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女人！
罗流着冷汗一下掰正被海伦娜突如其来的袭击拽脱臼的胳膊。
“你觉得衣服不舒服，生气也别找我麻烦好吗！是谁自己主动要求穿的？”罗当然知道海伦娜的毛病从哪来，他也被这衣服箍的难受。
“废话真多。”海伦娜没给他一个眼神。
因为已经到了露易丝夫人的公馆了。
约瑟芬上前敲门，一位穿着笔挺的管家走出来，扫视了一眼他们，听到约瑟芬的介绍后，不拘言笑地带他们进屋。
“我已经通报夫人了，请稍候。”管家退着出门。
约瑟芬端正的坐在软椅上，海伦娜好奇地看来看去。
窗户的纱帘是多层的，每一层用料都不一样，繁复的大花纹绣在上面，窗框都雕着细纹。
沙发的扶手，木门的把手，全都浮着白色的瓷质花骨朵。
就连茶几上的茶壶和勺匙都精致到细节。
罗僵坐在沙发上，偶尔扯扯领带，转转脖子。
海伦娜转了一圈，才轻巧的坐下来，“咱们来太早了。”
“这已经快中午了，还早吗？”罗反驳。
“你不知道贵族都是这样吗？”海伦娜微笑着，“每天晚上参加舞会，第二天下午才是他们的早上。”
“呵呵，这位女士很了解呢。”一道浮着浓郁香气的美妇人披着晨衣缓步走来。
“露易丝夫人。”约瑟芬向她行礼。
“好孩子，快过来。”露易丝夫人拉着约瑟芬坐下来，“你的水彩画马上就要展出了，有好多出版商都很感兴趣，高兴吗？”
约瑟芬嘴角的笑却僵硬了，“出版商？”
“嗯，你要知道，女孩子大多数都是做模特的，你坚持画画，是好志向，不过，现在稀缺的是复制经典的摹本，我知道你有这个水平。”露易丝夫人轻飘飘道。
约瑟芬一脸不敢置信，“所以你之前劝我改做水彩画，不是因为信任我的能力可以另辟蹊径获得成功，而是因为需要画摹本看我的水平。”
“你这傻孩子，我给你的机会可是很少见的，你不想给家里补贴吗？”露易丝温温柔柔的说着话。
海伦娜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也不嫌弃露易丝夫人无视他们的态度。
待约瑟芬不再继续多问，露易丝夫人这才看向他们，“我听说你们有上好的孔雀石是吗？”
罗掏出来给她看。
露易丝用指甲扣了一小块，用指腹晕开，绿粉质地细腻，颜色纯正。
她这才正眼看过来，“你们有多少？”
罗正要说话，海伦娜先反问，“你自己收吗？”
“当然不是。”露易丝夫人用手帕擦干净手指，“我认识很多大画商，可以一起认识一下。”
“我们暂时有五箱。”
露易丝夫人低头想了下，“明天我这里会举办宴会，你们也一起来吧，这几天就在我这里休息吧。”
她喊来管家准备客房，“约瑟芬，你还是在之前的房间可以吧？”
约瑟芬沉默的点点头。
露易丝夫人又问海伦娜他们，暧昧的笑着，“你们是住一间还是两间？”
“两间。”
“一间。”
罗和海伦娜对视一秒。
“一间。”
“两间。”
露易丝夫人眼角露出笑意，“那就一间吧。”
她吩咐完，就告退了，“原谅我衣衫不整就出来了，晚上请务必在赏脸吃顿便饭，我的厨师做的料理可是一绝。”
约瑟芬也无精打采的回房间休息了。
罗低声道，“你为什么要一间？”
海伦娜诧异极了，“你怎么连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不在一间屋子里，万一你半夜受到袭击我赶不过来怎么办？”
还没等罗升起一丝复杂的感动，海伦娜接着道，“我的心脏还在你那里呢。”
我就知道。
等一下，为什么我才是被救的哪一个？
不对，陷入了这女人的思维逻辑里了。罗心累的捏了捏鼻梁。
“我先和他们说一声逗留的事情。”罗拿出电话虫，这个品种的电话虫在一个岛屿内是可以通信的。
布噜布噜响了两声后，被接了起来。
“船长，鱼好好吃啊。”贝波的声音率先通过电话虫传过来。
“你旁边还有谁吗？”罗一听这情况，就打算换人接电话。
“罗船长，我是夏奇。”
“嗯，我们这边需要多几天时间才能结束，你们那边有什么事吗？”罗惯例的问了一句。
夏奇回了一声后，犹豫了，还是算了，什么都还没发生，只是个八卦，佩金还不至于死掉。
“夏奇，你查查玛利亚是不是会画画？”海伦娜夺过话筒。
