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红娘眼神里都是哀怜的看着贾琏,求救道:“大人!您救救我!”
而那两个地痞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转身就要跑,只是有一个年纪小跑的不算快,自然是被人高马大的官差追上按在墙上。
“大人……”
贾琏可没什么心情去安抚小姑娘,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离两步远绕过去,然后便走到他们身边,对着这样的人实在是叫不出“地痞”来,正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儿,就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大人……”
“叫魂儿呢?”贾琏回头,有些无奈的看着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现在还抽抽噎噎的人,“我说小姑娘你们家的成衣店都不用帮忙吗?你怎们这么闲呢?”
“我没有,”红娘有些委屈的垂下嘴角,“小女子是来给姑母家送年糕的,是他们拦住我想要调戏……”
贾琏一低头看地上果然有一个竹筐,地上还散落着几块红枣年糕,便抬起头默默的看着那俩依然在墙上挣扎的少年,良久才道:“你们两个可认?”
其中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十六七岁大小的少年扭头看向贾琏,反驳道:“大人,小人冤枉!是她!她说让我们假装调戏好让您英雄救美的!”
“你胡说!”红娘的声音有些尖利,指着他便喊道:“是你们抢我的年糕!”
“是你反口在先!”
“是你……”
贾琏被这尖利的声音刺的耳朵一疼,忍不住嫌弃的挪远了一些,皱着眉看了各说各话的两人一眼,“吵什么吵!本官问一句回一句!”
两个人还是有些不服气,贾琏也不去搭理他们,而是看向个子年龄都看起来小不少的另一个男孩儿,问他:“你跟本官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那男孩儿也恶狠狠的盯着红娘看了一眼,道:“是她找我们演戏!说好的钱过来之后又反悔,所以我笛哥才说要她拿年糕抵着的!”
贾琏无语,见他是真恨的牙痒痒,便又问道:“多少钱还反悔了?”
“五百文!”
叫笛哥的少年唾了一口红娘,红娘嫌脏,跳离一步远,气急的喊:“你胡说!我才没有!大人!您可不要信这两个小无赖的话!”
贾琏当然是不想偏听偏信,可她这跳脚的样子也明显了,便忍不住吐槽:“你们家也是做买卖的,你爹娘就教你做生意言而不信吗?”
官差放开年纪小的男孩儿,在后边儿悄悄儿提醒:“大人,重点不是这个。”然而自以为声音小,却没一个人都听得见。
贾琏一听,咳了一声,义正言辞严肃道:“这件事非常恶劣,必须严惩!全带走!”
笛哥两个反正是虱子多了不痒,也没挣扎,冲着红娘“哼”了一声也不跑了,乖乖的就跟着走。
红娘却不愿意,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进了衙门名声岂不是全都没了,直接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我不——呜呜……”
两个官差在旁边实在也不好碰一个姑娘,一时间还有些无措。贾琏低头看着这哭得欢的姑娘,简直头疼,人笨吧还啥啥都想干啥啥干不成,又是个缺心眼儿,这么大的哭声还不周围的人全听见了!
冲着也傻在那儿的俩小子一挥手,“先把那年糕捡起来。”
小一些的男孩儿立即跑过去把地上的年糕都捡了起来,贾琏注意到这孩子还咽了好几次口水,才把视线从年糕上挪开。
回过头在两个官差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对其中一个道:“一会儿你送她回家去。”
红娘哭声一顿,随即可能自觉出太明显,又“嘤嘤嘤”起来。贾琏眼瞅着他刚刚指着留下的官差眼神里都带着明晃晃的“蠢”字儿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儿想笑。
不过在百姓面前,他还是要树立一下形象的,正了正神色,对红娘严肃道:“犯错理应受罚,念在你是个姑娘此次本官可以宽宏一些,但衙门可以不去,罚些银钱是必须的,本官稍后就亲自去让你爹娘支付。”
红娘就是舍不得自己辛苦攒下的那点私房钱才反口的,没想到竟然要闹到爹爹面前去,顿时有些怕的抖了抖身体,张嘴就想要求情。
贾琏根本不听她的,直接就带着人走出巷子。
而巷子口卖木雕的老板一见到县令大人身后的两个孩子,犹豫了一下想着大人一向宽和,便紧张的向他求情道:“大人,这两个孩子本性不坏,若是哪里惹到您,您大人有大量……”
贾琏没想到这俩少年竟然还有人给求情,而且看着似乎也不是有什么关系的样子,便只点点头,随口道:“我就是准备亲自教教他们,免得眼皮子太浅以后再犯了错。”
“教教好,教教好!”老板觉得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便又闲话家常道:“还不是穷闹得,也都是可怜孩子。”
贾琏笑了笑,带着几人往成衣店去走,余光注意到那小些的一直抱着那筐不撒手,便问道:“都掉地上脏了不能吃了,你还抱着做什么?”
