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蒋春妮听婆婆的要求直接愣住了,让她去医院做B超?可以知道孩子的性别?

现在B超是个新玩意,国内还没有完全普及,松市因为沿海的关系比内陆要早引进两年,他们滨江的医院是有B超,蒋春妮也做过一次,可没人跟她说B超可以知道孩子性别啊。

“妈,你是听谁说的啊?”

周秀琴的这个要求不得不让蒋春妮多想,虽然周秀琴没有明说,可旁敲侧击的说了不少,比如她的肚子尖,肯定是个儿子,或者问燕子喜不喜欢小弟弟。

这几个月,蒋春妮一直担心万一自己这胎又是个姑娘,婆婆肯定不痛快,自己的日子肯定更加难过。

婆婆对她肚子的孩子期望这么大,测出来是儿子还好,万一检查下来是个女孩可怎么办?

“你别问我是听谁说的,反正能查你就去查,红包的钱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周秀琴也大方,红包里包了二十块钱。

蒋春妮心里并不想去,可她知道婆婆的脾气,要是不答应肯定会没完没了的说,只要先应了下来。

晚上丈夫丁昊下班回家蒋春妮跟丈夫说了这件事。

“你说我这胎要是不是个儿子,你妈会不会爆起来。”

丁昊现在是市发展委员会的主任,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压力很大,几乎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这不,加班到八点还带了文件回来看。

“你别想那么多,妈只是让你去看看,又没说别的。”

丁昊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回答妻子的话。

“这还不够明显?她总说我这胎杜子尖,肯定生男孩,她还总问燕子喜不喜欢弟弟。”

这些话蒋春妮之前从来不跟丈夫说,可她现在怀孕已经八个月了,心情非常忐忑,想从丈夫那里得到足够的安全感。

丁昊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文件,转身看着妻子,灯光下她的肚子已经高高的隆起,就像揣着一个大西瓜。

他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在床边上坐着。

“春妮,妈只是随口一说,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样。退一万步说,就算妈想要孙子也不是什么错,谁不想儿女双全呢,但这只是内心的一种美好的期盼。这几年妈待燕子怎么样你是看在眼里的,她因为燕子是女孩就对燕子不好吗?”

丁昊对他妈带着母爱的滤镜,在他看来他妈周秀琴喜欢唠叨,嘴也有点不饶人,但她的心是好的,他跟春妮忙工作,女儿燕子一直是他妈在照顾。

丈夫都这么说了,蒋春妮还能说什么呢,她能说婆媳天生就就是敌人吗,她能说婆婆人前人后对自己的态度不同吗?不能,这些话说出来丁昊根本就不会相信。

第二天一早,蒋春妮准备去上班,周秀琴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走吧,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假,咱们一起去医院。”

本来是让儿媳一个人去检查,周秀琴晚上睡觉前想了想,还是不能让儿媳一个人去,万一儿媳回来“谎报军情”让自己空欢喜一场怎么办。

事实上,蒋春妮压根不想去,更别提什么谎报军情了。

蒋春妮愣在门口,看了眼正准备一起出门了丈夫。

丁昊知道媳妇心里的顾虑,为了媳妇安心,他对着周秀琴开口说,“妈,春妮怕万一肚子里是个女孩子你会不喜欢。”

这句话一出口,蒋春妮跟周秀琴同事噎住了。

蒋春妮翻了个白眼,周秀琴扫了儿媳一眼,“哦,我说怎么一脸不乐意,把我当什么了,这些年我尽心尽力帮她带孩子还带出错来了,我是虐待燕子了还是怎么的,亏待她了吗?”

蒋春妮一声不吭,丁昊说了几句话缓和了气氛。

“妈,我们没这个意思。”

周秀琴黑着脸转身出了门,回头看儿媳没跟过来,说了句,“赶紧过来啊,杵着干什么呢。”

婆媳两一路无话的到了医院,周秀琴用不着挂号,她在医院有熟人。

“我们也是听人说B超能提前知道孩子的性别,这不好奇嘛,就想过来看看。”

对方脸上带着笑,话都是这么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大家都懂。

“春妮肚子这么大了?这是快生了吧?”

“可不是,八个月了,没两个月就要生了。”

对方笑着点头,“行,孩子越大看的越准,今天孙主任刚好在,我带你们过去说说。”

孙主任是滨城市医院产科一把手,家里祖传从医,妇科方面非常拿手。

她先观察了蒋春妮的面相,又让蒋春妮伸出了右手,凝神给她把了个脉。

周秀琴坐在一旁,跟带着她们一起过来的朋友对视了一眼,对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孙主任把完脉后沉吟了片刻,其实通过脉象她就已经知道蒋春妮这胎怀的是个姑娘,这是祖传的技艺,轻易也是不在人前展示的。

“那就进去吧,先做个B超看看。”

蒋春妮跟着孙主任进去了,周秀琴也想进去,被孙主任拦住了。

进了B超室,孙主任让蒋春妮躺下,掀开衣服。

“跟你一起过来的是你婆婆吧?”

