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的不在场证据和视频内容产生冲突, 技术鉴定后发现两边的视频内容都是真实没有经过加工处理的原件,那就很稀奇了。
难不成她还能飞檐走壁飞去案发现场不成?
警方再度调取酒店附近的监控, 没有十点之后安楠从酒店前后门出来的迹象。
案子彻底进入迷糊阶段。
一个受害者, 两个疑似凶手。
随后, 法医的验尸结果出来了:死者的致命伤是胸口正中的那一刀,没有防御伤, 是近距离的刺伤。
凶手是受害者认识的人, 没有防备。或者说凶手出其不意趁其不备动的手,受害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死了。
这两点, 安楠和钟斯年都符合。
刀上有钟斯年的指纹,人又被抓了个现行, 所以他进拘留所是无法避免的。
安楠的情况比较复杂,说是有不在场证据吧?她有。说是现场的可疑视频吧?她也有。怎么办, 拘留还是不拘留?
法医又说:从伤口判断, 凶手比死者要矮一些,是从下往上捅的。
证言对钟斯年有利,对安楠不利。
唐腾脑壳疼,按着太阳穴想了半天把事情丢给周佐, 干脆不管。
骤然被丢了一堆烂摊子,周佐无辜又无助。
队长成了头号犯罪嫌疑人,又来一个二号犯罪嫌疑人安楠, 而证据没发现前,这两人堂堂正正地在拘留所见面,他还给安楠透露过案件的调查信息, 头大如牛!
他承认是因为知道安楠做的那么多事后从心底里佩服她,可能还有一点臣服于她身上的领袖气质,但是吧……现在怎么办啊?
按正常程序来吧?摆明了仰光誉的死是个陷阱,安楠出来后可能会和大佬们一起为难他——这就是唐腾丢掉烂摊子的主要原因。
不按程序来吧?他好歹顶了个副队长的名头,疑似安楠杀人的视频曝光后,因安楠举国皆知的名气案子很受重视,他怎么把人放出去?
想来想去,总算在头秃之前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不进拘留所,就在警局里找个空房间让安楠休息。
对此,安楠没有异议,她甚是配合安静进房间的乖巧模样让周佐头皮发麻,就怕这位缓过气来后把京市闹个天翻地覆。
一个没职位没大佬铁罩的人敢把手伸向军用卫星,当着众位大佬的面指点江山,还敢当面怼了记者不说把他们算计得团团转剥削完所有利用价值,周佐能不怕么?
而令周佐害怕的安楠接到了一通电话:“怎么了?”
“我看到视频了。”高赞似在走路还走得比较快,呼吸略喘,“昨天下午开始你就和我在一起,视频里的人根本不是你,我回来给你作证!”
傻瓜。
四面埋伏中突然品尝到了那点小小的甜,直甜到安楠心里,唇角微微勾起:“你回到宁市没多久,连当空中飞人累不累啊,别赶回来了。”
“你的事怎么会累?”隔着遥远的距离安楠看不见,高赞的脸还是柔和下来。
他不笑时面无表情的禁欲范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看,忽而一笑就如寒冬里的一抹暖风,呼啦啦地吹到人心底。
伴随着几声低呼,路过的小姑娘立即投来“想搭讪”的目光,还有人撺掇着小伙伴打算来要联系方式。
高赞忙收敛笑意,只声音还是那般温柔:“放心吧,公司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本来刚看到就该过来的,怕你担心,我全部处理好再过来,你不会怪我这个男朋友来得不及时吧?”
“怎么会?”安楠最高兴的就是他永远知道什么最重要,谈恋爱也不会满脑子恋爱细胞忘记正事,高赞要听说后丢下正事一声不吭地赶过来,那问题就大发了。
“你真的要过来吗?你是我男朋友,为我作证的证言没有那么大的信服力,而且案发当时又在睡觉,总不能证明我没有梦游出门吧?”
说到后面,她的话音里带着几分调笑。
听她语气轻松,问题应该不大,高赞多少放了心,跟着回道:“破案不是男朋友擅长的领域,帮不了你,最起码我也应该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为了公司,我已经退让一步,接下去的一步总不能再让我退让吧?”
