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那祯禧一觉醒来,只觉得肚子空空,自己爬起来,“姨妈,我今日起晚了。”
心里面又带着些许愧疚,昨晚上直接就睡过去了,没看书,自己对自己紧的很。
老太太拉着她到身边来,“多睡会没事,你表哥小时候贪睡,没人叫的起来的,要不然好大的脾气,都忙着出去了,你来陪我吃饭正好。”
家里一个比一个忙,那家老爷子日日有招待,冯老爷天天陪着,一早一晚的出门去。
刚端起来碗,就听的外面放炮一样的声音,鞭炮一样的噼里啪啦的,那祯禧心里面一紧,当初洋鬼子进北平,皇帝太后连夜西奔,就是在这样的枪声炮声里面。
“姨妈,快藏起来。”
老太太肃了脸,一脸的严肃,拍着她的背,“好孩子,莫怕,来人,去街上打听是为着什么事儿。”
这样的大户人家,乱世里面生存,怎么就没有个后手的,家里的现钱不多,贵重物品也不放在家里,老太太南洋回来的,银行还是只信国际银行的,国内的从来不去。
中国人办钱庄,说倒了就倒了,说被抢了就抢了,不安全的很。
那祯禧撑着,只坐在那里陪着,想着要是跑,也得吃饱了跑,端起来粥,慢慢地喝着。
去街上的人没回来,只老太太瞧着她越发的满意了,临危不惧,遇事坦然,是个极为乐观的好孩子。
宝珠几个人,连夜去学校里面,去宿舍里面做演讲,大家一起写了血书,半夜里面学校里面还在轰动着。
一大早就去了街上,大家拉着横幅,自己做了小旗子,宝珠走在最前面,喊着口号。
其余学校的一听说有游行,为了不当亡国奴,为了不去签亡国奴的协议,为了挽救政府,扔下来手中的笔,手中的书,自发的走上街头。
等到了人最多的时候,大家再次包围了政府,有学生说看到市长在里面,学生一定要人出来谈判。
政府大街地上铺设的砖头,都被学生抠下来了,扔到院子里面砸玻璃,砸中了,就是一阵的欢呼。
“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
“今日我们一定要一个说法。”
“没有说法,市长引咎辞职。”
声色逼人的紧,市长从窗户上看着咬牙切齿的,“一群穷学生,吃饱了撑的,不上学来堵人。”
恨得眼睛都红了,脸色都是涨红的,头发立时就出来油了,从洋人那里拿来的中国人的血汗钱,似乎都从头发丝里面冒出来了,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民脂民膏。
“给老子等着,老子多早晚,多早晚要崩了——”
“砰—砰砰——”
乱了一下子全乱了,市长那撒威风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已经擦枪走火了。
吓得他蹲在桌子底下,学生们不怕死的,一个劲的往里面走,当兵的拦着不让进,起了冲突,下面不知道是哪一个站岗的,直接开了枪。
也不知道谁椎心泣血的喊了一句,“市长下命令要无差别扫描我们,失德失义。”
好似是在静止的时空里面扔了一个大石头,薄薄的结冰的冰面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打碎了,拿着枪的人,竟然就真的把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学生们。
机枪扫描了,市长怎么敢呢?
他不敢,可是事情不受他控制了,历史上,对着书生用武的,历代引以为耻。
宝珠在最前面的,她是学生的首领之一,在前面喊口号的。
开枪的时候,愣住了,要跑,可是两只脚跟黏在一起了一样的,动不了。
枪口蹦出来的血到了她的脚面上,热乎乎的,她的脚像是被烫了一下,缩回来,可是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她一下子扑到在地上。
摸到掌心里面的都是血,粘稠的带着腥味的,是自己同学的血,满眼的红色啊。
她闭上了眼,眼角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没想到政府会开枪,会对着学生开枪。
机关枪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前面的学生死了,那就踩着过去,学生怎么占领了政府大街,现在用血的代价一步一步的退回去。
机关枪见了血,向来是不停的,什么时候人没了,什么时候就熄火了。
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跑都没地方跑的。
二爷恰好在这附近办事,只见刘小锅跑了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二爷,出事了,前面政府机枪扫描学生,宝珠小姐在里面。”
立时就起来了,难怪这么大的动静,马市长,他竟然也敢,也敢对着学生下手。
立时上了车,他自己开着车,下车只看着血流成河,前面还在逼着学生退,好容易看到宝珠的衣服了,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抱起来就走。
有士兵看到了,二爷腰里面是别着枪的,立时就是一个子弹儿吃。
等着回去了,车立马就不要了,刘小锅悄摸的开到郊外去,又悄摸的自己回来了。
举国哗然,抓进去的学生不少,死了的也不少,群起而攻之。
政府不得不派出来人谈和平,马市长引咎辞职,就这么了结了,协议还是签了,我们成了亡国奴,多少人心里面泣血,冯二爷不知道。
只是他知道一点,清政府是彻底的扶不起来了,彻底的是个傀儡了。
那祯禧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只红着眼,对着那老爷子说了一句话,“悔不该是女儿身,收取关山五十州。”
悔不该是无用人,不能火线杀敌,她想着,难道咱们四万万国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胜利的啊,为何,我们就成了奴呢。
这话儿二爷知道了,只喊着她去,给了一本书,只问她,“禧姐儿,我们为何输?”
“为着我们没骨气。”
“那有骨气的宝珠为何输?”
“为着没枪。”
二爷这才点点头,“我们要有坚船利炮,有强大的军队,那我们的舰队就不会覆灭,我们的沿海也不能成了租界。”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他拿着自己的□□,给那祯禧看,这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多,他不想她像是宝珠一样,所以在身边时候,多有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