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部部长满怀期待地过来, 做好被狠砍一笔的准备, 结果满脸漆黑地回去,心疼到滴血。
哪是一笔啊?黑心肝的小姑娘直接用上四十米大刀对准要害砍的!
上面再怎么觉得诺亚的威胁大, 说“不怕花钱”, 不意味着能眼也不眨地把几十个亿送到个二十岁女孩的手里啊。
可看看她的计划和成功后的利益吧……日,拼了!
一旦把诺亚的克隆技术和专业人才抢过来, 何愁国内的干细胞移植技术不进步?
一旦把诺亚的全息技术和技术人才劫过来, 何愁国家地位不上涨, 经济利益不滚滚来?
不就是几十个亿吗?给了!
财政部部长拎着那张轻飘飘的纸, 满脸血地跑去找人威逼利诱,同生死共进退地去审批。
安楠的年纪是小, 可有三点是他们愿意陪她拿命去拼的理由:
她天生领袖气质, 让人信服, 令人臣服。
她天生护短, 让人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因为他们知道她会在出征前千算万算地保障他们安全回归。
她重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在那前面, 愿意把自己压榨到最后一滴血。
有那样的人在前面领跑,哪怕她经验不足,哪怕她还需要他们帮衬提携,还是愿意豁出去陪她大干一场。
或许有一句话可以用来形容他们着魔一样的状态:一遇安楠误终生。
前有高赞、钟斯年、樊天瑞一个个爱她的人, 后有他们一群老不死爱她的性格与气质,真是个罪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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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早晨,云市新闻上报道了一起重大新闻。
该地区某个偏远的厂房发生爆炸, 现场死伤十八人,经事后检验,从该厂没被烧完的物质里检验出毒品,结合厂房里的各种工具,事情瞬间明了。
这是一个毒品加工基地,现场死亡的不是毒品加工人员,就是毒品行业的相关人员。
全部死有余辜。
正因为此,民众们义愤填膺,诅咒生产毒品和买卖毒品的人,新闻避开爆炸原因的描述没有被太多人注意到。
事情结束,连熬几天的安楠强撑睡意回到酒店。
安季同“死亡”之后,她搬出安家再没回去,知道安季同没死后,她不愿意回到安家欺骗他们,干脆就在酒店住了。
“叮——”
电梯到了,安楠穿过走廊,刷卡、进门、开灯。
而后就见到客厅沙发上卧躺着一个男人,男人因为寒冷蜷缩身体睡在那,但还是能看清脸。
看清那人是谁,安楠惊愕地瞪大了眼,所有睡意顷刻间跑得精光。
“你怎么在这?”
“唔……”听到动静,男人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迷蒙的双眼在看到安楠时清亮不少,“我来找你。”
安楠丢了包,下意识地看了看房间还有没有其他人,“你怎么从里面出来的?”比起这个,她在酒店的房间被外人肆意进入都不是问题。
“没有其他人。”贺泉打了个哈欠,他等了一晚上实在撑不住在沙发上睡会儿,刚合眼没多久安楠就回来了,也是不巧。
“你怎么出来的?”安楠打量着贺泉,他比上次在监狱见到的时候稍微胖了一点,监狱里失去自由的生活比以前在家要好很多,也是悲哀。
“安哥送我出来的。”
说到特意越狱出来的目的,贺泉面色严肃,不给安楠一点反应的机会立即道,“安楠,诺亚的目标是你,准确来说是你继承自父母的能力。你的母亲苏南天生过目不忘,在数字和代码方面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你的父亲安经纶,拥有能和刀对话的能力。”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吊着安季同不放还在结婚前和别的男人滚床单的渣女苏南,竟然是她的亲生母亲?
安楠不接受:“不可能!”
如果她是苏南的女儿,那安季同不就是替背叛他的女人和绿他的男人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该有多难过多难堪?
贺泉是出来带话的,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隐情,在他看来,安楠既然是安季同捡来的弃婴,能知道亲生父母的消息就是好事。
“你的父母不是不要你,而是没办法要你。二十年前……”
安楠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半天收拾完心情,能够开口:“这些事,谁告诉你的?”
贺泉:“安哥,我进监狱后一直很照顾我的一个人。这次也是他说你被人盯上,要我出来帮你。”
安哥?
安楠在记忆中翻找,郝淑贞从京市探望完贺泉回去,似乎对她说过一番话,原话是:听他说,里面有个和你同姓的大哥罩着他,还说你果然是他的天使。
“他怎么知道的?”
