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允离接过了那本罗洪先的著作,翻了几页,越看越开心。她问江琛杰:“将军能将此书借给本宫参详么?本宫抄录一份就还给将军。”
江琛杰笑了道:“公主殿下既然喜欢,末将就将此书赠与公主。鲜花送佳人。这大儒的地理书,送职方郎大人,才是物尽其用。”
莫允离一笑道:“多谢将军……”宁骥接言道:“此物贵重,我为公主抄录一份,就还给将军。”
江琛杰的目光一闪,却见莫允离微笑不语,似乎赞同宁骥的话。他看向宁骥,问:“你不是铁墨人么?居然会中原文字啊?你能几日抄完?”
宁骥心中冷笑,知道他想搞个限期,让自己手忙脚乱,而他却不上当道:“我略懂一二,将军这书贵重,在下抄录之时,一定仔细行事,不会让书污损。我们在靖边待不了多久,待我抄完了,就托驿站带回靖边来。”
莫允离觉得宁骥说的很妥当,期待地看着江琛杰。
江琛杰重新打量了一下宁骥,看到了宁骥眼中的讥讽。他也没想到宁骥原来还有两把刷子,他一笑,英俊的脸上更添光彩:“宁护卫想的周到,那就如你所愿。”
两人对视一眼,笑得灿烂。莫允离忙低头,忍住了笑容。但两人都看得分明,只觉公主的模样十分可爱。
莫允离与江琛杰闲谈,只觉他直爽利落,虽没有穿着戎装,但是自有一番军人的威势,很有男子气。
而江琛杰知道她心中不安,在挂心乔公公,只引着她谈论地图,为她宽心。莫允离只觉此人虽是武将,为人真是细心。
宁骥看着江琛杰似乎十分了解公主,心中更升起了警戒之心。如今莫允离在他的提醒之下,只想着如何好好教导江琛杰画地图,来不及询问太子当年的事迹。
但是宁骥看着江琛杰的目光越来越热,恨不得立刻就带着莫允离离开。
然而莫允离与他讨论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之时,江琛杰立刻热情挽留,并说已经为莫允离安排好了下榻之处。
江琛杰笑道:“职方郎大人倾囊相授,末将定当好好钻研。若有问题,大人住的近一些,末将也方便找您解惑。”
莫允离初为人师,教的学生还是这样一位镇守九边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只觉的自己这五品职方郎,果然十分重要。她便点头答应。
宁骥冷冷道:“将军,我们到了靖边就来求见,您见我们也不过一个时辰,中间也未见您吩咐下人,怎么就安排好了?”
莫允离也有点好奇地望着江琛杰。
江琛杰却微笑道:“我身边的人,不用我开口,就能揣摩我的意思。他们都是与我经历过跟断玥国的大战的百战之兵,十分可靠。”
说着他拿眼睛看宁骥,目光之中的意思就是,你这个护卫做的就很不称职。
宁骥不由怒火上涌。莫允离没有看出他对宁骥的挑衅,只是十分惊叹:“原来还能如此。”
江琛杰便道:“不信,公主殿下可随我来看看。看着房间是否合公主的心意。”
莫允离摆手道:“将军,本宫如今是职方郎,一路上风餐露宿,无需太过讲究。”
江琛杰却深深地望着她,正色道:“公主殿下,您在路上受苦了。如今既然到了末将的地方,末将自然不会让公主受委屈。”
说着江琛杰便引着莫允离往府衙后院走。香风阵阵,沁人心脾,路两边摆满了鲜花。
莫允离有点好奇:“将军,本宫一路行来,这靖边狂风大作,百花凋零。为何将军这里却这般花团锦簇。”
江琛杰微笑,他指着前面一个院落道:“我们到了,就是此处。”
那院落之前站着一个十分清秀的丫头,面相看上去十分机灵。
她看到他们就迎了上来,听到了公主的问话,笑着道:“这位贵客,您有所不知。我们江家祖上就喜好花木园艺。将军即便来了这塞北黄沙之地,打仗之余,依然在钻研花木培植之术。这些花儿都是我们将军的花房之中培育出来的。”
莫允离吃了一惊,她看着江琛杰道:“不想将军还有这份心思,也是难得了。”
宁骥看莫允离赞赏的神情,心中十分郁闷。
他看着这江琛杰,也就比自己白一点,其余样样不如自己,为什么公主会对他如此青睐。
他们踏进了院子,这小院收拾得十分齐整,此处的花木比院外更加素雅,香气清幽。
进了屋中,莫允离发现陈设虽不贵重,但是错落有致,深得她心。
而且这小院似乎能够避风。一进院中便觉得风小了很多。她抬头望着院墙下的几株大树,看大树的树顶依然在风中摇摆,在阴云之下,叶子背面被吹得反白,看上去好像闪着光。
江琛杰看莫允离的神情,就知道她满意,他微笑道:“此地寒素,只能委屈公主了。”
莫允离道:“此地甚好,多谢将军。”
宁骥在一边板着脸道:“江将军,公主一路劳顿,需要休息了。”
江琛杰见莫允离脸上的确露出了一丝倦容,便道:“末将叨扰了。这就告辞,公主请好好休息。”
说着他忽然抬头看着宁骥道:“宁护卫,你身上的伤还好?公主在此地休息,宁护卫你随我去包扎一下吧。”
莫允离闻言大惊,她不由伸手拉住了宁骥的胳膊,拉着他转了个圈儿,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的检查着,急切地问:“你哪里受伤了?”
