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绝不让她有机会做寡妇

京城在望。

刘诏站在船头,看着忙碌的力夫,将一件件货物搬运到小舟上。

货物装满,小舟便顺着河流,朝京城而去。

原本马嘶人吼的码头,突然改变了风格,还真有点不习惯。

林书平躬身站在他身边,“公子,这就是夫人搞的那个四海货运,替人运货还代缴城门税。”

刘诏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过去几月,京城所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了然于胸。

真没想到,他不在的几个月,顾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被皇祖父给盯上了。

船靠岸,刘诏下船,坐马车回京城。

昔日繁华的京城,依旧繁华。

大街上人来人往,货物堆积如山。

刘诏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进宫。

在皇宫,天子率领百官,迎接他的归来。

他的功绩,已经传遍朝堂。

皇室以他为荣,朝臣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份审视。

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成年皇子。从今天开始,朝臣们的目光,也将看向公子诏。

观皇孙立皇储,是有可能发生的。

刘诏立下奇功,以一己之力乱北荣朝堂,北荣实力因此大减,至少十年无力南下。

这等奇功,不知天子会如何赏赐。

朝臣们又朝宁王看去。

恭喜宁王生了个好儿子,有公子诏在外建功立业,宁王的胜算又多了不少。

至少比后宫那个还在吃奶的小皇子靠谱多了。

除了李家,和李家派系,没人愿意一个吃奶的小皇子继承皇位,然后太后垂帘听政。

这是乱政!

李德妃,何德何能,妄想垂帘听政,做梦吧。

天子很兴奋,亲自走下龙椅,拍着刘诏的肩膀,“没有辱没祖宗,很好!”

“孙儿幸不辱命!”刘诏躬身一拜。

天子哈哈大笑。

内侍拿着圣旨,大声宣读,褒奖刘诏功绩,赐封镇国将军,爵位在郡王之下。一年多了几千两的爵禄,外加数个田庄。

刘诏就知道会是这样。

天子不可能赐封他为郡王,即便他立下不世奇功。

刘诏接下圣旨,跪谢皇恩浩荡。

天子勉励一番,让刘诏休整数日后,直接到兵部当差。

刘诏再次叩谢。

本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却不料有御史竟然在此刻跳出来请天子立皇储。

“公子诏立下不世奇功,微臣泣血请陛下立宁王为皇储!”

宁王大怒,不等天子发问,冲上去,直接一脚踢翻御史。

“本王和你无冤无仇,你这王八蛋,谁指使你陷害本王?”

“微臣一心为公,王爷不体谅微臣的苦心,反倒横加指责,这是何意?”

宁王懒得和御史瞎逼逼,论口才,他百分百不是擅长嘴炮的御史的对手。

他直接动手,一拳头一拳头朝御史身上揍去,而且专门揍御史的面门。

如此一来,御史在脸上伤势好之前,休想上朝。

“放肆!”

天子一声怒斥,大汉将军冲进大殿,将宁王拉开。

御史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

一张英俊的脸被打成了包子,指着宁王,控诉道:“%&……(”

众人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天子满面寒霜。

陈大昌使了个眼色,当即有小黄门将御史拖了下去。

宁王一脸气呼呼的样子,“父皇,儿子可没指望做太子。您老人家可别被御史几句话就挑拨得疑心儿子。”

天子抄起茶杯,直接朝宁王头上砸去。

宁王灵活躲过去。

“朕作如何想法,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宁王眉眼抽抽,直接往地上一跪,“父皇,今日之事,摆明是有人陷害儿臣。查查那个御史背后的关系,一定能揪出幕后小人。”

“闭嘴!”

天子一个字都不想听。

天子的目光,犹如利剑,从每个朝臣的脸上扫过。

“还有谁要提立储一事?”

朝臣们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可依旧有不怕死的人站出来提立储一事。

好在没说具体立谁,只说储君是国之根本,立储定人心,刻不容缓,恳请天子尽快立储。

“请陛下尽快立储。”

又有朝臣站出来请愿。

天子一脸冷意地扫视大殿内所有人,眼中寒光藏都藏不住。

立储,是天子心中的禁忌。

立下储君,也就意味着有了取代他的人,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取代他。

经历睿真崔皇后的摧残,仁宣太子的离世,天子早就打定主意不再立储。

朝臣们又一次提出立储之事,只是让天子心中生出强烈的警惕心。

是谁?

究竟是谁妄想取代他?

又有谁盯上了他的龙椅?

是不是宁王?

还是赵王?亦或是其他成年皇子?

