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不过两个月,苏伊就怀孕了,这个消息让许女士高兴得快晕过去。
等后来医生b超检查,见子宫内有两个孕囊,她就真的扶着琴妈的手摇摇欲坠了。
“阿琴,快、快看看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从这天起,整座宅子的人,都把苏伊当成珍惜物种,连打扫时经过她和盛云洲门外,都要放轻动作,蹑手蹑脚,似乎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把她吓坏。
盛云洲更是严阵以待,原本他身体好转后,就增加了去公司的频率,现在又把大部分事务抛给下属,每天陪在苏伊身边,等苏伊入睡,才开始处理公事。
每每苏伊做点幅度稍大的动作,他就跟老母鸡似的急忙赶过来,让她坐好,自己代劳。
一次两次三次,苏伊有点憋得慌了。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拿个花筒就能把自己碰碎?”
盛云洲接过她手里的花筒,说:“要放在哪儿,我来。”
苏伊随手指了个地方,等他放好后,原地蹦了两下,“你看,我身体灵活着呢。”
盛云洲一脸不赞同地走过来,扶住她的后背,“小心扭伤脚。”
如果算日子,苏伊肚里的孩子很早就有了,他想起蜜月时,任由她潜水爬树,便忍不住一阵后怕。
一听他提这个,苏伊就心虚了,毕竟那时候她并没怀孕,孩子是半途放进去的。再说,以她的身体素质,再往里放十个八个,照样能上天。
但话说回来,她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不给毛团捏身体,害得她现在做什么都有人管。
她闷闷不乐趴在桌子上,越想越想叹气。
“怎么?”盛云洲端了杯热牛奶给她。
苏伊将其推开,不大高兴道:“真烦。”
盛云洲顺着她,将牛奶放到一边,“想不想吃点什么?”
“没心情。”苏伊大大叹了口气。
“那你想做什么?”
“出门玩。”苏伊立刻道。
盛云洲却没马上应下,他坐到苏伊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温和劝道:“再等一阵吧,医生说头三个月最不稳定,过后再出去玩,怎么样?”
苏伊一听,又蔫了吧唧地趴下,碎碎念叨:“没怀孕时干什么都行,怀了孕就那个也不可以,这个也不可以,这么紧张干嘛。”
听着她的抱怨,盛云洲脸上有几分苦笑。
比起孩子,他更紧张的是苏伊。
结婚前,苏伊说不要孩子,所以两人一直有避孕措施,没想到还是怀上了,说实话,刚听说这个,他是惊大于喜。
那天苏伊睡着后,他连夜查阅了许多信息,有关孕期风险、女性分娩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越看越忧虑,越看越心惊,接连失眠了好几夜。
要是可以,他宁愿苏伊不生孩子,也不想看她受罪,不想承受失去她的风险。
他知道自己过分紧张了,甚至有些焦虑,但这种情绪却难以控制,唯有当苏伊完全处于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确定她没有任何危险,才能安心一会儿。
虽说如此,盛云洲最后还是带苏伊出了门,他见不得她满脸失落的模样。
两人去的是山后的小农场,去年农场内新增了大棚草莓,这几天草莓红了,老蔡已经给老宅送了两回。
苏伊提着个篮子,灵活地在地里走动,草莓没打农药,也不施化肥,她摘两颗,就要丢一颗进嘴里。
“这个好大,给你。”摘到一颗特别大的草莓,苏伊回头,让盛云洲张嘴,看他吃下,追问道:“很甜吧?”
