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妧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 民国时期的改革新潮提前来了, 她们母女借此挣了一大笔钱,守着金山银山, 有记者问徐柔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遗憾, 徐柔忽然就哭了。
徐妧在梦中一下就醒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看向窗外,那里漆黑一片,坐起来,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她揉着额头, 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是在自己房中,那根一直绷着的筋,终于放松了下来。
掀开薄被下床, 房间当中只有床头灯亮着,昏暗的灯光就在眼底, 徐妧拿起了自己的杯子,穿上鞋往出走。
到处都静悄悄的, 徐妧身上穿着小马图案的睡意睡裤, 披了一件大衣,到了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长廊上的小灯还亮着,她手里拿着水杯,径直走向了客厅。
徐柔的房门紧闭, 走过门前的时候,徐妧头痛,伸手揉了揉。
她直接走过,背对着客厅的灯光,到了餐桌边上,发现桌子上放着两杯水。醉酒之后,口中很苦,徐妧放下手里的水杯,随手拿一杯仰起脸来喝着水,一转身,愣住了。
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面,坐着个人,顾良辰怀里抱着顾小美,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把水咽下去,水是甜的,还温着,一看就是倒了不久。她喝了一杯,又拿起了第二杯来……
顾良辰站起身走了过来,他迎着她,把猫儿放了地上:“是给你倒的水吗?你都喝了。”
徐妧面不改色,把第二杯水都喝掉了之后,这才放下了杯子:“你倒的水?”
他嗯了声,温柔地看着脚边的顾小美:“给小美妈妈倒的水。”
小美现在的确是当了妈妈,徐妧回手提起了水壶,重新倒了一杯水。
水倒完了,这才想起来她喝的是糖水,抬起头来:“你又逗我,你家小猫还喝糖水的?”
顾良辰轻点着头:“喝糖水,还能喝两杯。”
她笑,随即转身。
顾良辰侧身相让:“醒酒了,那回去睡吧,我也走了。”
他要下楼,徐妧拢紧大衣,脑海当中闪现了一些醉酒的片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忽然想起了什么,快走两步,拽住顾良辰了:“你送我回来的?”
他回眸,嗯了声:“不然呢?我不送你回来,你怕是要交待在顾云栖那了,还打算夜不归宿?”
徐妧一下站住,拦住他了,目光惊慌:“那,那我怎么穿睡衣睡裤了,谁,谁帮我换的?”
两个人就站在客厅中央,顾良辰两手插在了口袋里面,低着眼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说呢?”
让她猜,她心里更慌了。
徐妧急了:“吴妈?”
她半长的头发都柔顺地披在肩头,精致的脸上,都是慌乱,一看就是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他故意忍着没说,摇了下头。
徐妧的声音小了许多:“那就是香秀了?”
顾良辰两手扶了她肩上,推着她转过了身去:“下次再喝醉,直接把你扔大街上。”
说着,一路推着她往里走,徐妧被推了自己的卧室门口,抵抗着推着房门不进去:“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你帮我换的吧?”
背靠着房门,徐妧两耳通红,瞪着他忍不住胡思乱想,红扑扑的脸蛋,要多可爱有多可爱,顾良辰蓦地失笑,抬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
“想什么呢!你妈给你换的!”
徐妧:“……”
顾良辰转过身去,双肩还止不住地颤着,想必笑得不轻,徐妧被掐紧的这口气一下松下来,抬眼看见他还在笑,立即扑了上去!
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面,徐妧的花拳绣腿这就都招呼上了。
顾良辰两手横档了两下,随后一手抓住了她一只手腕,他低眼看着她,眼底满满都是笑意,随后用了点力气,毫不费力地把她推回了房间里。
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顾良辰一手扶着门,不让她出来:“快睡吧,一会儿把徐老板吵醒了。”
徐妧从门缝里面伸出一条腿来到底偷袭到,踢了他一脚。
她气鼓鼓地看着他,还瞪了他一眼,随即关上了房门。
顾良辰回身倚了墙边,唇边都是笑意。
他站了片刻,房门慢慢又开了,徐妧果然探出头来看了眼,与他四目相对,一下又关上了房门。
这一次,顾良辰才下楼。
徐妧等顾良辰走了之后,去浴室洗了个澡,之后回来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一觉到天亮,次日一早,被香秀叫起来了。
香秀说顾家人要去谢家下聘,让她换上衣服一起去的。
徐妧在她拿过了两条毛衣裙里,选了一件灰色的背心裙,里面穿上棉绒立领白衬衫,还特意画了淡妆,带上了发卡。
从卧室里面出来时候,徐柔已经在等她了:“你大哥和谢郡小姐的婚事,一波三折的,现在两家都同意了,请了媒人来,一起去过聘礼,顺便一起吃个便饭。”
徐妧点头,左右看看见是没有人了,忙拉住了徐柔:“妈,怎么回事?你不是在谈离婚的事?”
