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辰拉着徐妧, 云栖也在旁跟着她,他一路低着眼帘,三人从医院出来,直接往街边来了,警署出动了小分队, 将人群驱散了,玛利亚医院前文青街上, 此时只有少许看热闹的还停留观望着。
到了车前, 顾良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站了一站。
云栖没有动,徐妧坐了进去, 随后, 顾云栖打开了后门, 坐了后面车座上面。
顾良辰快步上车, 这就启动汽车,冲过了闹事区。
顾云栖一上车就看见了, 后座上面放着不少东西,徐妧把糖葫芦拿起来, 也递了后面来:“云栖哥,把这个也放后面吧。”
顾云栖接过来,随手放了栗子袋上面:“你们去市集了?”
徐妧嗯了声, 没有否认:“是电影院前面的那旧集,街边都是商铺,路边摆了不少小摊。”
他哦了声, 没说话。
徐妧还惦记着医院里面的事,直问着顾良辰:“现在警署的人去了,医院里面不会再有人放枪了吧?谢允不会有什么事吧?”
顾良辰脸色冷峻,回头看了她一眼:“就那么关心他?”
徐妧回身坐好,顿了下才说:“他是我好朋友,当然关心,外面这世道这么乱,希望别再有人受伤了。”
顾云栖稍微向前倾了些身体:“今天外面很乱,我在陆署长家里回来的时候,听说是学生集会,抗议新民政,不少人都受伤了。”
顾良辰嗯了声:“你们两个,不要到处乱走了,最近北城都不安生。”
云栖笑了下,轻扣着他车座:“考验我的时候到了,这满大街的流血流汗,好多人都躲着走,我干脆不出门好了。”
对,他晕血。
徐妧同情地回头瞥了他一眼:“可怜的云栖哥。”
十几分钟之后,顾良辰停车在大门前,三人下车,问了看门的老罗,说是顾修远还在洋楼没有出门,三人就都往洋楼来了。
顾云栖帮着徐妧抱了一堆东西,他们走在后面,顾良辰先一步走进了洋楼。
他脚步也快,很快就上楼去了。
徐妧怀里抱着丝绒的小毯子,香秀在楼下,赶紧来接她了。
顾良辰先一步上楼,顾修远果然在楼上,他坐在沙发那边,徐柔躺在他的腿上,此时闭着眼小憩。顾良辰上楼的时候,他爹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给徐柔找白头发。
快步到了他的面前,顾良辰飞快说道:“爹,那个土匪死了。”
顾修远手一抖,手里的白头发从指缝掉了下去,他抬头看着自己儿子,神色顿时阴沉下来了:“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晚上就可以审讯了吗?”
顾良辰轻点着头:“按计划今天晚上就应该提审了,白天医院附近闹事,我怀疑有人煽动学生情绪,故意把医生都吸引出去,然后趁乱杀掉了霍老四。”
他口中的霍老四就是之前劫持徐妧的土匪,顾修远抬起头来,也伸手扶了下眼镜,之后还是低头拨着徐柔的头发去了。
“他活着,或许还能问出点什么,他死了,也不用问了。”
楼下有脚步声传上来了,顾云栖和徐妧回来了,顾良辰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不放心:“土匪的性子都是易躁的,霍老四死了,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顾修远可算找到了一根白头发,看准了,一下扯了下来:“也好,若是做仇了,那就只管提枪来见,老子不怕他们,要是怕,当年就不会……嘘。”
话未说完,看见顾云栖先一步上了楼,忙打住不说了。
徐妧和顾云栖落后好半天,上了楼,都拿了不少东西。
二人走了茶几边上来,把东西放了茶几上面,徐柔已经坐起来了,看着这一堆东西,还以为徐妧是和谢允看电影回来了,看向女儿的笑颜明朗不少。
“看电影回来了?怎么样,电影好看吗?”
徐妧哭笑不得,走了她身边,坐了下来:“亲妈帮着我挑的,能不好看吗?”
