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明果然听到了薛既尧的骂声, 他转过头轻飘飘地给了薛既尧一个眼神, 那眼神看在薛既尧的眼里仿佛有万钧之重, 薛既尧立刻闭了嘴, 不敢再说一个字出来。
金山老祖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 两千年前他也是见过逍遥尊者薛长明的, 的确与眼前这人,他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薛长明冷笑道:“本尊死或者没死, 还要跟你说一声吗?”
金山老祖被噎了一下,恍惚间章含微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听见了金山老祖的磨牙声, 他现在一定是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薛长明恨得咬牙切齿。
金山老祖完全感受不到对面薛长明的修为几何, 这也就说明薛长明的修为要远高于自己, 毕竟是差点飞升了的大能, 金山老祖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怨恨,也知道自己不会是薛长明的对手, 他看着薛长明,眼神中甚至不敢流露出半点愤恨。
薛长明走到章含微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问:“刚才没有受伤吧。”
章含微一边摇着头, 嘴里一边吐了一口血出来。
“……”章含微赶紧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对薛长明说, “真没事。”
她的话音刚落下, 没忍住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还没事。”薛长明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帕子来,本来想要帮章含微将她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忽然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咳了一声,将手帕递给了章含微。
章含微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将嘴角的血擦干净,她是觉得自己真没什么事,虽然她这血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吐出来,但是比起之前在黑水狱里的遭遇已经是好了不少。
薛长明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却是很心疼,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向她道歉:“对不起,来晚了。”
章含微看着眼前十分正经的薛长明,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对薛长明说:“没事没事,吐两口血排排毒。”
薛长明瞪了她一眼:“乱说。”
章含微笑了一声。
薛既尧就趴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薛既尧,他受伤也不轻好吗?怎么不过来看看他呢?不要因为他是龙就觉得他的皮厚打不坏好吗,谁特么说的女人如衣服,男人如手足。
薛既尧在沙滩上翻了一个身,肚皮朝上,看着头顶上湛蓝湛蓝的天空,心里想着还是那句话说的好啊,女人是过冬的衣服,兄弟是蜈蚣的手足!
忽然他的目光一顿,只见薛维夏湿漉漉地从海里面爬出来,瞪着两只大眼睛,恨恨地望着薛既尧,薛既尧心知是自己理亏,咳嗽了两声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手,对薛维夏说:“来,维夏,师父抱抱。”
薛维夏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薛既尧的呼唤,她吸了吸鼻子,一个人躲到礁石后面,蹲下身在沙滩上面画圈圈。
薛既尧有些尴尬,他费力地站了起来,向着薛维夏走过去,薛维夏却只顾着在沙滩上画画,完全无视了他。
薛长明将章含微安顿好以后,向着金山老祖的方向缓缓走过去,冷笑着问他:“想要本尊静海里的宝藏?”
金山老祖没有说话,事情已经做了,如今再辩解也没有任何用处,而且他还把薛长明的人给打伤了,这件事多半没办法善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跟薛长明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这个该死的薛长明,这么多年都不出来,偏偏自己要取他静海宝藏的时候跑出来了,金山老祖的心中愤愤,但是却不敢表现出来,他还是想要再薛长明的手下留一条命的。
静清宗的许多弟子在薛长明出来的时候,便从海里面出来了,他们看着薛长明,纷纷好奇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老祖在他的面前被压制得没有一点反抗的想法。
见金山老祖不说话,薛长明笑笑,一把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对金山老祖道:“本尊向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也应该知道本尊的规矩,你把本尊的人打伤了,本尊必然是要双倍报回去的。”
金山老祖放出神识检查了一下章含微与薛既尧身上的伤,也就看着可怕,如果双倍加在自己的身上,他也是能够受得住的,最多闭个一两个月的关,差不多就能恢复了,但是这个时候静清宗的弟子们都在看着,最好还是不能让自己太狼狈,他向薛长明解释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他们两位是尊者的人。”
谁特么能想到传说中已经死了两千多年的人会突然复活了!
薛长明笑着不说话,他虽然只有全盛时期的七成修为,但是对付眼前的这个炼虚期的金山老祖,毕竟在大乘期与炼虚期重剑还隔了一个合体期。
他将手中的长剑向着金山老祖轻轻一挥,金山老祖连忙举起手中的大刀抵抗,但这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薛长明的灵力如同汹涌的河流一般直面扑来,金山老祖只觉得一股凛冽的飓风在自己的四周形成漩涡,裸露在外的皮肤恍若被刀割一般。
刀面出现一道道裂纹,很快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那股剑气直冲金山老祖而来。
而对面的薛长明却好像还没有出力一般,海风吹拂着他玄色的长袍,波光粼粼的海面闪烁着,红日之下,薛长明的身影修长而挺拔,好似神祗。
金山老祖只觉得自己的丹田之内有一把尖锐的匕首在不停的搅动着,剧烈地疼痛使他想要叫出声来,可是眼前的这些静清宗的弟子们都在看着他,他绝对不能叫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泛起一股子的血腥味,他忍了又忍,硬是没让这口血喷出来。
薛长明看了他一眼,满意地收回了自己手中的长剑,转头向着章含微的方向走了过去,金山老祖注意到他左手拇指上带着一个碧绿的扳指。
那扳指似乎有点眼熟,有什么在金山老祖的脑子中一闪而过,但是还没等他抓住就已经消失了。
“走吧。”薛长明伸出手,将章含微拉到了自己的飞剑上。
看着脚下的飞剑,薛长明心中一阵感慨,他已经两千多年没有御剑飞行过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飞得起来。
小姑娘可在后面看着呢,可千万不要出了丑啊。
薛既尧伤得也不轻,只是薛长明从海里出来到现在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未免太不是东西了点吧,他拉着薛维夏的小手,咬牙切齿地叫道:“薛长明——”
听到薛既尧的叫声,正要带着章含微回去的薛长明回过头去,眨眨眼,说道:“啊,小红啊,本尊差点把你忘了,怎么样了?”
