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开了游泳馆荒废多年的音响设备，场内的喇叭里刺耳的一阵“刺啦”声。
很快，老年设备经过了缓冲期，开始播放它存在以来第一首音乐。
周杰伦的《稻香》。
徐洁从设备室里出来，用扫帚顶着一块儿帕子，为她家周总应援。
现场很快就变成了周杰伦的“演唱会专场”。
大概是有了音乐，大家效率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杨让握着拖把立在原地，有点出神。
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他都烂熟于心。
记忆像是被往回拨了钟，一路倒退...
初二那年，周杰伦正当红，几乎是大街小巷，都会听到他的声音。
杨让不太能欣赏这种连歌词都听不清的音乐，直到他路过奶茶店，隔着玻璃，他看到女生捧着脸，嘴里叼着一根吸管，摇头晃脑，短发擦过她的下巴，一阵阵，莫名的带了节奏。
他推开奶茶店的门，周杰伦的歌“扑面而来”。
离的近了，他听到她正跟着背景音乐轻声哼唱，因为嘴里含着一口柠檬汽水，比原唱本人还要含糊不清。
但莫名的，他觉得这首歌好像也并不赖。
至少她是甜的。
那天，伴随着周杰伦的那首《稻香》，连同那杯加了七分糖的橘子汽水，也一并的，刻在了杨让的心中...
不自觉的，杨让嘴角动了动。
倘若那时他能够更多的了解她一点，现在他们会不会已经在英国有一个温馨的小家了？
不过现在应该也不算太晚，英国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她一起去。
如此想着，因为音乐心情低沉的杨让，算得上是得到了缓解。
低头，他继续擦地。还有三分之一不止，他头一次觉得平时几分钟就走完的游泳馆能有这么大。
泳池边水多，他尽量稳着脚步，过来的时候着急没换鞋，脚上的运动鞋并不防滑。
正这么想，脚下一个趔趄。
“小心！”欣赏杨让“独舞”的常小歆，看到情况不对，及时用胸脯做支点，伸手把人从身后扶稳，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杨让扎扎实实撞过来的时候，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
听到身后的闷哼声，杨让撑着拖把站稳，急忙转过身，“撞疼你了？”
他今天戴了隐形眼镜，那双湖瞳比平日更加亮透。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离得近，常小歆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她自己的。
“你...还挺重。”捂着胸口，常小歆夸张的做了个吐血的动作。
杨让无奈的撇开脸，不知道是不是在偷笑，等再度看向她时，那张脸又恢复了往日平淡的模样。
“疼不疼？”他又问，“说真话。”
胸口还有点被撞的麻麻木木的感觉，常小歆点点头，“疼。”
“哪里——”咽下张嘴就来的职业病话，杨让从她捂着的胸口移开目光，眼神飘向别处，耳根泛着红道：“去坐着休息。”
剩下的区域虽然不多，但今天她跟小亚的活本来绝大都是杨让帮忙做的。以前她会舍不得让他做这种脏活累活，现在倒也不至于舍不得，就是挺不好意思的。
“还是我——”
“去坐着。”杨让不容反驳的把她后面的话怼了回去，顺带将几包小零嘴塞进了她手里。
完全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常小歆被杨让边拖地边赶回了休息区的长椅上，再看看手中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小零嘴，常小歆突然就笑了。
她好像有点喜欢跟他这样相处了，虽然偶尔还是吃不准他的想法，但至少他现在会主动的，用行动来表达。
今天的早餐跟他默不作声的出现在游泳馆，以及现在他备在身边，明显是想堵住她叽叽喳喳的小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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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省的泳队是下午五点到的。
为了展现基地良好的训练风气，大家一改往日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懒散劲儿，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临省教练一下车，就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并由李教练本人指派的“导游”，带他们熟悉环境。
这临省教练也是个狠人，环境熟悉了没几分钟，就让今日导游身份的徐洁带他们去了游泳场。
正指导队员训练的李教练，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游泳场地，起身上前去欢迎。
两位教练老早就认识了，关系也不错，见面先是寒暄了几句，临省教练就已经摩拳擦掌，想让两队孩子切磋切磋了。
知道他是个急性子，李教练让大家先集合，隆重介绍了一下临省教练跟他们的几个主力，就让大家准备准备。
毕竟两队要在一起集训三个月，对方实力怎么样，双方都想试探。
场内的火药味逐渐变浓。
见面第一场，双方都派出了自己的主力。
男队那边宋嘉许以零点二秒之差，甩开了对方主力。
他这两天进步惊人，今天更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掌声愣是半分钟了才响了起来。
宋嘉许十分不好意思的骚着后脑勺，在大家问他这几天到底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进步怎么这么大的时候。
宋嘉许往观看台那边指了指，“是杨医生。”
众人：“？？？”
于是，大家默契的在心里为杨让又多加了一个“高人”人设，还打算训练结束就去请教高人...