“甜。”盛云洲点点头,两手张开,虚虚地护在她身后。
这样的架势,苏伊从一开始别扭、抗议,到现在已经开始习惯,如果这样能让他安心,那就随他去吧。
篮子不大,很快就装满,另一侧还有新品种草莓,苏伊也想摘一篮回去,便对盛云洲说:“你再帮我拿个篮子吧。”
盛云洲目测着农场小屋到大棚的距离,不太放心把苏伊一人留在这。
苏伊有点想叹气,“最多就两百米,你在那边说句话我都能听到,不会有事的,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盛云洲沉默了一小会儿,看起来真的在思考这个方法,然后摸摸她的头发,说:“你在这等我,马上就来。”
“去吧去吧。”苏伊推推他的背。
他又看了看周围,确定连一只小昆虫都没有,才快步离去。
未免他瞎担心,苏伊站在原定没动。
她看着盛云洲走近小屋,进去前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冲他扬扬手臂。
放下手时,眼角瞥见面前有颗品相很好的草莓,藏在层层叠叠的叶子下,之前摘漏了,她便蹲下来,将那颗草莓摘下,顺手弹了下另一颗还未红的。
只这么十几秒钟的时间,苏伊刚要站起身,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她直起腰,看到盛云洲向这边跑来,大冷天的,口鼻呼出的气迅速凝结为白雾,原本整齐梳好的头发也散落下来,一向沉稳的脸上,竟看得出几丝惊慌。
苏伊很快想到,应该是她蹲下来时,被草莓叶子遮住了身形,而这家伙又关心则乱,也没仔细看看,以为她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所以紧张成这样子。
她觉得有点无奈,有点好笑,更有点……心疼。
算了算了,她还是行行好,别折腾他可怜的心脏了。
不就是少出点门,少动两下么,她活了几千年,什么罪没受过,这点小事情还不能忍了?
苏伊走上前,替盛云洲擦了下额头上急出的汗,挽住他的手臂往外走,“不摘了,咱们回去吧。”
刚刚剧烈跑动,盛云洲喘息不太平稳,“那边是新品种,不尝尝?”
“请老蔡帮忙摘吧,回家了。”
她说不出门,果然就不出门了。
每天跟盛云洲一起看看书,听听音乐,赏赏花,就算散步也只在老宅周围走走。
周末苏黎安放学,也乖乖陪着她,并不闹着出去玩,他知道妈妈肚子里有小妹妹,不能像以前那样跑跑跳跳,不然小妹妹会闹脾气的。
那之后,盛云洲过分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两人现在最常做的,就是他坐在沙发上,苏伊窝在他怀里,共看一本书。
某天,盛云洲把夜宵的碗筷端下楼,却见许女士还未睡,仍端坐在沙发里。
“这么晚了,您怎么不睡?”他将碗筷送入厨房,在许女士对面坐下。
许女士问道:“伊伊睡了么?”
提起苏伊,盛云洲的嘴角便往上勾起,“刚刚躺下。”
许女士也笑起来,“女人从怀孕到生产,没有一刻不辛苦,这段时间,很多人性格会有些改变,你要多关心关心她。”
“我知道。”盛云洲点头。
“虽然说前三个月不稳定,可我看伊伊身体不错,她本性又活泼,你也别约束太过,要是她心情不好,反而有可能影响身体。”
盛云洲沉默着,既没点头,也没应声。
许女士看在眼中,暗自叹气。她也看出来,儿子过分紧张了,毕竟是多年来唯一一次动心,所有的喜爱之情全部倾泻在苏伊身上,简直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捧在手中。
可他不知道,有时用情太深,反叫人难以承受。
好在目前看来,苏伊还挺能包容他。
儿子儿媳感情好,许女士自然高兴,却又担心他们感情太好,以至于情难自禁……
盛云洲观察许女士神情,便知她还有话要交代,并不急着回房。
许女士又说了些事,大都不是很要紧,并不值得她半夜坐在楼下,等着儿子下来特意交代,终于,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了之后,她才不是十分自在地开口:“这段时间,你跟伊伊……不能在一块,知道吗?”
盛云洲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品出话里尴尬的意思,顿时无奈道:“我当然不会胡闹。”
“那就好,快上楼去吧。”许女士面色不是很自然,忙说。
本来她也觉得,以盛云洲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像那些小年轻般冲动,可两个人新婚,又天天待在一块,难免会情到浓时,况且刚刚琴妈送夜宵去书房,下楼时跟她说,他们两人在沙发上,是抱在一块的,许女士怎能不多交代一句?
与此同时,二楼主卧里,苏伊摸着肚子跟毛团说话:“毛团团,你出来后可得好好孝敬为娘,为了你们两个,你看我受了多少罪。”
毛团忍不住吐槽,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罪,它也愿意受。
不过它也知道,大魔王最近已经够耐着性子了,与其说她是为了肚子里两个,才愿意安分,不如说是为了盛云洲。
毛团其实心里有点酸,大魔王对那头大毛绒绒也太好了点,明明身体一点事也没有,只为了不让对方担心,就愿意天天窝在家里,以她的性格,能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一点都不容易。
哼,同是毛绒绒,凭什么那个待遇就那么好?难道因为个头大,在大魔王心里占的位置也大吗?
