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觉得时间流逝的非常快,王仁那边又不会有什么人身安全方面的担忧,所以趁着别人都出去“找”人来看看,他还能偶尔便带着六子去镇上转转,打听到哪家饭馆的味道好,便进去吃一顿,好吃的话就再吃第二顿,惬意的很。
等到第四日,护卫快马送过来了从王仁那儿偷来的银票物件儿,贾琏一边让人伪装好把东西去当铺当了,一边儿又找了个当地的猎户假装去打猎然后把人从山里带到了镇上。
主仆三人这几日着实吃了不少苦,本来以为到了镇上就脱离苦海了,可他们如今衣衫脏污,身上又一分钱都没有,王仁甚至觉得还不如留在山里,好歹常盛总能带回些果子或是野物烤着吃,虽然味道不怎么样,那也比在这镇上明知道有吃的他却根本没有的吃好受些。
他倒是想要跟人说自己的身份,只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啊!他现在也就身上的衣物之前,可根本就看不出本来样子了!最后还是常盛去讨了两个包子回来给他勉强果腹。
贾琏不过是想王仁也吃些教训而已,所以只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的护卫就假装要出镇子继续寻找中的时候偶然在街边突然发现了王仁主仆三人,演技这么好的自然是虎蛋儿,惊呼一声“王少爷!”便把王仁带回了贾琏住的客栈去。
估摸着王仁比起梳洗肯定是更想吃东西,所以贾琏一见到他便一边表示自己的着急,一边道:“表哥!你可让我好找!饿了吧店家!准备些清粥小菜端上来!”
“我要肉!”王仁一听贾琏竟然只给他喝粥,立即不满道:“给我上些荤菜来!”
“我当然不会吝啬这点东西,只是……”贾琏看了一眼王仁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以及有些微塌陷的脸颊,道:“表哥可能这些天风餐露宿没有吃好吧?若是一下子吃太油腻的,我担心你胃受不了,不如先缓缓,中午休息之后弟弟一定请你一顿大餐!”
王仁也读过几本书,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早上喝了几大碗粥,回房间洗漱之后一觉就睡到了傍晚,空腹这么久贾琏更是不可能让他吃太油腻重口的东西了,只能又吃了一顿清粥小菜,当然比起早上好歹还是有些油星的。
而贾琏趁着他睡着这段时间,拿着重新从当铺赎回来的东西,又把自己的说辞在心里圆了一遍,这才把王仁的东西塞到怀里。
晚上的时候王仁吃饭总算没有早上那顿那么狼吞虎咽了,也能抽出些功夫埋怨贾琏:“这镇子就这么大,你那小厮说你找了我许久才找到,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别说表哥,我也没想到啊!”贾琏故作无奈道:“毕竟弟弟也没想到这几天了表哥还能在那边转,我都把周边翻遍准备往外找了。”
王仁听了贾琏的话也有些尴尬,其实跟着那猎户出来的时候他便发现其实他们的位置并没有离镇子有多远,只不过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走过来,也没有看到人烟。
贾琏见他不出声,又从怀里拿出了之前王仁丢了的玉佩扳指以及其他之前的东西,至于银钱他是不会拿出来的,这些尚且有理由,若是银钱也能找回来就太假了。
而王仁一见到贾琏手里的东西,立即便拿过来惊道:“这不是我的吗?怎么在你这儿?”
贾琏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心虚,回道:“找到表哥之后,我见你如此形状,便去镇子上唯一的那家当铺问了一下,果然有刚送过来当的东西,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表哥你的,便赎回来了!”
王仁一听,立即道:“那到底是何人从何处所得?我昨天早上起来身上的东西突然就全都不见了,必定是有人偷了!”
“这弟弟就不知了。”贾琏摇摇头,见王仁不信,继续道:“这山郊野岭的,有什么人经过谁也不知道,而且我问了一下当铺的人,他们说那人昨天来的时候捂得严实,根本就看不清男女以及他的长相身材……”
王仁不相信,坚持要去报官。这平时最是纨绔的人竟然还想要走报官的路子,贾琏心里好笑,不过他确定自己没有留下马脚,所以便任由他去官府了。
只是这县城小地方,又因为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人来人往流动人口也不少,县令诚惶诚恐的派人去问了,只是经过与贾琏说的并无不同,即便王仁表示不满,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没办法,王仁就只能认下了。他倒是想要回京城去,只是贾琏巡视还未结束不准备回去,他自己走又没有安全感,就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贾琏,毕竟有那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三个人眼皮子底下拿走他东西的人,实在是吓人的很。
而这个神出鬼没的人其实是常盛,贾琏见到他的时候专门给予了肯定的眼神,也把自己之前承诺的银钱奖励给了他,不过其实转了一圈儿还是从王仁身上拔的羊毛又用到他的下人身上而已。
剩下的钱去除之前去赎王仁东西的也没有多少了,贾琏也不准备留下,等回去之后就再找借口送去王家,不过这件事他准备与王熙凤通个气儿,毕竟王仁身边还有个知道真相的常盛,还是需要约束一二的。
后来那段儿行程,王仁依然会念叨无趣,不过对于饿狠了的王仁来说,现在美食是最值得珍惜的,所以慢慢的就开始追求起口腹之欲来。贾琏不提,他也会主动提出让人去问一问当地有什么特别的美食。
就这样再回到京城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贾琏说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羊肉汤他有些想念,准备先去喝了再回府,王仁立即便也要求跟着。
贾琏认证过的自然是没有不美味的,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回去不巧正好经过赌坊所在的那条街,有一个正要往里进的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似乎与王仁认识,立即热情的邀请道:“王贤弟,多日不见你都去哪儿了?要不要进去玩儿几把?”