犹记得高赞曾经参加过学校的辩论赛,据说当时有理有据硬是站稳本来不怎么好辩的反方地位,把正方堵得怀疑人生差点弃赛。
以前不熟悉时就当陌生人的消息一听而过,如今想来则有点遗憾没看到某人锋芒毕露舌战群儒的英姿。
安楠同意了:“这两天总在飞机上,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关怀和风细雨,听得高赞再多的疲惫消失无踪,还能起来再熬个三天三夜。
“我会的,你也是。我到机场了,半个小时后的飞机,到了就来看你。”
“好。”
挂了电话,安楠瞬间切换成精英模式。
周佐找的空房间里应有尽有,笔记本、白板、马克笔,算是睁只眼闭只眼给她开了小绿灯,也是他个副队长最大程度上能帮的忙了。
安楠记他的情,而后拉过白板,开始书写。
第一步,找相似的女人杀仰光誉栽赃嫁祸;
第二步,用樊天瑞的失踪将她调离京市;
第三步,偷了她的羽绒服令她身穿罪证无法辩驳;
第四步,疑似杀人嫌疑的视频全网曝光,毁她名声,增加舆论压力。
第五第六步尚不明确,非要做个猜测……从前面四步透露出的苗头来看,怕是要让她身败名裂,变成全国唾弃的女人。
可一来证据不充分不足以给她定罪,二来仰光誉死前给钟斯年发的短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刀上会有钟斯年的指纹?真有嫁祸,不该用她的指纹么?
还有……总觉得这么一点太小儿科了。
安楠直觉前面是小菜,重头戏在后面,但具体什么内容她暂时还猜不到。
烦。
“楠楠!”
“爸?”安楠愕然转身,便见房间门口站了安季同安季临,他们身后还有个苏瑾,齐琳也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尤其是齐琳。
尧翔宇的案子结束后她们没了干系,红红火火的大明星贸然出现在警局,也不怕被有心人拍到乱写。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齐琳摘下墨镜,“来看看你需不需要我还人情。”
人情早还了,哪还能拖到现在呢?
安楠笑了笑,“谢谢。”
几人进房间,来不及叙旧看到白板上标注的内容,稍一串联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安季同皱眉:“有人针对你设局?”
安楠摸着下巴:“针对我是肯定的,不过暂时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仰光誉的身手我心中有数,能够让他在没有任何防御性伤口的情况下一刀毙命,只可能是他的熟人,还是他绝不会防备的人。”
关系不好,仰光誉不可能卸下防备;身手再好,不可能一记撂倒仰光誉,还正巧对准心脏。
安季临不是很清楚安楠和仰光誉之间的纠葛,但从白板上的内容来看,最好奇的是:“我怎么觉得,事情还没完呢。”
苏瑾气呼呼地瞪眼,想反驳吧?她自己也有那样的感觉。不反驳吧?那不是诅咒安楠还要出事吗?
忽然想到什么:“师傅傅,你有没有双胞胎姐姐或妹妹?”
安楠摇头,苏瑾的眼一下子黯了,却听安楠说:“我不知道。”
苏瑾:“诶?”
齐琳:“?”
安楠道:“我是弃婴。”
苏瑾、齐琳都懵了。
弃、弃婴?把安楠这么好的女儿丢了,那家人是脑子有坑么?
安季临眼瞳一缩,条件反射地去看他哥,不是说是朋友的女儿么?怎么变成弃婴了?
而安季同悄悄地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他默默压下疑问。
安楠并没注意到兄弟俩的眼神交流,她还真在思考这个可能性,毕竟除了有个双胞胎的解释,她总不能真梦游到隐身出去杀人吧?
“爸,我会不会有个双胞胎姐妹?”
安季同一口回绝:“不可能!”
“嗯?”安楠略为诧异。
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坚定,安季同缓了语气解释:“楠楠,你那会儿足足8斤,没有孕妇能生出一对8斤的双胞胎。母体的营养和子宫位置有限,胎儿过大容易压迫母体,不易生产,没人会把孩子养到那么大,太危险了。”
是这个道理。
安楠摸了摸下巴,“视频有点模糊,只能看出对方和我很相似,会不会是同父同母的姐妹?那就有可能长得相似了。”
光是视频里的一个模糊人影,还真看不出具体年纪如何。
提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可能拥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安楠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冷淡得令人侧目。
转而想想,她是个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抛弃的弃婴,亲生父母二十年没来找她看她,怨怼是应该的。
等等,安楠的生日是昨天,所以说……她父母抛弃安楠的时候是冬天?
宁市一月的天多冷啊!
苏瑾瞪圆了眼睛,不是场合不对,她差点要扑进安楠怀里用力地抱抱,师傅傅太让人心疼了!
她是苏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还是个女孩,从小被家人长辈们娇养长大,父母对她极好,说话大声点都没有,从没过过一天苦日子,无法想象刚出生就被抛弃的感觉该有多难过。
稍稍一想,她就想哭。
安季同摇头,“……不知道。”
这一诡异的停顿令熟悉他性格的安季临和安楠侧目,怎么觉着爸爸/哥哥像是知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