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袖中花

“我今日不是来拿钱的, 我, 我是来给师父送礼物的。”南枝羞答答地将盒子放在桌上, 拔腿就跑。

她跑不是因为自己送的手帕不好看,她对自己的手绘一直都很自信。

她跑是怕师父拒绝她, 或者直接将盒子往她脑门砸, 那就太尴尬了, 她不想过那么尴尬的日子。

她一直以为师父把手帕扔了或者放在什么不起眼的地方,没想到, 他居然带在身上。

如果上一刻她还在怀疑君宜不是问斋, 那么这一刻, 她能肯定, 这就是她家的那位冷魅高贵的师父了。

哭泣的眼睛缚了一会儿,眼泪还是控制不住, 她索性投进问斋的怀里, 紧紧地勾着他的肩膀,埋头在胸前痛哭起来。

唉, 她原来真的好爱哭呢。

其实吃什么苦,受什么罪,她都不曾哭的,哪怕曾经为了学好国画, 穷困潦倒也笑眯眯地面对残酷的生活, 可这一刻,她竟为一个师父哭成狗。

她奇怪啊。

问斋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被困成纸缚灵时, 借用了君宜的身份,所以,他没有自己的记忆,他只有君宜的,还整天想着干掉太子,成为储君。

如今帝朝的君上只有三个孩子,太子君玄,二殿下君宜,三公主君璃。孩子少,养得也极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想坐在最高的位置上。

可是,帝朝还盛行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除了君璃不是君后所生,君玄和君宜乃同母所出,所以,君玄是嫡长子,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帝朝的太子。

正因为同父同母,兄弟俩都很优秀,对于立长不立幼这个规矩,君宜确实吃了亏。

所以呀,君宜就要跟自己兄长拼一把,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真命天子。

对南枝而言,无论君宜和君玄闹得如何腥风血雨都没关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君宜就是花问斋,况且,她一早就知道了结局,君宜最后都难逃一死,过去的早已过去,是不可篡改的历史。

南枝很难过,难过于曾经看过的各种穿越情节,她明明知道,却束手无策。

问斋的手慢慢环上来,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哄人,却只见南枝哭成一个泪人,又过意不去。

南枝有点惊讶,以前的师父是从来不会对自己做这些小动作的,别说拍拍背了,靠得太近都要挨警告。

“师父,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南枝抽泣问。

“现在记得了。”问斋说。

南枝激动地抬起头来,差一点就把问斋的下巴给顶穿,她望着他的眼睛,兴奋地说:“你想起了,那,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她没想到自己哭了一通就把师父给哭醒了。

“好。”问斋笑着答应道。

南枝觉得少了点什么,师父看上去怪怪的。

笑容……

对,就是笑容。这跟问斋师父的调调不同,师父是不会这样笑的。

正想着,不料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师父抱了起来扔到马背上,随后就是师父也跳上来,将她揽入怀中,拉紧了马绳向前而去。

缩在师父怀里的南枝很不自在,总觉得这样不合适,毕竟她所认识的师父是不碰自己的,有时候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好奇怪啊,现在。

师父的衣襟藏着香,靠近他,整个人都变香了,加之行走于林中,微风拂起,两袖飘飘,好不浪漫。

“师父,这是回去的路吗?”南枝清了清嗓子,问了一句。

“等我给你猎只兔子再回去。”

嗯?

“师父,这里的兔子应该带不出去吧。”毕竟相差了一百年啊,而且这是君璃的心魔,怎么可能把心魔里的东西带出去?

“别动。”师父突然喊道。

南枝乖乖地缩在他怀里,师父突然抬起手,拉起弓箭。

如此以来,南枝就真真地埋进了他的臂弯里。

嗖!

师父的箭射了出去,猎到了一只兔子。

“走。”问斋师父双腿夹了一下马腹就走到兔子倒地的位置。

将地上的兔子捡了起来,挂在了装箭的篮子中。

又走了一路,南枝就很疑惑,这种时候,师父不是应该下来研究一下怎么出去?为什么还很悠闲地逛林子?

“师父.....”

“叫我阿宜”

南枝懵了一下,她缓缓开口:“师父,你认识花问斋吗?”

