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时候,秦瑟把手机关了。她知道自己病得厉害,烧得头都发晕。为了要专心治疗,索性关机保证睡眠。
从上午住院后就开始睡。期间迷迷糊糊吃了点东西,而后继续。彻底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她一打开手机,就哗啦啦收到了几乎上百条短信。
都是同学们发来的。
最多的都是恭喜她祝贺她的消息。
“秦瑟!干得漂亮!”
“太好了终于可以恢复了。恭喜你。”
“我就说你不应该被这样对待吧,果然,公道自在人心。”
……
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在学校里随手交换了号码的,并不熟悉。但是,大家祝福她恭喜她的心都是很真诚的。
秦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统一回复一句‘谢谢’,又觉得弄错了不太好。
想要问叶维清,他好像在和什么很重要的人打电话,面朝着医院的窗外,没有半点空闲。
秦瑟就问了下袁梓晴。
电话刚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袁梓晴极其兴奋的声音:“啊啊啊啊瑟瑟!太好了!真是峰回路转啊!不过,你夫家真给力。老人家来得太是时候了!”
老人家?夫家?
秦瑟奇道:“我家老爷子来了?”
“是啊啊啊啊!”一向冷静的冷傲美人袁梓晴,此刻也是激动地快要说不出话来:“他老人家不来的话,这事儿可能还需要拖上一段时间。可是,这才几个小时啊!竟然就翻盘了!这就是实力!”
秦瑟还是一脸懵:“什么翻盘?”
袁梓晴稍微冷静了一点,听出了她的疑惑,迟疑着问:“瑟瑟,你还不知道吗?名额的事情啊。恢复正常了。你可以转专业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秦瑟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待到细细想明白,她突然之间鼻子一酸。
努力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她的用心终于得到了应有的肯定。
总算是不枉费了她的辛苦。
她想打电话谢谢爷爷。和袁梓晴都说了再见了,袁梓晴却又忽然叫了一声:“你等等。”
“怎么了?”秦瑟问。
袁梓晴轻声说:“我觉得你的名额被顶替的事情,和沈芳宜有关系。咳!其实不用多说,大家也猜到和她有关系了。”
毕竟,她们学院里只有一个名额,然后得到了这个名额的人就是沈芳宜。
袁梓晴道:“何洺去系里问过了。这次的名额恢复成了三个,分别给了综合评定第一名第二名和第四名。”
第三名,是沈芳宜。她被撸下来了。
另外第二名和第四名的同学,一个想要转到英语系,一个想要转到化学系。秦瑟并不熟悉。
学校的这个决定,显然是肯定了这件有关于名额的诡异事情和沈芳宜有关。这基本上是官方盖章了的事儿。
秦瑟一时间五味杂陈。
袁梓晴知道好友现在心情不佳,话语一转笑呵呵地说:“你去论坛看看吧。可热闹了。以后你家买了房子,都不用特意请人。论坛上什么活儿都有人承包了。”
这话听得秦瑟莫名其妙。
她打开论坛后略扫一眼,瞬间明白了袁梓晴的意思。
前面的所有帖子,几乎都是向她或者是向叶维清的表白贴。
什么“男神我爱你我愿意给你擦玻璃”啊,什么“女神我稀罕你你的书架我承包了”啊,又或者是“停车场的扫地僧非我莫属,我兼爱男神和女神”啊……
秦瑟翻了二十几页帖子。都还是表白他们俩,然后自己主动找了个活儿做的。一点都寻不着这种现象为什么出现的蛛丝马迹。
她有些疑惑。
这才睡了几个小时啊?怎么就论坛画风都变了?
秦瑟想要仔细琢磨琢磨。
无奈她太累了,打过针刚刚退烧,身体疲惫的很。一仔细想问题,头就阵阵发疼。根本无法好好思考。
“躺下休息会儿。”叶维清这个时候挂断了电话,匆匆走来,扶着她躺好:“你再不小心养着的话,小心明天后天都没法出院。”
他知道秦瑟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板着脸说:“想要出去就赶紧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秦瑟微笑着说:“好。知道了。”又和他说:“我可以转专业了。”
叶维清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一把:“真好。”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已经表明,他分明已经晓得了这件事。
秦瑟正要问他几句,一抬眼,却发现了他眼眸中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你是不是有事?”她笑着问:“有事的话你去忙。我正好要睡会儿,你可别在这里单给我休息。”
叶维清莞尔。眉目间的愁绪一扫而空。
“你这也太懂事了些。”他轻轻捏着秦瑟的脸颊,用力很小,只让她略微感觉到,却不会把她捏疼:“我这正想着怎么和你提出来要离开会儿呢,可巧你就说出来了。”
虽然他看上去十分高兴。
但,秦瑟明白,让他忧愁的事情并不是不知道怎么和她说有事要忙。而是别的。
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你去吧。”秦瑟主动钻到了被窝里,好好躺着:“回来了叫我。”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叶维清看得心疼。
这样乖巧的女孩子,那些人也真忍心去欺负她。
给秦瑟掖好被角,叶维清小心翼翼地出了病房,给她关好门。
走出秦瑟所在房间的走廊后,叶维清边大步往外行着,边压低声音打了电话:“什么?还没找到他们?再找二十个人,帮忙找。”
“四哥,有点困难啊。”
“困难的话,就价钱。五千不够,我一人给一万!一万还不行,我给三万!”叶维清低低的声音里透着狠厉:“务必要在今天晚上把这两个渣滓找到。就今晚!”