盛云洲开门进来时,便见苏伊靠在床头,一手轻抚着肚子,床边温暖的灯光照在她身上,给她罩上一圈柔和朦胧的光晕。
他感觉自己心底完全软了下来,忍不住迈步上前,一手揽过苏伊的肩,吻住她的额头。
苏伊主动牵住他另一只手,两人十指相扣,在灯下静静相拥。
毛团在暗中酸溜溜撇嘴,它知道大毛绒绒地位不一样,那也不用当面显摆给它看吧?没人照顾照顾它弱小的心灵吗?
它把自己团成一团,那颗小小的黑色绒球懵懵懂懂靠过来,毛团团嫌弃地又撇了下嘴,倒也没将其推开。
这年秋天,盛家多了两名小小的成员。
虽说早就知道是双胞胎,却没料到苏伊生得那么巧,恰好是一男一女,乐得许女士再也顾及不了形象,连续几天笑得合不拢嘴。
苏黎安更是高兴坏了,在林洛洛带着盛恒荣来探望时,已经做了哥哥的小家伙,挺着胸膛走到昔日小伙伴面前,简直快将下巴仰上天去,“我妈妈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是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哦,比你多。”
盛恒荣看着襁褓里两个小娃娃,有点羡慕,但他小小年纪,已经知道输人不输阵,高高抬起脑袋:“我妹妹已经长牙齿了。”
苏黎安下意识看了眼小婴儿,他们咿咿呀呀张着嘴,粉红色的牙床光秃秃的,“那、那有什么了不起,我妹妹也会长。”
“我妹妹长得比她快。”
“我有弟弟,你没有。”
“我妹妹会走路了!”
“你没弟弟!”
“我以后会有的!”
“你现在没有!”
眼看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差点打起来,大人们哭笑不得将其拉开。
没多久,盛恒荣跟着他妈妈回家,苏黎安则心满意足趴在婴儿床边,眼也不眨盯着两个小的。
苏伊故意问:“儿子,弟弟妹妹这么丑,怎么办呀?”
苏黎安立刻抬头,皱着小眉头不高兴道:“妈妈,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小弟弟小妹妹会伤心的。”
逗得苏伊想笑,这么一小点,还挺护短,她怎么记得,之前盛恒荣的小妹妹出生时,这小家伙嫌人家丑来着?
“弟弟妹妹还小,长大后就会好看了。”苏黎安又说,不知道是说给苏伊听,还是安慰两个小的,恰巧盛云洲进来,他立刻求证,“爸爸,弟弟妹妹以后会变好看的,对吧?”
盛云洲笑着拍拍他的小肩膀,“对。”
“妈妈,你听见了吧。”苏黎安立刻看向苏伊。
苏伊不太想搭理他,她觉得她儿子越来越啰嗦了,随口打发道:“苏黎安,你到时间上学了。”
小孩今年终于从幼儿园毕业,升入小学,并且很凑巧的,又跟盛恒荣成了同学。
听说该去学校,苏黎安依依不舍地亲了两个小婴儿一下,嘴里念念叨叨道:“哥哥要去学校了,但是我很快会回来的,你们要乖乖的哦,好好喝奶,好好睡觉,不要想我……”
苏伊听得直摇头,正想催一催,那小孩忽然凑到床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妈妈,我爱你。”
然后就脸红红地跑出去了。
苏伊呆呆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擦掉脸上的口水,翘着嘴角嫌弃道:“这臭小子。”
刚擦完,盛云洲也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眼中含笑:“我也是。”
苏伊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也是什么,也是臭小子?”