薛既尧对着薛长明笑起来,好不容易挤出来三个字:“我很好。”
薛长明啊了一声,对他说:“很好那就走吧。”
薛既尧:“……”
他祭出飞剑,把一脸不情愿的薛维夏给抱了起来,害怕薛维夏受了凉,他还从灵物袋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兜帽扣在薛维夏的小脑袋上,他们一行人向着北边出发。
薛既尧很快就忘记了自己刚才与薛长明间的不愉快,他一边御剑,一边向薛长明问道:“那个什么金山老祖怎么样了?”
薛长明回答道:“废了他一层修为,顺便给他的丹田重伤了,估计得闭关个五六年才能修复好吧。”
“你这回有点狠啊。”薛既尧感叹道,直接废了人家一层修为,这可不止两倍报复回去了。
“狠吗?”薛长明看了一眼章含微,章含微正低头俯视着云下万物,她的脸色稍微有一点苍白,但是精神很好,几乎看不出刚刚吐了两口血。
薛既尧看着薛长明看向章含微的眼神,赶紧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等到章含微他们离开以后,厚得真人从后面走上来,他来到金山老祖的面前,对他道:“老祖,我觉得那个女人手中的那把玄铁重剑十分眼熟。”
金山老祖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们刚才离去的方向,他丹田中的剧痛仍然没有停止,强撑着精神对厚得真人道:“说。”
“那把剑,好像是逍遥派上元真人给自己的小徒弟章含微的玄铁重剑,”厚得真人道,“章含微就是我们之前抓到的拿着您玉佩的那个女弟子。”
金山老祖笑了一声,问他:“那个女人是章含微吗?”
厚得真人摇摇头:“应该不是,章含微已经跳了不苦崖,多半是死了,她的玄铁重剑后来到了她二师兄宫洛书的手上,可能是宫洛书与谁用这把玄铁重剑做了交换。”
金山老祖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今日之辱,他来日必加倍奉还!
他转头对厚得真人道:“去通知逍遥派,就说他们的那个女弟子现在在薛长明的手里。”
厚得真人应道:“是,老祖!”
如果能够激起逍遥派与薛长明之间的矛盾那这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他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不过薛长明既然没死,为什么这么些年都没有出来,这实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等到厚得真人他们都离开以后,金山老祖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口鲜血喷了一出来。
该死的薛长明,他这回下手明明比之前重了很多。
那个女人对他一定很重要。
章含微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到逍遥派,而是在之前落脚的客栈里停下了。
因为薛既尧将薛维夏扔进了海里,薛维夏从水里爬出来以后就不太愿意搭理薛既尧了,冷着一张小脸,至今都没有给薛既尧一个好脸色。
薛既尧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拨浪鼓,不停地哄着她:“是师父不对,是师父错了,师父给你道歉好不好啊?”
薛维夏瘪着小嘴,扭头根本不看他。
“师父也是为了你好,当时师父要是不把你丢进海里,你被那些坏人给抓到了可怎么办?”
薛维夏听了这话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是薛既尧第一次看到薛维夏哭得这么厉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偏过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章含微。
章含微深知这种家庭矛盾外人不便插手,她后退了一步,在薛既尧不可置疑与谴责的目光中,淡定地从房间里走出去了。
这件客栈的构造比较新奇,房间外面是走廊,而走廊的那一侧并没有房间,而是安装了一排扶手,直接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薛长明正站在外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对着章含微笑了一笑。
章含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得不说美色真的很惑人,她动了动唇,像以往的那样称呼他为:“薛前辈……”
“你不用这么叫我,”薛长明想了想,对章含微说,“你叫我长明吧。”
“不妥吧,”毕竟他们两个差了好几千岁呢。
薛长明则十分随性的说道:“无妨。”
章含微上前了一步,她的双手扶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的静海,她最终还是没有改口,问薛长明:“前辈以后打算做什么?”
薛长明有些失望,犹豫了一下,回答她:“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你呢?”
“我……”章含微垂下头想了想,回答薛长明道,“我想回奚华山闭关一段时间,我觉得我要突破了。”
薛长明琢磨了一下,对章含微说:“你师父应该也要飞升了吧,本尊和一起去奚华山吧,跟你师父探讨一下关于飞升渡劫的事宜。”
章含微知道自己的师父修为高深,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也要飞升了,她点了点头:“也行。”
屋子里面薛维夏的哭声总算是止住了,薛既尧从房间里出来了,向楼下走去,章含微问他:“小红前辈哪里去啊?”
“我给维夏买糖人去。”
“早点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