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是每个女子都逃不过的坎,纵是夫君说过,暂时不必着急,且等她身体调养好再说,文秀清依旧受了李张氏的影响,情绪低落,内心也多了几分焦虑,只到底在人前,她勉强压住。
中午用过寿宴,韩张氏便领着韩时遇几人告辞而归。
路上韩时萱嘟着嘴不高兴,若是平时文秀清早就发现,可今日文秀清却时常失神,陷入自己的沉思,这叫韩时萱好奇,碰碰她:“嫂子,你在想什么?”
文秀清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韩时遇,正好遇上韩时遇移过来的探究目光,她忙摇头:“我没事。”
“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心不在焉似的?”韩时萱问。
“没有,你瞧错了。”文秀清道:“今儿和念表妹他们一道顽得可好?”
韩时萱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道:“念表姐自来温柔又照顾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张家大表哥也是个懂礼照顾人,其余表弟也都很好,我跟他们在一起倒是没甚不高兴的,就是李家表姐总是黑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银子似的,还有李家表哥也烦得很。”
李眉的事情文秀清倒是隐约知晓。
文秀清和韩时遇乃是自小定亲,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婚事自是不可能有甚变故。
可谁都没能想到,这韩时遇考中秀才之后,李张氏竟丝毫不要脸面,提议韩家退掉文家婚事,亲上加亲,让李眉嫁给韩时遇。
不提文秀才乃是韩时遇的老师,韩家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便是李张氏这些年处处与韩张氏作对,韩张氏也不可能答应让她的女儿嫁到家里来,自是果断的拒绝了,转头立即请媒人上门将婚事敲定,而后又在半年内将婚事办妥。
李张氏和李眉视此为奇耻大辱,恨极了韩家人。
这种事情与韩张氏和韩时遇而言,乃是丑事一桩,自不会跟文家言说。
只文秀才教书这些年也颇教出了几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因而也算是有了名声,县城也有人愿意将子弟送到他这里来读书,得到消息自是传给了文秀才,只他们还没来得及烦恼,韩张氏就请了媒人上门敲定婚事,干脆利落叫人惊讶,也因为此,文夫人在文秀清出嫁前将这件事告诉了文秀清。
文夫人是瞧出了李张氏母女并非善茬,怕女儿一无所知嫁过去之后被欺负。
是以文秀清知晓其中内情,但韩时萱自是不知晓的。
文秀清也不打算揭破,只劝道:“罢了,左右一年也难得见上几面。”
却不知此时张家客院里,李张氏和李江南也正在说韩时萱。
李张氏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退掉刘家的亲事,改娶萱表妹。”李江南手里把玩着折扇,微微笑道。
“你疯掉了?”李张氏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听岔了,霍地站起来,气急败坏:“你可知刘家的婚事娘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你定下来的,你竟然说退掉就退掉?你还想娶那小贱人?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娘,反正我就是要娶萱表妹,您要是不同意,那儿子便不成亲了。您瞧着办吧。”李江南无赖的道。
“你,你这个孽障!你这是要气死我!”李张氏差点儿气晕过去:“不对,之前还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间变卦?是不是那小贱人勾引你了?我就知道!老的不要脸,小的也不知廉耻!我这就去找她们,我非得撕了她们不可。”
李张氏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李江南忙将她拉住:“娘,您冷静一点,这事儿跟萱表妹没有关系,是儿子对她先动了心。”
“这不可能。”李张氏不能接受,她想起韩时萱今日的打扮,心里更是认定了韩张氏和韩时萱是故意的,越发的气恼:“那小贱人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从前也不曾见你有过心思,怎的逛了一圈花园你就变了主意?这不是她们故意的又是什么?”
“这个张玉,当年抢我的婚事,如今又害我儿子,我跟她不共戴天!”李张氏破口大骂。
“我的亲娘,您可冷静点吧。”
李江南怕这些话传出去,忙捂了李张氏的嘴,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等她情绪平复下来了,才跟她道:“这事儿还真跟萱表妹没啥关系,是儿子先动的心。您也知道,儿子比萱表妹大了好几岁呢,之前萱表妹还是个孩子呢,儿子又怎么可能对她生出什么心思来?可如今萱表妹不是长大了么?”