挂断电话后,他略一停顿,敛去眉眼间透出的狠色,疾步到了停车场,迅速开车驶出医院。
A市有一条很著名的街。
这条街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它的历史悠久,也不是因为它成功地在悠久历史上成功转型,成为了极其商业化的繁华街道。而是因为这里的酒吧很多。
到了晚上,霓虹灯亮起。
这条街灯火通明中又带了丝丝的灰暗暧昧在里面。又有淡淡酒香和音乐声传出,让人一走进其中,就忍不住想要钻进酒吧里,买上一两杯细细品尝。
叶维清走到了最尽头的那一家。
这家的灯光最暗。里面飘出来的音乐声很悠扬。可是,从那丝悠扬里细细品味细细地听,又能辨别出里面夹杂着不少的怪异笑声。
叶维清压低帽檐推门而入。
这里灯光昏暗。
不少人在品酒,不少人,在哈哈大笑着互相举杯。似是在庆祝什么,但是,又没有在庆祝什么。
叶维清在这里略喝了一点东西就离开。同时拨通赵世冲电话:“没错。就是他们两个。”
酒吧街后有几条暗巷。
那里有一片烂尾的工程楼,到处都是丢弃的废旧材料,到处都是灰尘和烂渣。
短短几分钟后。
有两个人被带到了这里。
他们两个衣冠楚楚,衣着配饰都是顶级奢侈品。但是,两人此刻正发出怪异的笑声,表情扭曲得好似在飘飘欲仙,身体扭动地如同蚯蚓。
几名身手敏捷的打手把他们两个丢在了地上。顺手用破布塞住了他们的嘴巴。
“过去的时候正在嗑药。”赵世冲嘿嘿笑道:“我看他们这么喜欢吃,就给他们多灌了点。”
叶维清抬脚踹了踹那两瘫扭动的人:“不会吃死吧?”
老爷子说过,不准出人命。
“不会。”赵世冲拍拍胸脯:“弟弟就是做这行的。”
“庸医。”叶维清轻声笑骂了句。
他拿出根烟,并不点燃,只咬在齿间。而后薄唇轻启。
他从小学拳,拳头很硬。而且知道哪里最怕哪种揍法。他指了那几处,告诉那些人,应该怎么下拳头。
“要控制好力道。”他捏着烟依然没有点燃,防止烟灰留下蛛丝马迹:“太重了不好。”
力道适中,就能让人半残不残。痛苦地不住治疗着,寻求一丝希望。再一次次地希望破灭,心理彻底崩溃。
真的完全残了,就会彻底放弃痊愈的希望,倒是没趣。
再说了,半残不残的,不是刚好像是两个瘾君子磕high了互相打起来的么?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人彻底打残。一半一半的,刚好。
而且以这两个人嗑药后的幻觉程度,压根就没办法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七八个大小伙子轮流上阵。不多会儿,董天州和董天颖就在地上开始不住抽动。
虽然嘴角没有出血,虽然没有鲜红色在他身边出现。
但是动手的那几个打手都明白,他们是照着能够让关节毁裂的地方下的手。就算人被立刻送到医院,也是没用。
即便如此,这两个人依然high得扭动着身体好似非常快乐。
叶维清拿出一个大手帕,丢在了那两个人交握的手上。抬脚踩上去,碾了碾。
听到那两人发出闷闷呜咽声,方才缓缓收回。
因为寻找那两个人颇费了一番功夫。叶维清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他想要看看秦瑟,又怕吵醒了她。
所以轻手轻脚地打开病房的门,又轻手轻脚地挪动步子到了她的病床前。
不知是不是病中的关系。她今天的睡相比平时还差了很多。身子歪歪扭扭地横在了床上不说,被子还都掉到了地上。
“看你这睡的。”叶维清忍不住轻声笑着,抬手把被子捡起来给她盖上:“打了空调不盖被子,小心再感冒。”
由于已经退烧了,所以护士们建议开开空调,把温度打得略高就好。毕竟现在是酷暑天气,如果不开空调的话,很容易病上加病热伤风。
这样一来睡着了的时候就最好盖点薄被。
做好这一切后,叶维清打算到旁边的床上略微休息一下。
谁知他刚刚要走去旁边,放在被子边缘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就被紧紧握住了。
“你的手真凉。”秦瑟睡得迷迷糊糊的,把他的手放在她的手里用力抓紧,迷迷糊糊说:“我给你暖暖。”
虽然已经洗过手了。但,叶维清想到今天种种,只觉得自己脏得很,舍不得让干干净净的她握着。
更何况她病刚好,这怎么行?
叶维清努力去抽开手;“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好。”
谁知秦瑟握得真的太紧了。他根本抽不出来。再用力的话,怕是要把她彻底弄醒。
秦瑟呼吸绵长地继续睡着了。
跌入沉睡前,还咕哝着说了句:“没事。”
叶维清静静看着她,最终跪在了她床边,俯身,虔诚地落下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