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当天,沈以念因为感冒而在家中休息,接到姚思雯打来的电话说,陆子晨和王诗蓝拍婚照回来,老贾今天也不上班,因而约她一起去唱歌。沈以念以自己还有别的事情为由拒绝了。
秦宇将电话打过来,与姚思雯的用意一样,想约她出去过圣诞,沈以念同样以有别的事情为由拒绝了。
她将室内的空调暖风调至最大,躺在床上,裹了两床被子还是会觉得冷意来袭,看着手机显示着下午一点多了,她开始动身,将自己穿得厚厚的出门了。
晌午,阳光和煦,街上的小店里不时传出圣诞之歌,已经有年轻的情侣戴着圣诞帽,满脸洋溢着幸福走了过去,但更多人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装扮,表情也无异。
沈以念不由得笑了笑,暗想,真好,这里是中国。
她不用必须过外国的节日,不用在别人举家团圆,热闹非凡的时候体会到什么叫作“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滋味儿。
她一个人游走在街上,表情木然,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没有人会把她当成无家可归的人。
沈以念转进一家超市,再出来时手里拎着满满一大塑料袋的东西。她又进了一家花店,包了一束鲜花,出店叫了辆出租车,对司机师傅说出了林泽枫所在的墓地地址。
热心的司机师傅提醒她说:“小姑娘,你这花买得不对,探望去世的人,你得买白色或者黄色两种菊花,或者买其他白色花束,不然显得不尊重。”
沈以念低头,看着怀里所抱的花束,紫色的勿忘我被白色的满天星围在中间,很鲜亮的颜色。
沈以念自然是知道,这种花束并不适合送给去世的人,但她送给的人是林泽枫,在情感上觉得还活着的人,而且这是林泽枫生前指定要的花束。
那天,林泽枫又一次赢了死神,他躺在病房上,用忧伤的眼神看着她,虚弱地说:“以念,你以后去墓地看我时,不要送我菊花,那种渲染死亡气息的花朵会令你更难过,那是我最不希望看见的。就送勿忘我和满天星吧,提醒我不要忘记你,即使下辈子还做你身边的配角,也请你不要忘记我。”
“这是他的心愿。”沈以念淡淡地回道。
下了出租车,沈以念缓慢步行到林泽枫的墓碑前,将花束放下,又将塑料袋里的食物逐一取出,摆在墓碑前,说:“林同学,我来看你了,还拿了你喜欢吃的开心果、栗子、糕点、橘子和苹果,知道你不喜欢吃酸的,所以买橘子的时候我特意尝了下,不酸,挺甜的。”
边说边摆放完,她伸手擦了擦墓碑上林泽枫沾染上些许灰尘的照片,看着他灿烂的笑容说:“今天圣诞节,但我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也一定没过圣诞节,所以我来找你聊聊天。”
沈以念席地而坐,风撩过她的发丝,她不以为意,浅笑着说:“你一定很想知道陆子晨他们的近况吧,我给你讲讲……”
KTV的包间里,有些喝高了的贾万辉半躺在沙发上,催促姚思雯说:“给沈以念再打个电话,她能有什么事啊?老林又没在她身边,是不是一个人过着圣诞节呢?”
“听以念语气,可能真有事,而且她感冒了,鼻音听起来很重。”姚思雯解释说。
“什么重?”贾万辉问。
王诗蓝唱歌的声音太大,以至于贾万辉没能听清,姚思雯又说了几遍,他都没听清。
姚思雯索性拿起茶几上的麦克风,对着麦克风喊说:“以念感冒了,鼻音听起来很重,这下你听到了吧?”
