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听了叶维清这几句话后,秦瑟断然拒绝:“不行。”

“怎么?”

“我爸刚才和我说了,不许婚前同居。”秦瑟道:“如果我搬过去,就算咱们俩的关系纯得和那天山雪莲一样,我爸也会发脾气的。”

这是大家在酒店里吃饭的时候,秦国富悄摸摸找了秦瑟暗中说的。

在秦国富看来,叶家老爷子很不错,教出来的孙子也很靠谱。俩孩子情投意合早早地订婚,没什么不好。

但,同意订婚是一码事,住一起又是另说了。

“我和我爸打了包票了,所以实在是没办法的。”秦瑟叹了口气。

其实她觉得自家老爸纯属多虑。

她和叶维清?

可能吗。

“不说了,明天还要上课。”该讲的都讲完了,秦瑟打了个哈欠,“晚安啊。”

叶维清回了句晚安。

电话随即挂断。

秦瑟是真的太累太困了,几秒钟迅速入睡。

叶维清握紧手机无声地轻轻叹气。

岳父大人防他防得真不是一般的紧。这事儿都提前预知上了。

孤独的夜,漫长又凄冷。

他倒了杯红酒,倚靠在窗边慢慢品尝。

他并不是想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一个人太过孤寂。有她在的话,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两人挨在一起坐着,感觉也很开心。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上学时光。

叶维清一大早去十六楼接秦瑟。

两人打了个照面。

叶维清的目光在秦瑟身上溜了一圈儿:“你的戒指呢?”

她十指空空。昨儿还戴着订婚戒指的位置,现在也是空无一物。

“上学不能戴首饰吧。”秦瑟顺着脖颈处从衣服里面掏出她戴着的细细铂金链子:“挂这儿了。”

细项链随着她指尖划动的幅度在微微地晃。

钻戒闪着晶亮的光芒,随之左右稍稍摆动。

叶维清莞尔:“难得你那么乖。”

两人昨天说好了,既然订了婚,戒指不能随便乱丢。

秦瑟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这和乖有什么关系。”就算订婚是假的,可这戒指所代表的意义是实打实的。

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她接受了这个戒指。再怎么说,也得好好护着它。

叶维清的心情莫名愉快起来,拉过秦瑟的书包顺手背上。

秦瑟正想阻止他,却在书包被甩动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指尖又光芒忽然闪过。

秦瑟惊了一跳。

不是吧……

他要戴着订婚戒指招摇过市去上学?

这时候秦瑟已经顾不上书包的事情了,拉着他的手,对他说:“高中生不许戴首饰的。”

“订婚戒指也不可以?”

“对。不然我把它藏在衣服下面做什么。”

这事儿叶维清是真的不知道。

校规这些东西的,他从没有去刻意去记过。

再说了,自家老爷子古板得很,一向不喜欢他戴首饰之类的。所以身为设计师的他,也习惯全身无配饰了。

原本叶维清还因为不能戴着秦瑟送的戒指而不高兴着。

后来转念一想,依着秦瑟这种乖乖女的性格,她明知道不能戴首饰上学,不也悄摸摸地把他给的订婚戒指随身挂上了?

这样琢磨着,叶维清的唇角无法自已地扬了起来。

“那我也找个链子。”叶维清说:“挂着戒指。”

他想要回八楼找一根。

秦瑟看看时间,生怕来不及耽误了上学而迟到。反正还没进电梯,她硬是拉着叶维清回头去了她家。

王婶还没离开,正打扫着厨房。

秦瑟钻进卧室去找项链。

叶维清倚靠在墙边远远地望着她。

忽然间,他记起了什么,偏头去问正在忙碌的王婶:“听说您妹妹是做家政生意的?”

“啊对。”王婶没料到未来姑爷会突然和她说话,忙抬起头走过来。

“那她在泺省有没有认识的家政公司?”

“不用认识的啊!”王婶笑道:“她自己就有好几家分公司在那边。您要找家政?”

以前叶维清来秦瑟这儿吃过一次早饭,王婶见过他。

原本她还以为这个小伙子那么有礼貌那么懂事,可能是穷人家的孩子。却没想到是出身于这么好的人家。

家世极好,人品极好,相貌极好。王婶深深觉得,小姐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姑爷可真是比那个陆家的小子要好太多太多。

不只因为这是自家姑爷。更多是由于对这孩子的印象非常好,王婶和叶维清说话的时候更加有耐心起来。

“不是我要找家政。”叶维清突然浮现了个念头,边想边说:“有户我认识的人家要找。就是不知道您妹妹方便不方便通融一下,寻个符合条件的。”

王婶连声说着“没问题”,把妹妹的电话号码报给了叶维清。

这边的事情刚刚解决,秦瑟飞奔出屋。

“找到了。”她说:“我就记得还一根呢。当时打折,我一共买了两根。”

叶维清把手机收回口袋:“和你戴着的是同款?”

