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那一天吴烟的失态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她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沈清越问自己。

她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对沈清越说这些。

萧杨是原生最喜欢的人, 吴烟并不想抹掉这份存在, 这毕竟是原身生活中最美好的记忆了。

如果她否认萧杨的存在, 那就是在否认原身。

但她又想弄清楚, 原身的到底是不是还在这具身体里。

原身是不是就像上次自己被关在玻璃罩那般,一直在发不出声音的玻璃房里, 看着自己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 吴烟又觉得毛骨悚然又不知所措。

她是外来者,如果原身挣扎着要出来, 她就没法阻止。

然后呢看着原身奔向萧杨还是看着她同沈清越亲热

无论是哪一种, 她都无法接受。

如果原身真的还在, 那她会将身体还给她,然后同沈清越说清楚,她自己烟消云散也没关系。

沈清越还年轻,可以找到陪伴他一生的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吴烟就心痛难耐, 她很想说, 沈清越是她一个人的, 她不想将沈清越给其他人,这是她的, 对她最好的沈清越。

甚至好几次她在梦中惊醒, 都是因为梦到沈清越和别的人在一起了, 而她只能在旁边孤零零的看着。

几次惊醒之后,她都躲在浴室里偷偷的哭,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趴在沈清越的怀里哭。

她怕他问起来,怕自己给不出解释。

更怕自己说出所有的真相,沈清越觉得她是个怪物。

如果原身不在了,那她就会切断和萧杨碰面的任何可能,那是原身的美好,并不是她的。

但如何去判断这个原身是否存在,吴烟恍惚了好几天,在图书馆里查了很多的资料,古往今来,关于一体双魂的,或者是受了什么伤,醒来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每天下了课就去图书馆查这些资料的她没有发现,每次她看完之后,将书还回去,就会有一个陌生人把她看的书借走。

沈清越这几天在吴烟面前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了她的身体,还会哄着她喝特意煲的汤。

他知道吴烟有事情瞒着他,甚至她每天晚上躲到浴室去哭他都知道。

她哭的时候,他就会站在外面陪着,一扇门拦着他们,就好像天堑一般,他没有推门而入的勇气。

一进入公司,他浑身气势低沉,冷峻如刀,压抑得公司上下所有人,都不敢往他办公室跑。

唯独只有楚新学,需要直面沈清越的情绪。

想到昨晚送过来查到的资料,他看了一眼,吓都快吓死了。

如果吴小姐以前和那个人那么好的话,老板看到,肯定要疯的吧

但查过来了,不能不上交啊。

于是他战战兢兢的敲开沈清越办公室的大门,然后慢吞吞的将资料递上去,“老板,这是查到的关于萧杨的资料。”

其实就薄薄的几张纸,却重若千斤一般,他都不敢往前挪一步。

沈清越靠在椅子上,微敛着眼眸,浅色的眸子盯着这几张薄薄的纸,“你放下出去吧”

楚新学松了一口气,将纸放下后,转身就要走,但是在开门之前,还是回头说道“老板,有什么事,还是问吴小姐比较好。”

沈清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门关上了,他抬手将这张纸拿过去。

薄薄的几张纸很快就看完了,他面无表情的将这些纸给撕碎。

里面的一些描述一直在他脑海里飘动着。

学校中公认最般配的一对

俩人是同桌,经常一起说话

会一块吃饭,萧杨很照顾吴烟

手拉着手在操场上逛

吴烟亲口跟朋友说过,喜欢萧杨,希望两人能上同一所大学

楚新学让他问吴烟,可平生不怕任何人和事的他怕了。

每天晚上吴烟躲在浴室里的哭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去想,真的这么喜欢吗喜欢到见到后就每天要哭成这样

是觉得对不起那个萧杨还是想和自己分开

每每想到吴烟的泪水,他就不敢问。

他怕问出会让自己发疯的答案,他放不开手,也不可能放开她去找其他男人,哪怕她再喜欢,她也只能呆在自己身边。

尝过她的美好,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日子,他无论如何都放不开。

沈清越从旁边摸出一根烟,点燃后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眉目越发的森冷。

就算是死,他也不可能放开她。

吴烟查了好些天的资料,其实解决办法是一直都没有查到的,但在查资料的过程中,她的思绪越发的清晰明朗了。

唯一的矛头就是指向了萧杨。

萧杨的出现,让原身掌控了身体。

她必须再接触萧杨,试一试,原身是否还在这具身体里面。

想到要接触萧杨,她就非常的紧张,甚至很害怕。

在她犹豫着要去找萧杨的时候,张嘉突然在她上课的教室外面堵住了她。

“烟烟,又有个小帅哥找你啊”露露在旁边探出脑袋,一脸的促狭。

张嘉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姐。”

吴烟推了一下露露,“快走吧你,这我弟弟。”

露露笑嘻嘻的拉着其他女生的手走了,“那你们聊,我们先走了嗷。”

等人都走了,吴烟问道“有什么事吗”

张嘉观察着吴烟的脸脸色,吞吞吐吐的说道“烟烟姐,那个,那个萧杨也在海城大学,还是我法学的学长。”

当年他姐和萧杨的事,就连他们低几届的都知道,毕竟俩人经常一块吃饭,经常一块逛操场的。

以前他们班还有女生叽叽喳喳的说萧杨和他姐特别配来着。

后来知道他姐订婚,他也想问问萧杨的事。

但都要订婚了,再问这个就有点找不痛快的意思。更何况,姐夫对她确实很好。

他以为这个萧杨从此跟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直到昨天,他下楼的时候,再看到萧杨,他和高中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记得他,并且主动上来跟他打招呼。