姚思雯这么一喊,那边唱歌的王诗蓝静了下来,下意识地看向点歌的陆子晨,陆子晨神色如常,继续点着歌。
所以王诗蓝以为陆子晨没有任何异样反应,是对沈以念漠不关心的,可陆子晨却在天刚渐黑的时候就张罗着回家了。
“我还没玩够,再玩一会儿,不行吗?”王诗蓝眼里有些委屈,撒娇地挽上陆子晨的手臂说。
“在三亚这几天天天玩,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陆子晨回道。
王诗蓝失落地低下头。
“诗蓝,改天玩吧,老贾再喝就醉了。”姚思雯跟着说。
“好吧。”王诗蓝抬头,苦涩地笑着应道,看着陆子晨。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终于在听见关于沈以念的消息后,才聚精会神了起来。
几个人离开了KTV,陆子晨开车将王诗蓝送回家,就回了自己的家。站在家门口,他取出钥匙,却看着沈以念的家门出神。
电梯叮的声音响起,他扭头看去,毫无疑问的是沈以念。
除了她回国第一次见面,他认真地看过她以外,就一直没有认真地看过她,现在认真一看才发现,她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又因为生病的原因,脸色异常苍白。
他的心,蓦地一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以念看着陆子晨问,语气并不意外。
通过姚思雯给她打的那通电话,她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如果不这么问,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她猛然想起,忘了告诉林泽枫,她现在面对陆子晨假装若无其事地相处,真的好难。
沈以念浓重的鼻音让陆子晨皱紧浓眉。
以前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感冒,原因是她的体质受不了北京的湿冷,再加上室内没有暖气。因而每次她出门,他都会督促她带上帽子、围脖和手套,把她捂得严实,以减少她感冒的次数。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戴,也难怪会感冒了。
沈以念停步在自家门前,以为陆子晨没听见,又问了一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以念,你现在最好别说话!”陆子晨声音愠怒,不想听沈以念浓重的鼻音,转身打开自家的门。
沈以念觉得莫名其妙,转身取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倏地被陆子晨握住手腕,拽进了他家。
“吃药。”陆子晨冷着脸,放开了惊讶的沈以念。
沈以念看着陆子晨找药的背影,说:“我家里有药,我回去吃。”说完,转身就要走,陆子晨几个箭步上前抓住沈以念的手腕。
“你感冒几天了?”陆子晨的幽眸紧锁着沈以念。
“今天是第三天。”
“按着你的歪理,感冒前一个星期是排毒阶段,吃不吃药都不会让病好,所以没人监督你,你会在第三天就吃药?”陆子晨完全不信沈以念会自己吃药的话。
“人……人是会变的。”沈以念心虚地说。
“变?!会变怎么没见你戴帽子、围巾还有手套?”陆子晨责备完,伸手摸向沈以念的额头,他的脸色更加难看,“沈以念,你还在发烧,你往外跑什么啊?!”
“有事。”沈以念含糊地说。
陆子晨握住沈以念的手腕,将她按到沙发上坐下,从医药箱里找了退烧药和伤风胶囊,又去厨房倒了杯水给沈以念,然后命令道:“吃了。”
沈以念看着五粒药,为难地皱皱秀眉。陆子晨说得没错,她那通感冒前一个星期属于排毒阶段的说辞完全是歪理,其实是因为她不想吃药,实在太难下咽了。
“沈以念,你都多大个人了?”陆子晨看着沈以念像小孩一样犯愁吃药的表情,终究有些无奈的嘴角微微轻扬。
“就……就是这药真的很难吃啊。”沈以念说完这话,猛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烧。
想起她和陆子晨恋爱后,她第一次感冒就曾说过这样的话。陆子晨怎么哄她吃药,她都不吃,最终陆子晨无奈地将药粒一半放进他自己嘴里,诱惑她说,吃药,然后她就不知羞地扑了过去。药入嘴里很苦,但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因为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彼此的初吻。
“给。”
沈以念抬头,看着陆子晨的手里不何知时多出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她的脸上露出无法掩饰地惊诧,陆子晨是不喜欢吃奶糖的,以前只是他买给她吃。
“诗蓝也喜欢吃。”陆子晨语气生硬,别扭地解释说。
“哦。”沈以念接过,犹豫再三,才把药吃了,嘴里含着一块大白兔奶糖,含糊地说,“那我先走了。”
“你不能走。”陆子晨再次拦住沈以念,沉声说,“你今晚留在这里,我睡客房,我卧室的空调比较好。”
“不太方便。”沈以念果断拒绝。
陆子晨不由分说拽着沈以念的手腕,将她领到他的卧室,按倒在床上,直接把她塞进厚厚的被子里,即使沈以念在他做这一切动作时有所挣扎,还是完成了一系列动作。
“我去再拿一床被。”陆子晨刚一转身,沈以念就要起来。
陆子晨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语气冰冷,嘲讽地说:“沈以念,你在担心什么?你觉得我会对别人的妻子感兴趣吗?我只是在还你为我的手换纱布和那顿饭的人情,我不习惯欠别人人情,尤其是你的。”
沈以念闻言,心头顿时五味杂陈,她缩回被窝里。
如果真能做到两不相欠,便是最好不过吧。
陆子晨再进卧室时,手里抱着崭新的被子,将被子压在沈以念的身上,把她捂得严严实实,冷声问:“你吃饭了吗?”
