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读书人,否则我也不爱去。还不是为了拓展人脉,今年京里不少人家的子弟乡试都考得不错,正好又合适的场合认识一下。”
贾琏听了勾起唇角,调侃道:“就只是为了人脉吗?你家里不是也有适龄的姑娘?”
“联姻也是为了结两姓之好,本质是相同的。”柳定拿起帕子擦了一下嘴角,看向贾琏道:“若不是我家那个是庶妹,我都想要让你做我的妹夫了。”
“以咱们两家的关系不结亲也很融洽了。”贾琏脸上带着些许疑惑,问道:“弟弟我又不像有些人家的子弟有大本事,什么错觉让你们觉得我是个合适的结亲人选?”
贾琏现在听到这方面的事儿浑身都有些不适,四大家族之间的联姻排除在外,按理说他应该不是什么合适的联姻对象啊?
“还有别人想把女儿嫁给你?”
贾琏摆摆手,“别提了。”
“看来不是好事儿。”柳定轻笑了一下,没有追问,而是说:“你这人总说自己没出息,但是洁身自好不说,能力也是有一些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纨绔已经不容易了,看看有多少勋贵是被自己家的子弟折腾没落的。”
可不就是吗?贾家最后会落到那样的境地不也是自己折腾的?想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那也应该找我珠大哥哥那样的,性格温柔却有原则,而且还有责任心。”
“各有各的好,那里就能十全十美呢?”说完,柳定突然笑起来,对贾琏说:“听说山东那个小三元的神童也会去,那可是下科春闱状元的热门人选。”
“谁啊?”
“孤陋寡闻。”柳定也没卖关子,直接说给贾琏听,“他叫孟承允,就是那个净出大儒的山东孟家人,连中小三元的时候才十二岁!”
贾琏一听,很是吃惊,要知道贾珠在他看来已经算是学霸级别的人物了,这个孟承允岂不是天才?再对比自己到了这个时代只看得懂话本子,顿时便有些酸酸的说:“这世上就是有些人生来便与众不同……”
柳定撇撇嘴,反问:“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毕竟国公府嫡出也确实是与众不同。”
贾琏的本意当然不是如此,但是柳定这么一说也完全没有毛病,他这样的出身当然也是有许多人在羡慕的。
“也有人家世才华兼备啊,这孟承允不就是吗?”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清楚。”柳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喝边跟他解释:“孟家祖上在官场出名的人物是不胜枚举,只不过前朝战乱的时候他们为保家族平安隐退了,如今新朝都已经百余年了才想重新入仕,就算他们对这孟承允寄予厚望,也要看时代了。”
“不过即便这样应该也不会愿意娶庶女吧?”
“你想什么呢?”柳定无语,“我们家非要把庶出女嫁过去不是得罪人吗?孟家那种跟咱们这些勋贵可不一样,书香世家,桃李天下,规矩守得一丝不苟着呢!”
好吧,贾琏承认自己刚才那话有些不经大脑,不过,“照你说的,既然想要出仕了,肯定是会跟京城的官宦人家联姻,所以爆出什么奇怪的组合也不奇怪吧?”
“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贾琏在京城还真没接触过这样底蕴深厚的世家,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便答应了柳定一起去。
“那到时为兄带着你一起去。”
贾琏拱拱手,诚心感谢道:“柳兄事事都想着小弟,小弟无以为表,敬柳兄一杯。”
柳定举起酒杯,笑道:“虽然只是梅子酒,但贾琏你敬的酒为兄肯定是要喝的。”
……
回去之后贾琏简单与王熙凤说了一声他要赴宴的事,当然,仍然是在门外。
而正当王熙凤安安稳稳坐月子的时候,贾珠的信终于被送到了荣国府。他以第七十九名的成绩考上了举人,贾母高兴非常,立即便宣布要庆祝一下。
贾琏从外头回来被隆儿告知的时候也发自内心替贾珠高兴,所以脚步一转便去了祖母的院里。
进去的时候就见二婶和珠大嫂子满脸喜色的坐在那儿不说,他那常年与清客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讨论学问的二叔竟然也在。倒是大房,竟然只有他一个出现在这儿,着实显得有些不太重视。
不过贾琏已经习惯了贾赦夫妻两个的作风,丝毫没有尴尬的走进来,笑呵呵的恭喜道:“恭喜祖母二叔二婶珠大嫂子!珠大哥哥以后可就是举人了!”
