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郑晓芊一大早走进训练室，就发现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很怪异的眼神，谨慎、害怕，还带着一点点的艳羡，就那么安静地远远地看着她，彼此之间三三两两地站着交换着眼神，就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早上好。”郑晓芊不疑有他，反正她们平时看她的眼神也都不太正常，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她们却老是如避蛇蝎的样子。于是她如同往常一样，向其他人点头打招呼道。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立刻有人热情回应了——
“早上好呀，晓芊！”
“昨天睡得好吗？”
“你今天这个发型真漂亮！”
郑晓芊今天梳的是一个蓬松轻快的蝎子辫，甜美兼具温婉，确实很漂亮。但是从逻辑上来说，她一直都这么漂亮，今天也没有需要特地拎出来表扬的地步。
郑晓芊受宠若惊：“谢谢。”
“队长去拍广告片了，还没过来，我们先练一下舞蹈动作吧。”高露毕竟粉丝群众基础大，风格甜美、嗓音动人的她当主播这两年获得了大批的死忠粉，一直是最受到厂商欢迎的大红人。他们公司也善于运作，所以乃至在录节目的时候依然有很多广告任务需要拍摄。
“恩。”郑晓芊点点头，有点意外。老实说，这些姑娘平时都不怎么主动跟她说话，基本上就能躲着就躲着，反正就是尽量和她保持距离。今天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甚至还跟她解释高露去哪里了，一时间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也真的不是大家在孤立她。实在是郑晓芊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巴掌大的小脸肤白如凝脂，精致的五官衬着温和柔美的线条，光是看看，都让人心中涌动出温柔的情潮，别说男的看了受不了，连女的看久了都有点昏。
而且，最可气的是，明明镜头对每个人都是那么残忍，可偏偏郑晓芊那张脸上镜却很变态地显得更好看了，简直让人直呼没有天理。
所以，在这样一个满是摄影机的地方，要是和她站的太近了，谁知道哪个片段就会被剪到节目里面播出。其他的学员都是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生怕随随便便一个同框就被秒杀地体无完肤。
练了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女孩们三三两两地或者靠着镜子，或者躺在地上休息。
郑晓芊喘着气，坐在地板上，背靠在训练室冰凉的镜面上休息，抽空低头看了一眼微信，正巧看到昨天那位名叫“小号”的粉丝分享在朋友圈的投票，顺手点了一个赞，留了一句“谢谢支持”，还有一个笑脸。
那边的消息立刻就追了过来。
一个小号：“不训练？”
郑晓芊：“休息十分钟。”
想了想，又有些好奇地问：“回的这么快，你都不用上学或者上班吗？”
一个小号：“休假中，正好有时间追你。”
一个小号：“我是说，追星。【呲牙】”
郑晓芊半点反应也没有，只觉得对方是手快打错了。毕竟，刚刚开始接触手机的她本人也经常按错：“我看到了，第三名，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谢谢你们。”
一个小号：“一个视频网站的vip账号一天只能投十票。不过我手上手机号码太少了。明天去上几个新号，就能多投一些了。”
作为一个刚进城的小妖精，郑晓芊懵懵懂懂的。虽然因为条件实在是太艰苦所限制，手机已经装不下APP了，但是视频网站她还是知道的。就是把电视机里面的资源都集合了，可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可方便了。但是这个vip有什么用？她以前老在家里看电视，妖界统共就接收得到cctv那几个台，也没听说有什么vip？
郑晓芊：“vip有什么用吗？我没用过。”
一个小号：“就是可以跳过视频前面的广告，再就是遇到这种投票能多投一点，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他还是比较喜欢胶片电影的质感。
郑晓芊：“还可以这样吗？【发呆】多少钱？”居然还能跳过广告，现在人类的科技已经这么高级了吗？记得之前师傅想看一部悬疑电影，结果中间不断插播广告，师傅本来性子就急，等了半个小时还不继续，气得差点就去画法阵开启穿越时空的法术了。
这种小钱秦可颂哪里记得，还专门去翻了一下消费记录才回复道：“100多。”