韩时萱不仅长大了,长开了,褪去了孩子的幼稚天真,露出了绝色少女的风姿,她今日还穿了一身新衣,越发的衬得她肌肤如雪颜若倾城,李江南当时乍一眼顿时惊为天人,眼里便再容不得其余人,自是想方设法接近佳人,不料韩时萱因着李张氏的缘故,对他全无好脸色。
可纵使如此,李江南依旧不恼,还觉得韩时萱恼怒的样子犹如带刺的玫瑰,娇艳欲滴,叫人神魂颠倒,李江南因此下了决心,要退了原本的亲事,将韩时萱娶回来。
李张氏听明白了,却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在她眼里,自己儿子千好万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既然不是儿子的错,那自然便是将儿子的魂儿都勾走了的女人的错!
李张氏冷哼一声:“你莫要再为她说话,她本就长得妖妖娆娆的,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天生就会勾引男人!你这只是见了一面呢,她便将你迷得七荤八素的,要是真将她娶进来,我瞧着李家门风都要被她败坏了。这事你莫要再提,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李江南也不着急,横竖表哥在家,他有什么算计也难成事,便起身:“既然娘这样说,那儿子也只有一辈子不成亲了。”
“行啊,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别成亲!”李张氏气道。
李江南走了,李眉过来,见李张氏揉胸口,忙过来帮忙:“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哥哥说了什么,叫娘气着了?”
“别胡说!你哥哥那般孝顺的人,又怎么会气我?分明是那小狐狸精把他给蒙骗了!”李张氏下意识的替儿子说话。
李眉暗暗撇嘴不屑,但还是好奇:“是谁蒙骗了哥哥?”
“还不是韩时萱那小狐狸精?”李张氏冷笑:“小小年纪便知道勾引男人,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种!”
李眉恍然大悟:“怪道此前哥哥竟然不帮娘倒帮起外人来了,原来竟是被人勾了魂。”
李眉一提这个,李张氏也想起来了,一时又气得胸口疼:“真是好一对不要脸的母女,净会给男人灌迷魂汤!”
当年便是如此。
明明是她先瞧中了韩佑的,偏偏爹却要将张玉嫁过去,她不服跟爹闹,爹却说是韩家指定了要张玉。
好端端的韩家怎么会指定要她?
还不是她不知廉耻,背地里勾了韩佑的魂?
可恨的是爹还偏心张玉,这口气堵在她心口半辈子都散不去。
也是因着这事,她发誓一定要嫁一个比韩佑强百倍的男子,后来机缘巧合,嫁到了县城李家,随后李家生意越做越好,蒸蒸日上,韩家父子却相继病死,就连家财都没了。
她当时听得消息,真是快意至极。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
此后数年她过得越发的快意,可万万没想到,韩时遇那短命鬼竟然年纪轻轻考上了秀才。
十七岁的秀才,指不定那一日便成了举人老爷了。
莫说她男人,便是婆家也变了嘴脸,还要跟她打听韩时遇的婚事,想将李家的女孩子嫁给韩时遇,若是日后在李家的扶持下韩时遇能中举,甚至中进士,那李家便能沾光无数。
李张氏心里自是不高兴的。
她怎么能容忍张玉骑在自己头上呢?
偏生自家这孽障竟是瞧上了韩时遇,闹着要嫁,她虽然不承认,但心里也知道,韩时遇是有些天分的,若是有李家的银钱支持,将来中举的可能性很大。
她到底是动了心,也拗不过女儿,这才纡尊降贵的答应将女儿下嫁,谁知道那张玉竟是个不知好歹的,竟为了一个穷秀才的女儿就拒了她的女儿,让她的女儿伤心难过,李张氏真是恨极了张玉,恨不得韩时遇和他亲爹一样早死。
如今倒是好了,女儿终于能渐渐走出来了,儿子却又被韩时萱给勾了魂!
这姓韩的一家是跟她有仇的吧?
李张氏咬牙切齿:“想进我李家的门?除非我死!”
“只怕哥哥未必能抵挡得住。”李眉忧心的说。
李张氏心里也沉甸甸的,嘴里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由不得他!”
“等回到县城,我就请媒人上门,尽快将婚期定下来。”李张氏发狠:“我就不信,婚期都定下来,他还能怎么闹?若果真敢闹,我就把他的腿给打断!”
李眉便没有再劝。
她心里明白,自家哥哥风流成性,偏生又给娘养得霸道自私,他若是定下了主意,便是成亲的日子便在跟前,他也能将婚事搅合了。
最后娘还是要妥协。
只如此一来,娘对韩时萱自是更为不喜,只怕恨之入骨都不足以形容。
如此韩时萱便是嫁到了李家,也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李眉是很期盼这么一天的。
当初韩家那样羞辱她,她便要他们一辈子痛不欲生。
李眉垂下眸,藏起眼底深深的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