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会游泳？”常小歆还是不确定。
在得到杨让的默认后，心突然沉了那么一下。
她自以为即便看不懂杨让在想什么，但至少他所有的小习惯，所有的爱好，所有的日常她都是知道的。
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在她恍神的时候，耳边“嗡”了一下，就听他说：“教我游泳吧。”
“嗯。”条件反射的应了声，反应过来后，常小歆一脸“你确定”的神情，“啊？”满是无法置信。
“教我游泳。”杨让很有耐心的重复。
“你...确定要学？”就他刚刚在水里手足无措的那种情况，应该挺不容易教的吧。
“我很严格。”她摆出严肃脸，打算劝他到此为止。教他学游泳，他没学会，倒是能把她给笑死。
杨让很坚定，“我学。”
于是，半小时后，常小歆小鹿眼瞪得溜圆，“你在泡澡吗？动一下啊你倒是！”
她好像能体会到当初同一道题杨让教她十几遍她依旧不会时，他的不耐烦了。
再多的耐心也被他在水里泡了半个小时的澡给泡没了。她实在不能理解，明明他篮球打的那么好，运动细胞丝毫不差啊，怎么游泳就不行呢？
在她费解时，杨让申请，“下来教。”别人教游泳不都是下水帮忙扶着对方吗？可能是她太高估他了，以为口头的阐述能让一个旱鸭子在水中生龙活虎。
常小歆往后退了两步。
她做不到心无杂念的下水教他。
“要不你还是别学了？其实，打篮球挺好的。”她试图劝他别这么想不开，突然想学游泳是什么情况。
杨让却异常的倔，“我想学。”
几乎是脱口而出，常小歆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学了？打打篮球看看病历都挺——”
“想要离你近一点。”
她在上面，杨让只能借着两边带子的力，强撑自己稳住重心，抬头看着她，“常小歆。谢谢你，没有推开我。”
“谢谢你，给我机会。”
他很认真，认真到常小歆只知道动嘴，却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用回应。这次是我。”
“是我想要走入你的世界。”虽然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她的那一片小天地里。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杨让。”嘴唇被咬的嫣红，常小歆温声的叫他。
她好像不认识他了，他跟以前判若两人，虽然陌生，但这样的他，更有人情味，也更像是与她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拉着带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在听到她叫他的那一刻，他出声，很急促的道：“我学会游泳，你就把手机号给我。”意识到说话方式过于强硬，他匆匆忙忙添了一句，“可以吗？”
远在北京的王伟，要是知道杨让把他教的把妹技巧用成这样，估计会气到买票飞过来问他收学费。
不知道他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扯到了手机号，常小歆木讷的点点头，然后又飞快地摇头。
别了，要是真这样，他怕是这辈子都拿不到她手机号了。
“你先上来。”她腾开位置。
杨让表情分明写着“我还能再练一会儿”。
常小歆学着他的样子，命令道：“上来！”
见他耷拉着脑袋摸了上来，看上去委屈劲十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手递给他。
杨让呆滞一瞬，握住了那只白嫩好看的小手，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
“谢谢。”
“不...不客气。”明明是想拉他起来，却被他反握。温热的掌心带着水汽，跟她冰凉的手形成了对比，连带着那份温热，浇透了她的身体。
脸“噌”的一下，红透了，如果可以，她头顶大概还会冒烟。
上一次被他这么牵着，好像还是小时候的事了。
高中的时候，她会抱怨长大的万般不好，因为长大，跟杨让之间有了性别的妨碍，她不能主动抱他，更不能主动亲近他跟他挤在同一张床上。
但现在她突然发现，长大其实，还不错？
“手机给我。”她侧过身背着灯光，防止被他看到自己不争气红了的脸。
杨让走去休息区，把长椅上的手机给她。
常小歆低着头，盯着还被他握着的手。
杨让后知后觉的松开，“抱歉。”
清清嗓子，常小歆撇开脑袋，“没事。”
手机还是那个老古董，屏幕在上次聚会上摔烂了一角，挺明显的。
他没换屏？
亮屏。想到聚会上解锁时自己尴尬的内心戏，她窘了一下，“密码。”
“130723。”
“130723。好啦。”等等，怎么又是0723？
手下输入着自己的手机号，她没抬头，装做很不经意的问，“为什么是0723啊，我看你微信名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她自觉地闭了嘴。
若是她没低着脑袋，就能看到杨让面上一闪而过的喜悦。
她其实，是在意他的。
知道小姑娘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脸皮子薄的很，他便没有戳破，嘴角隐隐牵着，反问，“一三年七月二十三，你不记得？”