徐柔显得十分高兴的模样:“这样啊,那还不错。”
徐妧靠了她的身边:“不错什么,谢允根本都没有去,他医院有事,走不开。”
那可真是遗憾,徐柔回手搂过女儿:“那太可惜了。”
是有点可惜,徐妧没有再和她提起白天的事,顾良辰从茶几上拿了丝绒的小毯子,走到墙角处,给顾小美铺上了。
一走一过,顾云栖看见了,弯腰也看了两眼。
顾良辰轻抚着小美的毛发,这猫儿从来都喜欢他,从篮子里爬出来直跟着他转,就连顾云栖叫它,它都不搭理他了。
时间还早,晚饭没开,顾云栖回身和顾修远夫妻说着话,徐妧抻了个懒腰,让香秀去防水,准备准备泡个热乎澡,好能舒服舒服。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正巧开饭了。
徐妧跟着徐柔她们一起吃了晚饭,因着医院的突发事件,警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顾修远带着顾良辰走了,云栖把慈善宴会的邀请名单递给了徐柔,和她们在一起吃了晚饭。
饭后,徐妧走到沙发处,这才看见,顾良辰和她一起买了那么多的东西,都在茶几上面。
她百般无聊地都拆开了,有一些干果,分了一些给徐柔拿去,剩下的,叫了顾云栖过来一起吃。
顾云栖和她坐在一起,剥着栗子,和她闲聊着。
“自从我爹称帅,北城一直很消停,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民众情绪不好,把不满都发泄出来了,总是有一些小冲突,尤其今天,听说是北院的学生们,真是可惜了。”
徐妧也叹息:“孰对孰错,说不清楚,只希望一切都太太平平的吧。”
顾云栖还帮着她剥着瓜子:“我今天不是去了陆署长家里吗?你猜我看到谁了?”
去陆署长家,能看见谁。
“谁?萧雅?”
徐妧心中一动,连忙猜到了萧雅身上去了,自从她避开主线剧情之后,萧雅的存在感十分微弱,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攀上了陆署长一家,结业之后进了报社。
她也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这一切,所以,徐妧和她没有什么交集,也不怎么关注她了。
萧雅的名字一说出口,顾云栖顿时笑了:“萧雅是陆嘉南唯一承认的爱人,只是她的话,那就不稀奇了。”
“那是谁啊,别卖关子,快说。”
“那文,”顾云栖侧身过来,面对着她目光坦荡,“我看见那文和陆嘉南在一块,青天白日的,他们抱在一起,姿态很亲密。”
的确有段时间没有看见那文了,徐妧怔住,回头看了一眼餐桌那边看宴会名单的徐柔,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你确定没有看错吗?那文最近没有来府上,不过我听说她最近不唱戏了,剧院又雇了新人,她有退的意思,不过我们都没过问,毕竟她还有哥哥,只要她过得好久行。”
顾云栖将装瓜子仁的盘子推了她的面前来:“穿金戴银,那文可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她和陆嘉南在一块,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见了她得劝劝她,不然以她那样的身份,进不了陆家的门,怕是要当姨娘的了。”
徐妧才拿了一个瓜子仁,可还不等放进口中,她听了顾云栖说过的这句话,心中不知道什么东西梗住了,就连呼吸都不能顺畅了。
那文如果和陆嘉南在一起了,先不说他们在一起是真情还是假意,这情形和徐柔当年的情景该有多像。
她心里很不舒服,什么都吃不下了。
顾云栖见她不高兴的样子,立即换了个话题,二人一起逗着猫儿,等到天黑之后,他才走。
徐柔确定了慈善宴会的邀请名单,把几个不必要邀请的人都勾掉了,天黑之后,母女二人坐一起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睡去。
徐妧白日里走了太多的路,晚上困乏得很,不到九点就睡着了。
都是乱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香秀把徐妧推醒,说是有人给她打电话,让她接电话。
徐妧迷迷糊糊坐了起来,看见墙上的老钟显示是早上五点了。
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看错了,揉着眼睛看了又看,可怎么看都是五点,看向香秀的目光顿时幽怨起来了。
“逗我啊,五点钟,谁给我打电话啊!”