天子的目光从每一个成年皇子的脸上扫过,目光阴冷,不带丝毫感情。有的只是防备和警惕。

宁王一看,暗呼完了!

老头子又犯了疑心病,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宁王咬牙切齿,刚才那个御史,到底是谁的人?受谁指使?

御史突然跑出来,说请立他为储君,这绝对是一个阴谋。

有人要害他。

而且轻易的就达成了目的。

瞧瞧天子看他的目光,让人如坠冰窖。

刘诏历经生死,立下旷世奇功,结果被一个御史轻轻一推,所有的功劳化为乌有。

刘诏立下的功劳,如今不仅不能替宁王加分,反而加深了天子对宁王的猜忌。

宁王心中已经动了杀念。

他要杀了那个御史。

他的目光从每一个兄弟脸上扫过,每一个兄弟都有嫌疑。

他甚至怀疑,那个御史,就是李德妃派来的。

李德妃是在报仇。

天子甩袖离去,直接退朝。

朝臣们面面相觑。

宁王朝刘诏走去,“即刻派人看住那个御史,不能让御史死了。叫本王查出是谁在背后算计,这个梁子算结下了。”

刘诏轻声说道:“只怕已经晚了。”

一语成箴。

派去找御史的人回报,御史被拖出大殿后就直接出宫回了府邸。等他们赶到御史的家中,御史已经上吊自尽。

得知消息,宁王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奶奶的,查,继续查。将御史祖宗十八代全都翻出来,务必查到究竟是谁在搅局。”

……

后宫。

心腹内侍来到李德妃跟前,悄声禀报,“启禀娘娘,幸不辱命,御史已经自尽。”

李德妃挑起胭脂,轻轻涂抹在手背上。

闻言,她轻声一笑,“宁王那边什么反应?”

“自然是气急败坏。公子诏接了旨意后,御史立马站出来说请立宁王为储君,一下子就破了这个局。娘娘实在是高明。”

李德妃挑眉,“本宫也没想到,公子诏消失几个月,竟然去了北荣,还立下这等奇功。眼看着宁王府水涨船高,本宫夜不能寐。幸好,看宁王府不顺眼的人不止本宫一人。”

李德妃为何会想到派御史破局,自然是有人替她出谋划策。

心腹内侍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经过今日之事,陛下对宁王只会越发猜忌。娘娘只需在必要的时候说上几句,就能叫宁王翻不了身。”

李德妃笑了笑,说道:“本宫不仅要让宁王翻不了身,本宫还要叫宁王府上下鸡犬不留。”

她眼中闪过怨毒之色。

顾玖胆敢背后算计李家,就要做好接受报复的准备。

她要让顾玖付出惨痛代价,要叫顾玖生不如死。

整个宁王府都要因她而死。

……

楚王府。

楚王这兴奋难耐,“本王要重谢方少监。方少监一计,挑拨李德妃,就轻松破了刘诏立下的旷世奇功,叫宁王父子竹篮打水一场空。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方少监没看到宁王当时的脸色,真让人痛快。”

方少监席地而坐,提醒道:“王爷别急着高兴。公子诏毕竟立下了旷世奇功,在文武百官心中,他已经成为皇孙中第一人。即便天子对宁王猜忌甚重,可是不妨碍朝臣偏向宁王府。”

太妃孙氏连连点头,“方少监说的有理。宁王大可借着公子诏立功一事,趁机招揽文武百官。尤其是武将一系,恐怕刘诏登高一呼,应者如云。”

楚王蹙眉,不服气地说道:“刘诏不过是运气好。”

同是皇孙,他与刘诏自小争斗到大。

他自认为自己才是皇孙中第一人,如今被刘诏压了一头,自然不甘心。

少不得说些酸溜溜的话。

太妃孙氏闻言,脸色一板,“荒唐!你若是认为刘诏立下功劳,全凭运气的话,那么你永远都赢不了他。

必须正视对手,你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我知道你和刘诏有过节,但是你不该被私怨蒙蔽双眼,说他全凭运气。

乱北荣皇室,让北荣陷入内斗,岂是区区运气就能达成的?”