“吃了。”沈以念垂下纤长的睫毛,在心虚。
陆子晨深深地看了眼沈以念,转身走了出去。
等沈以念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陆子晨端着小餐桌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碗方便面和两个荷包蛋。
“我已经吃完了,顺手煮给你的。”
“可我不想吃。”沈以念这会儿犯困,可能是吃了药的原因,她勉强睁着眼睛看陆子晨说。
“必须吃,你不吃倒掉太可惜了。”陆子晨将床另一侧的枕头塞在沈以念的头顶上。
沈以念不得不坐起身,倚着枕头。
陆子晨又将被子围在沈以念的身上,才端起碗,用筷子夹了些方便面,吹凉,喂到沈以念的嘴边。
沈以念尴尬地伸出手,自己端起碗吃了起来。
“都吃完了,我好刷碗。”陆子晨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他太了解沈以念,每次感冒她都如同小孩一样耍赖,他不逼她吃药,不强迫她吃饭,她就少吃一顿是一顿。
陆子晨再走进卧室时,沈以念已经吃完,像只慵懒的猫儿,蜷在被子里睡着。他半蹲下身,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脸颊前滑落的碎发别在耳后,深情地盯着她熟睡的脸。
“沈以念,我不放心你是一种习惯,习惯是能改得过来,但爱你改不过来,所以你不能生病,你生病难受的不只是你自己。”
上午八点多,沈以念睁开惺忪的美眸,望着并不熟悉的天花板,想起自己是睡在陆子晨的卧室里。由于昨晚临睡前,她给韩姗发了条信息,说会下午去上班,所以眼下并不担心会迟到。
她坐起身,顶着一头蓬松的卷发,不经意间看到床头柜上有早餐以及几粒药,还有一张便利贴:吃完早餐吃药。
是陆子晨龙飞凤舞的六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沈以念放下便利贴,起床,叠好被子,拿起药粒准备毁尸灭迹,来到洗手间,马桶上也贴了张便利贴。
不许扔!回去吃早餐!再吃药!
这次加了标点符号,还是三个叹号,代表着假如陆子晨说这句话,那语气一定很生硬。
沈以念突然感觉陆子晨虽然不在她的身边,但却把他的眼睛留在她身上的错觉。她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安,药粒攥在手里没扔,回卧室拿起早餐,计划回家洗漱后再吃。
经过昨晚吃了药,再加上盖了两床被子,出了不少汗的原因,她的感冒好了许多,回到家后按照计划行事。
只是沈以念并不知道,刚出电梯的王诗蓝看见她从陆子晨家回自己家的全过程,泪眼婆娑地离开了……
沈以念下午来到“花嫁”时,秦宇也在。
“你感冒有没有好些?”秦宇一脸关切地看着沈以念。昨天跟她通电话时,听她的声音明显是感冒了,可因为不知道她家的地址,所以他又不能及时出现在她面前,去照顾她。
“好多了。”沈以念浓重的鼻音已经有所好转。她跟同事们逐一打过招呼后,才上了楼梯。
秦宇跟着沈以念上了楼梯。
沈以念刚进办公室,秦宇就一把抱住沈以念。
沈以念一怔,推拒着秦宇的胸膛说:“秦宇,你怎么了?你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告诉我,你家的地址!”秦宇反而更紧地抱住沈以念柔软的身体,低声在她耳畔,有些激动地说,“我想在你生病的时候,我也能照顾你,可我不知道你的家在哪里。昨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北京任一一条路段转了好久,希望能在路上遇见你。我走过一个个小区,看着万家灯火,期盼着有一个你的身影出现在窗前,但都没有。那种感觉就好像和你在茫茫人海中走散了一样,让我不知所措,我不希望再体会一次这样的感觉。”
“秦宇……”沈以念无力招架秦宇的深情,更无法回应秦宇的深情,所以她只能用力推开秦宇,澄澈的美眸看着他,认真地说,“秦宇,我们只能做朋友,我已经结婚了,我有丈夫,你对我的好,只会造成我的压力,你明白吗?”
“可是他……”秦宇激动的话语及时打住,眸子闪过一丝受伤,说,“对不起。”说完,他转身箭步走了出去。
“我的话是不是有些说重了?”沈以念有些苦恼,自言自语地嘟囔说,“可是如果不这么说,给他希望,不是会让他更失望吗?”
