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臻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章含微的身上, 目光看着有些深沉, 里面好像藏着千言万语。
章含微很无措, 你总看我干什么啊?早知道今天要见唐臻,她应该让薛长明给她易个容再过来的。
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好奇, 问出了口, 问:“陛下为何总看我啊?”
唐臻沉默了一会儿, 对章含微说:“仙长与朕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
章含微立刻明白唐臻说的故人是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还能记得自己从前的模样, 也不枉他们当初的那一段有缘无分的姻缘。
可薛既尧不知道啊, 便追问唐臻:“什么故人?”
唐臻回答道:“落霞公主。”
薛既尧对历史不怎么了解, 但是落霞公主的故事他确实听过不少,如今大胤民风开放,那些个说书先生是什么瞎话都敢编, 故事里落霞公主与当朝的天子相爱相杀的有,生死不见的有,还有的说当今的皇后就是前朝的那位落霞公主,她改名换姓重新得了一个身份, 与天子再续前缘。
“落霞公主?”薛既尧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跟故事里那个倾国倾城的落霞公主有点相似, 还真的看不出来啊。
唐臻叹了一口气, 缓缓说道:“这长安宝藏乃是前朝庸皇帝为落霞公主, 传说中里面庸皇帝将仙人赐下来的宝物全部埋于其中。”
唐臻口中的庸皇帝便是那说书人口中的昏君赵献, 这个谥号庸是唐臻登基后赐给前朝的末代皇帝, 作为赵献名义上的女婿,唐臻其实不好搞得太难看,虽然说他反也造了,位也篡了,但是历史上这样的人大多就算已经下海做婊|子了,该立的牌坊还是要立起来的。
可唐臻不一样,即使许多前朝的老臣劝他说还是毫不犹豫将这个带着讽刺的谥号送给了赵献。
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只要天下百姓高兴了,谁管埋在地底下的赵献会不会蹦出来找他的麻烦。
章含微早知道自己的父亲皇帝当得实在实在不算称职,不然的话也不会只用了了了几年就被人给推翻了统治,她与父亲感情深厚,却也知道父亲的下场说好听一点是因果报应,如果像民间百姓说的难听一点,那是罪有应得。
这一点在她进入奚华山后理解得更加透彻。
“……”而此时章含微默了。
有这事吗?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她那父皇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跟自己商量商量,不商量也就算了,您弄完了也跟我提一声啊。
其实唐臻也曾试图寻找长安宝藏的下落,但他找了没多久,这事就让他皇后知道了,皇后只问了一句话,此后,唐臻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过长安宝藏四个字。
李皇后当时问的是:“陛下,您是要学庸皇帝吗?”
庸皇帝正是因为求仙问道劳民伤财不问政事才被人给推翻的,您要找藏着仙人赐物的长安宝藏,也是想要长生吗?
说实话,没有一个皇帝不想长生的,但也没有任何一个皇帝真正长生了,唐臻是个看得开的人,什么长生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把国家打理好了才是他一个皇帝该做的。
章含微追问唐臻:“敢问陛下,此事都有什么人知道?”
唐臻摇摇头:“朕不知,朕也是偶然间听伺候庸皇帝的老太监提起的。”
章含微向着唐臻鞠了一躬,拱手道:“多谢陛下,那吾等告辞。”
“仙长慢走。”
章含微与薛既尧两人从皇宫里出来后,薛既尧开口问她:“皇帝佬儿说的是实话吗?”
章含微摇摇头,说实话她不知道。
不过唐臻的人品还不错,应该不至于撒谎。
芥子空间里的薛长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向章含微询问道:“小姑娘,本尊记得你说过你是前朝的公主。”
长久的沉默后,章含微点了点头,还替薛长明补充了一句,“封号落霞。”
这回轮到芥子空间里的薛长明默了。
薛既尧只听了封号落霞四个字,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当即问道:“谁封号落霞?”
章含微:“我。”
薛既尧一怔,但他当年跟着薛长明大风大浪都见识惯了,抬起手在章含微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作为安慰,问她说:“那委屈你了,刚才怎么忍住没一剑劈死皇帝的?”