“对啊。”秦瑟把链子塞进他手中:“我就这两个细的,你将就着先用。太粗的话戴了容易被人发现,要去校长室写检讨的。”

其实叶维清觉得一点都不将就。

同款项链简直太完美了好吗。

他把订婚戒指挂在项链上,矮下身子凑到秦瑟跟前:“我不知道怎么弄上。”

举手之劳而已,秦瑟没多想,抬手给他在颈后扣好搭扣。

叶维清非常开心。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他从进入电梯一直到出了宁清木华,脚步都是轻盈中带点虚飘的,跟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秦瑟这次是真的莫名其妙又非常无语了。

看着兴高采烈的叶维清,她的脑海中浮现的只有两个字。

……幼稚。

虽说已经订了婚,可是‘婚前’秦瑟立下的各种规矩,叶维清也不敢随意打破。

现在只是订婚了而已。

还没娶回家,什么都是未知数,没有定论。

出了宁清木华后两人都各行其路,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之前叶维清对此颇有怨言。今天却没有如此。

与秦瑟分开很远后,他看着远去的娇俏背影,脚步微转,并没赶紧去学校,而是来到旁边一个没人的小路上,拨通电话。

“老大。”叶维清脊背挺直地立在路边,仰头看着空中漂浮的轻薄白云,缓缓说:“我拜托你个事儿。”

然后把刚刚弄到的王婶妹妹的家政公司电话给了方湛廷。

方湛廷一一应下。

挂断电话后。

叶维清面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去了学校。

方湛廷这边却是一脸凝重。

“老四找你什么事儿?”温谦就在他身边,随口问。

学校上学的时间比较早。

这时候叶维清赶去学校了,温谦上班却还不到时候。反正方老大这时候没走,他就赖在了老大这边玩。

现在屋里只他们两个人在。

方湛廷沉吟道:“老四说,让我打这个电话,找这个家政公司的老板,问问她的死对头家政公司是哪一家。然后要来死对头的电话后,打电话过去,走常规程序找一个符合条件的保姆。送到叶立柏那里。”

叶维清说,可以用他的名义去找这个家政公司的老板,不然的话对方不一定说出来她的对头公司是哪一家。

另外,也可以用他的名义去把这个保姆送到叶立柏那里。

毕竟是忽然而至的保姆,没有个来由的话,叶立柏不会收下的。

温谦觉得有些意外:“老四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爸了?”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他有没有说,现在给你的这个号码是谁的?”

方湛廷:“他只说是她媳妇儿那边的人,具体没提。”

这话让温谦不由得陷入沉思。

找保姆,还非要找个死对头公司的,可见是不想让自己这边的人受牵连。

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温谦神色凝重:“老四找保姆的要求是?”

“要求不高。”方湛廷慢慢地说:“就七个字,年轻漂亮,不安分。”

这话让温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就不怕闹出事来?”

一个是不安分的漂亮女人。

一个是有肯能见色起意手握重权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身边唯一的女人已经毁容住院,不在他身边。

久旷之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顶多小打小闹,闹不出来什么大事的。”方湛廷苦笑:“当年叶枫为什么能回叶家,你知道吗?”

这件事情,几个兄弟都不清楚。

谁也不敢在叶维清跟前提。

温谦其实好奇很久了,这时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悄摸摸凑过来:“叶立柏怎么说服老爷子的?”

方湛廷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我去啊!”饶是温谦那么冷静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大吃一惊:“他居然,居然肯结扎?”

“你小点声。”方湛廷点燃根烟,眉心轻轻拧起。

屋里一时静寂到了极点。

许久后,方湛廷缓缓道:“老爷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叶立柏做出那种事情,老爷子怎么肯轻易饶了他?更何况还要塞个外面的儿子进来。”

温谦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叶老爷子做事一向很有远见。

恐怕老人家发现了自家儿子不检点,所以直接让儿子结扎了,以绝后患。

只是想到今天叶维清的做法后,温谦还是觉得不解。

老四做这样的安排实在有点绕圈子,而且麻烦。

他问:“老四为什么不直接找个熟悉点的家政公司就算了?非得绕这么个圈子找这家。”

不过是个家政公司而已。

犯得着么。

“这你就不懂了。”方湛廷抬指敲着桌面:“老四做事儿一向弯弯绕绕特别多。他这是不想他爸有所怀疑,所以找了个和咱们没什么关系的公司。”

这么一说,温谦想想也是。

毕竟都是大院儿里的,除了q-one的事情之外,他们哥儿几个和哪些公司的什么人熟悉,叶立柏几乎都知道。

如果从他们这边找人找公司的话,恐怕没几分钟就能会被叶立柏怀疑别有用心。

反而找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公司好一点。

这样的话,叶立柏顶多以为他是临时起意,不会想太多。

不过温谦有一事儿不太明白:“老四这样设计的话,到时候那保姆和他爸如果真的有了什么,他怎么办?”

虽然不会有孩子,可是其他事情就难说了。

“怎么办?”方湛廷微笑:“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温谦暗自一惊:“可是……”

“没什么可是。”方湛廷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慢慢起身:“你以为老四为什么在商场上所向披靡,没什么人能斗得过他?除了运气和心智之外,还得有一个字。”

狠。

够狠才能无惧,才能无敌。

温谦听了这话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心底深处升起了浓浓的担忧。

“老四这是怎么了。”温谦倚靠在桌边,轻声说:“小时候他拳头硬是硬,好歹容易心软。现在却……”

冷心冷血。

除了那几个他特别在乎的人之外,他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

“你是不知道那姓陆的女人怎么一天天精神折磨他妈妈,所以才这么问。”方湛廷淡淡笑着,眸底深处亦是浮现忧虑:“他那时候看着谢阿姨一天天地更加憔悴和病弱。他想救,却根本救不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那时候温谦不大,所以对那些事情记得不清楚,也关注不多。

方湛廷本就心智早熟,加上年岁大一些,所以在悄悄关注着叶维清那边。

兄弟里没人比他更能了解,老四是怎么也步步走到这个田地的。也没人比他更清楚,老四现在极其需要有人拉他一把。

拉得住,老四就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孩子。

拉不住,老四往后会堕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

他太有才华,也太孤傲。

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有谁能撬开他的心。

这时候温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四弟妹那边知道这件事吗?”

方湛廷沉默了会儿,说:“应该不知道。”

老四连从商和名下品牌的事情都不敢告诉她,今天做出这种出格决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她知道。

温谦连连叹气:“老四真护着她。”

“可不。”方湛廷点了根烟:“毕竟是妻奴啊。”

温谦:“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