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从空姐那边拿了两瓶水，徐杨递给坐在里座的人。
“谢啦。”常小歆还在玩手上的魔方，闻言，抬了一下脑袋，只是眼睛还锁在魔方上边。
飞机上，其他乘客都在闭眼休息，能清晰听到的，只有上方的空调声。
徐杨看着窗外的云景，思绪不由得就飞到了一个小时前的出租车里。
那时候，她其实已经醒了吧。她红着脸，手拽紧衣角的小动作，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们现在是两厢情愿？
“你们...”欲言又止，他很难不承认，自己是不甘心的。
在他看来，杨让并没有什么地方比自己优秀，除了跟常小歆青梅竹马之外，他的优势在哪儿？只是因为，他们一起长大吗？
六面都快拼出来了，常小歆往徐杨那边凑了凑，手跟眼睛片刻也未停歇，“嗯？”
好半天了没等到下文，常小歆搞定手上的魔方，心情舒畅，“你刚刚要说什么？”她这会儿才看向他。
只是，徐杨已经戴着眼罩睡着了。
撇撇嘴，没太在意，常小歆打乱魔方，开始玩第二轮。
这魔方是机场临分别时，杨让放在她背包里的，怕她途中无聊。
说起来，她的智商玩魔方，顶多也就凑出两面，能六面全都拼出来，也是杨大师赐的教。
那时候班上流行玩魔方，男生们为了耍帅，经常在一起比谁用时最短，常小歆被拉去做了无数次裁判，最后也入了魔方的坑，整天沉迷其中，比学习还上心。
有次放学回家，杨让大概是看不过眼了，勉强指点了她一两下，见她还是学不会，干脆帮她拼了出来。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常小歆都缠着杨让，非要让他将毕生所学交出来。
实际上，杨让在私下也练习过，就因为常小歆整天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哪个班哪个班的某某某，只用了多少分钟就拼出来了，好帅”...之类的话。
再次完成手中的魔方，常小歆眼睛酸涩，打了个哈欠睡了。
...
到了地方已经是第二天了，中途转机好几次，基本上没怎么休息好的两人，哈欠连天的拖着行李，似乎下一秒就能睡在地上。
齐教练提前联系好了车，让王婷过来接人，见常小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笑她：“魂还在吗？”
抛开手中的箱子，常小歆瘫在王婷的怀里，“姐，我真累死了！”
跟徐杨和温教练打过招呼，王婷用流利的韩语让司机帮忙把行李放在了后备箱。
本来昏昏欲睡的人，在听到那口标准的韩语时，十分震惊，“姐你还会这个？”
王婷咳了两声，谦逊道：“一点点吧。”继而又想了想，“我英语日语俄语西班牙语，可能要比这个好一点。”
常小歆竖了个大拇指，皮道：“无形装那啥，最为致命。”
在王婷掐她腰时，“嘿嘿”两声，从另一边上了车。
王婷无奈，“小孩子不懂事，温教练别见怪。”
温教练摆手，十分实诚道：“没见怪没见怪。见多了已经。”
空气尴尬了几秒，司机按喇叭催人，几人才各自上了车。
这边齐教练已经提前帮他们订好了住的地方。世锦赛后天才开始，齐教练是打算利用明天一天时间，让两个孩子去感受一下紧张的训练气氛。
“累一天了，今晚先好好休息吧。”安顿好后，王婷也打算回基地了。
“现在回去还要训练吗？”这会儿也挺晚的了，照这个时间点，他们自己基地那边的夜训都结束了，但听刚才王婷聊起了的那个意思，这会儿回去一时半会还是休息不下。
这边训练比较紧，整日都处于高度集中状态的王婷，丝毫没发觉，他们已经连续很长时间都在加训了。
纵使每年参赛的选手都差不多，大家相互之间其实都是熟练，但每一个人在每一年的实力都是不容小觑的。所以，哪怕是一丝的松懈，也不能够。
或许就只是那一分半的懈怠，在比赛场上的成绩就会大不如意。
送走了王婷，常小歆回房后拉开了酒店的窗帘。
这边的夜景还不错，灯火通明，让人会有一瞬之间变得极为渺小之感。
就像只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今日的王婷已经跟离开时的那天大不相同了。至于什么地方不同，大概是眼神跟心态吧。
在基地的时候，她总是最晚走的那一个，可现在看起来，她好像还是休息的太早。比起她来，有更多人在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还在泳池里一遍又一遍的做着乏味的训练......