宁骥乖乖地被她拉着,心里的那一点儿不痛快,早已消散了。他凝视着莫允离,看她那般关切地盯着自己看,他正色道:“我没有事。阿……公主你别担心。”
莫允离拉着他细细查看,却没有发现血迹。而宁骥活蹦乱跳,也不像有伤的模样,她不由不解地望着江琛杰。
江琛杰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和和询问,他不由分说,手一挥便朝宁骥袭来。
宁骥心中一惊,哪里知道江琛杰会突然动手。
江琛杰这招带着劲风,他不能不接。他忙使出一招螳螂捕蝉,双臂一错,挡住了江琛杰的这一拳。
江琛杰喝道:“好!”顺势化拳为掌,手臂一抖,内劲喷吐。
宁骥猝不及防,在这内劲之下,蹬蹬蹬向后退出三步,痛楚地哼了一声。
莫允离大吃一惊道:“住手!”
她抱住了宁骥的胳膊,关切地问:“你受伤了?什么时候?是在密道里的时候么?”
宁骥看着莫允离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惊慌和心痛,他的胸口忽然不那么疼了。他本不愿意让莫允离知道他受伤,他凝视着莫允离道:“公主不必担心”。
江琛杰缓缓开口了:“宁护卫不要逞强了。跟我来吧。我将军府的大夫乃是军医,擅长治疗跌打损伤。”
莫允离忙道:“你去吧。”她望着宁骥,有点心疼地责怪道:“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本宫?”
宁骥努力平息着他胸中翻滚的气血。
他心中十分惊骇,这江琛杰果然是个劲敌。他如今用缩骨功改变了形貌,这江琛杰既然能看出他身负内伤。不知他那军医,是不是也能看出他是改扮过的。他无论如何不能跟着此人离开。
宁骥胸中剧痛差一点儿开不了口,幸亏脸上有易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努力调匀了气息,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公主殿下,我只是从悬崖上下来,真气消耗过大,并没有受伤。”
说着他瞪着江琛杰冷笑道:“今日我疲惫,改日再向将军讨教功夫!”
江琛杰哑然失笑,他道:“宁护卫若有心,我自当舍命陪君子。”
莫允离到了现在,终于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敌意,虽然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
她见宁骥眼睛之中都是求肯之色。她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宁骥要说的话。
莫允离也用眼神无声地谴责着他,怪他不该如此逞强。但是她还是回头对江琛杰道:“将军想必看错了,宁护卫没有受伤。请将军回去吧。”
江琛杰立刻发现莫允离的态度不若之前那么热络。他暗暗看了一眼宁骥,终于明白了此人在公主心中的分量。
江琛杰欲言又止,他猜宁骥身上的内伤恐怕不轻,但是现在公主他们主仆二人却都不愿意承认。
他微笑道:“许是我眼花。那么末将告辞了,公主若有需要就告诉香玉。”说着江琛杰朝香玉使了个眼色。
香玉忙向莫允离行了个礼,送江琛杰出去。她心中十分好奇,原来这个如此普通的女孩儿,竟然是公主。怪不得将军对她这般与众不同。
宁骥只听那香玉跟在江琛杰身后,小声问:“这位公主就是明阳公主么?是太子殿下……”
后面的话,他们两人出了院门,宁骥就听不到了。他的心里一沉。
而莫允离却径直走了过去关上了门。
莫允离转身便推着宁骥,一言不发地一路将他推到了床边。宁骥不由心跳了起来,他的嗓子有点沙哑地问:“公主你要做什么?”
莫允离关切地问:“你躺下,你到底哪里受伤了?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带着我从山崖上下来,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宁骥毫不抵抗地被她推倒在了柔软的床上。他望着莫允离的眼神十分火热:“阿允,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肯的。”
莫允离却轻声问:“你为什么会突然在我面前暴露了身份?是不是因为你昨夜在茅屋中与人格斗,伤了肺腑,所以你的缩骨功撑不住了?我该如何救治你?”
只听门外香玉道:“公主殿下,您为何关门?将军让我给你捎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