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舟一听这熊孩子说话那么难听,当场就想开口怼回去,可苏玲珑却拉了她一下。杨舟猛地想起来胡煦曾交代过她,苏玲珑从小家贫没学过什么才艺,关键时刻让她随机应变给打个掩护。
于是,杨舟一下子哑火了。毕竟这个事情闹大了,还是苏玲珑面子难堪。盛松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狠狠地瞪田一瞻一眼。
田一瞻一看,更加觉得自己戳到了苏玲珑痛处,得意洋洋道:“苏阿姨,我虽然年纪小,可也学了架子鼓和钢琴呢!怎么你都二十多岁了,还什么都不会啊?最近我们上学刚学了个新词叫人穷志短,是不是就是形容你这种人的啊?哈哈哈!”
苏玲珑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果然年龄小,这么简单的成语都用不对。你语文不及格吧?”
“你才语文不及格,你全家语文都不及格!”田一瞻这种熊孩子当然不会好好学习,语文还真的是个不及格。他恼羞成怒,指着苏玲珑大声骂了起来。
在场众人都挺烦这熊孩子,但鉴于他母亲的背景,大家还是强忍着没有吭声。唯有导演有资格喝斥了他两句,随后赶紧叫苏玲珑坐到古琴前。
“刘老师,”他对古琴替身扬了扬下巴,“麻烦你给玲珑纠正一下姿势,虽然不用她会弹,但架势得摆出来。”
“哈,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连个假动作都得别人教,别是从来都没见过人弹古琴吧?”田一瞻又在旁边冷嘲热讽了起来。
杨舟终于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你行你上啊!”
“切,你就是个跟屁虫哈巴狗,不配跟我说话!”熊孩子冲杨舟吐了口口水。
杨舟还没来得及反驳,那位刘老师却惊讶地开口道:“苏小姐的姿势非常标准,不只是标准,还很优美,没弹过古琴的人能摆出这么完美的姿势来,真是不容易啊!”
杨舟立刻对着田一瞻“哼”了一声,熊孩子翻了个白眼:“傻子也能碰个巧呗!”
众人都有些同情地看向苏玲珑,也不知她怎么就招惹上这个小混蛋了。
苏玲珑却彷佛没有听到田一瞻的恶言恶语,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扫了一下,沉心静气了片刻,对导演扬声道:“导演,可以拍了。”
“好的。玲珑啊,你就做个美美的架势就行,不用有压力,不会拍手指近景的。”
苏玲珑抬头看了导演一眼,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没关系,随便拍。”
“哈哈哈哈,”田一瞻一听她这托大的话,立刻嗤笑起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
他话音未落,一声空灵的琴音划破虚空,炸落在他耳畔。
田一瞻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不止是他,现场众人都只觉得心下一震,这琴声,怎么彷佛是在他们心弦上拨动出来的!时而清幽,时而旷远,时而低缓,时而悠扬,彷佛大道希声,又如山间清涧,荡涤情思,直教众人先前纷纷扰扰的情绪全都沉淀安宁了下来。
本来这场戏只需要几个安阳公主弹琴的镜头即可,可导演愣是没有喊停,摄像也陶醉地拍了又拍,直到琴声停了许久,众人才从那天籁里缓缓回过神来。
导演还没喊卡,那刘老师已经激动地冲了过去。
“大师!真真的大师啊!我学琴二十六载,自以为已是个中高手,今日听了大师的琴音,才知我是井底之蛙啊!”
苏玲珑微微欠身:“不敢当。”
“不不不,大师你当得起!你若是当不起,那这世上没人当得起了!我好歹也是音乐学院的教授,这点鉴赏力还是有的!”
那刘老师激动得不得了,甚至表示愿意拜比自己小了许多岁的苏玲珑为师,直到导演喊了工作人员进场拉他他才恋恋不舍地出来了。
“老徐啊老徐,你真是羞煞我也!竟然让我来给大师做替身!唉,差点被你坑了!”刘老师满脸通红地说了导演两句,下一秒又哈哈笑了起来,“不过老徐啊,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当今世上竟然能有如此琴艺超绝之人,而且竟然如此年轻!值,这次来的值!”
导演自己也是一脸懵逼。他听说过苏玲珑因为没有才艺差点在综艺节目上当众出丑,再加上演艺圈里会弹钢琴的不少,会弹古琴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所以才问都没问就拜托了自己的朋友来做替身。没想到……
杨舟也惊得不得了,这,这是所谓的没有才艺?煦哥对自己手下的艺人到底有什么误解?早知道刚才她就直接怼那熊孩子了!