蒋春妮一边捞衣服一边点着头。

孙主任叹了口气,“我跟你说吧,你肚子里的这胎不出意外是个闺女。”

一听这话,蒋春妮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你先别紧张,我再帮你做个B超看看。”

孙主任对自己把脉是很有把握的,否则也不可能直接就跟蒋春妮开口,再做B超不过是给自己的把脉再加个保险而已。

躺在床上的蒋春妮感觉自己头晕晕的,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能老天就是不想让她过上消停的日子吧,简直不能想象等会儿婆婆知道结果后会怎么样。

“好了。”

做完后,孙主任让蒋春妮起身。

“你看你是现在跟我一起出去呢,还是现在里面待会儿。”

作为妇产科医生,孙主任见过了家长里短,怎么回事一看就明白,这么说就是照顾蒋春妮呢。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已经承担了太多的痛苦,作为医生她做不了什么,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予一定的照顾吧。

孙医生出去,委婉的跟周秀琴说了结果。

“是个女孩!”

知道结果后,周秀琴只觉得眼前发黑。

从医院回来,周秀琴走在前面,脸色很不好看,蒋春妮走在后面,她肚子大了,走不快,只能慢慢的走。

“呦,秀琴一早带儿媳妇去哪的?”

这要是平时,周秀琴肯定会停下来跟邻居寒暄两句,今天只略略笑了笑就回去了。

*

孙慧云回家后一直没闲着,今天早上起床后先上街买菜,丈夫昨晚说了,连吃了两个月的食堂,他最怀念的就是孙慧云做的酱排骨跟烧鸡。

孙慧云看丈夫确实瘦了,尽管老夫老妻,但他们相濡以沫的走了这么多年,感情肯定不一般。

买了才回来就开始做饭,除了酱排骨,烧鸡外,孙慧云还做了个东坡肉,这道菜还是跟儿媳童佳学的。

中午陆延胜回来吃饭,桌上是久违的菜香味。

“你说你要是退休了多了,咱们一起去松市带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不像现在,去照顾儿媳吧又不放心丈夫,可在家呢又不放心怀着孕的儿媳,只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留滨城,一半去松市。

“你想去就去,别挂念我,这些菜是好吃,可经常吃容易发胖,还容易得高血压。”

孙慧云笑着啐了一口。

陆延胜夹了块东坡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红色的酱汁混着梅干菜的香味,一口咬下去,又绵又软,既不瘦的塞牙又不过分肥腻。

“嗯,味道很好。”

他刚才的话果然还是说的太满,哪怕会发胖,这样的菜他还是经常想吃到的。

“要是提前腌一天味道就更好了,童佳说这道菜如果用瓦罐炖放在嘴里都能化了。”

陆延胜点头,“行,那你明天就这么煮。”

孙慧云抿着嘴笑了。

这家伙,还嘴硬说什么吃多了会得高血压,以前她做的饭也没见他少吃一口。

下午孙慧云跟几个朋友碰了面,她绘声绘色的说着自己在松市的生活。

“虽然跟儿子儿媳住在一起也挺好,但我还是想家想你们,在那吧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挺闷的。”

“可不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别的地方再好也不如自己过惯了的地方。”

“你跟你儿媳处的怎么样,没闹矛盾吧。”

“怎么可能闹矛盾,人家儿媳现在肚子里揣着两个呢,都是他们老陆家的命根子。”

孙慧云听着姐妹们的玩笑话,笑着说,“还真别说,她现在真的挺好,咱们分工明确,我做的事她不掺和,她做的事我也不掺和,干什么有商有量,反正我去了两个月没有红过脸。”

“那是挺好的,证明你这个儿媳娶对了。”

“她现在怀孕了有工作吗,是不是就在家里养胎?”

说起这个,孙慧云就更加骄傲了。

“她跟人合伙开了家服装店,也不去店里,就在家画画衣服样子,我这身上的衣服就是她店里卖的,哎呦,生意好的不得了,现在去他们店买衣服得提前预约,十天八天不一定能拿到货。”

老姐妹们又一次惊叹了,看着孙慧云身上的衣服,还有伸手摸的。

“不错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在大商场里买的呢。”

孙慧云笑着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现在在松市,商场的衣服都不如他们卖的好。”

听儿媳的意思,商场也开始模仿佳瑛服饰的样板做衣服了,可佳瑛服饰的衣服不断的推成出新,面料做工都是上乘,别人想模仿也做不到他们这么快速又时新,现在佳瑛服饰已经形成了品牌,有很多忠实的顾客,即便别人模仿客人该到他们这买还是到他们这买,没差。

“真的不错啊,我也想要一件这样的,要不你问问你儿媳妇,看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件。”

“那我也想要,有其他颜色不?”

