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颂扶着额头，对郑炜这个人的下限有了进一步的领悟：“……你让‘hello’黑你二叔公司的服务器？”
郑炜熟练地打开客厅的投影仪，用手机连上局域网，用孔乙己的语气满不在乎道：“你都说了，是我二叔的公司，自己人，那怎么叫‘黑’呢？只不过这样比较快而已，你都不知道自从最近我二叔那个私生子上位之后炒了多少人，连做了十几年的财务主管也被换了，真的是……哎，算了不想提他。看视频，看视频。”
秦可颂还没来得及反对，屏幕上就已经出现了五彩斑斓还带闪烁效果的隶书的“hello出品”几个大字，背景音乐则是振聋发聩的新闻联播开始曲，激扬地释放着那么一股精神抖擞的正能量！
秦可颂：“……”
郑炜：“……”
简直辣眼睛！
秦可颂开始反省自己的朋友圈，虽然说富二代一般只和富二代结交，交际圈是窄了一些，但是怎么他认识的富二代一个两个都不太正常呢？
两人分外无语地听了半分钟新闻联播，画面终于切到了《偶像美少女》。
“下一位，曼妍文化，郑晓芊。”
曼妍？两人对视了一眼。
没听过。应该是不入流的小公司。
随着男导师的一声呼唤，郑晓芊终于出场。
她穿着一件改良过得胭脂红古风对襟齐腰绣花裙，眉间点着精致的落梅妆，款款走进来，便如一枝娉娉婷婷的桃花，随着春风婀娜妩媚地飘逸而至。
端的是一派飘逸出尘，像个从仙侠小说中走出来遗世独立的女侠客。一举手一抬眉，都是超然出众地倾国倾城。
走到舞台中间，深紫色的眼眸闪闪动人，微微一笑，两个酒窝好看极了，“大家好，我是郑晓芊。”
这个出场，立刻就激起了屏幕中已经落座的其余练习生的一片惊呼——
“我的——妈！呀！也太好看了吧！”
“OMG！！！”
“人家的中国风怎么就这么好看！”
“我要退赛……”
“你看那个腰！那个腰！”
“救命阿！我不要和仙女参加同一场比赛！”
虽然有夸张和搞笑的成分，但是也侧面反映了一个事实，单独从颜值上来说，郑晓芊已经赢过在场所有人了。
而且是完胜。
屏幕外面，郑炜也是一阵激动，摇着秦可颂的手臂癫狂道：“我好久没有看到穿古装这么好看的女生！我们下一部电影不拍都市了，拍仙侠吧？！”
秦可颂藏起眼中那一点点被惊艳到的诧异，装作毫无反应的样子，对旁边这个失去理智的电影工作者说：“你清醒一点。”也是十分傲娇了。
导师们也是惊了半天，私下低声一交流，才有人开口道：“我猜一下，看你穿成这样，应该是要表演中国风的舞蹈？”这位是很有名的音乐人，姓杨，担任节目的声乐导师。是个颧骨尖耸消瘦的四十岁女人，以刻薄毒舌著称。
郑晓芊右手拿个话筒，左手背在身后，更显得纤腰盈盈，清丽至极，大大方方说：“我没有学过跳舞。”
另一个导师接话：“那就是唱歌了？”
郑晓芊明显地犹豫了一瞬间：“我嗓子前几天动了手术，暂时唱不了什么歌。至少一个月内是不行的。”
屏幕外，郑炜吐槽道：“这借口也太假了。”
秦可颂点头，也不相信这个理由。
很明显，不只是他们二位不相信。屏幕给了中间那位以毒舌著名的杨导师明显不悦的表情一个特写，“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就是来给我们展示一下中国传统文化？”
郑晓芊点点头，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没有半点胆怯：“恩，差不多。”
？？？？？？什么意思？？？
秦可颂和郑炜满头问号。
屏幕上，节目组同样也立刻给所有人头上加上了一排醒目的问号特效。
然后就看到那个仙气飘飘的郑晓芊开始一本正经地——打！太！极！
郑炜震惊地叹息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郑晓芊呆的那到底是什么皮包公司？有哪家公司会让选手上来打太极拳的？这不是搞笑吗？”
秦可颂却认真观察着她的动作。
郑晓芊的动作刚柔并济，飘逸流畅，行云流水，矫若游龙，看得出有不俗的武术功底，满满的轻灵飘渺。
只可惜，却被节目组加上去的曲艺杂谈一般的背景音乐毁了，半点风流不剩，只有令人尴尬不合时宜的搞笑。
杨导师嘲讽一笑，挑衅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妈肯定超爱这段表演。”
另一名导师也笑道：“你这是怎么看起来和广场舞的动作有些不太一样，你自己改编过的吗？”言下之意，虽然有些许的不一样，但是你这也就是广场舞的水平了。
