷的神色半点不像玩笑,她也呵呵干笑两声:“殿下果然风趣。”她再不提这茬,瞥了眼沈辛夷,轻轻摇着手里的绢扇,垂眸道:“殿下有所不知,皇后怕您和太子夫妻不睦,她是长辈也不好开口问,故此托我一问,今日瞧着殿下和太子情分颇好,皇后也能安心了。”
这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了,她和太子分坐两边,满脸的不对付是个人都能瞧见,齐雅要么是眼瞎,要么是嘲弄。沈辛夷瞥了她一眼,淡淡嗯了声:“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太子爱慕我甚深,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还用你说?”
齐雅给噎了下,狠狠心下了一剂猛药,低声道:“有件事殿下只怕还不知道吧,皇后叫我来,并非只是让我在身边陪伴的,她还有别的意思。”
她抬眼一笑:“皇后想让我做太子良娣,好能尽心服侍您和太子。”
张媪先是一惊,很快又意识到不对,齐雅未免也太大胆了,这般大喇喇说出来好像存心激怒她家娘子似的。她想到这处,忙悄悄拦在沈辛夷身侧,确保她不会冲动误事。
沈辛夷愣了下:“服侍我?”自然而然把后面三字忽略了,她皱了皱眉:“你有什么用?”
齐雅本以为此言一出她定要发火,这反应又在她意料之外,她怔了下才道:“我...”
沈辛夷问完又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要你服侍,你长得太丑了。”
齐雅:“...”
沈辛夷悄悄嘀咕:“长得还没我好看,还敢说来伺候我,我亏大发了。”
齐雅本想把她激的暴跳如雷,没想到先暴跳如雷的是自己,她把堆到嘴边恶言咽了回去,轻轻一笑:“殿下艳名远播,我在京中亦是有所耳闻...”她笑意更盛:“可惜嫁了对您完全无意的太子,就是天仙下凡,只怕也是无用。”
要是放在平时,她也不敢得罪这位太子妃兼沈侯爱女,若是说的重了,太子妃对她施以杖刑都完全可以。但齐皇后跟她商议,若她能让沈辛夷暴跳如雷,降罪于她,最好再弄点什么伤口出来,齐皇后就有理由发作,反给沈辛夷扣上个仗势欺人,跋扈无礼的帽子,让太子更厌恶沈辛夷,她也可以借故留在宫中养伤,寻机会讨太子欢心。
当然,这一切是在齐皇后保证她安全的前提下,若没有齐皇后撑腰,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放肆。
沈辛夷闻言果然面色一冷,上前了几步,张媪想拦都没拦住。
齐雅心中暗喜,她余光悄悄一扫,果然见皇后带着太子如约而至,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的脸色发白,颤着声道:“太子妃见谅,是臣女失言,臣女该死,请您责罚!”
饶是沈辛夷自己是个精分,也被她这一会儿挑衅一会儿磕头求饶闹到一阵头晕,要是正常时候她定能及时反应过来,可惜现在是非常时期。
她皱了皱眉,正要说话,齐雅已抖擞成一团,泪垂粉腮,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子,止不住地磕头求饶。
陆衍被齐皇后叫出来,瞧见这一幕,不禁蹙眉问沈辛夷:“出了何事?”
沈辛夷正要答话,齐雅已暗暗咬了咬牙,佯做受惊的样子往后退,这处亭台不大,三面环水,她已经退到了阑干边儿上,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去。
沈辛夷这下终于明白她要干什么了,这招数虽老土,但若是她掉到水里,自己怎么也洗不清了。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没想到齐雅身子忽然一转,齐雅倒是没掉进水里,反而是自己直勾勾栽了进来。
张媪几人慌的脸色发白,忙不迭就要跳水救人,几个金牛卫也赶忙跑了过来,比他们更快的是陆衍,他加快脚步走进了水里,伸手一捞就把沈辛夷捞了上来,也幸亏这处水池只有齐腰深,否则两人都要倒霉了。
沈辛夷重重咳嗽个不住,身子乱抖,陆衍怕她乱动,把她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抱着她上了岸。
齐皇后见陆衍大半个身子都湿了,吓得脸色发白,也顾不得别的,大声呵斥宫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服侍太子更衣,再让厨下去煮姜汤!”
沈辛夷被陆衍抱着到了就近一所宫殿,双脚落了地她才回过神来,郁闷地用茶水冲着嘴里的泥沙:“今年是跟水犯冲啊,没几天就落了五六回水了。”
陆衍接过干巾子擦了擦脸:“到底怎么回事?”
沈辛夷冷哼了声:“你那好表妹不知廉耻想勾引我,今儿又是诬陷我又是假装落水的,无非就是想讹上我,以后好赖在宫里。”那啥,除了主要目的,基本把齐雅的想法猜了八.九不离十。
陆衍:“...知道了。”他转念一想也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他更衣的时候一向不爱让旁人伺候,更衣的屋里并无下人,连张媪几个都没敢进来。沈辛夷左右看了看,反正陆衍都是她的人了,也没什么好羞耻的,她毫不避讳地除下了水红深衣和白纱中衣。
陆衍:“...”
现在她上半生就剩下绣着花开并蒂的兜衣,脖颈修长,锁骨精致分明,因为湿透,兜衣紧贴在身上,将身段勾勒的跌宕起伏,有种青涩与妩媚杂糅的风情。
沈辛夷见他皱眉看过来,不但不羞耻,反而得意地挺了挺胸,邪笑了声:“男人,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陆衍把手里的干净衣裳甩给她:“...滚。”。
他见她半点没避讳的衣裳,只能自己去了偏殿换衣裳,两人擦干身子再重新整装已经过去了好久。陆衍带着她来了水榭,齐雅脸上不知怎么,竟多了几道青紫的印子,手腕处也红肿起来,她瞧见沈辛夷,怕的身子乱颤,不住往后缩。
齐皇后面色冷厉地看向沈辛夷,又温言对齐雅道:“阿雅别怕,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姑母给你做主。”
齐雅踌躇半晌,畏惧地看了眼沈辛夷,带着哭腔道:“许是我说错话了,太子妃竟命人对我施以掌刑,然后不知怎么,又自己跳进水里,她的下人却说是我推的...”
啧啧,这颠倒黑白的功夫。
沈辛夷走到她面前,冲她温柔一笑,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先别哭,先站起来,咱们把话说清楚。”
齐雅一失神,由着沈辛夷把她拉了起来。
沈辛夷把她调整到满意的角度,满意地点点头:“你说我打你,我也不能白担了这污名,所以...”
她猝不及防地出手,冲着齐雅的面门就是一拳。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