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开封尹不敢耽误连夜派人缉拿。
不到半个时辰,韩王丢东西汴京都传遍了。
闹得这么大幕僚拿着侍女献上的书,急急忙忙求见赵元僖。
已经处理完公务睡下的赵元僖,被小声叫醒后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别惊动人,让他在后院亭子等我。”
赵元僖披上披风过去时前面只一个侍卫掌灯。
幕僚既担心又兴奋,看见赵元僖时表情纠结:“王爷我的人从韩王那里取了一本书,韩王现在着急的满汴京找。”话里话外有着邀功的意思。
什么东西能让老三急的失了分寸,赵元僖伸手将书拿过来,只是浅翻眉头就不自觉紧皱。
这是河务的书,爹爹都暂时将此放在一边,老三盯着河务做什么?他是想从中结交工部官员,还是想从中安插自己人手。此书就算再精妙,与老三而言也不该如此慌张。
实在想不通的赵元僖把书扔给后面跟着的侍卫,目光转向幕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从王府盗窃。若是被人发现,你打算如何脱身。”
幕僚见王爷并没有因此书高兴,胆怯辩解道:“王爷吩咐调查那位刘娘子,手下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兵行险招让人去直接接触,没想到安排的人会拿东西而暴露。”
赵元僖把事情串在一起,想到了那个最不可能的真相。“书。”
侍卫上前把书奉上。
这次不看内容,而是只关注于字,赵元僖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写这字的人手腕力道小,必然不是成年男子,可若是老者写字多年早该有其风骨,这书是女人写的。
他的好三弟在自己府上养了个见识不凡的才女。
不,也不对,消息称这个刘娘子出生市井,不像是能写出此书,短时间内能练出这字就都是极为难得了。但若只是临摹的书,老三紧张的又太过。
“我倒是有些糊涂了。”赵元僖拿着书兴致颇浓。
幕僚趁此机会道:“拿书的侍女我正让她在门外的马车里等着,王爷若是想见立刻就能见。”
左右这个烂摊子都要他扫干净尾巴,赵元僖让人把侍女带过来。
侍女瑟瑟发抖的过来,跪在地上人整个缩成一团。
赵元僖放轻声音:“别怕,你既然是给本王办事,本王自会保你平安。”
侍女这才敢抬起头看赵元僖,只一眼又红着脸把头低下。
“你当时进房间,刘娘子在吗?”
“她在,只是她背对着我写字所以我看不清她长什么样。我怕惊动了别人,才匆忙拿点东西就走,我不是有意的。”侍女着急的想解释。
听到写字,赵元僖把手中的书握紧:“你确定她是在写字不是抄书。”
侍女回忆后犹豫道:“我只能看见她在写东西,具体是什么她背对着我,我看不清。”
失望的赵元僖道:“刘娘子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该说的早就说过了,侍女看向幕僚。
“别看他,想说什么都行。”赵元僖一个眼神,幕僚被侍卫压到亭子外面。
“王爷,不韩王,对刘娘子特别好,刘娘子可以随意出入书房。韩王还让人专门给她做药膳吃,关心她穿什么。”侍女绞尽脑汁描述。
赵元僖故意好奇道:“韩王这么明显,韩王妃不吃醋。”
侍女支支吾吾:“又没给名分。”
“那刘娘子刚来韩王府时,就让韩王这么喜欢。”
“当然不是,是李娘子教导完她走后没多久。”侍女脱口而出。
“李娘子是谁?”
“李氏后裔,李娘子很有名的。”
昔日皇族后裔出身,以满腹经纶出名的李娘子,竟然被老三请动教人。师傅既是个厉害的师傅,那徒弟又学到了几分。
赵元僖越发好奇答案,握着书离开亭子。
“今晚一过,送他们走。”
“还有,现在让人去把陇西李氏娘子请来。”
侍卫领命去处理。
赵元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安睡。
他的三弟读书不聪明武力也不高,却有一个愿意相让的讨人喜欢的性子。他们本身想要的就是个好糊弄的,三弟迟早会被他们押上赌注。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兄弟相争让外人看笑话,不如现在就让他这个哥哥给老三上一课。
天亮后什么线索都没找到的开封尹特意派人前来请罪。
赵恒一脸疲惫的接待,惭愧道:“本就是我治家不严才让贼人得手,劳烦你们奔波一夜,实在不必道歉。”
来人只道不敢,赏钱也不拿就慌张离开。
禾内侍熬了一个晚上眼睛通红:“王爷怕是找不回来了。”
辗转反侧半夜的刘娥匆匆而来意味深长道“王爷今日要实话实说,尤其是在许王跟前,书是珍贵在它是书。我一个女人,不重要。”
既然追不回来,就绝不能让敌人再用它做别的。
嘴唇发白赵恒没有多说像往常一样收拾进宫。
走在宫道上,时不时有人偷看赵恒一眼。
早想到消息会传的快,可这些人也实在不避他,赵恒心情更加难受。
赵光义处理完事情在闲暇空隙问:“元侃你昨日丢的是什么玉佩?”
赵恒站出来请罪:“不敢骗爹爹,儿丢的不是玉佩而是在民间寻到的治河书。这书儿只看了一半,实在是不愿丢弃了。可为一本书劳师动众倒显出虚名,就称是玉佩。”
“对河运感兴趣。”赵光义把茶碗放在桌上。
如果说感兴趣就是挑明了要参与工部,说不感兴趣那刚才那一番话就太假了,赵恒犹豫不决。
赵元僖笑着道:“三弟这么说那书一定是极好的,贼子可恶不知珍贵,该让开封尹接着去找。”
“找吧,要是有用也是百姓的福祉。”
赵光义看着两个儿子,各有各的好有各有各的缺点,沉默一瞬后接着开始议论南边起义。
等事情结束要出宫时,赵恒被赵元僖拦下。
“咱们兄弟私下好久没聚了,走一起去醉香楼吃他家刚捞上的鲜鱼。”
对着热情的二哥,心情复杂的赵恒强撑着笑。
赵元僖当做看不见拉着赵恒上了自家马车。
醉香楼里早已坐满了食客,掌柜的多方协调才腾出了个包厢。
小二赶紧收拾,许王府的人检查一遍后点上熏香,才让两个王爷进楼。
赵元僖一边倒着茶一边问赵恒:“你嫂嫂素闻陇西李娘子之名,想邀她来府中学上一学,三弟觉得如何?”
他猜到了多少?他挑明是想做什么?
赵恒不掩饰的冷笑:“二哥府上那么多才女,嫂嫂若是想学何必舍近求远。”
脸皮既已经撕破,顾不得书赵恒直接就想起身离开。
“有夫之妇,珍若珠宝,还教其读书写字。三弟觉得爹爹会允许这样一个女人在你身边久留吗,你是否还记得李氏出的武则天。”赵元僖慢悠悠的喝茶。
赵恒僵硬着转身:“派人在我府上偷窃在先,威胁我在后,二哥未免太过分了。”
做好的鱼这时送了上来,门一开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把小二吓的差些没端住盘子。
门外守着的许王府侍卫接过盘子把菜放在桌上,立刻又出去把门闭紧。
没想到赵恒竟真如此喜欢,赵元僖起来把赵恒拉着回到座位。
“吃吧,这鱼新鲜难得的很。”
无声的威胁让赵恒根本没有胃口。
一顿味如嚼蜡的饭后赵元僖这个好哥哥亲自把弟弟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