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裴家三兄弟整齐地跪在祠堂里,门口连个值夜的小厮都没有。
前方祖宗牌位肃然排列,香火缭绕;屋外夜风袭来,树影幢幢,颇有一点阴森之感。
裴四叹口气,伸手揉了揉肚皮,望着香案上的瓜果流口水——裴大人心狠,居然不准他们吃晚饭!
裴义淳跪在中间,听到他的动静看向他:“你去拿吧,我绝不告诉爹。”
裴四瞪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裴三闭着眼,仿佛老僧入定:“再忍忍。”
片刻后,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初听不真切,再听好似脚步声。渐渐地,那脚步声近了,伴着钗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裴三睁开眼,屋外有光线晃进来。
裴义淳哼地一声闭上了眼。
“夫君?”外头传来声音。
裴三和裴四同时扭头,看到了裴三嫂和裴四嫂,二人身后跟着一群丫鬟,丫鬟们打着灯笼、提着食盒、抱着棉被,浩浩荡荡。
裴四笑道:“我就知道娘子会来。”
“爹和娘睡下了吧?”裴三问。
裴三嫂:“放心,都睡下了。”
裴四嫂:“你们先吃东西。”
裴义淳急:“这可是祠堂,吃食是祭祖用的,你们岂敢?”
裴三、裴四伸手在他脑袋上一拍,异口同声地道:“那你别吃!”
丫鬟打开食盒,裴三嫂和裴四嫂各端了一碗食物递给自己的夫君。她们送来的是饺子,另有燕窝汤。
裴义淳气极。他从前罚跪的时候,都是滴米不进硬生生熬到天亮,哪有他们这样的?有娘子了不起啊!
“我明日要告诉——唔!”裴四塞了一个饺子在他嘴里。
裴四嫂一笑,将一碗饺子递到他面前:“六弟快吃吧,吃完了我们还要收拾碗筷。”
裴义淳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多谢二位嫂嫂。”
裴三嫂正叫丫鬟将被子铺在地上,对他道:“被子怕是不够,不过一会儿捧砚应该会来。”虽然入夏了,但晚上还是有些冷。
裴义淳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捧砚会来,那也不一样啊!他每次罚跪都跪得苦哈哈,哪像三哥和四哥,竟然有点乐在其中!
裴四狼吞虎咽,率先将饺子吃完。
裴四嫂道:“你慢点!”
她伸手收回碗,将燕窝递过去,裴四趁机在她手上摸了一把。她脸一红,慌忙看了看四周,嗔怪地瞪他一眼。
裴义淳:……我看见了。
过了一会,裴三也吃完了,裴三嫂收碗时,他小声道:“外头黑,你回去时小心些。”
裴三嫂点头:“过一会就躺下睡吧,真跪一夜,如何受得了?”
裴义淳:……怎么就受不了了?我每次都是认真跪到天亮!
裴义淳气呼呼地将剩下的饺子塞进嘴里,没胃口再喝燕窝了。
裴四道:“别浪费,给我!”
裴义淳一听,马上抢过来,不喝他不是亏了?!
待裴三嫂和裴四嫂离开,裴四马上扯了床被子披到背上,又拿了一床塞到膝下,膝盖顿时舒服不少。
他满足地叹道:“有娘子就是好呀!”
裴义淳:“……”
裴三也将被子披到了背上,看了眼裴义淳,将另一床推他面前:“别着凉了。”
总共就四床被子,本是给裴三、裴四垫一床、盖一床用,还都是他们自己房中的。
裴四问:“你不垫膝盖?”
“兄友弟恭。”裴三居长,比两个弟弟都沉稳,“你起开,把被子横着放,我们三个人都可以跪。”
裴义淳默默地听他安排,片刻后也披上了被子、跪上了棉花。
裴四看他一眼,得意地道:“你若有娘子,也有人疼你。”
裴义淳哼道:“我若有娘子,谁要和你们一起跪祠堂?”
