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要试试看吗?接吻。”

几乎是话音落,五条悟带着薄茧的手就勾住了她下巴,倾身朝她压了过来。

他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残留着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天羽遥瞪了大了眼,看着他一点点放大的脸,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温热吐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就连呼吸都被夺走了。

“笨蛋,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

就在她紧绷着身体,以为下一秒就会紧张到晕厥过去的时候,五条悟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前停下了动作。

他缓缓退开身子,看着仿佛失去灵魂整个人都僵成一座雕塑的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行啊。

抬起手轻轻拢了拢她耳边散落的碎发,五条悟雪睫微垂,挡住了眼中不断翻涌的情绪,“抱歉,吓到你了。”

说完见少女没什么反应,他神色一顿,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记得早点休息,晚安。”

衣衫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随着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客厅里重新回归了安静。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动不动的少女像是终于找回了灵魂,她眨了眨眼,等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整个人宛如抽空了所有力气般,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

差点……

刚刚差点就亲到了……

抬手捂住眼睛,几近罢工的心脏开始怦怦跳动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吻下来了……

天羽遥死死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是什么。

好像既期待着他能吻下来,又害怕他真的吻下来,因为她怕自己的心脏会承受不住炸掉。

……

自那晚之后,天羽遥就发现自己好像再也没有办法自然的面对五条悟了。

每一次的肢体接触她都紧张得不行,甚至只是简单的视线交汇她都慌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从没有过类似经验的她根本无从下手。

“阿遥,早。”

晃晃悠悠的从房间里出来,一连几天都没能睡个好觉的少女,面色显得有些憔悴,精神也不太好。

她打着呵欠关上卧室的门,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斜里伸来搭在了她肩上,天羽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几乎条件反射般往旁边一躲。

五条悟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看着他微微僵住的表情,勉强冷静下来的少女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朋友,绞着手指不安地垂下了头,“抱歉,我刚刚……”

“阿遥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回过神后的五条悟笑了笑,转身若无其事的往外走,“好了,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等会儿还要上课呢。”

他语气自然,一举一动看起来和往常好像没什么两样,但天羽遥却知道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自那天之后,他不在过于靠近自己,尤其会时刻注意着不和她发生肢体接触,甚至渐渐变得忙碌起来,开始早出晚归。

虽然每次离开前都不忘给自己准备好早饭和一天的便当,晚上入睡前也会和她互道晚安,偶尔还会抽出时间关心她的学习……

一切的一切好像和过去没什么不同。

但天羽遥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对了,我明天要去出差,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

沉默着收起桌上的碗碟,犹豫许久的少女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和他好好谈谈,但还没她等开口,耳边就传来青年清冷低沉的嗓音。

“我已经拜托了杰,这几天你暂时先……”

“为什么不带我?”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对面正低着头和自己一起收拾碗筷的青年,异色的眼瞳微微瞪大,先前那些还不够,现在他还要丢掉自己吗?

五条悟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角,手上动作一顿,“阿拉~阿遥该不会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哭鼻子吧?”

没有理会他的嬉皮笑脸,天羽遥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回答我。”

“你后天不是要考试吗?”

当初和学校说好的,可以不去上课,但每次考试都不能落下,都已经坚持这么久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还有硝子那里……”五条悟语气似是有些无奈,“她可是没少吐槽工作太忙快猝死了,要是我在把你拐走,她怕是要提着刀追杀我几条街。”

借口!

全都是借口!

他明明就是想丢下自己!

“够了!”

不想再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天羽遥一把将收拾到一半的碗碟摔到桌上,转身跑进了房间。

“阿遥?”

五条悟连忙追了过去,但留给他的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真是的,你是小孩子吗?不过是分开几天而已,就开始闹脾气。”

这是分开几天的问题吗?

天羽遥抵着门,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半晌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五条悟神色更无奈了,他叹了口气,“别生气了,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谁稀罕他的礼物啊!

咬了咬牙,少女依旧沉默不语。

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五条悟抬手敲了敲,拖长了嗓音道:“真不准备理我了啊?”