于是盛云洲又亲她一口,说:“我也爱你。”
然后大魔王就脸蛋发热,没话说了。
她给毛团和黑绒球捏的身体,是按人类婴儿身体数据来完成的,两个小孩也会跟人类孩子一样慢慢长大,只不过,毛团团原本就有自我独立的意识,而黑绒球本身是个幼崽魔,就真的跟个幼儿一样成长。
关于两个孩子的名字,盛云洲问过苏伊,要让他们姓苏还是姓盛,苏伊觉得都可以,因为苏黎安没改姓,已经姓苏,那两个小的最终都姓了盛,根据盛家族谱取名,跟盛延川是一个辈分的,但苏伊给取了小名,她偷懒得很,就叫他们团团和绒绒。
有时候,小的顽皮惹恼了她,她就连名带姓喊盛团团、盛绒绒,以至于后来,老宅的人跟着一起喊,他们的本名反倒只有外人叫。
家里人多,带孩子的事基本上轮不到苏伊。
苏黎安已经能照顾自己,只需要司机先生每天送他上下学就行。而那两个小的,经常是许女士和琴妈一手抱一个,顾叔在边上忙前忙后,她和盛云洲只能干看。
好在苏伊并没有真的母性泛滥,不然还不得天天跟几个长辈抢。
大概是怕她无聊,也是为了弥补孕期时,她不得不整天待在家的事,等孩子们稍大一些,盛云洲就经常带着苏伊满世界玩,过二人世界。
转眼间,两个小的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开学第一天,一大早,老宅上上下下就忙碌起来。
苏黎安坚持要把弟弟妹妹送去幼儿园,自己再去学校,苏伊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
他们一家人出现在幼儿园时,着实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这几年,苏伊的容貌一点也不见老,甚至变得越发耀眼迷人。盛云洲的气势则更加内敛,也更富有一种成熟的魅力。
三个小孩同样引人注目。
苏黎安刚刚十岁,小小年纪已经有一副高挑的身形,更难得的是,他有着同龄男孩没有的温和、稳重。不知不觉中,苏伊印象里,初见时那个凶巴跟小狼狗似的小孩,长成了好哥哥、小暖男了。
至于两个双胞胎,他们的外貌,是苏伊照着自己跟盛云洲捏的,长相自然不俗,可惜毛团团一脸中二样,让她有点无语,明明从心里年纪上来说,这家伙应该是三个小孩里最成熟的,结果一点也不沉稳可靠,天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拽的样子,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
唯一的小姑娘盛绒绒就可爱多了,还跟幼崽魔时期一样,迷迷糊糊的,因为胃口好,长得有点圆润,手背伸出来,全是肉窝窝,摸上去软绵绵的,这小家伙的性子也软绵绵的。
按理说,这几个孩子里,苏伊跟盛绒绒感情最浅,但是眼下看着,却对她对不放心,不由交代毛团团道:“多看着妹妹点,别让她被欺负,知道吗?”
怕他听不懂,苏黎安翻译道:“有人欺负绒绒,你就打他,打不过没关系,哥哥帮你。”
“喂喂,苏黎安,有这样教弟弟的吗?”刚夸他是个小暖男,结果立刻就暴露了。
盛云洲笑道:“不要主动打人。”
潜台词是说,不要主动挑事,但别人挑事,也不要怂,反正他们家陪得起。
苏伊本想斯斯文文的,就跟普通家长送孩子上学一样,好好交代两句,把孩子送入学校就完事了,结果这一个两个,动不动就打来打去,像什么样子,还是个文化人么?
她蹲下来,凑在团团耳边道:“你应该会打架吧,要不要教你几招?”
“……”毛团团酷酷的瞥她一眼,眼神很明显:别小瞧人了!
瞧他那中二的样儿。
于是两个小豆丁进教室了,妹妹拽着小哥哥的衣摆,跌跌撞撞回头跟父母和大哥哥摆摆手。
苏黎安杵在原地不想走,“妈妈,我今天能不去学校吗?”
苏伊毫不留情打破他的幻想,“别给小的做坏榜样,现在立刻出发,要是迟到,以后再也不许你送他们上学。”
话音没落,苏黎安一溜烟朝司机先生跑去。
苏伊老母亲似的无奈摇了摇头。
“别担心,”盛云洲捏捏她的手,“孩子们会照顾好自己。”
“我才没担心。”苏伊咕哝一句,又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才转头走开。
盛云洲笑了笑,快步追上她,两人并肩离开。
苏伊去了花店,这几年,店里生意越来越好,只是她生性懒散,一向觉得钱够花就行,既不准备扩大店面,也没想开分店,觉得这样就挺好。
因为她够大方,给员工的工资福利都不错,又不会刻薄人,这些年老员工大部分留了下来,只有前几天有人回老家结婚,才又招了个新人。
苏伊从门口进来,员工纷纷打招呼,她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做事,自己到柜台后看账本。
新来的学徒是个小姑娘,拿着剪刀修建玫瑰花的刺,眼睛却一个劲往苏伊那瞟,带她的人提醒道:“专心点,别扎到手。”
小姑娘忍不住小声道:“李姐,这就是老板娘吗?好漂亮啊。”
李姐习以为常,每个到花店的客人,要是运气好遇上他们老板娘,都会这么惊叹,甚至经常有人追求老板娘,明知她结婚了还死心。
不过,打从盛先生在店里出现后,那些男的就识相地退散了。
“感觉没比我大几岁,还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事业,真厉害。”小姑娘又说。
听到这话,李姐笑道:“老板娘孩子都生了三个,大儿子已经十岁,你才多大?”
