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余慧心:“……”

“噗……”裴骊珠懂了。

阿谨、阿学一脸茫然。

安阳扶额,这里还有三个“孩子”呢,赶紧将他们打发走。

等太医来了,裴义淳还没醒悟过来。

余慧心送安阳回房,太医来后,她躲在帘子后面。

太医把完脉,安阳道:“你等一下,给少夫人请个脉。”

“是。”太医先退出去了。

余慧心揭开帘子出去,有些不自在。

安阳道:“你别往心里去。你们才成婚一个月,阿娘没那么急,但这脉还是要看的。”

“嗯。”余慧心害羞地点头。

裴义淳正在外头追问太医:“你上月不是说内人身体很好?这才多久又要把脉,是不是她哪里有恙你瞒着我?”

太医看着这傻子,恨不得翻个白眼,突然搭住了他的脉。

裴义淳本想冒火,怔了下乖乖地不动了。太医嘛,性命攸关,不能不敬。

过了会,太医收回手,意味深长地道:“六少爷,房事要节制呀。”

“……”

裴义淳的脸顿时红透了,揉了揉脉搏背过身去,心里骂道:糟老头子,怎么连这也把得出来?那娘子她……他没节制,娘子自然也没节制,岂不是也会被看穿?

太医见他有些不忿,笑眯眯地道:“这也是为了少夫人好。算着日子,少夫人说不准已经有喜了。怀孕头几个月要倍加当心,少爷若不知节制,恐伤着孩子。”

裴义淳的脸更红了,红着红着……懵逼了!醒悟了!

懵逼的是——啥?这就要有孩子了?

醒悟的是——哦,原来把脉是为了这个。

不一会,内室传来脚步声,太医知道余慧心要出来了,先行退了出去。

余慧心出来后,裴义淳下意识往她肚子上瞧。

“太医呢?”在安阳这里,余慧心不太自然,“娘让我看太医,是在这里,还是回房去?”

“回房去。”裴义淳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余慧心一脸问号:“你做什么?”

他能说担心她怀上了吗?可这只是猜测,他不敢说出口,就道:“你累了,小心些。”

旁观了他和太医对话的丫头偷偷地笑起来。

裴义淳瞪她们一眼,扶着余慧心出了门。

余慧心被他搞得路都不会走了,一巴掌将他手拍开,终于自在地摇着扇子往前走。

裴义淳见她走得迅速,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亦步亦趋地跟着。

余慧心看他一眼,觉得他奇怪极了,怀疑地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做坏事了?”

“……你走路小心!前头看路,不要回头看我!”

余慧心撅了撅嘴,扭头道:“我稀罕看你么?”

“哎?”裴义淳这就不开心了,“我是你夫君,你不稀罕我还能稀罕谁?”

“你不是不让我看你?”

“……”他又往她肚子上看。

余慧心顺着看去,终于有点怀疑。可他刚刚还一脸懵逼,没这么快就懂了吧?

她忍不住走慢了点,免得他又神神道道的。

回到房间,二人等了一会,太医来了。

裴义淳万分紧张,生怕把出个喜脉来。那样的话,才成亲月余的他就要自己去住书房了,怎么那么惨啊?

余慧心倒不担心。

她是上过生理卫生课的人,当然和古人不一样。有没有,自己大概算得到。现在是肯定没怀的,真怀上了也没几天啊,古代的医学水平肯定查不出来!

号完脉,太医嘱咐了一些调养事项,没报喜,更没报忧——果然没怀。

裴义淳略略地松口气,略略地有点失落——说到底还是想当爹的。

他亲自去送太医,又问了几句话。

余慧心在屋里偷偷地看着他身形,忍不住笑。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她故意问:“你缠着太医问什么了?”

他暗惊,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他心虚道:“没问什么。”

余慧心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裴义淳:!!!

她有些烦恼:“阿娘好像……盼着我快点怀上。刚刚太医没说,看来这次是没怀上的。”

“呃……”裴义淳赶紧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道,“我刚刚问了,刚怀上的时候是把不出脉来的。少说也要一个月才行,一般都要两个月。说不定你已经怀上了,只是时间太短,脉象上看不出来。”

余慧心笑看着他:“你想要孩子么?”

裴义淳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

“什么话?”

“我……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为什么?”余慧心惊讶不已。

“我就觉得,我们俩现在挺好的,可以晚两年再要。有了孩子,多占我们心神?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事事想着你了。”

余慧心一笑:“可这孩子,也不是你说晚点就晚点的呀!”

“哎……也是!”裴义淳苦恼。就算要他节制,也不能一个月节制三十天吧?只要有一天,那都可能怀上!所以节制什么的……可以稍稍稍稍地节制一点点,但没必要矫枉过正。

余慧心暗笑。就不告诉他,自己想晚点,的确是可以晚点的。她上个月就在算排卵期,到了那两天就推脱身子累,没让他碰。

不过……她上辈子没这经验,算这东西还是因为写文需要去百度了一下,所以对自己的算法不是很有信心,只能先用着。要是避孕成功,就当算对了、有效果吧。

晚上,裴义淳到底是被太医的话影响了,有贼心,没贼胆,就怕余慧心肚子里已经揣着孩子,自己一个不节制就伤到了。

余慧心见他在旁边磨磨蹭蹭,如狼似虎地看着自己,明显想那啥,却又可怜巴巴地不敢扑上来……

自己身上难道有刺么?让他想吃都不敢下嘴?