“诶？哦，好的。”
海伦娜突如其来的命令，但夏奇接下了，瞌睡碰上了枕头，有理由去查查这家的问题了。
罗把话筒拿回来，瞪了海伦娜一眼，交代了一番才放下电话虫，“你觉得玛利亚也在画画？”
“水彩画又不需要松节油，刚遇到约瑟芬时，她画的是素描，她们父亲不是不能起床吗？那只剩下姐姐玛利亚了。”海伦娜道。
“知道这个没什么意义吧。”
“当然有意义了。”
“什么？”
“满足我的好奇心。”
……
拉威尔首都的娱乐项目实在是太多了，每天都有各种演出。
海伦娜翻了翻节目单，订了两张后天的戏剧票，又买了两张大后天的古典乐演奏会的座位。
“这些都是经典节目，没什么新意。”罗指着演出单子道。
“可是什么特色的都没有。”海伦娜道。
“也可以不看。”
“你太没艺术细胞了，来这里简直是浪费。”
“我们卖掉孔雀石就回船上了，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还有一个半周的时间你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
“真是无聊。”
海伦娜指了指街上，“你没发现吗？”
“当然看到了。”罗的观察力还是相当敏锐的，他自然看到了所有装饰品的元素都是相似的，层层叠叠的扑在一起，贵重的材料象征着贵族的气质和地位，象牙制成的圣母像，绢丝线织成的地毯，金箔镶嵌的项链，细节琢磨到极致的画像，技法越传统的艺术品越被众人追捧。
街上的男人女人也都穿着复杂又束缚的礼服，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饰品，空气中还浮动着腻味的香气混在一起。
卖着各种摹本和印刷品的老板道，“我的生意也不好做啊，以前画家啊，作家啊都会自己独创，现在都要拾前人的路走，连一丝独创都不能有，我只能卖这种玩意了，一点艺术价值都没有。”
“国王就喜欢这种风格，那些艺术臣子也在怂恿，他们就是嫉妒！”
“当年专门设立有负责建筑、音乐、绘画、雕塑、文学和舞蹈这些的大臣，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多么出众，还天天贬低别人，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的才华超过自己！”
“是啊，以前还有各种基金会和投资商鼓励不同风格的作品，现在只能抱着这种传统经典的风格了。”隔壁卖稿纸墨水和颜料画板的老板附和道。
“也不是说这种风格的作品不好看，可是这样只允许一种声音存在的地方哪里才有艺术之国的风范啊！”
穿得帅气制服的红衣队走过，四周的闲聊声一下消失了。
待队伍离开，人们才继续八卦吐槽。
“那些办沙龙的贵人也都一样，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只会捧那些平庸的家伙。”
“可不是嘛，而且呀，这些水平一般的家伙要价太贵了，我家女儿结婚新房就要什么名家的全套设计，还要摆上什么名作，我的积蓄全花光了。”
“钱花光了还能挣，问题是，你没有那些材料了，我弟弟在开采厂干活，听说已经快把常用的大理石挖光了，其他的矿场情况也差不多。”
“谁要国王隔三差五的修宫殿啊。”
“不过听说这次有很特别的珍品。”
“什么啊？”
“呵呵，据说是能够许愿的神像。”
听到感兴趣话题的海伦娜放下手边的复制品，看了眼天色，拽着在一边无聊等待的罗往回走。
“看来露易丝夫人对我们重视起来是因为那孔雀石，说不定我们能当敲门砖一路畅通到宫殿呢。”
“你对许愿神像感兴趣？”
“嗯哼。”
“你的好奇心不能用在别的地方吗？”
“比如？”
“比如你的心脏。”罗沉声道，“我检查了一下，那半边的重量和体积变小了，你知道吧。”
他用了陈述句。
海伦娜沉默不语，半晌，才回道，“我和你的合作不就是为了让你研究它吗？你才是专家，我哪里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