众人纷纷点头,贾政甚至又忘记教训得意道:“虽然珠儿这个成绩并不十分让人满意,但也不枉我多年对他悉心教导。”
贾琏挑眉,注意到二婶竟然脸上还有些赞同,忍不住在心里对王家女的好骗程度重新估值一下,难道是因为读书少所以才仅仅是看着精明?
不过不扫人兴就不是贾琏了,所以他故意微微睁大自己的眼睛无辜道:“二叔确实是言传身教。”
贾政一听,摸着自己的胡子满意道:“琏儿你虽然在读书一道上驽钝,但还算明白事理。”
被“驽钝”的贾琏扯开嘴角,不给二叔留面子道:“确实,要不是日夜看着二叔与一帮子没出息只一张嘴没边际的酸儒说些无用之言,珠大哥哥能一门心思住在国子监结交真正的鸿儒吗?”
李纨听了贾琏的话立即便低下了头,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笑意。她是真正书香世家的女儿,见识过父兄的谈吐,其实对公公的那些清客很是有些看不上的,碍于长幼尊卑不曾出言,没想到竟然被贾琏说了出来。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贾政了,听贾琏的意思竟然是自己这个父亲对贾珠来说完全是反面教材,立即便拉下了脸想要训斥,却没想到被王夫人打断了。
“琏儿是说老爷花大价钱请的清客都是没有真才实学的?”
王家的女儿只懂一些字不懂诗书,王夫人对读书人没什么特别的尊重,但她自己的儿子读书有本事,她二哥王子腾不止一次称赞过珠儿,让她在娘家很是得脸,所以她就认为读书花费多少都是好事。
但若是贾政身边这些人根本就不值那些钱,这让视钱财如命的王夫人如何能够忍下去,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而贾琏一听二婶的问话,看了一眼同样脸色黑如碳的二叔和作壁上观的祖母,笑着回答:“我虽然读书不行,但是认识的读书人也不少,是不是真的言之有物一听便知,偏二叔容易被人蒙蔽。”
贾母之前已经听贾琏说过一回贾政身边的清客都是些沽名钓誉之人,如今见他又提起,自觉贾琏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便严肃的对二儿子道:“政儿,母亲不反对你与有学问的人相交,但也要找真正有见识品德之人。”
“母亲……”贾政瞪了贾琏一眼,辩解道:“贾琏他年幼不说,也并未多读多少年书,能知道什么?儿子请的清客都是有大学问之人,只不过时运不济而已。”
贾母神情未变,心里仍然更相信贾琏,毕竟她的两个孙子比起儿子都要强上许多,总添麻烦的人没有话语权。
而贾琏没有丝毫怒意,爽朗道:“孙儿是年轻没什么阅历,但孙儿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与真正有学问的人相交这一点是没有错的,错的是选择不清。”
“贾琏!”贾政鼻翼颤动,怒道:“你那又是什么良友?”
“正巧前些日子柳兄邀请我去参加他表哥举办的文会,届时会有不少文人墨客参加。”贾琏看了一眼二叔,继续笑道:“听柳兄说山东的小三元孟承允也会参加,那才是真正惊才绝艳之人。孙儿想着若是能与之相交的话,等珠大哥哥回来也可以互相引见一下,想必对学业也是有帮助的。”
即便再不懂,这小三元是什么样的学问才可以考上的,众人心里还是有数的,所以甭说贾母,就连王夫人都热情了不少,笑盈盈道:“还是琏儿交游广阔,你珠大哥哥这一点与你多有不足。”
“珠大哥哥还要专心学业,自然是没有时间去交际的。”
然后贾母又问了贾琏赴宴的时间,王夫人一听,便说要给他多做几身衣服,“到时候再来公中支些银子,这出门做客,手里没有银钱可是没有底气的。”
贾琏心知肚明二婶是为了贾珠,不过既然长辈发话,他自然是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一时间众人说说笑笑竟然把贾政都忽视在了一旁。
到了赴约那日,贾琏穿着二婶吩咐人给做的华服,又从二婶手里拿到了一千两的银子,很有些哭笑不得。他是实在没想到竟然会这般大方,都有些不像她了,果然为了儿子抠门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而柳定在路口等到贾琏,让他上了自己的马车便见他一脸大大的笑容,也笑着问:“你今儿心情看来甚是不错。”
“当然。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