“以念姐,秦宇怎么走了?”韩姗站在办公室门口,不解地问。
沈以念尴尬地解释说:“大概是临时有事吧。”
“哦。”韩姗的脸上掠过一丝失落,随后打起精神,说,“以念姐,王诗蓝小姐的婚纱不要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不要了?我不知道啊。”沈以念讶然,轻拧着秀眉,说,“那件婚纱巴黎那边都已经缝制好邮寄过来了,她怎么会不要了呢?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刚刚。”
“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没有。”
“你先忙你的吧,我再打电话给她。”
“好。”
韩姗走了后,沈以念拨通了王诗蓝的电话:“你好,诗蓝,我是沈以念。”
“我知道。”王诗蓝向来轻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你打电话过来,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要那件婚纱吧?”
“是。”沈以念仍旧语气温和地说,“因为婚纱已经缝制好了,昨天就已经从巴黎邮过来了,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如果你哪里有不满意的地方,还是可以修改的。”
王诗蓝语气刻薄:“我不满意,非常不满意,从头到尾都不满意!”
不等沈以念再说话,王诗蓝就挂断了通话。
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嘟嘟声,沈以念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是和陆子晨闹别扭了吗?”
沈以念头痛不已,犹豫许久,还是给陆子晨打了电话,几秒的时间就被陆子晨接通了。
“什么事?”陆子晨直截了当地问。这是沈以念回国以后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所以,这件事情应该挺棘手的。
“你和诗蓝是不是闹别扭了?”沈以念也直截了当地问。
陆子晨并不意外沈以念浓重的鼻音今天就减轻了许多。
因为昨夜沈以念睡得很熟,大概是盖了两层被子,空调暖风又调得很高的原因,以至于热得她总是把被子踢开。
陆子晨不放心她,就时不时从客房走进卧室给她盖被子,后来干脆坐在床边守着她到天亮。
早上七点多,陆子晨接了通职员打来的急事电话,在确定沈以念已经不发烧后,他才匆匆出门。
“没有。”
“那好端端的,诗蓝为什么会突然不要定做的婚纱了呢?”沈以念大惑不解。
陆子晨心里也有些疑惑:“我打电话问问吧。”
挂断了通话后,沈以念等了陆子晨整整一下午的电话,陆子晨都没有打来,反倒是晚上,她正窝在床上用笔记本看韩剧时,陆子晨按响了她家的门铃,随行的还有王诗蓝。
“请进。”沈以念对着两人说。
陆子晨和王诗蓝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
沈以念给陆子晨和王诗蓝倒了两杯茶水,坐在另一张的沙发上,还没等她讲话,就听王诗蓝又恢复了轻柔的声音说:“不好意思,以念,关于婚纱的事,我只是跟你开了一个玩笑,没想到你当真了。”
“玩笑?”沈以念诧异,她并不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但她也只是浅笑说,“我真是笨,玩笑和真话都没听出来,还以为你和陆子晨闹别扭了呢。”
“我们哪会闹别扭啊。”王诗蓝挽上陆子晨的手臂,以开玩笑的方式说,“我哪敢跟他闹别扭啊。”
多可惜,人生无奈之处常有,所以有些真话硬说成是玩笑,而有些玩笑其实是真话。
她就是不敢跟陆子晨闹别扭,生怕这一闹,陆子晨就取消了两人的婚礼。
原来,陆子晨已经忘了她的初恋,而是爱上了沈以念。
这就验证了她之前的揣测。
陆子晨突然有过悔婚的想法,是因为沈以念。
陆子晨会选择在“花嫁”附近逛街和吃饭,是因为沈以念。
陆子晨会针对那个叫秦宇的男人,还是因为沈以念……
原来她是这么蠢,最大的情敌在眼前,却天真无知地让沈以念为她设计婚纱,替她为陆子晨换纱布,给他们制造光明正大“偷情”的机会。
她现在应该质问沈以念和陆子晨,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伤她心的事?
她应该大骂沈以念的无耻,竟然把她当猴子一样戏耍。可她担心这么一闹,陆子晨会不高兴,所以她只能说是跟沈以念开了一场玩笑,只能这么给自己圆场。
对她这种爱得无法自拔的女人来说,糊里糊涂远比清清楚楚更容易得到幸福。
这就是她对陆子晨的爱,清醒地痛着,换来一丝自以为的幸福。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沈以念已经结婚了,一年后沈以念会回到巴黎生活,而她和陆子晨也即将结婚,留在中国。两个国家,两人又都有家室,所以必然会断了联系……
“以念,婚纱到了,你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好迫不及待地要穿上婚纱,成为子晨的新娘。”王诗蓝看着沈以念说,眸底幽怨。
“好。”沈以念赞美说,“穿上婚纱的你一定很漂亮。”
“会吗?”王诗蓝苦涩地笑了下,眼中闪烁着希冀,看向陆子晨说,“子晨,你说,我和以念都穿婚纱,谁会更漂亮?”
