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身子哆嗦，负在后背的手紧紧的捏着纸张，咬着唇道：“没，没什么啊。”
李悠然是小学毕业，沈尧青观察了好一阵子，这个人自身没什么问题，每天库存和收入都对得上，所以这段时间，他是比较相信她的。
“看看？”他平静地看着她。
李悠然手一直哆嗦，她来这的一个多月里，老板很和气，也很相信她，只是不怎么说话，而且她没有偷东西，最多是上班的时候就只是画了几张画而已，应该没什么吧？
心中是这么想的，可是看着眼前的老板，眉锋含煞的样子，她手里的东西就递不出去。
见女孩没有反应，沈尧青再沉道：“李悠然。”
“就……就只是这个……”李悠然直接递了东西过去，又解释道:“因为要下班了，我店里都收拾好了，所以才偷了一点时间来画画。”
前几天她还能忍着不画画，但是最近两天实在是太想了，昨天她画的时候老板都没发现，谁知道今天……
沈尧青垂眼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眸底微微惊讶，他本以为这个女孩做了什么坏事，没想到竟然只是一副画？
画上用铅笔简单的画了两件衣服，他看着款式构架有点熟悉，像是店里的两个款式。
“这是你画的？”他微微好奇，她只有小学学历，画得还挺有样子的。
李悠然点点头，“我只是画画，没干别的老板你别赶我走，我以后不……不画了，好好上班。”
她舍不得这份工作，要是真把她赶走了，家里的妹妹和娘就没钱吃饭了。
沈尧青将她的画收了起来，然后问她：“你喜欢画画？”
李悠然闻言微愣，看着他没有神色发怒迹象，慢慢缓了心情，点了点头，“我只是看着衣服……好看，所以就照着样子画了。”
“我就只是画画，没偷其他东西。”
沈尧青看着画，别的不说，画起来还有真的跟之前那个款式有点像，“你以前学过画画？”
李悠然摇头，随即又点头，“以前我们家隔壁的姐姐是画画的，我跟她画过一些日子。”
“后来她走了，我就自己画了。”
沈尧青把画画还给她，“画得不错，不过你照着店里的衣服画出来的图不能拿出去给别人抄，只能自己看，明白？”
李悠然微微哆嗦，老板是什么意思？
不骂她？也不开除她了？
“那我……我以后可以画吗？”她微哆嗦着唇问。
沈尧青颔首，直接将画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你可以学，但是如果以后想做衣服，你得自己画出自己的东西。”
这个女孩干活不错，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偷赖，但她能利用不忙的时间来画画，可见她是真的喜欢画画。
虽然沈尧青现在在找一个设计师，但显然李悠然不是也不能胜任，他明白得很。
“还有，忙的时候还是得很得先顾着店里。”沈尧青道，“你现在是在上班，而不是在上课。”
原本李悠然还不知道他前面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在现在他后面这一句话落后，她就明白了。
老板没有责备她，也没有开除她，这简直太让她意外了。
“是，老板放心，我一定先顾着店里的。”她笑了笑，“以后等回家了再画。”
沈尧青欣慰地看她一眼，说了一声“你可以下班了”后就离开了店里。
临近了年底，天气就冷了下来，原本满是翠绿的枝丫现在隐隐泛黄，街道两边地上堆满了落叶。
这时候冬装已经上架在卖了，店里还算马虎，等过段时间估计能跟得上黑市的流量。
第二天马俊晖就开着车去找沈尧青，他觉得沈尧青说得对，成立一个公司要趁早，别等到别人全都弄了那就错过了先机，而且他现在做的这个容易很多货是从港城拿的货，是国外的品牌，可以直接做这边的代理商，弄点资料注册起来就容易多了。
所以一早他就起来了。
“我这次去港城，确实在商场看到了不少羽绒服？”马俊晖就道，“我帮你打听了，售货员说冬天穿着很暖，等过两天咱们一起去？”
“我没手续。”沈尧青知道那边的东西比这边好，若不是因为税，他早就考虑去那边拿一些货回来了，这几天天气冷了下来，他才觉得这边的棉衣和大衣真不怎么样。
“没事，我这边有熟人。”马俊晖道。
“可靠吗？”沈尧青可不想在年关的时候出什么事。
“当然。”马俊晖打包票。
两个跑了几天政府部门，总算把大概的注册公司流程走了一遍，现在政府的这些机构不完善，注册的地址就是家庭住所，所以办下来也很容易。