嘟嘟囔囔的重复了他口中的日子，常小歆迷茫的对他眨了眨眼。
杨让颇为无奈，“你第一次游泳比赛。一等奖。”
一三年的那个夏天，她找到了自己的梦想，并且成功为自己的梦想前进了一大步。因为那个一等奖，她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那块奖牌还有获得的奖品，到现在都还被他带在身边。
因为那对她来说，是很珍贵的一份回忆。
而她，十分信任的，将这份回忆留给了自己。
他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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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风儿很喧嚣。老远，常小歆就看到宿管阿姨在楼下裹着外套东张西望。
“你看看几点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赶紧进来，风这么大，你又刚从水里出来，担心感冒。”宿管阿姨一天到晚为这群孩子操碎了心。话说完，被风吹的抖了一个激灵，对慢腾腾走路的常小歆招手，“快点！”
楼前光线好，等人过来了，她才发现这小丫头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看上去挺面熟的。
这不今天刚来的那新队医吗？跟队的队医里难得有这么年轻的，所以她有点印象。
瞧着这男生的眼神，宿管阿姨身为过来人，怎么能看不懂。
“快进去。”她不挑明，但语气足够赶人了。
她个人是不反对这群孩子们自由恋爱的，但他们教练不行啊，怕影响他们训练，更何况这常小歆还是齐教练特别安排过的，让她多留意。
杨让礼貌的跟宿管问过好，转身融入了夜色。
见他走的这么快，连个招呼都不打，常小歆对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小小哼了声，转即就嬉皮笑脸的跟宿管阿姨说笑，皮了半天，在宿管阿姨动脚的时候，脚底抹油的上了楼。
小亚已经睡了，宿舍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把空调关了，常小歆轻手轻脚的上了床，蒙着被子，把手机光线调暗，静静的在微信页面等待。
白天训练太累，本来想等杨让加自己微信再睡，结果没等两分钟，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边的杨让，却因为等她通过好友请求，凌晨两点多熬不下去了才睡。
隔天，常小歆是被压在背下的手机给膈醒的。
对着天花板放空，在小亚第八次叫她起床的时候，她才磨磨蹭蹭的翻起身。
大脑慢悠悠的开机，启动时间三分钟，三分钟开机后，脑海里“叮——”了一声，她急急忙忙的四下乱摸。
“找啥呢你，快去洗漱，再晚就要迟到了。”见她还赖着不动，小亚试图将人从床上拽下来。
“马上马上。”避开小亚的攻击，常小歆点到微信，联系人那里多了一个“1”。
心头涌上了欢喜，她不自觉的哼着歌下床，心情颇好的对小亚道：“今天天气不错哈。”
瞅瞅外面的乌云，都快要跟这座城市接轨了。
小亚：“......”
没工夫问她为什么心情这么好，小亚一通乱塞，拉好拉链抓起背包，“你自己收拾吧，老李抓迟到呢，我先溜了。”
摇头晃脑刷牙的人嘴里含着沫子“靠”了声，火急火燎的收拾完，“等等我啊！”
踩着点到游泳馆，老李眉头一皱。
小亚和常小歆默契的九十度鞠躬，主动认错。
李教练这才没说什么。
系统的训练枯燥乏味，来来去去就是那些模式，运动员们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经此。
杨让跟医疗组其他人员一起帮运动员做运动康复训练。以前他对这些了解仅限于常小歆，在看到运动员们年复积累下的身体毛病，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继续参加训练，心里的敬佩油然而生，也不免的，对她又多了一份心疼。
她昨晚回去的时候，腿好像不大对劲？
恍神间，他听见有人叫他。
“杨医生，我肚子疼，你能帮我看看吗？”女生生硬的抱着肚子做戏。
另一个也自认为学的有模有样，“杨医生，我肚子也疼，八成是昨天吃坏了，你帮忙看看呗。”
现在是他们的休息时间，女生们争先恐后的往康复训练室跑。
老刘见新来的小子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围着，脸上没半点表情，中规中矩的询问女生昨天吃了什么。
女生结结巴巴的报了一串吃的。
就听杨让语无波浪道：“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营养菜单，我新来，不太清楚菜单里有没有烧烤跟火锅。”
“刘医生。”
被叫到名字，刘医生也不好再看热闹，树着威严走了过去，“又偷溜出去吃火锅？我看你们是觉得李教练训练力度不够是吧？”
几个女生也不打算再碰石头，作鸟兽状散了。
最后一个女生出去的那一刻，杨让余光瞥到了一抹身影。
嘴角动了两下，他扶了扶眼镜，出声，“你也肚子疼？”
常小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