一场姐妹们的闲谈最后变成了卖衣服的,孙慧云回屋把带回来的几件衣服拿给姐妹们看,最后又卖了好几件。

“说定了,我们把尺寸给你,你让你媳妇帮我们做,多少钱我们先把钱给你。”

大家纷纷准备掏钱包,孙慧云制止了。

“先别,我得问过了才行,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啊,等我问清楚了再跟你们收钱。”

不收钱是不可能的,童佳给自己买衣服还付钱呢,她说了,做生意就是要算的清清楚楚,算清楚了才不容易因为金钱闹翻,这个观念孙慧云还是挺赞成的。

“那你别忘了。”

“放心吧,不能忘,我晚上就给她打电话。”

这会儿童佳估计在午睡,孙慧云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

从孙慧云回老家后,家里就经常丢东西,从童佳晒在走廊上的小皮,到挂在屋檐下的腊肉火腿,两天就已经丢了两天东西。

这天童佳在屋里画图,蒋玉兰在做晚饭,下楼摘根葱的功夫,饭桌上那块煮好了的牛肉就不见了。

蒋玉兰忙完了厨房里的事,正准备把外面桌子上凉了个把小时的牛肉切片的,这才发现牛肉不见了。

“哎,我把那块牛肉放哪去了,我记得明明放外头饭桌上的。”

厨房里找了没有,外头找了也没有,她就是年纪大脑子再糊涂,也不可能把牛肉往卧室放吧。

童佳也从房间出来帮着蒋玉兰一起找,刚开始母女两也没往其他方面想。

放在屋外的东西有人拿,总不能放在屋里的东西还有人拿吧,那恶劣的性质可就升级了。

蒋玉兰四处找不见,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童佳皱着眉开始考虑其他的可能性。

“妈,你把牛肉放客厅桌子上你人一直在厨房?”

“我是在厨房……”话没说完,蒋玉兰想起自己拔的那几根葱。

“不对,我下楼拔了趟葱,拔完了就赶紧回来,厨房里煮了菜等着放葱呢,等我忙好了,想着那块牛肉应该不烫了,准备切了装盘,这就四处找不着。”

也就是说,有那么一段时间,屋外是没有人的。

“妈,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进来把牛肉拿走了。”

蒋玉兰惊疑不定的跟童佳对视着,“这不可能吧,谁还能来家里偷东西。”

之前童佳的小皮鞋跟腊肉火腿是放在屋外的,被顺手牵羊了勉强说的过去,今天的牛肉可是放在屋里的,这不成偷窃了吗?

“怎么这样呢!一个个的是小偷还是强盗!”

没想到周围住的人会这么没素质,还都是军属,真给军人脸上抹黑。

童佳也挺不耐烦的,东西是不值什么钱,可身边住着小偷,今天偷吃的不计较,改天胆子养肥了是不是敢投钱了。

这才一天功夫,偷的东西就从屋外升级到了屋里,童佳有理由怀疑对方以后会变本加厉。

可她一个孕妇去抓贼也不合适,上次那件事一家家问了也没个结果,她今天再上门问,不会有人承认的。

“妈,这件事咱们管不了,还是等北霆回来跟他说吧,这里住的都是他的战友,咱们也不好闹得太难看。”

等陆北霆回来,童佳在饭桌上就说了这事。

“已经第三次了,都说事不过三,你说该怎么办吧。”

听了这事,陆北霆顿觉桌上的饭菜都不香了,怎么处理,还真是个难题。

陆北霆不说话童佳也不催,这件事她自己能解决,可她解决肯定闹得很难看,再说她一个孕妇何苦让自己为难,就该让他站出来解决问题。

“要不以后屋外放东西?”

童佳睨了他一眼,“那屋里呢?今天的牛肉可不是放屋外的。”

陆北霆没话说了。

吃了晚饭,童佳刚洗完澡婆婆打来了电话。

“买衣服啊,可以啊,你把款式跟尺码报给我。”

“她们看我身上穿的衣服都说要,立刻就掏钱,我说等我问了我家媳妇再说,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童佳在电话里笑着说,“那就给她们算八折吧,其他的优惠我这也给不了,到时候我给她们一人送个小东西算谢谢阿姨们光顾咱家的生意。”

孙慧云听儿媳这么说心里也满意,“这我懂,我也跟她们说了,不是咱一家开的,跟人合过要上规矩,你给她们打个八折就行了。”

童佳记下了款式和尺码,又把衣服价格按八折给了孙慧云。

“我让店里的裁缝给阿姨们插个队,做完了邮家里去。”

“好,你办事我放心的。”

挂电话前,孙慧云也关心了童佳几句。

“妈,你放心吧,我在这挺好的。”

她也没说家里总丢东西的事,免得婆婆跟着白担心。

“那就好,我在家住半个月就过去。”

“没事的妈,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过来,反正我妈在这,你也不用担心我没人照顾。”

“那不是你四个月的时候得去产检嘛,我还想着一起去看看孩子的情况。”

童佳笑着说,“行啊,你帮我跟爸问声好,对了,北霆在家呢,你要跟他通电话吗?”

“不用了,我跟他也没什么话说,那就这样,你早点休息。”

听到媳妇提自己名字,已经站在电话旁的陆北霆……

他现在在这个家里已经如此没地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