贺泉:“安哥的本事很大,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是监狱里没人敢惹他,而且他能弄到手机和网络,我们就是这样才能人在里面还能接收到你的消息。”
这就有意思了。
监狱里能弄到手机和网络,究竟是神通广大,还是关系硬到没人敢管?
安楠把上面领导人的姓名全部理了一遍,没找到对应的权利如此之大的姓安的人,所以……那么厉害的吗?
见安楠若有所思的样子,贺泉不出声打扰,以一种温柔的却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的目光看着她。
居然真的出来,进入她生活过的地方,和她面对面地对话,做梦一样。
梦里,他无数次地梦到安楠来监狱看他,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犯下的错是不可能有离开那里的一天,需要终生为此赎罪,所以从不幻想。
没想到安哥给了他这个机会,哪怕机会的代价大到一般人无法承受。
因贺泉给出的信息太过震撼,安楠确实被震惊一段时间,冷静过后发觉不少违和之处。
首先,安哥怎么知道她的身世、亲生父母与隐情?
其次,安哥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非要送贺泉出来送信?
第三,贺泉被判刑后越狱出来,会被怎么处置?
一个个的全是问题,不比先前的处境好过多少。
安楠揉揉眉心,“坐下,我们慢慢说。”
“没那么多时间。”贺泉看了眼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八点之前,我得离开。”
现在七点四十五,只有最后十五分钟。
时间不够,安楠问最要紧的:“你去哪?怎么去?”
贺泉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来之前还怕自己忘记,睡梦里都在背,结果只剩十五分钟可以对话的时间,安楠居然关心他?
这点让贺泉为之欣喜,只觉得能出来见她一面真是太好了。
“你不用担心,我能有办法出来,自然能有办法回去。”对不起,实话不能告诉你,原谅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你说谎。
这是一个很纯粹干净的少年,哪怕他的双手沾满血腥背负多条人命,他还是如最纯净的水晶,一尘不染,一眼能够看透。
安楠没察觉不妥,点了点头:“那么,我问你答。”
“你问吧。”
“那个安哥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说。”
“安哥为什么要救我?”
“……他不说。”
“安哥为什么特意送你出来,而不是通过其他途径告诉我?”
“……”
很好,一问三不知。
安楠不再问了,看看没多少时间,很干脆地拿起座机电话,“饿不饿,我叫份早餐。”
贺泉叹了口气:“好。”
早餐是鲜奶、三明治和水果,分量挺足。
两人并排坐着,默不作声地吃着早餐,不到五分钟就全部吃完。
这时,八点了。
贺泉不舍地看了眼安楠,“我该走了。”
其实诺亚的目标不止是你,还有他,他不论做了什么依然澄澈的心理,是实验的最佳素材。可这是出来的唯一办法,也是他身上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所以……
那一眼,让安楠心中一紧,抓住他的手:“等等。”
刚刚那一眼,和宁市贺泉看她的最后一眼一模一样,充满了眷恋与告别,仿佛一去经年再也无法相见,是最后的告别。
安楠睡眠不足,但吃过早饭后思维清晰不少,贺泉出现在她房间里的违和感强烈到她无法忽视,还有那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总像是在预示什么。
“先告诉我,你通过什么办法回去。”
贺泉动了动手,没有挣开。
怕伤着她,他不敢太用力,“安楠,你放开,我得走了。”
这避而不谈的方式令安楠有了些许预感,更用力地抓紧他的手腕,“是让警察把逃狱的你抓回去?”
贺泉低头,沉默不语。
这态度,莫名得让人生气。
安楠积攒了一肚子的火,不想冲他发,却不得不发:“贺泉,你看清楚点行不行,你已经被判无期了,再越狱,罪上加罪!给我送这点一问三不知的消息,有必要把你自己拖进来吗?给我递个消息,我会去看你的啊!”
她满肚子的火,遇到贺泉如水的眸,平静的心,忽地散了。
“我想这样看看你。”他说。
“安楠,我这样的人,从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你是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的光,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少年眯着眼,歪头微笑,好似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不知怎么的,安楠就放了手,她捂着脸,按住酸涩的眼:“我不值得你这样。”
眼角有什么缓缓流了下来,嗓音克制不住地发颤,“我这样的人,比你还不该出生啊。我的生命,我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最爱的人曾经遭遇怎样的背叛与痛苦,却还得忍住一切为我牺牲。”
她身上的罪,才是永远还不清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