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皇帝虽说日渐昏庸,但属国却保持着奉朝进贡的传统,今年高丽进贡了几株的金蕊白玉菊,皇帝极为喜欢这白玉菊,想种植满宫苑,便将这扦插繁衍白玉菊的差事儿交给樊家老夫人来打理。
樊老夫人年轻守寡,性子又极为稳重,一接到圣旨就把白玉菊笔好好清算了一番,随后朝着樊家二姑娘樊缨姣笑道:“听说陆家少夫人以前曾在太后娘娘那里小住,她兴许知道不少白玉菊养护的法子。”说完又转过头去看樊佑霖,“麟儿似乎很中意陆家三小姐,正好咱们下个帖子请过来瞧瞧。”
“娘亲,陆家少夫人若是能来,白玉菊的事儿是绝不会出问题的,我这就去给她写信。”
樊家二姑娘樊佑霖性子聪敏,且活泼,不过片刻光景就差人将信件送去了陆府。
宝珠还困着觉儿,看到樊家的信也没太上心,倒是陆瑛纨捏着信惊愕的看着靠在软枕上闭目的宝珠,半晌又红着脸走过来,扯着宝珠的袖子道:“二嫂,毕竟是朝廷的贡品,不如我们去一趟?”
宝珠偷笑,其实她早就猜到樊家会借机邀请她们过去,只是不想太着急了,免得显得攀附她们似的,只是见到陆瑛纨这般,不由笑的睁开眼,岔开话题:“之前我们三妹妹可不是这般的,怎么的,想赶紧嫁到樊家做媳妇儿不成?”
陆瑛纨听到宝珠打趣自己,立刻面红耳赤的,正在这时,陆莹却衣着华贵精致的站在外面敲门,“父亲说嫂嫂和三姐姐要去樊家,说让我跟着去见见世面。”
陆瑛纨皱眉,不由看了宝珠一眼,明显她是极度不想让陆莹去的,陆莹若是去,指不定何姨娘又在背后搓弄什么了。
宝珠抬手拍了拍陆莹的肩膀,温柔道:“相信嫂嫂。”
说完,径直披上衣裳,到了门口打量了陆莹一眼,淡淡道:“既是如此,四妹妹便去等着罢,我和瑛纨还未曾梳妆,待完事儿了,会让丫头去请你。”
陆莹满脸笑意的朝着宝珠行礼后,欢喜的走了。
其实,陆莹也是无意间知道樊家的信和名帖,不过靠着有个在宫里做妃嫔的姨母,她倒是知道些樊家的秘密。
当年樊家跟故交乔氏交好,两家还定下了娃娃亲,樊家老夫人也是极为喜欢那乔姑娘的。不想后来,乔氏牵扯进了一状朝廷案子,就连樊家老爷子也被连累贬黜,后来甚至死在了福州……
陆莹一到了樊家,就虚伪的送了好些礼物,又拉着樊老夫人的手说了好些话,试图好言开解当年那些事,扯些趣事儿来哄她开心,她自幼不太懂那些笑林趣事儿,只好跟着那些嘴碎的婆子来学习达成目的。这一学就是二更天,所以眼圈儿有些微微的肿。
樊家老夫人本意就是看看陆瑛纨,再向宝珠请教些白玉菊的扦插法子,不想陆府这个姨娘生的四小姐竟这般不思安顺,净是凑过来说着旧年的伤心事儿,弄得她心烦,只是碍着陆家的颜面,索性顺水推舟的借着旁的由头去拜祭樊老爷子了;
陆莹素来爱出风头,又虚荣的紧,只顾着要讨好樊老夫人,也是太过心急了些,看不出樊老夫人的心烦,径直走上前,朝着樊老夫人道:“樊夫人,说起这白玉菊,皇上还赏赐了我姨母一株,我曾进宫看过,扦插之法也该循序渐进,逐层扦插……说起来,我二嫂在养花上倒是不如我的。”说完又故作失礼似的,拿着帕子捂着嘴笑。
樊老夫人虽说面相带着温和慈悲,实则性子是个固执独断的,最看不惯这些庶女在跟前搬弄是非,不由拧眉朝着陆莹道:“陆四小姐还是留步吧,这是我樊家的祠堂,外人进了怕是不好。”说完,又看了远处正和宝珠说话的樊二姑娘一眼,继续道:“宝珠这孩子,我年轻时就见过,在将军府养的花都是四季常青。陆四小姐这般讲话,怕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被樊老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弄了一顿,还被拒绝了个彻底,陆莹不由攥起了拳,眼圈也一下蓄了泪。
“自作聪明……”宝珠缓缓收回目光,看着站在祠堂门前发怔的陆莹,不由冷笑。当年樊老夫人差点被姨娘弄死,最忌讳的就是庶女搬弄是非,她这般自作聪明的去献殷勤,自然会被打脸,所以一开始她争着搬出陆凯来压她,她也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