香秀也很无辜,在旁边看着她:“小姐,我也知道是才五点啊,但是……诶呀,你就接一下电话吧!”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坚持,徐妧躺倒之后,再次坐起来,精神了下,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冬天时候,徐妧穿的是保守的睡衣睡裤,上面都是小碎花的,随手披了大衣,这就走了出去,外面长廊上灯没开,离老远能看见客厅的灯光,暗幽幽的。
徐妧抓住了香秀的手,不让她走。
主仆两个到了客厅,徐妧先坐了电话旁边,这才把话筒贴了耳朵上面。
“喂……哪位?”
电话里面没有动静,徐妧拿起来看了眼话筒,很显然,一个普通的电话话筒,没有来电显示,根本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这是谁一大早逗她玩?
徐妧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看了香秀一眼,后者躲得老远。
她刚要挂断电话,里面传出了谢允的轻笑声来:“对不起呀,我忘了时间,才忙完,想起今天的约见还没有实现,有点小遗憾,打了电话才发现已经是一早上五点了。”
徐妧顿时清醒了:“谢允?”
谢允嗯了声:“我看见值班室的大衣了,谢谢你,妧妧,今天没能和你一起看电影,可惜了。”
都一早上了,他才忙完,这是忙了整整一个晚上,徐妧心中顿时生出了些怜惜来:“那都不重要,你快回家休息吧,都这么晚了,很累吧?”
谢允顿了下,随即才说:“我是用值班室的电话打过去的,十五分钟之后,你能不能出来一趟,就在大帅府门口,我们见一面。 ”
这个时间?
徐妧有点犹豫:“现在外面还没有大亮吧,你不回家吗?”
谢允笑:“一次两次错过,两场电影都没能看上,多可惜,出来吧,就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
他一再地说,她也就答应了。
本来睡得正熟,此时完全清醒了。
徐妧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了睡衣,穿上了厚毛衣和裤子,这个时间,外面应该很冷,她特意穿上了顾良辰给她的军大衣,这么一折腾十来分钟就过去了。
睡前头发都散开了,徐妧将碎发都掖在了耳后,戴了个毛绳帽子,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下楼。
说是早上,但是这个时间,天边刚见点亮。
徐妧拢紧大衣,一路疾行到了大门口,果然,一辆汽车就停在帅府的石狮子旁,此时车灯大亮,照着她脚下的路。
她快步走了过去,跟看门的老罗说了声,将大门打开了。
徐妧走到车前看了眼,车里坐着谢允。
他还是昨日的衣裤,此时靠着车门,正转过来看着她,徐妧对他摆手笑笑,随后打开副驾驶打开车门上了车。
副驾驶上放着他的大衣,她抱起来,坐了过去。
谢允领口的扣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他袖子上都是血迹,看见她上车了,这才靠向车座上面。
徐妧侧身看着他:“你一直忙到现在?”
他嗯了声,侧目,眼底都是笑意:“有很多无辜的人,都受伤了,今天医院特护病房还死了个人,配合警署调查,连救助伤者,一直到刚才才得了空,幸好三叔昨天晚上把车给我留了医院,不然这个时候,还怎么来这里。”
他一脸疲色,身上的脏污遮掩不住身上的英气,四目相对,徐妧别开了眼去,在副驾驶车座上坐好了:“那你应该快点回家,好好休息,还来帅府干什么。”
谢允也不再看她了,端正坐好:“不来不甘心,坐一会。”
徐妧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能有两三分钟的功夫,等她再回头时候,谢允闭着眼睛,歪着身子靠着车座上,一动不动的,似乎睡着了。
他一定累坏了,可这么累了,还是来了。
怎么能不心疼,徐妧轻手轻脚地展开他的大衣,盖了他的身上,她动作轻柔,尽量不碰到他了,可扯动衣角的时候,谢允还是动了。
他还闭着眼睛,从大衣上面捉住了她的指尖,然后握住了。
“别动,坐一会儿,就当一起看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