裴三、裴四:诶???
……
裴义淳跪完回房,自然又请了两天假。
捧砚拿了药来给他上,他看着红肿的膝盖,嘶嘶地抽气。这两年运道不好呀,怎么老跪?不行不行,今年决不能再跪了,不然这腿真废了……
他突然道:“捧砚,你快去打听,吉祥戏和十四张是谁搞出来的!要是没这两件东西,我何至于这样?还有我的十九两银子……”
他捂着胸,快喘不过气来了,直挺挺地往床上倒去,墙上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在他眼球中缓缓滑过。
他差点哭了:那得我愿意散、该散的才散啊!这十九两银子要是不输,我还可以买点簪子、胭脂什么的,虽然不一定有机会送出去,但……但那是我自个儿愿意花的啊!
裴义淳越想越伤心,用脚踢了踢捧砚:“你别管我了,快去找仇敌!”
府内正经事想打听比较难,各房的人都警醒,不往外传主子的秘密。但打牌只是无聊消遣的玩意,倒是好打听。捧砚从安阳和裴骊珠身边各找了一个丫鬟,对方都没瞒他,却不肯承认昨日出千了。
捧砚喜道:“出不出千都无所谓了。”
他脚步轻快地回到房中,告诉裴义淳:“少爷,你的仇敌打听到了!”
“在哪里?!”裴义淳已经想好,要将输掉的十九两赢回来,就赢那个罪魁祸首,没察觉捧砚的表情有点幸灾乐祸。
捧砚轻咳一声:“巧得很,居然是圆圆的姑母、余三娘。”
裴义淳:“……”骗人!她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真是她呢。”捧砚给他倒了杯茶,“前阵府里赏花,邀了她,她将叶子戏和十四张带给了七娘,殿下一看就喜欢上了。上次你赢了殿下,殿下就又请她过来了一趟。”
所以,出千必是余慧心教的。毕竟牌是她搞出来的,出千的办法肯定也是她想的。
裴义淳愣怔了好一会,气道:“她一定是报复!我将猫还她不行吗?我没打算一直霸着呀,这不是等小崽子长大吗?她何苦坑我?那可是十九两——”
“呃……”捧砚赶紧将他打住,“少爷误会了。此事已经有一阵了,余三娘先前还不知道猫的事呢。”
“可她教她们出千的时候知道了!”
“那……那你报复回去?将她的书肆封了,还是将余家的生意封了?要不将圆圆逐出师门?”
裴义淳一顿,猛地瞪他:“你还有主意没?要不要找副尸体挂到余家大门上去?”
“呃,我可没这么说。”捧砚赶紧走了,“我去看豆腐,那可是余三娘的猫,得照看好了。”
裴义淳本想踹他一脚,闻言便算了。
过了一会,裴骊珠来了。
裴义淳看到她就生气,躺在床上翻身面朝里面。
裴骊珠看着墙上的字笑出声:“千金散尽还复来……倒是适合挂在你房里。”
裴义淳气呼呼地不理她。
她伸手扯扯他衣袖,见他岿然不动,只好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拿到他眼前晃了一下。
他马上爬起来:“什么东西?”
“你猜?”
裴义淳瞪她。
她脸一垮,觉得没劲极了,直接扔到他怀里。
裴义淳被砸痛了,拿起来掂了掂,约莫二十两重。
裴骊珠道:“三嫂、四嫂叫我送过来的,抵你昨日输的那十九两,你可别要死要活的了。”
裴义淳哼哼地打开荷包,将银子一颗一颗掏出来、仔细地看:“那是她们有错在先,赢不了就赢不了,怎能骗人?”
“那你怪娘去!再说了,也没有都出千,有两把是真赢了你的。”
“我不信!”
“怎么?只许你赢?风水轮流转也该转到别人家,你凭什么不能输?运气来了,还能天胡呢!”