小男孩儿紧了紧手,低着头道:“能、能吃的……”
贾琏听后,静默须臾,唇角弯起低头冲着他伸出手,轻声说:“也给我一块儿尝尝吧,我还没有吃过本地的年糕。”
男孩儿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眨眨眼睛笑起来,掀开篮子上盖着的一块儿棉布,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有些脏,便拿着棉布仔细擦了擦手,然后挑拣了一块儿干净的递到大人手里。
贾琏见他还一直盯着自己,便没有停顿的塞到嘴里嚼了几下,说实话口味一般,不过对着男孩儿,他还是点点头,道:“还可以。”
小男孩儿笑着点点头,然后便欢快的跟贾琏说起他觉得什么应该很好吃,以后想要吃什么之类的话,偶尔还要问一问贾琏他吃过吗?
贾琏当然不会没吃过,甚至那些东西被端到他面前的时候,虽然名字还是原来的名字但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道工序,可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尝不到……
“我可以请你尝尝。”贾琏说完,脸上神色非常认真的继续道:“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你们现在做错了事,也必须反省受罚。”
笛哥原本一直沉默的听着,这时候却有些倔强的出声道:“您要罚不如就罚我一个人,狗子还得在家照顾小的孩子。”
“你们家还有更小的孩子?长辈呢?”笛哥一扭头没有回答,贾琏便知道了原因,心下叹气,说道:“惩罚也不一定就要关起来,听安排仔细做吧。”
等到了成衣店,老板娘一见县令大人便热情的迎上来,贾琏却摆摆手直接道:“请叫老板过来一下。”
老板娘冲着里头喊了一声,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县令身边的两个少年,又殷勤的给他上茶。
贾琏没动,等老板过来,便直接说了缘由,然后道:“贵千金犯的错本官决定就罚银三两以儆效尤,以后约束着些便是。”
成衣店老板难堪的笑笑,就准备去柜台拿银子,却被老板娘一把拉住,接着她就冲着贾琏耍赖道:“大人凭什么就定了我女儿的罪,有没有一纸合约,我女儿可没错!”
贾琏不预与蛮不讲理的人分辩,直接看向老板,冷淡的问他:“老板也认为本官的小惩大诫是多此一举吗?”
“没有,没有。”老板瞪了一眼老板娘,痛快的拿了钱双手恭敬的呈给县令。
贾琏看了一眼他多拿了不少的钱,只捡了自己要求的三两银子,然后便站起来,道了一声“好自为之”,便带着笛哥他们回了县衙。
到县衙之后贾琏把三两银子交给刘野,然后冲着几人道:“本官正好要整顿县容,以后便让他们打扫县里的街道,拿这钱给他们供些馒头粥吧。”
说完就准备离开,到了门口,离开的脚步一顿,背对着几人又道:“若是愿意,家里有年纪大一些孩子也可以去,本官在任期间会长期雇佣一些人,到时候记得在县衙登记号。”
笛哥眼一酸,与弟弟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谢大人。”
此时贾琏已经出去,也没有回复,直接回了后宅。
后来听官差说才知道,笛哥父母双亡,家里留下一间屋子,他却还收留了几个孩子在家里,若不是周围有些邻居偶尔接济,决计是养不活人的。所以他之所以会答应红娘做这样的事儿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这三两银子买粥和馒头倒是也可以吃一段时间,应该不至于熬不过这个冬天。不过到底都是半大的孩子,打扫县里的工作整日做也不轻松,便又在县里找了些吃不上饭的孤儿一起跟着他们分着做。
不过一个小县城,衣食不富裕的人也不少,县衙如果单拿出钱给他们就为了打扫卫生,时日久了肯定是有怨言的,贾琏便琢磨着不如再找点儿别的事儿能收容他们,最好是能够自给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