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张了张嘴,“真的假的?”
“真的,喏,你看刚进来的这位先生,就是老板娘的丈夫,我们都叫他盛先生。”
盛云洲在附近打包了一些热饮,分给店里的员工,单单给苏伊留了她最爱的,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
苏伊凑过来,很自然地在他手上吸了一口。
“他们好恩爱啊,老板娘又漂亮又能干,盛先生真有福气。”新来的小姑娘吸着奶茶,感慨道。
李姐心里笑笑,那是你不知道盛先生有多少家底,要是知道了,恐怕又得说,老板娘真有福气了。
不过,盛先生和老板娘一向很低调,听说他们当初的婚礼,满城商政名流都出席了,有些人甚至把能否收到请帖,当做对自己身份的一种肯定。
可婚礼那样隆重,网上却连一张清晰的照片都找不到,不然,以老板娘的美貌,要是有人见过她的照片,不得立刻认出来?
他们这些员工,也是过了足够久才知道,但没人会主动往外透露,毕竟这份工作,他们都想长长久久地干下去呢。
苏伊和盛云洲在花店呆了一上午,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她午睡,盛云洲去公司,傍晚一起接孩子。
果真被他们说中了,上学第一天,毛团团就跟人打架,苏伊来接的时候,对方家长也在,幼儿园老师哭笑不得地跟他们解释。
原来是有个小胖丁,给了绒绒一颗棒棒糖,然后就凑过去亲了下她的脸,恰巧毛团团看见了,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给了对方一拳。
那么点大的孩子,力气也不大,可那小胖丁很不服,两人就打了起来,老师发现时,都在地上滚好几圈了。
孩子打架,稍微理性点的家长,都不会较真,双方笑着就算了,对方还夸苏伊一双儿女生得漂亮。
这好像是个开头,从此后,毛团团打架成了家常便饭的事,他虽然嘴上挺嫌弃绒绒,但每次打架基本是为了她,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初中到高中,硬生生打出一个校霸的名头,而盛绒绒,则成了那个很凶很凶的校霸的妹妹,一般男孩不敢接近她。
有时候,苏伊会感慨,若不是看着这些孩子成长,你都不知道时间过得有多快。
她刚来这个世界时,苏黎安才五岁,现在他已经从国外读书回来,进入盛家的公司上班了。团团和绒绒明年要高考,到时候都会从家里飞出去,开始新的生活。
苏伊虽然不怎么愿意承认,但她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舍的,不多,就一点点。
毕竟大魔王觉得,自己不应该沉迷于多愁善感、儿女情长中,叫人知道很没面子。
某天,苏伊没什么形象地瘫在沙发上,毛团团放学回来,忽然对她说了一句:“女主出现了。”
闻言,苏伊只点了点头。她看到毛团的脸色,安慰道:“放心吧,原著剧情已经改得你都不认识了,这次苏黎安不会黑化的。”
“谁担心他。”毛团团矢口否认。
苏伊笑笑,嘴硬什么的,她熟悉。
原著里,苏黎安是个小可怜,没爸没妈长大,一直被欺负,后来,喜欢了很久的女主也投入男主怀抱,他又知道了自己身世,爹不疼娘不爱的,各种刺激之下,终于黑化了。
而现在呢,苏伊觉得那小子童年过得挺快活,那么多人疼他,还多了两个弟妹,长大后也顺风顺水,不久前她就告诉他生父的事,结果人一点也不在乎,说他只有盛云洲一个爸爸。
所有可能造成他黑化的因素,只剩女主投入男主怀抱这一个了,而苏伊觉得,苏黎安要是因为抢女孩子抢不赢,就要死要活的话,那她肯定得揍他一顿,把他屁股揍开花,看他还敢不敢赶潮流搞黑化。
她拍拍毛团团的肩,说:“安心安心,你哥不会有事的。对了,绒绒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家?”