裴义淳捏了捏银子,恨恨地道:“你给我拿一副吉祥戏和十四张来!”
“干嘛?”裴骊珠一惊,“你又想关起门来学几个月,让别人都赢不了你是不是?”
“我带上你一起学,你去不去?”
“我马上去!”裴骊珠风风火火地跑了。
……
裴三、裴四跪了一夜,也请了假在家休息。裴三在书房坐了半天,乘着驴车到花园里透气,顺路就去找裴四,想商议一点事情。
到了裴四院外,听见裴四在打孩子。裴四趁空考查孩子功课,反被孩子嫌了,抽起鸡毛掸子就干,闹得热火朝天。
裴三对守门的小厮说:“你们拉着点,别真打了。”然后转道去裴义淳那里。
裴义淳这里没人通传,他深吸一口气,暗道一声不像话,直接去了书房,进门就见裴义淳、裴骊珠和捧砚在斗地主。
“咳!”裴三重重地咳了一声。
三人看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裴三沉着脸问。
“打牌。”裴义淳忙对捧砚说,“给三哥搬凳子。”
捧砚放下牌过去,裴骊珠便去拿他扣下的牌。裴义淳伸手敲她手背:“不学好!”
捧砚回头:???
裴三喝道:“你们又学好么?”
捧砚赶紧给他搬凳子,等他坐下,又去倒茶,不管牌的事了。
“三哥你特意来训我啊?”裴义淳问。
裴三一窒,没好气地道:“你不成亲,也该做点事;不做事,也规矩点,整天就知道瞎闹!”
裴骊珠一听,不敢玩了,默默地将牌收拢。
裴义淳急道:“我们快赢了呢……”
“义淳。”裴三叫他,“我和你四哥要去外地了。”
裴义淳一愣,抬头看着他。前几年裴大人就说了,要将裴三和裴四放外任。这种事向来谋划长远,大家听了也不急,少说也是三五年之后的事儿。现在又提,是把时间定下来了?
那最迟不过明年。
裴义淳顿时没了玩乐的心情,百感交集地问:“什么时候?”
“下月。”
“下月?!”裴义淳惊叫,“这都月底了?怎么不早说?”
“下月月底,也不算晚。反正早说晚说,不都一样?娘是早就知道了。”
“那就我和六哥最后知道?”裴骊珠问。安阳会知道,当然是裴老爷说的。至于裴三嫂和裴四嫂那里,裴三和裴四自然不会瞒到现在。
“你们不是只知道玩么?”裴三叹息一声,对裴义淳道,“我和义安走后,家里就交给你了。”
裴义淳:“……”
裴三、裴四这一去,多半会将家室也带去。那样的话,家里除了爹娘,就他最大。爹娘年纪大了,有什么事都应该他去扛,可他哪有那个本事?
裴义淳顿时难受起来,感觉泰山压在头顶了。
他没心思打牌了,发了一阵呆,夜里也睡不好觉,第二天仍然没精打采,看着麻将和扑克想了想,开始翻腾起收藏的石头来。
他打算亲手刻一副麻将出来——先前那些,手感不好、做工粗糙,看着就不爽!
……
余慧心在家,将与“富贵闲人”这个笔名有牵扯的东西投入火中。
就在昨天,属于“富贵闲人”的最后一本书《文房秘事》出版了。这本手稿给王掌柜的时候,王掌柜惊呆了,不想出。
余慧心威胁道:“富贵闲人说了,这本不印,以后他就不写了,写了也不给我们书肆!”
王掌柜最近数钱数得手软,感觉身上已经沾染了铜臭,实在不想过没钱数的日子,只能妥协。
刚刚,余慧心去了书肆一趟,确定出了,就回来将属于富贵闲人的手稿和鹅毛笔烧掉。
以后,她就认认真真用毛笔写别的小说了。对了,要先找王掌柜要一本清水版的《马嵬山旧事》。王掌柜这个老古董,她刚刚问他要,他居然不给!小黄文不给就算了,清水文有什么要紧的?