这话问得有些愚蠢,或者说,她正在自取其辱,但心尖上扎进的那根刺,痛得她忍不住想问,忍不住也想将那根刺扎在沈以念的心尖上。
陆子晨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对王诗蓝,说:“你漂亮。”
王诗蓝受宠若惊,随后心花怒放,在陆子晨的脸颊上吻了下:“这是奖励你的。”她又扭头看向沈以念,得意地说,“果然,自家老公都是看自家老婆好看的。”
沈以念觉得她的语言功能在这一刻丧失,所以她只是微微一笑。
“沈以念,你吃药了吗?”陆子晨突然问,似乎很漫不经心。
沈以念顿时觉得窘迫,明显感觉到来自王诗蓝那不满的气息。
“沈以念,你吃药了吗?”
见沈以念不答,陆子晨很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吃了。”沈以念不得不答,怕陆子晨不信,她紧跟着态度真诚,保证说,“我真的吃药了。”
陆子晨没有继续追问,沈以念一般强调说“真的”,那就代表是真的了。
王诗蓝勉强笑着,不动声色地说:“子晨,既然以念都感冒了,我们就早些回家吧,让以念多休息。”
“嗯。”陆子晨和王诗蓝起身,离开。
沈以念送两人到门口,道了声晚安后,就将门锁上了。
绝不是她敏感,王诗蓝一定对她有了敌意,而敌意的原因是陆子晨。
沈以念有些心烦,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重新窝回床上,看了眼手机,发现有一条来自秦宇的短信,打开看,只有一句话:“沈以念,我等你。”
沈以念看着这条短信凝神沉思,她知道这句话看似简单,但却被秦宇说得分量很重。所以她回复的时候异常慢,且异常小心,生怕自己愧对了他的这份情感,良久才发出:“谢谢你,对不起。”
她并不讨厌秦宇,秦宇为人帅气,风趣幽默,肯花心思在她身上,甚至因为她而和韩姗接触,这些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更清楚,她并不爱秦宇。
她要谢谢秦宇喜欢她,让她变成了一个幸运的人,但也要向秦宇说声对不起,她把秦宇变成一个不幸运的人。
沈以念以为秦宇不会再联系她了,以前在巴黎时,也有男人追过她,而在她明确拒绝后,对方就再没了消息。
可几后钟后,秦宇又发来一条短信:你也太单纯了,这种玩笑你也信。
沈以念看着短信,不禁笑了,庆幸没丢了这个朋友。
她几乎能想到秦宇说这话时,嘴角噙着一抹小坏的弧度,得意地看着她。
陆子晨颀长的身影,慵懒地倚着门框,墨眸看着王诗蓝换着他卧室里的床单,说:“大晚上的,不用着急洗它,我先送你回家吧。”
“我……我先把床单洗干净再回家,床单一定要勤换洗,不然有很多灰尘。”王诗蓝拿着换下来的床单,进了洗手间,丢进全自动洗衣机里,倒了大半袋洗衣粉,才按下了洗涤按钮,看着泡沫不断从缝隙里涌出,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
她可以洗掉床单上沈以念的味道,但她该怎么洗掉陆子晨心上沈以念的痕迹呢?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败给过陆子晨的初恋,如今又败给了沈以念,其实说到底,她是败给了陆子晨那一颗不爱她的心。
心尖上的那根刺,痛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突然跑进卧室,环住站在窗前的陆子晨的腰。
“你怎么了?”陆子晨察觉到王诗蓝的不对。
“我好痛,子晨,你救救我,我快要痛死了。”王诗蓝将脸埋在陆子晨的胸前,失声痛哭。听着陆子晨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着,有力地跳动着,混杂着她的心跳声,仿佛要融为一体。但她知道,她若想将自己的心与陆子晨的心融为一体,是需要不知多少光年的距离,正是因为这样,她快要心痛死了。
“诗蓝,我送你去医院。”陆子晨担忧地说,横抱着王诗蓝。他眼里的王诗蓝不比沈以念坚强,在她身上充分体现了女人是水做的这一件事,大事小事受一点儿委屈她都会哭,但她从没有哭得这么悲痛欲绝。
“不要……我哪儿也不去……”王诗蓝泣不成声,紧攥着陆子晨的衬衫,说,“子晨,我求求你,不要送我去……医院,子晨,你不要离开我,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痛了……”
“好,我不送你去医院。”陆子晨说着将王诗蓝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目光敏锐,试探着问,“诗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王诗蓝闭眼,泪水成串滑落,摇了摇头,紧攥住陆子晨的手。