“她约会去了。”毛团团语气平静道。
“约会?”苏伊陡然提高语调,“她跟谁约会?!她、她跟……你不是……”
毛团团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中二了十多年的脸炸毛了,“你瞎想什么,那是黑炭!我怎么可能——”
他有点说不下去,硬生生把那个字眼憋回去,“而且我们现在是兄妹,你忘了么,妈、妈!”
后面两个字咬牙加重音。
苏伊干笑两声,不怪她想歪,毕竟这两个是她捏的啊,又不是真的生出来的,在她印象里一直是毛团团和黑绒绒,而不是兄妹俩。
再说,谁让毛团团看着酷酷拽拽的,但对绒绒却有过度的保护欲,在别人看来是哥哥保护妹妹,在她看来就有点歪了嘛。
她转移话题道:“这次的男生没被你揍跑?”
闻言,毛团团看着有点郁闷,“打了好几次,打完他又来,懒得再打了。”
好吧,看来是个抗揍、皮厚,还很坚韧的小子,简而言之,厚脸皮。
苏伊倒不怎么反对孩子早恋,再说,他们也未必就是真的谈恋爱,可能只是对异性一点好感与好奇。
况且,毛团团既然默认绒绒跟人来往,说明对方人品信得过,只要不做傻事,她就不准备干涉。
当然,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苏伊嘴上说不管,实际上还是私下找绒绒谈心。
小姑娘正在花房里画画,见到她,眼睛就笑弯了,甜甜道:“妈妈。”
苏伊就想感叹,性格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她捏的时候,这两个孩子五官其实长得挺像,可成长起来,一个拽得跟不良少年似的,一个却能软萌成这样。
她走近些,看了会儿对方的话,闲聊几句,才步入正题,“听团团说,你放学后跟朋友出去了?”
盛绒绒乖乖点头,“是学校的同学。”
看她诚实的小模样,可不想背着家长谈恋爱的样子,苏伊想了想,索性直接问道:“对方约你做什么,有没有说喜欢你?”
盛绒绒摇摇头,“没说喜欢,他就说以后周末都可以陪我去写生。”
看来还是个心机男孩,以前毛团团也陪她画过画,但他是个坐不住的人,一两次后就溜了,而家里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不能时时跟她一起去,想来那男孩说陪她去写生,还真是找对办法了。
“那你答应了吗?”
看盛绒绒的神色,对这个提议显然有些心动,但她依旧摇摇头,“没有,我觉得要妈妈同意才行。”
“呦,”苏伊玩笑道,“我以为你一听这句话,马上就要喜欢人家了呢。”
“才不是,”盛绒绒鼓着肉肉的脸颊,“我就喜欢家人,不喜欢别人。”
苏伊捏捏她的脸蛋,“这就对了,不要轻易被别人哄走,知道不?你可以跟那个男孩子出去写生,但他要是动手动脚,你就揍她,妈妈教你的那几招还记得吗?”
盛绒绒用力点头,细白的手指头伸出来,很不文雅地比了几个让男士们看着就觉得局部疼痛的动作,一脸想要夸奖的表情,“这样对吗?”
“很好。”苏伊十分满意。
夜里,她坐在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稍显做作地叹了口气。
盛云洲裹着一身浴袍,走到她身边,亲昵地俯下去,与她碰了下额头,“怎么了?”
“绒绒都有小男生追求,我们老咯。”
盛云洲抬头看向镜子,他身前的那张脸,这么多年多去,依旧美丽、迷人,连一条细纹也看不见,有时候他公事忙,一段时间去花店,下次再去,准能看见有男士跟她搭讪,即便她摆了张冷脸,爱慕者依旧络绎不绝。
先前见到苏黎安的同学,对方死活不相信这是他的母亲,非得叫姐姐,说叫阿姨叫不出口。
她一点也不老,盛云洲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越来越老,越来越配不上她的那个。
“还是我的小姑娘。”他亲亲苏伊的脸颊。
苏伊夸张地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你真肉麻。”
盛云洲抱着她低笑。
“你说,绒绒有追求者?”过了一会儿,他才注意到她另一句话。
苏伊点点头,起身走到床边,掀起被子躺下,靠在床头说道:“团团说的,他已经揍过那男孩了。”
“但他还是成功接近了绒绒。”盛云洲跟着她的动作,也靠在床头,然后伸手将她揽过来。
苏伊在他肩上蹭蹭,找个那个熟悉又舒适的位置靠着,“对,我觉得小孩子交几个朋友没什么,你一个大人,不至于插手吧?”