烧完,余慧心感觉有些热,拿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红梅和紫兰也在旁边打扇。
上房那边来人:“老爷回来了,带了些新鲜的果子,请小姐过去一起吃。”
余慧心估摸着余老爷有话说,不然他就直接打发人送过来了。
她洗了把脸过去。走进正堂,见屋中间放着一个冰鉴。
冰鉴里面装上冰,可以存些食物制冷保鲜,同时冰鉴还会往外冒冷气,算是冰箱空调一体两用了。
不过现在还不算热,暂时只摆着,还没往里面加冰。
段氏和余老爷坐在椅子上,两人中间的桌上摆着一个琉璃盘,里面堆满了荔枝。
余慧心惊道:“竟然有这个?”
“快来吃,这个可不好买。”余老爷道。
“嗯。”余慧心不怎么爱吃荔枝,但此时必然要捧场的。
吃了两颗,又有丫鬟端着切好的西瓜和洗好的葡萄来了。
余慧心问:“给嫂嫂送了么?”
“送了,也叫人往郑家送了些。”段氏道,“还存了些在井里,你热了就叫人去取。”
余慧心点头,问余老爷:“爹今天很高兴?”
余老爷哈哈笑道:“有高兴的事!你可知道,现在外头都在传王腾宗的坏话,说他攀附权贵、抛弃发妻!”
段氏道:“什么坏话?好像大家胡说一样,明明就是事实。”
“对对对……夫人说得对!”余老爷马上改口,“还有那崔氏,她有多可恶,可算叫大家知道了,不然我们家一直吃哑巴亏!”
余慧心笑眯眯地点头:“真是喜事一桩。”
其实她早有预料。会有这样的传言,还是因为她在隐陵寺的时候,当着把脉的大夫说的那些话呢。
别人传她不好,她当然要洗白——不!不叫洗白,她本来就是白的!
反正,有不利于她的谣言在坊间流传,她就再将澄清的话流传过去。八卦是人的天性,越是反转,大家讨论的热情越高。
那个大夫多半不会去八卦,否则出入后宅看病,什么都往外说还得了?但他有家室,又开了个小医馆,医馆里人来人往,难免有说闲话的。别人说余慧心不好,他知道了另一个版本的真相,总会忍不住反驳吧?余慧心想要的效果自然就出来了。
这不,经过几个月的时间,都传到余老爷耳朵里了。
大家正高兴着,外头突然传来喊声:“老爷!老爷!不好了——”
余老爷不悦,等人跑到门外,大喝一声:“家里好得很呢!不许胡说!”
“真不好了!”传话的小厮跺脚,“京兆府来人了,说要找小姐!”
余慧心一愣,京兆府?京兆府是个什么衙门来着……
其他人惊了,余老爷马上站起来:“是不是搞错了?三娘成日在家,又不会犯什么事,京兆府找她作甚?”
段氏刚要安抚他,闻言不敢说话了。余慧心可没成日在家啊,她倒是成日往外跑。
“我去看看!”余老爷往外走。
余慧心想要跟去,段氏将她拉住:“你去做什么?好好待在这里!”想了想又道,“还是回房收拾东西吧,先从后门出去,就到乡下阿墙那里去住两天好了。谁知道官差来做什么?总没好事!先躲开要紧!”
“这不好吧?”余慧心有点发懵。警察叔叔找上门,可能是有什么案件需要她配合调查,又不一定是她犯了法,“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呃,行,我听娘的!”
她突然想到,这古代不会有扫黄吧?如果有,搞不好就是来抓她的啊!
靠!还是先跑吧!
她回房收拾了一套衣服,走到后门,门一开,就见两个捕役站在外面。
余慧心一惊,转身就要走。
其中一名捕役叫道:“站住!你可是万卷书肆的老板余氏?就知道你要逃!幸好我们在这里等了!自己出来,不然全家下狱!”