门后的少女闻言犹豫着抬起了手,但悬在空中半晌,最终还是放了回去,只语气冷硬地丢下一句,“我要睡觉了。”

“这样啊。”

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五条悟脸上表情一顿,旋即轻笑了一声,“那晚安,阿遥。”

感受到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天羽遥背靠着门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缓缓滑坐了下去,她抬手捂住了脸颊,脑海里乱糟糟一片。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悟,把人逼得太紧的话,小心她以后真不理你了。”

刚给学生上完课,夏油杰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手机另一边的人说道。

“没办法,就算是我也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啊。”

荒凉破败的废弃大楼里,五条悟随手解决掉一只低级咒灵,神情有些无奈,太过靠近怕吓到她,稍微远离又会伤害到她,一时间就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一边拾级而上,一边继续道:“总之我不在的这几天,杰记得督促她好好吃饭。”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你亲自来比较好。”

“我倒是想。”五条悟耸了耸肩,声音隔着听筒显得有些失真,“但她根本不接我电话啊。”

“……”

天羽遥倒不是真不想接他电话,主要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虽然一开始她没有反应过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因为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一时间有些不太敢确信。

或者说正因为太在意了,反而不敢轻易下结论。

万一呢?万一要是自己搞错了……

天羽遥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冷静,只是不等她彻底想明白,事情就发生了变故。

“听说悟去相亲了。”

安静的医务室里,夏油杰倒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促狭的笑,“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那家伙竟然有一天能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有什么好奇怪的。”家入硝子低头忙活着手中的工作,头也没抬地回道:“他都已经是奔三的年纪了,再不考虑终身大事,以后大概也不用考虑了。”

说着还抬起眼睫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你也一样。”

“我就算了吧。”夏油杰连连摆手,但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门口多出的身影,挑了挑眉,一脸‘诧异’的说道:“遥什么时候过来的?”

天羽遥抿唇未语,内心一片杂乱,满脑子都是刚刚自己不小心听到的话语。

悟去相亲了?甚至以后还可能和别人结婚?

一想到这点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不可以,只有这个绝对不可以。

少女死死抓着门框,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都浮起了青筋,她深吸了口气看向房间内的两人,一字一顿道:“他在哪?”

“……”

*******

“五条君应该知道我们家族的意思吧?”

环境清幽的咖啡厅里,容貌秀美的和服女性手指摩挲着杯子,感觉指尖不时传来的温热触感,内心的紧张稍稍得到缓解,“你觉得我……”

“我有女朋友了哦。”

从刚刚开始就心不在焉的青年转过头,他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但语气却格外认真。

女子一愣,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只当是拒绝自己的托词。

因为他们两家之前就商谈过联姻的事,确切的说是她的家族单方面想要贴上去,但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意外遇到了对方……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嘲一笑,结果不出意外,又被拒绝了一次。

说不上庆幸还是失落,亦或者两者皆有,庆幸自己暂时不用成为联姻的工具,失落自己依旧命不由己。

嘴角轻扯,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了,打扰你……五条君?”

正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的青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腾地站起身朝外面走了过去。

天空阴沉沉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少女站在街中央,雨水落在她脸上,将她的衣服和头发全都打湿了,她却恍若未觉,紧紧攥着夏油杰给她的地址,抬起头不停在四周张望。

“阿遥。”

略带急切的声音透过雨幕传了过来,天羽遥若有所觉地转过头,隔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和车辆,一眼就看到了那道匆匆朝她走来的身影。

恐慌、不安、思念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刹那间涌上了心头,天羽遥莫名觉得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朝他奔了过去。

“怎么不打伞?”

五条悟接住扑过来的少女,抬手撩开她湿透的发丝,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凉温度,语气有些危险。

摇了摇头,天羽遥仰头看他,眼尾泛着红,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悟,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他低头动作轻柔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珠,“我只是不想你讨厌我。”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天羽遥语气急切,“我只是太害怕了,每次你一靠近我,我就紧张得心脏都要炸开了,我……”

她深吸了口气,紧紧攥着他腰间的布料,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颗紧张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悟,我现在是不是和你一样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笑,青年捧着她的脸,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恭喜阿遥,终于长大了。”

“……”

酒店的房间里,五条悟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手中的杂志,时不时看一眼浴室的方向。

“阿遥,还没好吗?”

“好……好了……”

略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下一秒紧闭的门被拉开,少女磨磨蹭蹭的从中走来出来。

因为来得匆忙,她什么都没准备,自然只能暂时先用他的过渡。

但五条悟的衣服对她来说明显有些大了,白色的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下摆长度刚好,露出了两条白皙修长的腿。

天羽遥红着脸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衣摆,“我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不哦,一点都不奇怪。”

摇了摇头,五条悟视线从她脸上一路下滑,所过之处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她的肌肤止不住颤栗。

“你……你别看我了。”

天羽遥拿手挡住脸,想要避开他的目光,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她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翻来覆去了好几遍。

“欸?为什么?”

五条悟拉长了声音,一点也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反而肆无忌惮的将她打量了一个遍。

少女在他注视下更紧张了,她身体紧绷着,就连小巧圆润的脚趾都控制不住蜷缩了起来。

他见状不由轻叹了声,啧~这反应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阿遥,过来。”

“干……干什么?”

天羽遥却没动,反而还朝后缩了缩。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是不会吃了她,但他的眼神却比吃了她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