章含微对唐臻真没有什么怨恨的,话本里都说她的父皇是被唐臻陪人用染了士兵们鲜血的军旗勒死,但其实不是,她父皇年轻的时候乱七八糟的丹药吃得太多,等到年纪大了身体什么毛病都出来的,他的身体就跟和大姜的江山一样,都是强弩之末,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到了尽头,所以不等唐臻他们闯进皇宫,赵献便已经先走一步了。
朝上的老臣怕守城的士兵军心不稳,所以一直秘不发丧,那时候幼小的落霞公主还没有深刻地理解死亡的含义,常常跪坐龙床旁边,问宫人们她的父皇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蓝衣人的这条线索在这儿就全是断了,章含微作为当事人对长安宝藏都是一问三不知的,再往下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她提议说:“要不我们先去静海取回前辈的身体。”
曾经想念自己身体的薛长明却仍是在说:“不着急。”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章含微又问道。
薛长明没有回答章含微的问题,反而是接着问她:“小姑娘,你父皇从来没有跟你提过长安宝藏的事吗?”
章含微摇摇头。
没有,这个真没有。
薛长明继续问她:“那他有说过以后若是遇见了危险什么的,该怎么办?”
距离赵献死去到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章含微实在很难想起来她父皇都跟她说过些什么,她身上唯一一块她父皇留给她的玉佩,也在黑水狱中被摘了去。
对了,玉佩。
那玉佩中有她的心头血,她现在应该可以感应到那块玉佩的位置,但是她调动不了身体里的灵力,所以还得需要薛长明的一点帮助。
薛长明自然是当仁不让,他又向章含微借了一点血,在芥子空间里鼓弄了好一会儿,对章含微说:“你的玉佩现在应该在南方,与百花谷离得很近。”
“百花谷?”
一旁的薛既尧一拍巴掌,笑道:“巧了。”
章含微不明所以,看向薛既尧,问他:“哪里巧了?”
薛既尧回答道:“薛长明在百花谷那儿也埋了点东西,现在过去简直一举两得。”
既然这样,那么出发吧!朋友们!
正当章含微这边向着百花谷前进,继续寻找幕后之人时,她的两位师兄此时也正御剑飞行前往奚华山。
按理说宫洛书现在的情况也很危险,因为按照他的说法,他的身体很有可能随时就会被另一个人占据,但是宫洛书抓住了那个人的软肋,他对那个人只有八个字:你若动我,我杀白淼。
别看这个威胁简单,却十分好用。
那个人有无数个机会可以重新掠夺这具身体,但一想到将来如果宫洛书再次醒过来后要杀了白淼,他就完全放弃了这个打算,他现在只有在拥有万全的把握,才能有所行动。
所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日复一日地对宫洛书进行洗脑活动,期盼他能够有一日能够醒悟过来,可是宫洛书油盐不进,最后被他说的烦了,干脆说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也喜欢小师妹。
气得另一位宫洛书差点没背过气去。
从不苦崖到奚华山,御剑飞行的话大概两天时间就能到了,在走到咸城的时候,江奇却还要去下去把吕思思给接上来,带着她一起去奚华山。
宫洛书对此很不满,他向江奇责问道:“大师兄,小师妹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么呢?”
江奇不以为意,对宫洛书说:“不过是顺路罢了,我先去一趟接她上来,很快的。”
“顺路?”宫洛书被气得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大师兄你还有心思去接姘头去奚华山,你可真是个好师兄啊!”
“怎么说话呢?什么姘头,我只是带楚思思去奚华山看个病而已,”江奇皱着眉头,“不是,二师弟你在生气什么?小师妹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是谁造成的?”
江奇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正要道歉:“二师弟我不是——”
宫洛书打断江奇的话,他的脸色惨白,神情寥落,苦笑说:“大师兄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错,我百死难辞其咎。”
“二师弟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江奇叹了一口气,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既然大师兄想要接那个楚思思,那大师兄留在这儿吧,我一个人回去,我一个人去找小师妹。”说罢,他抛下了江奇一个人御剑向着奚华山飞去。
江奇一个人在原地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先进到了咸城中,去找楚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