竟然这么贵吗？刚从山里出来的无产阶级郑晓芊咂舌，回想了一下家里那一台23寸砖头大电视里面播放的最多的那些个车子啊、珠宝的广告，发出了灵魂质问：“可是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如果我连100都给不起，那这些广告给我看有什么意义呢？我也买不起呀。”
一个小号：“……”
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这边，秦可颂被怼得哑口无言，甚至打算去群里请教一下“纪念币热销中”那个投资圈大亨。
另一边，训练室里，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晓芊，你是不是认识曼儿姐啊？那天给你送东西的真的是涂涂？”
郑晓芊抬起头，看了那姑娘一眼。是高露的室友，平时对自己多是冷嘲热讽的，不知道今天是吹得什么风。不过这些事情涂涂早就和她交代过了，于是她很坦白，没有一点遮掩地答复道：“是啊。曼曼姐是我的远房亲戚，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也不算撒谎，曼曼姐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在她心里，那算是长辈。而且伟大的妖管局沈局长曾经说过，“天下妖族是一家”。
闻言，女孩们立刻纷纷尖叫地簇拥了过来——
“天呐！你们家这是什么DNA啊！”
“好看的人果然和好看的人是一家的。”
“能不能帮我要签名！！！”
郑晓芊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如此热情地包围过，历时有些手足无措，茫然地应和着：“恩……好的，不过她现在在外地……有机会我问问她。”
就在这时，高露到门口，看着被女孩们簇拥着的郑晓芊，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实时的排名数据她已经看过了，她现在是第一名。当年刚开始当主播的时候她也不过十几岁，这种受万分追捧的出风头方式她非常喜欢，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现在长大了，她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自己条件这么好，应该有更好地发展，所以才会接受钟梦琪所在的公司的招安。
第一名的成绩让她很高兴，看来自己当初选择进军娱乐圈是正确的。这一年，她一直正在试图摆脱“网络直播”这个标签，希望和主流审美更靠近一些，终于有所成效。
可是，后面紧跟着的人却让她开心不起来。第二名就算了，也是一个之前就具有广大粉丝基础的女孩，之前在别的选秀比赛中也曾经拿过奖，只不过以前的成绩不是很突出，要不然也不会参加这个节目。她有信心自己可以击败她。
可是这个第三名的郑晓芊……
第一期她明明之露脸了不到五分钟，连节目组对她的态度也是很明显的敷衍。可仅仅就因为昨天那个几分钟的MV，她的票数已经飙升到了第三名。
这几天她一直在教导郑晓芊，也确实没有藏私。一方面是念着同组的情谊，一方面也是为了心中那一点点奇异的优越感——
是的，你郑晓芊再漂亮又怎么了。无名之辈，唱功不行，笨手笨脚，连公司都是一个小的没有人听闻过的小作坊。再好看又怎么了，也不过如此，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家，注定是我的垫脚石。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妍宇，国内前三的艺人经纪公司。
一个十年都没有招过女艺人的公司，偏偏也是全中国女艺人最想进的经纪公司。
十年了，自从十年前傅曼儿进了妍宇之后，妍宇再也没有录取过别的女艺人。
当年，对傅曼儿公开示爱的妍宇那个年轻气盛的老板是这样解释的：“我们不希望新招的女艺人和前辈颜值差距太大。”
翻译过来——诉我直言，和傅曼儿比，你们都不能看。
就是这样霸道的妍宇，竟然录取了郑晓芊！甚至还单独为她开辟了一家子公司！
高露看着那越来越接近的票数，看着热搜上郑晓芊的名字越升越高，她终于没有办法无动于衷了。
极度的嫉妒让她头脑发热，几乎无法思考。她高露长到这么大，从来是顺风顺水，家庭优越，名校出身，年少成名，从未尝到嫉妒的滋味。
郑晓芊，你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许久，她才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藏起那些阴狠和毒辣，那些嫉妒和愤恨，用一向最受宅男欢迎的温柔淡定的语气说：“钟PD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