这么一想,杨舟便立刻看向田一瞻,却发现这小孩正脚底抹油想溜。
“哟,瞻瞻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啊?你听玲珑姐刚才古琴弹得还不错吧,不再点评两句吗?”
她才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溜掉呢!反正这小孩对玲珑姐也没安好心,就算不撕破脸皮他也不见得不会给玲珑姐添堵,还不如现在直接让他长长记性!
田一瞻一顿,发现被杨舟这个大嗓门一喊,所有的演职人员都看向了自己,神情和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甚至有人还嗤笑出声了!
他好面子,当下脸就红了,支支吾吾道:“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我,我要回家写作业了。”
杨舟此刻正燃烧着“打击报复熊孩子”的熊熊斗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闻言又是呵呵一阵笑:“哎呀,瞻瞻你就是好学,相信早晚有一天你的语文会及格的!加油哦!”
田一瞻气得转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往还在古琴前坐着的苏玲珑阴阴地剜了一眼,小声嘀咕了句“我和你没完”,这才气冲冲地走了。
在场的人都以为小孩子气性大忘性也大,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众人围着苏玲珑夸了半天,毕竟她弹起古琴来的样子实在是太有韵味了,既有一国公主的高贵典雅,又有魏晋名士的风流倜傥,导演简直舍不得剪掉一个镜头。本以为要拍一段时间的古琴戏,竟然就这么一次通过了。
吃午饭时,刘老师拽着导演来和苏玲珑一起吃,盛松也在,几人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熊孩子身上。
“玲珑啊,瞻瞻这个小孩被他妈妈宠坏了,可能是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实传言,对你有误会,所以才会处处针对你。你不要跟这种熊孩子计较,浪费感情。”徐导演怕苏玲珑心里憋气,好言相劝道。
苏玲珑当然不会跟这种层次的小屁孩较劲儿,便谢过导演好意。
刘老师也是第一次见田一瞻,对他印象很差:“我教过不少家庭条件十分优渥的孩子,人家都很懂礼貌的!虽然这个什么瞻瞻是大明星的小孩,但这家教实在是不行!”
徐导演点点头:“的确。你看我们盛松的父母也是大明星,就没像他那么骄纵!盛影帝和乔影后的成就可比某些人大多了,也没见人家那样惯孩子!”
苏玲珑看向盛松,盛影帝和乔影后的名号就连她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娱乐圈从业者都如雷贯耳,真想不到盛松这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竟然也很有来头背景。
盛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小时候也挺调皮捣蛋的……”
拍摄现场气氛十分融洽,可一顿午饭还没吃完,田一瞻的母亲田师灵竟然又带着熊孩子怒气冲冲地杀了回来。
田师灵三十七岁才得了田一瞻这个独子,极为宠溺,本以为剧组里大家看着她的面子肯定是不敢招惹他的,没想到儿子竟然嚎啕大哭着回了家。
她一问,竟然是在剧组里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四号给欺负了!这还了得?!立刻带着儿子回到剧组“讨公道”来了!
“你就是欺负瞻瞻的那个苏玲珑?”田师灵已经四十五了,虽然保养有道,但略深的法令纹还是泄露了她的年龄与脾性。
“完了完了!”小光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老女人相当可怕,玲珑姐这次要倒霉了!”
杨舟赶紧给胡煦打电话,胡煦一听也如临大敌,马上就往片场赶来。
徐导演也马上出来打圆场:“哎呀,师灵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快,快看看我们今天上午的成果,你来帮忙把把关。”
“徐导,我把瞻瞻送到你这里来是磨练演技的,不是来受折磨的!”田师灵却并不把徐导演这个区区电视剧导演放在眼里,说话语气十分颐指气使。
徐导演脸色一僵,十分下不来台。
杨舟挂了电话,眼看这灭绝师太一般的老女人来者不善,生怕她甩苏玲珑一个耳光,便快步挡到苏玲珑前面,陪着笑道:“这里面有一些误会的……”
“滚!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说话?!”田师灵却直接羞辱起杨舟来。
杨舟一愣,脸涨得通红,正犹豫要说什么好时,苏玲珑却把她拉到了身后。
她打量了一下田师灵,片刻后冷冷开口道:“田一瞻不过垂髫小儿却有大劫,与你这母亲德行不修真是大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