王仁有些手痒,当即便边说话边跟着往里走,压根儿没想起回头问贾琏一声儿。
贾琏默默站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可能说改好就改好,但又想知道刘坊主那边儿的回应,于是就跟在了两人身后往赌坊走。
赌坊门口站着两个无事时便充当看门人的打手,一看到了王仁的身影便对视一眼,等到看到后面的贾琏,其中一个立即紧张的走上前来,谄媚道:“琏二爷!上回我们坊主与您一见如故,专门交代下来,最近若是您来了,一定要请您去莳花馆坐坐,那里在选新的花魁正热闹着呢。”
莳花馆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便听旁边王仁帮他回答道:“盛情难却,谢谢刘坊主了,我和表弟这就过去!”说完又与刚才的公子道:“我们这儿还有别的事儿,就不进去了,你玩儿好啊!”
然后贾琏被拉着上了马车一路往莳花馆而去,见到王仁有些兴奋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竟不知道对表哥来说,莳花馆竟然比赌坊还有吸引力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王仁有些神秘道:“若是不说,我都要忘了这个月是莳花馆四馆选花魁的日子,这可是整个京城的盛世,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可弟弟赶路有些累了,可能没什么心情……”
王仁一听,有些不乐意,“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之前曼青姑娘就因为你被这京城议论了许久!不行,这次你一定要亲自去表示一下自己并没有对她不满!”
“你说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贾琏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说到了曼青姑娘,茫然过后才想起这人,不解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没听说?”
“当然没人告诉你。”王仁问了一声车夫到哪儿了,得到答复之后才继续对贾琏说:“不是你说有曼青就没有你吗?所以曼青姑娘很长时间在京城里都有些艰难……”
贾琏从来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传成了这个样子,只是若是因为他的无心之失造成了别人的落魄,不过是出个面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也就没有再说要回去的话,而是与王仁一起到了莳花馆。
距离上次与人去画舫已经一年多了,贾琏因为没觉得青楼这样的地方对他有什么吸引力便从来都不曾进来过,如今一进来就跟观光似的左顾右盼。
王仁甚是嫌弃,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道:“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
“我是没见过世面啊。”贾琏回答的很坦然,见识少有时候也是跟身份地位等等不少因素有关的,所以他并不认为达不到某种眼界是丢人的事情。
而他们到的时间正赶上人慢慢开始多起来,所以在大堂坐了一会贾琏竟然还碰到了柳定和牛清风,许久不见自然是甚是亲近,便叫贾琏和王仁去他们的包间打发时间。
贾琏和王仁对于占便宜的事情自然是都不会拒绝的,立即便起身跟着走,走着走着突然感到有人在碰他的手臂,转过头就见他王仁一直在挤眉弄眼。
然后贾琏想起赌坊门口打手的话,对柳定和牛清风道:“今儿我和表哥过来是有人请客,正好与莳花馆负责的人说一声记在他们账上。”
他们都是不差钱的人,所以谁请客也都从来不曾推让,贾琏一说便双双点头道:“那敢情好!”
坐下没多久,众人就听见了敲门声,随即门外便响起一道婉转轻柔的女声:“打扰众位公子,曼青求见!”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贾琏,贾琏突然备受瞩目还有些压力,随即无所谓道:“看我做什么,请进来便是。”
曼青姑娘推门而入,衣着容貌还是贾琏之前见过的样子,只是眉眼之间有些情愁,看着倒是更惹人怜了一下,而不是像从前那样遗世独立有距离感。
她显然也是刻意这么表现的,一进来立即就低下头道:“贾公子,之前的事小女子若是多有得罪,请您莫要放在心上。”
“当然不会,最近本公子事务繁忙没有关注过,不曾想到竟然会给曼青姑娘造成困扰,心里也有些愧疚,请姑娘不要介意。”
曼青自然是表示不会,然后道了谢之后又随便说了两句寒暄的话,便告辞离开,贾琏直接放了人。然后众人一阵沉默,王仁突然砸吧砸吧嘴道:“怎么就突然感觉没那股子劲儿了呢? ”
贾琏转头见其他人似乎也深有同感,便觉得大概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