郑晓芊想了想，认真道：“不是。因为这是还没有经过现代改良的古拳法，所以确实有不同。”
那名导师眼睛一亮：“难道说你还和武当派有渊源？”众所周知，太极不就是武当的张三丰发明的。要是有这层渊源，那话题度就不一样了。
郑晓芊：“算吧，我家长辈在武当山上救过一只猴子，后来一直养在家里。”这里屏幕上P上了一只悠嘻猴的特效。
导师：“……”
其他选手则是笑疯了。
最后在导师啼笑皆非的表情和一个勉勉强强的“D”下，结束了这段表演。
秦可颂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炮灰。”
郑炜也笑了，摸着下巴说：“小公司的来参加这个节目，多半就是这个下场了。啧，这颜值，暴殄天物了。”
明明是单拎出来也算是一段很优美的表演，但是配上这曲艺杂谈一般的背景音乐，硬是看出了街头卖艺的味道，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开始胸口碎大石了，再贴上一段学员们的夸张造作的笑声，导师们茫然无语的表情，就只剩下搞笑了。
综艺节目的剪辑和后期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很多艺人直到节目播出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表达被歪曲得天差地别，被剪成神经病的更是不在少数。
若是像秦可颂和郑炜这种大人物还好，他们不敢造次，毕竟后面有一个大团队分分钟教你做人。但是像郑晓芊这种还没出道的新人，就是个博点击量的道具，只剩下被拿捏的份，反正也没人听你说话，最后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
郑晓芊在第一期的节目里一共就出场了这三分钟，很快就播完了。
接下来播放半成品的第二期内容。
第二期的节目内容是“主题曲二次评级”。也就是让109位练习生在三天内学习同一支歌舞，然后根据最后的表现进行打分，重新评定等级。
这一次，郑晓芊的表现好歹正常了一些，就是和其他女孩一起没日没夜的练舞。
中间夹杂了一些小日常。
比如说，她会一脸认真地问为什么室友的AirPods无线耳机既没有线，又没有插头。
比如说，她没有带护肤品却带了一个泡脚盆。当所有妹子夜间护肤的时候，她就老僧入定地开始泡脚，顺便开始给周围的人灌输中老年养生中医知识。还是后来经纪公司专门派了一个助理送来了一批护肤品，才稍稍有所收敛。
比如说，她不会化妆，却是一个编发达人，几乎每天都会换不同的发型。而且手速飞快，目不暇接。
老实说，这一段，她的表现一点都算不上好。
在学习方面更是可以说是非常差，甚至笨得有些出奇。明明很简单的动作，她需要花比旁人多三两倍的时间才能记住。
秦可颂越看越疑惑。
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子，虽然只有四五岁，可是歌声清澈，机灵聪慧，过目不忘，和这个郑晓芊根本不一样。
但是他偏偏就是能在她的身上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特别是那双紫水晶一样的眼睛……
奇怪，太奇怪了。
最后等级评定的时候，动作的整体感觉还是差的比较远，唱歌的时候稍微需要一点技巧的地方更是几乎唱不出声，最后落了一个“F”。
视频本来就不长，秦可颂新手机的iCloud资源还没同步完，就已经看完了。
秦可颂嗓音冷淡，以专业的眼光分析了一下：“除了外表，其余都是路人水平，甚至比路人还要路人。学习能力也很差，不适合这一行。”特别是唱歌，几乎可以说是五音不全。
估算一下，每一期掉一个档次，按这个趋势，这个郑晓芊马上就要被淘汰了。
但是郑炜先生充满了盲目的信心，拍着胸脯道：“哥们儿我看人的眼光最准了，赌不赌？就凭这长相，一定能出道！”
秦可颂凉凉道：“我不这么认为。”
郑炜看着身边这位当今娱乐圈颜值巅峰：“我说你度数是不是又加深了？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秦可颂关掉投影仪的开关，眼镜片反射出冰凉的光线：“你才瞎了。你就没发现，当时偷听的不止她一个人吗？”
“你的女主角，钟梦琪，也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