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姑妈您眼光高,否则就咱们家的家世和宝钗的人品,想要提亲的还不是踏破了门槛!”
王熙凤这么说算是给面子的,但这么长时间来薛家提亲的人家虽然确实是多,但哪里能让她满意呢!薛王氏也是因此才愁眉不展的。
“你和琏儿我是信得过的,张家的小公子又那么出息,这么婚事我是满意的……”薛王氏满脸的满意,看着王熙凤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虽然平时姑妈对他们也都很好,但是态度这么亲近还是第一次,王熙凤心里受用,便又道:“姑妈也不用急着就定下来,也可以问一问宝钗的意见,张家说咱们若是同意,他们就在春闱之后选日子过来提亲,总不能耽误了科举,您说是吧?”
“这是应当的,还是你们考虑的周到。”
这夸赞的话跟不要钱似的送出来,王熙凤脸上笑容不变,谦虚了几句,随即又道:“我知道姑妈你一直在愁表弟表妹的婚事,您看我们二爷在京城认识的人多,不如让他帮着看看有没有厉害些的,好歹能管住表弟,也省的您操心,您看如何?”
薛王氏一听,有些激动的看着侄女,“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这倒没有,表弟可是薛家的继承人,自然是要与姑妈您沟通过,也不好擅自做主。”王熙凤注意着姑妈脸上的神情,又说道:“侄女是觉得表弟虽然有些任性,本性还是不坏的,所以想着姨妈您心疼他,不如找个好媳妇,没准儿就收心了。”
“还是凤丫头你了解姑妈,人都道他不是个好的,可蟠儿对我和宝钗那是真真的体贴无私心,我也想管教,可每每想起他们那么小就没了爹,这心里就半分都舍不得……”说着,眼泪就似要下来了。
王熙凤赶忙递了个帕子过去,哄道:“您看,我今儿不是来说喜事儿的吗?您可莫要哭了,不然表弟表妹知道了,可是埋怨侄女了!”
“姑母这是喜极而泣。”薛王氏用手帕擦了擦眼下的位置,虽然眼圈还有些红,但到底没有再流泪。
扯着王熙凤的手拍了拍,道:“那你表弟的事儿你和琏儿就上上心,姑母谢谢你们了。”
“我们会记在心上的。”
不过王熙凤说是让薛家考虑看看也没关系,没两天薛家过来做客的时候,薛王氏便跟他们说答应了这门婚事,然后由王熙凤做中间人,张修谨的妻子亲自到薛家交换了信物。
这件事儿自家人都是知道的,对于贾琏保媒拉线的本事,贾家众人也是服气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夫妻给姑娘们看的人选都很靠谱,这就很难得了。
过年的时候,张家和薛家就开始正式走动,互相送了节礼,而今年薛家单独给贾琏夫妻的节礼也比往年丰厚了一分,这让跟着忙活许久的王熙凤心里很是舒服。
过了年没多久就是春闱,据贾珠说这几天比起他当初考试的时候已经暖和不少,但是张家兄弟常年待在南边儿,考场上肯定是很难适应的。
考试那几天,贾琏都会抽时间去张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好在两个人的身体都挺好的,到最后结束也没有到贾珠当初卧病不起的程度。
为此,贾琏还又嘲笑了贾珠一通,毕竟他可是因病直接放弃了第一次春闱。贾珠对此无话可说,只能由着他调侃,不过回头就让孩子们的武师傅给他们加了课程,弄得孩子们叫苦连天。
贾琏只笑呵呵的看着,在孩子们眼里比起贾珠倒是显得更好说话一些,有什么事儿相对于略显严厉的贾珠,倒是更愿意找他说,其中也包括贾兰。
只是他们全都不知道,心眼儿最坏的就是他了,反倒是贾珠是个背锅的,蒙蔽了数双单纯的眼睛。
殿试结束之后,张家兄弟都考上了进士,张修齐成绩很好,十几岁的年纪就考了第八名,前十名中他的年纪是最小的,一时间京城不少人家都在打听他的消息。
薛姨妈对此很是紧张,但她又不能去张家问,便只能来荣国府跟王熙凤试探一下。贾琏当天没出门,见了也没多安慰,直接邀请他们到时候一起去看进士游街。
“我已经订好了包间,到时候张家嫂子也会带着孩子来,姑妈就带着表弟表妹一起过去便是。”说完,又勾起唇角,笑道:“表妹也可以准备一朵花,到时候修齐过来之后扔给他,他肯定高兴的。”
薛王氏脸上笑开了话,高兴道:“我回去就让宝钗亲手做一个绢花!”