混在这群人当中的常小歆，莫名的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该不会，那天杨让真的跟宋嘉许说了什么吧？比赛秘诀之类的？
他们这边惊呼跟议论声一阵高过一阵，临省那边什么也不懂，只能等他们热闹完了再继续。
几分钟后，那边派出了女队的主力选手。是个身高一米七三左右的短发女生。
李教练点了点，打算让徐洁上，谁知道他还没点名字呢，面前突然冲出了一个人。
常小歆：“......”
她是被好几只手推出来的。
李教练眼前一亮，“去，小歆，就你了。让这位爷爷见识见识咱们队的实力。”
临省教练：“不说谁爷爷呢！”
“谁接话说谁。”李教练面不改色的这么说到。
两边哄笑声一片。
被推出来的常小歆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这几天训练瓶颈期，没什么进步，所以今天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大家一起推出来。
实际上，徐洁她们都清楚这段时间常小歆的状况，临省这位女主力实力相当不错，让常小歆跟她比一场，说不定能够让她突破瓶颈。
准备就绪，短发女生转头对常小歆说了句“输了可别哭鼻子哟”，在教练一声令下时，扑进了水里。
她起跳发力就比常小歆要出色，下水不到几秒，就将常小歆甩开了一大截。
大家都清楚短发女生的水平，但是看到她真正的实力后，还是很震惊。
这个实力，没去参加这次的世锦赛，真的是有点可惜了。
就是徐洁她们，也觉得这场比赛大局已定了。现在拉开的距离，想要追平几乎没有可能。
大家开始默契的商量，待会儿要怎么安慰小姑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场面发生了逆转。
一直留意比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队员站在一起的杨让，突然出声，“追上来了。”即便他面上再过平静，声音里也透着几分掩藏不住的激动。
一群人齐齐抬头。
就看到十几秒前还被甩开好一段距离的人，只是眨眼间，竟然紧紧追在了对方身后。
距离还在不断缩短，三赛道的那道身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触碰到感应器...
第一，四赛道，52秒。
第二，三赛道，52″11。
场内，除了被拍打过后还“残留”的一小阵一小阵的水花声，安静的不像话。
大家屏息凝神，双目瞪圆的盯着大屏幕。
片刻后，爆发出阵阵的尖叫声。
“我就说你可以的嘛！”
“常小歆你真他妈是妈妈的骄傲！”
“我操！！！这才多久！！！你给我滚过来挨夸！”
大家隔着一段距离扬手跟对面泡在水里摘掉泳镜的人兴奋互动，没一会儿，大家统统跑到了另一头，拖着还没爬上来的人就往空中抛。
这种举高高的剧情，常小歆只在电视里看过，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个傻子一样被抛上去，接住，抛上去，接住。如此反复。
虽然有点傻，但这种感觉，好像还挺...
再次被接住，然后大家互相递了个眼神，协力把人扔进了水中。
笑声阵阵。
从水中冒出头的人还没来得及动嘴，就看到短发女生向她伸出了手。
“你很厉害。”她说，“可以做我的对手。”
常小歆：“......”
或许这妹子可以跟王婷去参加一个比赛。类似于“谁是傲娇”这样的。
不过，短发女生眼中透露的那种似兴奋又似欲望的东西，让她有点...亢奋了。
握住她的手，常小歆借力上来，跟她说了句谢谢后，回头在人群中张望了一圈。
杨让没看到，倒是让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徐队？？？”
迎面，个头极高的男生笑容洋溢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