陆子晨坐在床边,皱眉看着终于安静下来似乎睡着了的王诗蓝。他起身准备离开,却倏地感觉衣襟再次被人抓住,他扭头看向眼睛红肿的王诗蓝。
“抱着我睡,别走……子晨,求求你……”王诗蓝泪眼婆娑,看着陆子晨,恳求地说。
“好,我不走。”陆子晨脱鞋,躺在了王诗蓝的身边。
他猜想,王诗蓝说痛指的是心痛,常年得不到他怜爱的心痛,可她的心痛,除了让他有些愧疚之外,不足以牵动着他跟着心痛。他只为沈以念而心痛,不由自主,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再不愿为别的女人痛上一分一秒。
心中那份愧疚,让陆子晨道歉说:“对不起。”
王诗蓝紧抱住陆子晨,悲痛从心底弥漫开来,从没有哪一句对不起,听得她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这个新娘的颈部和胸部非常漂亮,所以应该把她的婚纱在颈部和胸部这两块再花些心思设计。”沈以念在设计部和两个婚纱设计师讨论客户的婚纱草图,放在衣袋里的手里倏地响了起来,她取出来,看着显示陆子晨的来电,就边回自己办公室边按了接通键。
“如果你现在不忙,就去公安医院照顾下老贾。”陆子晨说。
沈以念立即关切地问:“老贾怎么会在医院?而且还是公安医院?”
“因为陈宏伟,陈宏伟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老贾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威胁老贾说,他有思雯的不雅照,约老贾见面,老贾就一个人去了。结果陈宏伟带去了几个人一起修理老贾,老贾为了拿回照片也不还手,被打得挺严重的,幸好有路人报警,警察赶到后,将陈宏伟他们抓了起来,又将老贾送进了公安医院。”陆子晨沉声继续说,“老贾要在医院住几天,但这事老贾不想让思雯知道,所以不能让思雯来医院照顾他,而我又得去趟警局,所以现在没人在医院照顾老贾。”
“哦,那我收拾下就去公安医院。”沈以念思及,又问,“那照片呢?拿回来了吗?”
“根本就没有什么不雅照。”陆子晨这句话说得有些愠怒。
挂了通话,沈以念跟同事们交代了下接下来的工作,就出了“花嫁”。她先去超市买了一大塑料袋东西,才去公安医院。
沈以念到了公安医院,进了陆子晨所说的病房,看着贾万辉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鼻青脸肿,左胳膊和右腿都缠着纱布,精神萎靡。
她既打趣又真心地称赞,说:“老贾,你这个样子很帅,思雯没嫁错人。”
“我都啥熊样了,你就别逗我了。”贾万辉看向沈以念,勉强露出笑容。
“我没逗你,说的是真的。”
沈以念把手提包放在小柜上,又从那一大塑料袋里取出毛巾和洗脸盆等住院必备品。
贾万辉看着傻眼:“你做过护理啊?这也太专业了。”
“是啊。”沈以念语气轻松,但她却认真地说。
由于林泽枫是他父母老来得子,所以两位老人身体本就不好,又因为知道即将白发人送黑发人而身体更加不好,因而林泽枫住院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照顾他。
贾万辉只当沈以念说的是玩笑话。
沈以念端起洗脸盆,说:“我去水房打些凉水,回来给你的脸冷敷下,听说这个办法止疼。”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贾万辉看着门口,若有所思,嘟囔说:“看来对比王诗蓝,老陆还是习惯把事情交代给你来办,也许对他来说,把事情交代给你似乎更合情合理一些。”
沈以念再回到病房,弄湿了毛巾要给贾万辉冷敷,可贾万辉执意自己敷脸,沈以念拗不过他,就把毛巾给了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有些焦急地说:“警局离这很远吗?陆子晨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道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陆比我冷静,和姓陈那孙子打不起来,何况还是在警局。”贾万辉解释说,“而且,我估计他应该已经从警局出来了,正开车去我家的路上,我让他帮我取些衣服,告诉思雯说我出差用,免得思雯知道我住院了担心。”
“哦,这样啊。”沈以念猛然想起说,“对了,你上次脸上的瘀青,思雯难道就没问原因吗?”