王熙凤在一边听着,问贾琏:“宝钗亲手做的,万一接不到怎么办?”
“不会的。”贾琏直接否定这种可能,“表哥表弟自小习武,身手还是不错的,就看到时候宝钗能不能扔的准一些了。”
“那肯定是能的。”
等到人放心的走了,王熙凤突然道:“也不怪姑妈心里不安,这婚事没正经定下来,修齐又考得这么好,肯定是有更好的选择的。”
“张家不会反悔的。”再说也不见得就有更好的选择,很多人应该还是在观望的,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还对当年的事儿记仇。
所以张家舅舅之所以没有坚决反对修齐求娶薛宝钗,想必也是考虑这一点的,不然之前他们难道不知道修齐的成绩会不错吗?
肯定是各有打算的,贾琏对此毫不怀疑。所以与其说是相信张家的人品,不如说是相信张薛两家的结亲对彼此还是有一定的利处的。
等到了游街那日,贾琏和王熙凤带着家里的孩子们一起去凑热闹,贾母等人倒是没有去,他们与张家的关系在那儿呢,没想过要去缓和但也不拦着孩子们互相交往。
黛玉和林珂是第一次来看进士游街,看到打头的三个穿着进士服的人与后面的人完全不一样的神气,便小声念叨:“爹爹当初也这么威风吧。”
贾兰在旁边点头,道:“我爹当初就已经很威风了,姑爷爷当年是探花郎,肯定更厉害!”
姐弟两个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但提起父亲,黛玉这思念便止也止不住的涌上心头,一时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去看。
宝钗果真亲手做了一个绢花,但她与张修齐还未正式定亲,一时间也有些羞涩,若不是薛姨妈推了她到窗前,与张修齐四目相对,说不准人都要过去了。
都已经到了这儿,即便心里还有些羞,但宝钗还是抬起手,稍微挥了挥便扔了下去。
张修齐早就在等着,一见她的动作,便一直盯着那朵绢花,待落到了附近之后一伸手便抓到了手里,然后毫不犹豫的便踹到了怀里,并没有簪在头上。
从两人的动作开始,其他人便望着,一见到绢花被接到之后,纷纷调侃的惊呼了一声,使得薛宝钗脸上一直带着羞红。
大家难得出来,贾琏订的这家酒楼也有招牌菜,也没有急着散场,直接便邀请众人一起在这儿吃一顿。只不过女眷带着孩子们在包间里,贾琏则是和薛蟠去了外头大堂。
这家酒楼的消费在这个年代,基本上只有达官贵族才会过来,所以两个人在大堂里吃着饭,不时就会有熟识的人过来打招呼,后来干脆就找了个大桌坐在一起,来者不惧。
一群人坐在一起聊天喝酒时间总会久一些,等到贾琏和薛蟠送了友人们全都离开,这才叫楼上包间里的女人们出来,先是贾琏送表嫂母子回府,随后才回到荣国府。
而薛家也并未等太久,春闱过后张家就正式来下了聘,因为张修齐年纪也不小了,虽然不舍,婚期还是定在明年宝钗及笄之后。
张修齐会留在庶常馆学习,张修谨则是被外放,不过中间有一段假期留给进士们回乡祭祖,兄弟两个便携家带口一起准备回老家去。
贾琏带着薛蟠一起去送的人,下人们在往船上搬行李,四人在码头说话。
“表哥这一走,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相见。”贾琏心里有些不舍,这年代交通不便,两人又都有官职在身,想必除非有一天张修谨能够回京述职,他们是再也没有机会再见的。
张修谨拍了拍贾琏的肩膀,道:“这次回去,父亲母亲肯定是会为了修齐的婚事回京,父亲能见到你会很高兴的,至于咱们两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表哥在远方知道你们都好,心里就满足了。”
“外祖母会过来吗?”
张修谨摇头,“祖母这几年身体不太好,父亲母亲不会放心她老人家长途跋涉的,我任职的地方离老家不远,准备带着祖母一起过去照顾。”
若是舅舅舅母都回京来,老人家独自在老家确实没办法让人放心,只是张修谨话中的意思,“是说舅舅舅母倒是也会去表哥身边吗?”
“对。”张修谨看了一眼弟弟,笑着回复:“只修齐留在京中,到时候还要劳表弟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