盛云洲笑着吻了吻她的发顶,道:“当然不会。”
他只会转头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苏黎安。
而作为一名合格的哥哥,苏黎安怎么会袖手旁观?当然要找对方友好地、好好地谈谈。
这件事,就像一阵风,在家里吹起不大不小的波澜。
一段时间后,毛团团又跟苏伊说,原著女主交男朋友了,不是苏黎安和盛恒荣中的任何一个,甚至不是原本的主要配角之一。
苏伊便摆摆手,让它不必再留心关注,反正剧情轨迹已经完全不一样。
时间依旧飞速流逝,很快连家里两个小的也上了大学,这对双胞胎终于分开。
毛团团去了国外,绒绒则考上美院,那个一直陪她写生的男生,跟她考到了同一座城市,后来两人终于确定关系,并得到两家人认可,一同出国深造。
就如当初苏伊说的那样,毛团团果然没有心思继承盛家的公司,一门心思当个富二代,他做了苏伊上个世界做的事,满世界旅游去了。
家里热闹过后,又冷清下来,许女士已经不在,琴妈和顾叔等老一辈回故乡养老,孩子们奔向了他们各自的生活。
苏伊感叹人类一生短暂的同时,她身为人类的这一生,也慢慢走到尽头。
最先衰败的是盛云洲的身体,虽说有魔狼的灵魂滋养,但这具身体底子太差,很难活到一般人的寿数。
苏伊或许有办法可以拖一拖,但她并未出手。
记得当初,她决定尝试与魔狼开始另一种关系时,想了许多可能,每一种都是他们无法走到最后,甚至反目成仇,她可没想过,他们两个变成老头老太太后,却还能在一起晒太阳的场面。
有这一回经历,足够了。
她先前还曾想,如果以后,他们在魔界走不下去,她会选择把相爱的记忆从两人脑海里挖去,让他们重新做回朋友。
眼下不知是不是做了太久人类,也跟着婆婆妈妈起来,心里竟有了不舍。
不如就留着吧,不论往后如何,他们曾经这样紧密相伴,这样惺惺相惜,即便最终走上陌路,也应该无恨无悔。
毛团团跟她是有感应的,在苏伊通知孩子们盛云洲身体不行之前,他先赶了回来。
“你要跟她一起离开?”这是他开口问苏伊的第一句话。
苏伊笑笑,语调轻快:“是啊,我先前跟你提过么?我们在魔界抢了新地盘,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杀个回马枪,他单独出去,我不放心。”
她顿了顿,又说:“你留下吧,你的身体寿命还长,要是可以,安安和绒绒帮忙照看一下,绒绒以后,还需要你带回空间里。”
毛团团沉默不语。
其他两人也先后赶回来,但盛云洲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只要苏伊陪着他。
他的眼神已经有点涣散了,牵着苏伊的手也不如以往有力,说话更是艰难:“伊伊,我……”
“嘘——”苏伊亲亲他的手背,“别怕,也别担心我,我会陪着你的。”
“不……”盛云洲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苏伊轻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而且你拿我没办法,对吧?”
盛云洲终于不说话,嘴角颤抖着弯起来,有一滴泪从他眼角滑入枕头里。
盛云洲和苏伊同一天离开,毛团团知道他们的去向,并未太伤心,盛绒绒哭晕过去好几回,叫人意外的是,苏黎安竟也一滴眼泪没掉,只是真个人仿佛失了魂,像个木头做的雕像一样。
在无人知道的夜晚,苏黎安挣扎着醒来。
他做了个梦,梦里面,他五岁那年,在那条巷子里,最后也没有追上妈妈,从此后走上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悲哀的、可怜的、可恨的,那些感情如此真实,以至于他不敢确定,是否自己现在才是在梦中,等他醒来之后,就要面对那些可悲的现实。
他急于证明这不是梦,跌跌撞撞跑出房间,跑到走廊上,一把推开一间熟悉的房间,墙壁上、柜台上、书架上,有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朝他微笑。
苏黎安揪着领口跌倒在地,终于嚎哭出声,如一头失去母首的幼崽,悲伤而绝望。
“妈妈……”
第三卷 女主那容貌倾城的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