“问了,但思雯粗线条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问我脸上为什么瘀青,我就说去施工现场,不小心在工地上弄的,她也就相信了。”
“思雯是粗线条,换成别人肯定不行,明显是打架造成的。”沈以念禁不住地笑了起来,说,“我还记得高一那年暑假,我去思雯家玩,中午的时候思雯非要请我去小餐馆吃饭,我就跟她去了,酒足饭饱,结账的时候思雯问我带没带钱,说她忘带了,可我钱没带够,然后思雯把我押小餐馆了,风风火火地回家取钱,又把我从小餐馆里给赎回来了。”
贾万辉大笑起来,牵动脸上的伤,疼得收敛了笑意,说:“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听着贾万辉语气宠溺的话,沈以念好奇地问:“老贾,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思雯的?或者说,你是怎么喜欢上思雯的?你和思雯能结婚,我真的很意外,你以前不是说过理想类型是淑女类型的吗?可思雯完全跟淑女不搭边。”
“是,完全不搭边。你说,思雯吧,说话粗鲁,头发比我这方寸长些但有限。今年在穿着上还女性化了点儿,偶尔能穿条裙子,不然夏天就穿T恤配牛仔裤,冬天就穿毛衣配牛仔裤,没一点儿女人味儿,整个一弄错了性别的男人,和我喜欢的淑女类型完全不搭边。”贾万辉将毛巾放进洗脸盆里,望着天花板,像是走进了一个又涩又甜的回忆,继续说,“但我就是在第一次看见她跟姓陈那孙子勾肩搭背地在一起时,就觉得莫名地难受,然后我开始担心她粗线条,分不清真心和假意,到时被骗了都不知道。果然让我发现,姓陈那孙子人品不好,我就更加担心她了,担心来担心去,就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简单到有些莫名其妙。”贾万辉又语重心长地说,“后来啊,我总结出来,男人和女人都会有理想型的伴侣,那是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定制出来的人,说到底,爱的是自己。但如果有一个人出现,那个人完全不是你的理想类型,你却还是想和她在一起,那你就是爱上她了,即使你还是会希望她变成你理想中的类型,但你更希望她能快乐。”
沈以念听完沉默了会,说:“思雯很幸运,能嫁给你。”
“是我幸运,能遇见她。”贾万辉憨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沈以念也跟着笑了起来,替姚思雯感到幸福。
一个多小时后,陆子晨拎着一个小型行李袋走了进来。
沈以念及时用手比了个嘘的手势,陆子晨瞥了眼病床上睡着了的贾万辉,脚步放轻了些,将行李袋放下后,对沈以念轻声说:“出去说。”
沈以念依言,跟在陆子晨身后走了出去。
站在医院的长廊里,沈以念问:“思雯没怀疑吧?”
“没有,以前我也给老贾取过行李。”陆子晨慵懒地坐在长椅上,声音疲惫。
沈以念看着陆子晨,缓了缓,才问:“关于陈宏伟的事,警察怎么说?”
“由于鉴定为轻伤,所以是刑事责任,会拘留一些日子。”陆子晨说完,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显示是三点二十三分。
“还要回婚纱店吗?回去的话,我送你。”
“不回了,已经这个时候了,该交代的我都跟同事交代完了,我留这照顾下老贾,你……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沈以念说完转身,要进病房。
陆子晨却忽然拉住沈以念的手腕,拽着她坐到他旁边。他攥着她的手腕,像是生怕她趁他不注意逃开一样。
沈以念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陆子晨合着眼帘,微皱着眉,一脸倦意。
沈以念看着陆子晨,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停下抽回手腕的动作,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这句话,他以前在出租屋里,在外面工作很累的时候,也是这样对她说的,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几分钟,就匆匆又离开了。
他累,她看着心疼,她一度以为,他是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直到他身上逐渐有了女人的香水味儿。
大约十分钟的时间,陆子晨松开了沈以念的手腕,起身进了病房,再出来,贾万辉已经坐在轮椅上了。
陆子晨推着贾万辉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沈以念隐约能听见贾万辉用刚睡醒、沙哑的嗓音说:“我早就想去洗手间了,以念在这儿,我没好意思说。”
陆子晨把贾万辉又送回病房,对沈以念叮嘱了有事给他打电话后,就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
“以念,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贾万辉躺在床上,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陆子晨的身影说。
沈以念疑惑:“什么忙?”