好在他并没有问他烟烟姐的情况,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不知道俩人有没有碰到过,海城大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有缘分,一天三餐的都能碰到,没缘分的话,大学几年都不一定能碰到。

他就希望,俩人没这个缘分。要是再惹出个啥来,那可怎么办啊

所以他今天就特意来找他姐了,想提前给她提个醒,再探一探她的想法。

“是法学的啊“吴烟惊讶了下,原身的记忆里,这个萧杨似乎说过想学语言的,现在居然学了法学。

居然和张嘉学一个专业。

她这个态度让张嘉心一沉,“姐,你和他还”

他想说你都订婚了,姐夫对你那么好,过去的就过去了。但如果他姐还喜欢萧杨的话,那呆在姐夫身边肯定是不幸福的。

但烟烟姐和姐夫感情也很好啊,他在旁边看着也不像是感情不好的样子。

越想越头秃,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吴烟,期待着她嘴里的答案。

“没有,我没有和他有什么联系。”吴烟加重我这个字的读音,她和萧杨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原身有关系而已。

张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姐夫对你那么好,要是”

要是你还跟别人勾搭,那可就太对不起姐夫了。

这话他咽了回去,没敢说。

他悄悄得看了眼吴烟,就发现她面上有些恍惚。

吴烟发现提起萧杨这个名字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是没有任何波动的,唯独在碰到萧杨时,才会有情绪波动。

她抬头,看向对面虽然没有太高大,但还是很结实的张嘉,有了个想法。

“张嘉,姐姐跟你说件事”

张嘉心一跳,总觉得背上有点凉,“什,什么事”

同张嘉说完之后,再邀请他到家里吃饭,他拼命摇头,说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夫。

吴烟啐了他一口,就抱着书走了。

走到楼下没多远,她就看到沈清越。

自从上次她突然晕倒,就把他给吓坏了,这些天都是在楼下等她一块回去的,以前中午他不会回来,现在也都回来了,吃过午饭,俩人休息一会,他去上班,她去上学。

沈清越气质不凡,以前他的衣服比较偏成熟,但后来自己开始给他买衣服挑衣服,会挑一些浅色休闲款的。他穿上身就很像大学生,要不是气质沉稳,与大学生就没什么两样了。

他长得很漂亮,却不女气,正是现在港台电视剧里最流行的白面书生的样子。

她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个女生走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个还递出了手中的纸笔,看来是想让他写个联系方式的。

沈清越只是冷着一张脸,其中一个侧面笑得很好看的姑娘脸就僵了,然后翻了个白眼拉着朋友走人。

吴烟看着这一幕,心里头有些酸酸。

沈清越抬眼就看到了对面傻呆呆站着,一脸委屈的吴烟。

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放松。

他快走两步,将人抱着,低头看她遮住了眼神的长睫毛,“怎么了”

旁边都是学生,他们一抱着就有不少人看过来,吴烟也不管,伸手将他的要环着。

“刚刚那个女的,是不是要你的联系方式”

她语气酸溜溜的,跟吃了醋黄瓜似的。

沈清越眉宇放松了下来,“我没听见她说什么,我在发呆。”

他想着其他的事,连面前多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吴烟心里舒服了点,刚刚人都翻他白眼了。

俩人手拉着手回了家。

阿姨已经做好了菜,放在餐桌上,拿防蝇罩给罩着。

时间掐得很好,他们回来的时候菜和汤都还是热的,可以直接吃。

因为上次晕倒的理由有些不可描述,医生说她太虚了,沈清越回去请教了他外婆,特意拿了一些药膳方子过来,每天吴烟都得喝一些补身体的汤。

不止是她喝,沈清越也跟着喝。

她喝完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沈清越有时候晚上都燥热得睡不着觉。

好几次吴烟都提出用其他方法解决,要么他就别喝了,都被他给拒绝了。

因为那些补身体的汤不是很好喝,有些还是苦的,他不想让她一个人遭这份罪,就跟着一块尝尝。

另外她身体还虚着呢,要是撩拨出什么火来。

他对自己惯常是顶不住的,若是来个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补的那些可都废了。

吴烟自己的身体自己还算是了解的,没有虚成那样。

只是那几天,确实有些太过放纵了。年轻人的身体嘛,缓几天其实就好了。

但沈清越一心为她的身体着想,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她也只好做个修身养性的女人了。

吃过饭后,吴烟就有些犯困了。这些天晚上她都要做噩梦,每次惊醒就会躲在浴室里哭,睡眠严重不足。

洗过澡之后,她躺在床上看了会书。

过了会,沈清越也洗了澡出来。

吴烟把书放下,等着他进来就抱着他的一个胳膊,脸在结实的胳膊上蹭了蹭。

想到她想做的事,又抬起头问沈清越,“要是我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沈清越嘴角带着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消失的。”

吴烟抿着唇,闭上眼睛将头埋进被子里,“反正,你千万不要难过。”

她的眼睛又悄悄的红了,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划出来,然后润湿一点点被单。

沈清越靠在床上,低头看着她露出来的后脑勺,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等吴烟睡着之后,他将手抽出来,看了她很久很久。

然后起身,穿上外套,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