她开始怀疑,自己和师父理解错了彼此的意思,可能她说的回去师父当成了回营地。

“花问斋?谁取这么难听的名字,他不吃肉吗?”问斋师父确实是这样吐槽自己的名字的。

南枝差一点就将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的师父多半就是传言中的失忆了。

呵呵,失忆这么老掉牙的梗居然还在玩!南枝欲哭无泪,真的无泪。

“他可爱吃肉了。”南枝扶着额头说。

想当年,她和问斋师父人手一条鸡腿,相对而坐。

啧,他爱吃肉,还爱喝酒,不过从未醉过,吃肉的样子也没自己丑,他能把一条鸡腿吃出一朵鲜花的味道。

南枝也不知道那是怎么练成的本事,反正就是完美之人,无限完美。

说起这个完美,南枝便想起她第一次和问斋师父住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她几乎以为师父是不上茅房的。诚然,师父真的就像不上茅房的人,太完美了。

“你认识他?”问斋师父突然问。

“认识呀!”南枝诚实回答。

“下次把他叫过来让我也认识认识。”

“......”

快到营帐的时候,南枝看见君璃骑着飞奔的马在前面,后面追着沈如意,可君璃根本不理他,下了马,将自己猎得的东西扔下来,侍卫连忙上前去收拾。

太监都喜欢拍马屁,见到君璃的时候就笑眯眯地说:“公主,你实在太厉害了。”

君璃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进了营帐内。

沈如意的猎物也来不及取下,跳下马就追着君璃跑了进去。

南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何气,是嫌弃猎物不够多?要不,我们再回去,我帮你把那只鹿猎回来。”问斋师父附到她耳边问,作势真想回去再猎那只鹿。

“不去了。”南枝连忙转过头,却没想到问斋靠得太近,她这一转过来,半张脸都被他吻了,如果再转过去一点,怕是要嘴对上嘴。

所以说,这马背上真不是什么好交流的地方,无论什么姿势都很尴尬。

南枝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觉得自己好无耻,居然趁着师父不清醒的状态和他肢体摩擦。

也许是心里带着那份罪恶感,南枝不顾一切地要从马背上跳下去,结果是跳下去了,只不过跌在地上扭到了脚。

南枝欲哭无泪,这种桥段都被她遇上了,是谁故意安排的?是君璃还是笔者?

南枝的脚扭了,从树林里掉下马,又在营帐外掉下马,反正就是不能走路。

然后就是问斋师父笑着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

她想到过很多种公主抱,却没想到有一天,这种公主抱会在问斋师父身上实现。

“别挣扎,别人会误会的。”问斋挑起眉说。

南枝在他怀里再也不敢乱动了。

刚才是想反抗来着,可是看到旁边的侍卫和太监都看过来,南枝就不敢动了,万一传出什么君宜殿下轻薄圣女,或是圣女和君宜殿下不清不楚......

问斋师父抱着南枝走了进去,也不顾旁边有什么君璃或沈如意,直接把南枝放到他之前休息的位置上。

更过份的是,他蹲下来,脱了南枝的鞋子,要给她检查脚。

南枝内心苦啊,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这样画风不正常的师父了。

他可是有洁癖的神仙,他最嫌弃自己的,若以后他清醒了,发现他捧了自己的脚,还抱了自己,亲了自己,会不会杀她血耻?

“师父,我自己来。”南枝连忙推开问斋的手。

一时间,营帐里的君璃,沈如意都看了过来,就连问斋也诧异地看着她。

“圣女,你是不是脑袋也撞坏了?乱喊师父!”问斋师父笑着伸出手揉了南枝的脑袋两下。

南枝哭笑不得,又看看一旁不作声的君璃和沈如意,还好他们两个都是不爱说话的人,要是碰上红棠那种搞事的人,她今天肯定会被编排死。

想想如今的师父是失忆状态,又顶着二殿下君宜的身份,南枝这样叫师父自然不合适,况且她还有一个便宜师父,是鼎鼎有名的白乐国师,这要是传出去她喊错师,怕是要出大事情。

南枝笑呵呵地圆回刚才的话:“我就是在想,师父他怎么还不来。”

问斋没有接话,目光投注在她细白的脚上,又温柔地替她揉着。

南枝此刻的心情真的太复杂了,她的师父居然给她揉脚,也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不会被雷劈。

不消片刻,她的脚真的不疼了,问斋师父又给她穿上鞋子,让人端来水净了手,就坐到她旁边。

君璃面色清冷地看过来,打量了南枝几分又看看她旁边的花问斋,心中好奇,便问:“二哥何时与国师府的人走得这么近了?”

“昨晚宫宴我对她一见钟情了。”问斋拿起一杯茶喝起来,眼角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