“帮我劝劝老陆,别把自己弄得跟陀螺一样,整天忙个不停。我劝他他不听,王诗蓝就更劝不动他了,可照他这样忙下去,哪天英年早逝也不一定。我身边现在就老陆这一个兄弟了,所以特别不想看见他出事,你帮我好好劝劝他。”
“我劝他也不一定听,但我会尽量。”
晚上八点多,陆子晨来到病房,安顿好贾万辉后,他开车载着沈以念回小区,一路上畅通无阻,车内放着悠扬的音乐,两人不说话倒也不觉得尴尬。
此时,沈以念和陆子晨在电梯里,沈以念明眸看着电梯壁反射出的陆子晨疲惫的脸,努力用平静的还夹杂着一丝复杂情绪的声音,说:“陆子晨,如果哪天你因为忙碌而真像老贾担心的那样英年早逝了,你休想我到你的墓碑前去看一眼。”
陆子晨一怔。
电梯门打开,沈以念先走了出去,陆子晨也跟着走出了电梯,他看了眼拿出钥匙开门的沈以念,也转身取出钥匙开自家门,两人再无交流。
可接下来的几天,陆子晨去医院照看贾万辉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休息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陆子晨在用实际行动回复沈以念的话。
贾万辉私下打趣沈以念说,是沈以念下的圣旨起到了效果,沈以念沉默回应。
贾万辉出院的当天是元旦,是陆子晨给贾万辉办的出院手续。下午,沈以念其他同事都已经休息,只有沈以念在店里值班,她收到了巴黎寄过来给王诗蓝的婚纱,她把婚纱穿在模特身上,又做了些调整工作后,打电话给王诗蓝,让她明天过来试婚纱。
电话里王诗蓝语气颇为欣喜,答应了明天下午就来“花嫁”。
第二天下午,沈以念在办公室里,没迎来王诗蓝,反倒迎来了几天不见的秦宇。他脸色苍白,额头渗着密集的汗水,眼神悲伤地看着她。
“秦宇,你怎么了?”沈以念担忧地立即放下笔,绕过办公桌走到秦宇对面,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酒精味儿,又问,“你到底怎么了?”
“这颗心,在想你。”秦宇沙哑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喷洒在沈以念脖颈上的气息,沈以念感觉滚烫滚烫的。
沈以念伸手摸上秦宇的额头,一惊:“秦宇,你发烧了!你现在烧的温度应该很高,去医院吧。”
“我不去。”秦宇双手抱住沈以念,像个孩子一样耍赖,又痴语般地说,“以念,你仔细听听,听听这颗心在对你说什么。你一定很熟悉这颗心脏,你看在这颗心的分上,能不能喜欢我一下?”
“秦宇,你都已经烧糊涂了。”沈以念听不懂秦宇的话。
“以念姐,陆先生和王……”韩姗站在门口,话说到一半,看着相拥的秦宇和沈以念,她话语哽住。而她的身后,陆子晨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站在他身边的王诗蓝,眼底有些窃喜。
沈以念瞥向他们仨人,慌张地要推开秦宇。
秦宇却将沈以念抱得更紧,滚烫的气息附在她耳畔,恳求地说:“以念,求你不要推开我……不要丢下我……”
沈以念突然停下推开秦宇的动作。她有种错觉,觉得秦宇现在就站在悬崖边上,绝望得仿佛随时都会纵身跳下,她必须在这一刻紧紧抱住秦宇。
“以念……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推开我……”秦宇不断哀伤地重复着,他如站在悬崖边,抓住最后一根藤条一样,用尽全部力气抱紧沈以念。
沈以念不由得用力回拥秦宇,她像安慰小孩一般,轻声细语地说:“好,我不丢下你,不推开你,你别难过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秦宇这么悲伤,但她推开不了这样的秦宇,也不想推开这样悲伤的秦宇。
“看来首席设计师现在很忙,诗蓝你还是换个时间再来试婚纱吧!”陆子晨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冰冷,他近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首席设计师”这个没有人情味儿的称谓。
沈以念立即扭头看向陆子晨,莫名地心虚,对视上陆子晨冷漠的眸子:“秦宇……”
她下意识地想解释,解释说秦宇病了,可还没等她解释完,陆子晨就愤然离去,王诗蓝也随后跟着离开。
临走前,沈以念看见王诗蓝对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沈以念并不去琢磨王诗蓝这笑里所隐含的意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陆子晨愤然离去的背影。
冷静下来,想想她没有必要去跟陆子晨解释什么。
“以念姐,你们?”韩姗还杵在门口,神情有些难过地看着沈以念和秦宇。
“别多想,秦宇病了。”沈以念松开环在秦宇腰间的手臂。
秦宇不知何时已经合上眼帘,孱弱的身体顺势倒在地上。
“秦宇?秦宇?!”沈以念花容失色,半蹲在地上紧张地看着处于昏迷中的秦宇,又看向站在一旁惊慌的韩姗,镇定地说,“快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