余慧心听到最后一句,只得转身:“我想出门买东西而已,逃什么逃?我又没犯事!”
“没犯事捉你作甚?你指使下人印制禁书,现在官府要拿你是问!富贵闲人呢?将他交出来,或许可让你将功抵罪!”
余慧心脸一白,还真特么是扫黄啊?古代怎么也有扫黄啊!
她欲哭无泪,下意识地道:“什么富贵闲人?我不认识。”
“你家掌柜都招了,说你认识富贵闲人!还敢抵赖?走!先给我们去衙门!”
……
裴义淳将自己要刻的麻将带到了郑家,趁着讲课之余不务正业。正刻着,刻刀突然打滑,戳到了手上,血顿时冒出来。
他愣了一下,赶紧起身。
圆圆在外头写字,见他出来,抬起头,然后一惊,马上喊人。
捧砚不在。天气热,郑家的冰不够用,裴义淳舍不得花钱到街市上买,郑家要买他也嫌破费,反正裴家有用不完的冰,他就叫捧砚回去取了。
郑家的下人过来帮忙,一个小厮去找药,一个丫鬟打了水来,想帮裴义淳清理。
裴义淳挥开她:“你别碰我!”
丫鬟一怔,有点难过地走开了。
正处理着,捧砚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吼道:“少爷不好了——呀!少爷你怎么了?”
“不好了呀。”裴义淳皱眉,心里在算伤了这根指头会亏多少钱!
“余三娘不好了!”捧砚叫道。
裴义淳马上看着他。
“我路过的时候见京兆府来人,将她抓走了!”
“姑姑!”圆圆大叫一声往外面跑。
最近裴义淳给他说了疆域区划、官制官职,他一下子记不清,只将京城的记得明白点。京兆府是治理京城的衙门,京城的人犯了事,都往那里送。而犯了事想再出来的就少了,他能不急吗?
裴义淳一把将他抓住,问捧砚:“她一个内宅女子,能犯什么事,怎会被京兆府带走?你可别看错了!”
“没看错!我听了听,好像是因为书肆……”捧砚顿了顿,附耳过去道,“我还听到了富贵闲人。”
裴义淳心里一咯噔,扔开圆圆就走。
余慧心的书肆有没有做别的他不知道,但那富贵闲人写的东西上不了台面,无人管便罢了,真有人抓着不放就是大事一桩!
裴义淳急匆匆赶往京兆府,一路上想了许多,半路调转马头,去了大理寺,在大理寺衙门外下马,疾步往里冲。
门口的衙役自然将他拦下了,见他穿戴华贵,肯定他出身不凡,倒没有出言不逊:“公子来大理寺所为何事?”
“找我三哥裴敬终!”敬终是裴三的字。
衙役一听,马上谦恭地道:“公子莫非是裴……裴六公子?您里面请!”
裴三官职并不太高,但亲爹是宰相,连大理寺卿都不敢对他怎样,裴义淳便直接被带到了他面前。
他正在查卷宗,惊讶不已:“你可真是稀客,怎么来这里了?想来大理寺当差?”
“三哥帮我!”裴义淳深深一揖。
裴三一怔,叫下属退下,然后道:“说吧。”
裴义淳张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我那徒弟的姑母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京兆府拿了。他求到我这里,我总不能不顾。如今天色已晚,恐怕今日审不完,若被关进牢里,她一女子怕是清白都不保!烦请大哥出个主意,让人今夜平安度过,我再去弄明白缘由,帮他们解决。”
“我能出什么主意?”裴三笑道,“你找上我了,我只能亲自跑一趟了。正好我要放外任,临行前还有案子要交接。”
大理寺是处理大案要案的,有些就是从京兆府移交过来。裴义淳当然是想到这一点,才来找裴三。听了裴三的话,他暗暗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