徐柔伸手捋过女儿耳边的碎发:“如果现在离婚的话,只怕要影响你大哥的婚事,我答应了你顾叔叔,等你大哥的婚事定下来了再说。”
她穿着一件浅色高开叉旗袍,脸色有点憔悴,和女儿一起往出走。
徐妧看着她脸色,牵住了她的手:“怎么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吗?”
徐柔嗯了声:“身上不大爽利,没事。”
二人往出走,到了客厅了,徐柔一拍脑门忽然想起来,没有拿手包,她转身回卧室去了,徐妧回头,一下看见她妈身后一朵红花,立即叫住了她。
“妈!等等!”
徐柔站住了:“怎么了?”
徐妧上前两步,飞快到她身后,仔细看了下:“妈,你这是,月事来了”
徐柔根本没往这上面想,她都几个月没有了,以为闭经了,早上起来的确腰酸背痛的,赶紧回房间看了下,去浴室清洗了下,换了衣服才出来。
算起来,已经喝了一周的汤药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调理过来了!
她心中雾霾一扫而光,抱住女儿久久都没有放手。
徐妧也很高兴,女人到了这个年纪,真的很想保持青春,二人一起说了会悄悄话,徐柔没忍住,到客厅去打了个电话,预定了下新街上大衣的春季新款,一脸春风。
徐妧在一旁等着她,看着这一幕无比满足。
如果说,她有心愿,那么心愿就是梦里一样的,希望妈妈此生无憾。
徐柔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摆手让徐妧先下楼去,徐妧欣然下楼,顾修远父子三人都在楼下等着,见她下来了,直问她徐柔怎么还没下来。
徐妧让稍等,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徐柔下楼来了。
她换了一件绯色的旗袍,披着细绒披肩,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哒哒的,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顾修远站在楼下,仰脸看着她,满目痴迷:“徐老板今天这是怎么了?”
徐柔对他笑笑:“走吧!”
徐妧上前,对顾则正笑了下:“恭喜你啊,大哥。”
顾则正嗯了声:“谢谢。”
说起来,现在徐妧和他已经疏远很多,并不比陌生人好多少,出了大帅府,司机开了两辆车,顾则正同徐柔顾修远坐了一辆,徐妧落后几步,就和顾良辰坐了一起。
司机开车走了,顾良辰看着前面的车,还提醒着她:“一会儿去谢家,别喝酒。”
徐妧抬眸,瞥了他一眼:“谢家会给预备女儿红吗?”
当然不能,定亲酒,依着谢郡那么喜欢洋东西,一定是红酒,顾良辰摸了下鼻尖,不说话了。
经过昨天晚上,徐妧对白酒必定是要敬而远之的了。
她带了手包,从中拿出了一面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看了下。
随后,她合上镜子,唇边都是笑意。
那小镜子是顾良辰送她的那个,他回眸瞥见,从镜子里看着她的脸,不由多看了一眼。
他也笑,别开了眼去。
窗外景致飞驰,十几分钟之后,车停在了谢公馆的门前,谢允站在门前迎着他们,众人下车,纷纷打了招呼,很快,谢云飞夫妇迎了出来,都寒暄起来。
谢允始终站在大门前,等徐妧走过来了,这才上前两步:“昨天你走了之后,我和云栖都很担心你,今天我爹说你也应邀了,按理说会来,我可在门口等了能有半个小时了,总算没白等,今天你若不来,我就得站到晚上了。”
徐妧被他逗笑:“我要是不来,你就一直站这了?谢医生这么大的身价,我怎么受得起啊!”
听着她们互相打趣,前面的顾修远忽然回过头来笑了声:“可不是巴巴的出来等你,你要不来,就站成望妻石了!”
几人大笑,谢允回眸看着徐妧:“是,我要变成望妻石了,你就得对我负责。”
本来他们到一起,就总被人调侃,平时也没少说他是徐老板的上门女婿,徐柔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今日赶上她心情好了,也回头看着谢允了。
其实当妈的,怎么能不考虑女儿的婚事,之前送她电影票的时候,就考虑过了,这时候看着谢允,穿着西式衣裤,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家世好,年纪相当,越看越中意,也就意味深长地笑了。
“真想当上门女婿啊,那得问你爹同不同意。”
徐老板现在是什么身份,整个商圈都是她的,北城里有一半都是她的,她就那么一个女儿,真娶了她,那这一辈子可就妥了。
谢云飞可不在意那些虚的东西,当时哈哈大笑:“我同意,我一百个同意!”
就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个,谢允笑着看向徐妧,还撞了下她的肩头:“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下,咱们的关系?”
徐妧抬手推了他下,小打小闹。
顾良辰走在最后,看着这一幕,抿住了唇,他看向徐柔,本以为她不过是玩笑话而已,没想到今天徐柔眼底都是笑意,非得没有拒绝,还站了一站,等徐妧走过去了,揽住了她的肩头。
“听见了吗?我可要多个女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