等确定下来后，沈尧青就往家里打了电话。
“你想去港城？”顾锦文惊讶，“那你要回来吗拿证明信吗？”
“暂时不回，这边有人帮我办手续。”沈尧青道，“等过年了我就回去。”
顾锦文听着电话那边的男人说完也没什么想问的，毕竟现在沈尧青自己也能处理那边的事，“大嫂来咱们家了，我看着她情况不太好，所以可能会提前剖腹。”
沈尧青蹙眉，“这是医生说的？”
顾锦文点头，“对。”
“剖腹没问题吧？”沈尧青再道，“要不要到这边来。”
顾锦文浅笑，“没事的，这边手术算是成熟了，而且爹也找了比较稳重的主治医生。”
沈尧青沉吟片刻，听着耳边没有小孩的声音，声音微疑，“兜兜不在家吗？”
“不在，一天到晚想跑去外面玩，哪能闲得住。”顾锦文就没见过像兜兜那边喜欢往外面跑的小孩，“最近还交了新的朋友呢。”
沈尧青本来还想让闺女过来说两句话的，谁知道不在，“你晚点问问她想要什么，我去港城那边带回来给她。”
“就想要你回家陪她玩了。”顾锦文笑道，“其他的随便吧。”
夫妻俩说了会话，孩子就从外面回来了，看着顾锦文在打电话，兜兜哇了一声，小腿一迈就朝电话这边跑了过来。
“爸爸，电话……”
兜兜现在咬字清晰，说话已经很清楚了，但凡有电话，就是觉得是爸爸打过来的，所以一看到电话就很兴奋。
“别急啊，谁会跟你抢啊。”顾老太太每天看到她这么跑就吓得心惊胆战。
顾锦文把电话给孩子，让父女两人在电话里牛头不对马嘴的聊着天，看着周芙气喘息的坐在那里，有点儿担心。
周芙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了，每天也正常的走路，这两天去医院检查，胎位不正，又是高龄，有些检查指标又不稳定，所以医生说要剖腹。
日子已经选好了，现在就等着手术了。
现在的剖腹产还没有普及，所以就算周芙不说，顾锦文也知道她害怕。
“这两天也就别去走了。”她走过去道，“安静在家呆着吧，咱前离医院也不远，你别担心。”
“我……没担心。”周芙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这语气就已经出卖了她，“那医生说是打麻药的吧？”
“肯定打的。”顾锦文笑道，“打了不痛，你放心吧。”
周芙微微一咽，她这两天在城里也熟悉了院子里的几个人，她听说剖腹产要在肚子上隔开了个大口子，然后才把孩子拉出来。
现在虽然还没有剖腹，可是一想到这那种画面，她就觉得碜得慌，在人肚子上划一刀，那不就死了吗？
她越想这手就越抖，顾锦文就按着她的手道：“大嫂，真没事的。”
“那……真的会在肚子上开个口子吗？”周芙吸了一口气，“那我会不会死？”
顾锦文噗嗤一笑，顾老太太就回头看着两人，“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隔壁村的，去年也来县里生双胞胎了，除了肚子有个疤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你怕什么呢？”
周芙转头，“哪里来的疤？”
“那人家开了肚子就缝合了。”吴秀敏接了话，“缝合好了就好了，你别听咱们院里那些人吹牛。”
“现在医院条件也比以前好了，你孩子都没生，现在吓自己干什么呢？大不了人家开刀的时候，你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看就成了。”
“我看你肚子这么大，说不好也是双胞胎啊？”顾老太太打量着周芙，“所以医生才叫你剖腹的”
“娘，我们去医院检查过了，不是双胞胎。”顾锦文道，“大嫂太瘦了，所以肚子才显大的。”
“那也是。”顾老太太看着周芙，“不是双胞胎你紧张啥呢，人家还一次生几个都不怕。”
周芙是没见过别人剖腹，在乡下，他们从来都是找的接生婆，就连到医院生孩子的人也很少，现在自己是这六延村头一个剖腹的，能不害怕吗？
“我知道了。”她慢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害怕，大概是紧张害怕刺激了她，还没到手术的日子，她就破水了。
顾锦文当天没上课，急急忙忙给送去了医院，然后在医院里打电话给了沈尧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