忽的，常小歆就觉得，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努力。
这种感觉一直维持到第二日，温教练带他们去了集训的基地。
那种氛围是之前在上海她完全没有体会过的。
就是空气，也藏着浓重的紧张感。
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哪怕是再苦再累也咬着牙，甚至连中途休息的时候，全身心也都投入在训练之中。
没有人嘻嘻哈哈开玩笑，没有人会多说一句无关比赛的话。大家都在全力以赴，把每一场训练都当做了正式的比赛。
或许在她今天所看到的选手之中，几天后会有人登上领奖台，那个时候，不会有太多人去关注他们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跟汗水，甚至或许连他们本人也不会在意。
因为，赛场上，只有冠亚季。
你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在那一刻，得到答案。
“想什么呢？”徐杨用胳膊肘撞了下身边的小姑娘。她太安静了，安静的很不像她。
有队员身体不适，队医带着他去复健室。
急忙腾开了位置，常小歆小心翼翼的伸着脖子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温教练正好过来，就道：“没什么，就是赛前紧张。”
常小歆兀自点点头。
其他人的训练依旧继续，没有人因为刚刚被带走的队员而分神。
似乎是习以为常，但更多的，应该是这对于他们来讲，每一秒都格外珍贵的时间吧。
常小歆如是想。
“没什么。”在徐杨第二次问她的时候，她有点情绪不太高的道：“就是觉得，自己还要加倍努力才行。”
不等徐杨开慰，有人先一步的对她说：“知道努力就行。”
听到熟悉的声音，常小歆立马回头。
多日不见的齐教练，仿佛又瘦了点儿，大概是因为担心比赛吧。
“看的差不多了？”齐教练问。
两人点点头。
“那就去吃饭了。”齐教练一边一个，架着两个孩子往外走，“老温自己跟上啊。”
不太习惯这边的饭菜，常小歆没吃多少，她看了眼自己对面的徐杨，真的是分分钟扫荡完了面前的餐盘。
两人视线撞在了空中。
徐杨冲她做了个口型。
常小歆看懂了。
他说：“真难吃。”
常小歆：“...”
他很怀疑，徐杨到底有没有味觉。
“难吃你还吃这么多？”她回了他口型。
两人在这边上演哑剧，旁边的两位教练已经商量好了比赛结束的集训事宜...
第二天就是世锦赛，这一晚，常小歆甚至比参赛的选手都还要紧张激动。
这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常小歆拿出魔方，玩了半天都没拼好，索性把魔方拆了，开始最简单粗暴的拼法儿。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手上的魔方还差最后一块就搞定了。就在这大功告成之时，床头的手机响了。
“杨让？”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来电显示，常小歆拿下手机又看了下，确实是杨让没错。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这个时间点，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那边听起来声音有点低沉，带着点沙哑，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是我。还没睡？”
把拼好的魔方放到一边，常小歆按掉了床头的灯，“睡不着。”
“你呢？刚醒？”
那边悉悉索索一阵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风声。
动作很轻的关好阳台的门，夜里风凉，杨让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嗯，刚醒。”阳台有挂他的外套，他随手扯了下来披在了身上，“兴奋的睡不着？”
“嗯。”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看穿，常小歆有点想笑。
今晚没有月亮，似乎从她离开，天气就开始没那么好了。
黑暗之中，杨让掐了掐眉心，赶走了困倦，“知道你会睡不着，我就醒了。”
只是不经意间的这么一句话，却让常小歆烧透了耳朵。
听筒里，他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她甚至还听到其中夹杂着几分不那么明显的笑意。像是他就在自己的身边，然后低下头咬着她的耳朵，跟她说：“知道你会睡不着，我就醒了。”
“你...你早点睡吧。我睡了。”心脏不受控制的舞动，“砰砰砰”，声音极大。怕被他听到，常小歆不知所措的道了句晚安，就打算挂断。
那边却并没有这个打算。
“确定能睡着了？”杨让问。
没等常小歆囧完，他又道：“要我讲故事给你听吗？”
问的很认真，半点玩笑的语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