楚王面有愧色,“母妃教训的是,儿子知错。儿子承认刘诏立下这等大功,非常了不起。但是儿子自问不比他差。若是换儿子前往北荣,我未必不如他。”

太妃孙氏脸色和缓,“你能如此想,甚好!本宫已经派人前往西北了解更多的详情。等到消息送来,你好好揣摩一下刘诏在北荣是如何做的,多学学别人的长处,不要光盯着别人的短处看。”

“儿子遵命。”

太子孙氏挥挥手,楚王躬身退下。

厅内,就只剩下太妃孙氏和方少监二人。

太妃孙氏揉揉眉心,唠叨道:“楚王还是失于稳重。”

方少监轻声一笑,“王爷只是得失心太重。骤然得高位,未必是一件好事。老奴还是那句话,王爷目前不适合站在朝堂,最好还是先去军中历练两年,磨一磨性子。”

太妃孙氏面色凝重,“他若离开朝堂,朝堂又怎么会有他的立足之地?”

“能在军中闯出名堂,比朝堂立足更为重要。娘娘,你别忘了,王爷今年才也才二十出头。晚两年再到朝堂磨炼,并不是坏事。”

太子孙氏皱眉,“此事你让本宫再想想。”

她要听取一下娘家人的意见。

方少监暗暗摇头,心中充满了隐忧。

他朝宁王府的方向看去,他过去真的小看了刘诏。

刘诏已经成为皇孙中第一人,那他有没有机会登顶?

还有顾玖。

以顾玖的财力,转眼就能替刘诏拉起一支队伍。

虽失了天子的信任,却获得了武将的拥护。正应了那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

刘诏回王府,先去拜见王妃裴氏。

裴氏已经知道他消失的几个月,身在北荣京城,还在北荣京城搅风搅雨。

裴氏心头有些后怕,“这么重要的任务,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陛下怎么就交给了你。要是有个万一,你就没想过后果吗?你连孩子都没有,你怎么就,你是想吓死我吗?”

裴氏难得对他流露出关怀之色,刘诏也就耐心地说道:“母妃不必担心,儿子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我早就听人说了,北荣一直追杀你。要不是你舅舅鲁侯派大军接应你,你就死在了北荣。你知不知道,我听说这事的时候,吓得浑身一激灵。

但凡哪里出了差错,你就回不来了。偌大一个朝堂,又不是没人,你堂堂皇孙,为何偏偏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刘诏一本正经地说道:“富贵险中求。”

裴氏脸色一板,“王府已经足够富贵。”

刘诏却说道:“那是父王的富贵,而非儿子的富贵。”

裴氏生气,厉声说道:“你父王的,就是你的。”

刘诏笑了起来,“母妃确定?”

裴氏语塞。

宁王又不止刘诏一个儿子,显然宁王所拥有的富贵,不可能全部给刘诏继承。

裴氏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本王妃说不过你,也管不了你。你要做什么,本王妃再不过问。”

“累母妃担心,是儿子的不是。改日儿子再来给母妃请安。”

裴氏哼了一声,“赶紧回房见你媳妇去。你们两口子早点生个孩子,本王妃也少了一件心事。我可告诉你,淑妃娘娘已经数次提起此事,你可不能敷衍了事。

要是顾玖身体不好,就叫太医给她调养。调养不好,本王妃替你做主,娶个偏房妾室给你生个儿子。”

“多谢母妃。不过儿子不需要偏房妾室,小玖迟早会有身孕。”

裴氏眼一瞪,“光嘴上说没用。老二媳妇已经有了身孕,就差你媳妇还没动静。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诏点点头,“多谢母妃提醒,儿子会抓紧时间生小孩。”

他辞了裴氏,直接回东院上房。

天气热,顾玖苦夏,不乐意动弹。

正躺在软塌上,就着冰盆午睡。

手上还捏着一本书,眼看就要落到地上。

刘诏走上前,将书本从她手中拿走,然后就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顾玖睡得香,没被惊醒。

额头上出了汗,让她有些不舒服。

刘诏直接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地替她扇风,一边打量着她的模样。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脸。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心中所想所念,全是顾玖。

他能活着回来,就因为他心中有信念,他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

绝不让她有机会做寡妇。

一想到,他要是死在北荣,顾玖有可能改嫁他人,他心中就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刘诏自嘲一笑。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就住进自己的心头。

偏偏这女人整日没心没肺,尽说些令人心塞的话,一不高兴就将他踹下床,叫他好生难堪。

堂堂皇孙,夫纲不振,岂有此理。

“我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顾玖睁开了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望着眼前的男人。

“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你心头到底有多少怨念?”

刘诏低头,嗅着熟悉的体香,“既然知道本公子心中的怨念已经累计成河,你是不是该给本公子一个交代?”

顾玖眉眼弯弯,“明明该交代的人是你。瞒着我去北荣,老实交代,有没有北荣女子投怀送抱,你可有坐怀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