余慧心侧躺着盯着他:“六郎,你今儿怎么了?”

裴义淳朝她靠去,小心翼翼地搂着她,小声道:“太医说,刚怀上的时候要小心。我怕你现在怀上了,只是脉象上看不出来……”

“所以你就不敢碰我了?”

“……”娘子怎么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他会脸红的啊!

余慧心小声道:“怀没怀上,我自己知道。”

“那现在……”

“没有。”她不好意思地对他摇头,眼里仿佛有邀请。

裴义淳顿时热血上脑:“那、那……那你有的时候,可要告诉我。”

余慧心红着脸,羞得不敢吭声了,抬起手勾住了他脖子。

裴义淳脑子里轰地一声,急切地搂着她吻了上去,一边想:就她这样,他哪里节制得了啊?

……

余家比裴家晚几天到北山,一落脚就让人到裴家报信,裴义淳紧跟着带余慧心赶过去。

除了段氏,其他人都到了。

余慧心问陈氏:“阿娘怎么没来?”

陈氏道:“阿墙和离了,现在住在家中。她孩子太小,不好奔波,阿娘就留下照看她。”

“哦……”余慧心点点头,想到那天阿墙说的话,问,“阿墙还好吧?她那男人……同意和离,就没什么要求?”

陈氏嘲讽道:“知道咱们家有钱,自然要敲一竹杠!”

“一竹杠换来清静也挺好的。”

“是呀。阿墙说和离,他没一点舍不得,就惦记钱了,想来平常也是这么个人,阿墙没和我们说罢了。”

余慧心皱眉:“谁给阿墙做的媒?”

都说三岁看八十,那男人什么脾性,他周围的人肯定清楚,媒人心里也有数……

说到这,她突然想到阿墙在张家的处境。虽然是张家人,但亲爹亲娘不在,还不是寄人篱下?张家养阿墙几年,轮到她婚事上头,自然尽可能地换好处。只要聘礼到位,哪会帮她打听对方的人品。

余慧心轻轻一叹,觉得这事八卦下去不好,赶紧转口:“罢了,都不干她的事了。将来她在家中,倒是辛苦嫂子一些。”

陈氏微笑:“我看她挺乖的,说不定能帮衬着阿娘,我哪有什么辛苦的?”

“嫂子说得是。”

余慧心打算将阿墙抛到脑后,但对方却时不时出现在她脑海里,搞得她心情沉重。

阿墙那天说——她婆家嫌她没给家里续香火,要她马上怀个男胎——余慧心想到此就身上发寒。

在有些人眼中,儿子传宗接代、极其重要,女儿是无所谓的存在。

她的灵魂来到这里,躯体应该死在电脑前了。

她的父母不会太伤心吧?毕竟她只是女儿,而且留下了足够他们余生所需的财产。如果出事的是弟弟,哪怕他只会给家里带来麻烦,对他们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她老早就知道,十来岁的时候就知道——家里的一切都是弟弟的,特别是那座房子,她一块砖头都得不到,只能靠她自己!

其实她的家庭很和睦,父母对她很好。但小时候弟弟撕了她的作业本,她急得在弟弟手上打了一下,妈妈就不问青红皂白地骂了她一顿。

那一刻她醒悟到——她是比不上弟弟的。

她知道她的父母重男轻女,但她从没指责过他们偏心,更不向他们诉说自己的委屈。而他们的偏心并不明显,所以……他们觉得他们是公平的吧?

但小时候的记忆太深刻,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像一个标志,在证明着什么。

此刻,她心中的委屈无限放大,让她愤怒、悲伤……

她强撑着笑脸,度过了在余家的时间。上了回裴府的马车,才敢露出疲惫。

“怎么了?”裴义淳刚刚就觉得她不对劲,以为自己想多了。现在一看,担心不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靠在他肩上,合上双眼。

从前回想起父母,她只想到他们的好,觉得对不起他们。现在,她却只想到他们的不好,心中尽是委屈!

“累了么?”裴义淳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是不是中暑了?回家让太医看看。”

余慧心难受得不想说话,过了会儿才问:“将来我们有孩子,你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嗯……”裴义淳认真地想了想,“都要!”

余慧心:“……”

她无奈地叹气,笑自己无病呻.吟。她和他探讨什么男女平等?古人的思想是多子多孙多福,裴家又不是养不起,一胎不管男女,最好都再生几个。

不过,她还是想发泄,想报复这个世界!

她想起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你家儿媳土里埋,已有二十载。

说的是有些人为了生儿子堕掉女胎,或者将生下来的女婴杀害,导致二三十年后男女比例失调、男人娶妻困难,又因此激发出一系列男女矛盾的事。

当时看到这句话,她就有了一些灵感。只是那时的现实远比文字深刻,她觉得自己的文字是苍白无力的,并没有将灵感转换为文字的想法。

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