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宝柔听到府门口宝珠和成王那事儿,忙起身去了前门。
“宝珠性子急,还望成王殿下莫要见怪。”程宝柔大方向成王赔礼,随后拉着程宝珠的手挡在身后,继续道:“昨个儿王爷说让成王殿下去礼部主事,可是去了?”
成王一直盯着程宝珠看,听到程宝柔的问话,这才一怔朝着程宝柔皱眉道:“三嫂,旁人金屋藏娇也就算了,这般俏丽的藏着做什么,可是要给三哥做妾室不成?”
“又胡闹了,这是家妹宝珠,早就嫁到陆家去了。”程宝柔笑着说他一句。
“陆家?哪个陆家,本王倒是要瞧瞧谁这般胆子!”成王性情幽默但自幼娇惯,始终带着几分皇家子弟的骄矜。
“大理寺卿陆恭桦。”程宝柔无奈的看他一眼,径直讲出来。
成王听到陆恭桦,不由的一怔,在北齐这些王室中,但凡怀着一两分夺位心思的,大多想拉拢权臣陆恭桦。但凡争取到陆恭桦的支持,那等同于一多半的朝臣已经站在身后,成王虽说没有多少心思,但是他是素来支持三哥英王的,所以对于陆恭桦也是不敢太过得罪。
所以,到最后看了程宝珠几眼,便转身走了。
程宝珠转身看向自己的长姐,从小的时候她总是很正直很严苛,但是一遇见什么大事儿,她总是会将程宝珠挡在身后。
就像是当年她出嫁时,她不愿嫁给陆恭桦,为此和安远将军府闹了很大一场,当没有一个人踏进程宝珠的房间时,长姐程宝柔从英王府赶来,没有埋怨,没有劝慰,只是一直默默抱着程宝珠。
想到长姐那正直又磊落的性情,程宝珠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道:“长姐,你不要低估后宅女人的心思和手段,尤其是那些嘴里讲一套背后又是一套的,一定一定要小心。”程宝珠不知该怎么说重生的事儿,可是对上辈子承长姐被妾室算计的身亡的事儿却觉得触目惊心。
那时英王出门办差,回来时带了一个昏迷的俊俏女子,等那女主一苏醒,就成了英王府的宠妾。
那宠妾进府后,府里就经常丢东西,程宝柔一只被太后赏赐的玉镯子也无意中丢失了。府里的其他妾室也是心生疑惑,到程宝柔那里说了多遍可能是那外来的宠妾手脚不干净。
程宝柔想着若是传下去令婆子们大肆搜查,务必折损那妾室的颜面,到时英王的脸面也挂不住,只是不曾想后来陆府庶女陆莹进府后,竟跟那宠妾联手散播谣言,离间程宝柔和英王的夫妻感情。
在加上那阵子英王争夺皇位失利,被两人联手吹枕边风,不知不觉间竟然信了程宝柔就是不祥人,最后冷落重伤程宝柔,导致程宝柔小产而亡……
“宝珠,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这些?”程宝柔心思无垢,原本是口不对心地应了,可是看到宝珠皱起的细眉后却是一阵怜惜。
她是知道陆府老爷那个姨娘的手段的,所以下意识的以为宝珠受了欺负。
“我就是这么一说,总之你小心些便是。”程宝珠怕她乱想,便搪塞了两句。
看到宝珠这般模样,长姐程宝柔忽然道:“前阵子我进宫的路上,倒是瞧见了你们府上的表小姐,可是叫黛眉?”
想到冯黛眉,那些陈旧的往事像是洪水一般闪现在程宝珠的脑海,“照理我也不该妇人短视,只是她仗着是那么一点儿血缘,总是往恭桦房里去,是让我介意的……”
原本程宝柔是想着自家妹妹任性跋扈,只是听了冯黛眉总是勾引陆恭桦,不由打断道:“既是这般,你让她早早嫁人还是好的。”
“不提这些心烦的了。”程宝珠斜了窗外候着的丫鬟一眼,“不过,最近我想到父亲很烦,可是接到母亲的书信又很想哭……我怕是染了什么病了。”
程宝柔抿了抿唇,不由的拉住她的手,“母亲是思念你,父亲也同样如此,幼年时父亲最宠的便是你,当年你出嫁,他虽没去送嫁,可你花轿出门那刻,父亲眼圈儿直接就红了,宝珠,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
原本程宝珠想再忍上几天,可是听到程宝柔这般讲话,心里忽然就一揪,她娇气甚至有些怨恨亲爹安远将军,可是心底的思念却不是假的。
“昨个儿母亲来信,说给我肚中的宝宝做了虎头鞋,让我过去。”程宝柔看着宝珠垂着的圆脑袋,不由的叹了口气,“母亲的意思是给你和父亲一个台阶儿,父亲性情虽固执,但是你只要去,他心里总是乐开花的。”
程宝珠吸了吸鼻子,乖顺的点点头。
说了一会子话,程宝珠便带着丫头打道回府,不想半路上竟遇见了下朝专门绕路去接她的陆恭桦。
见她眼圈儿发红,陆恭桦便皱眉,抬手将她按在怀里,一边揉着她的头,一边安慰的问道:“宝珠,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英王府有人欺负你?”
“没有。”程宝珠回头看了看陆恭桦,这是她和安远将军府的家事,她不想让陆恭桦为这些小事儿烦心
见她不想说,陆恭桦也没打算强逼着问,既然发生了什么,那些探子自然会很快报给他,到时再腾出手来收拾那些惹事儿的便是。
“好了,别哭了,等一会子我就去英王府登门造访,给你讨回公道。”陆恭桦抬手将她箍在怀里,虽说他不怎么喜欢女人哭,可是宝珠依赖他的这种行为,却让他很受用。
到了第二日,程宝珠刚到黄氏哪里请安,就见一个梳着反绾髻,着一身茜素色襦裙的女子坐在下首的座位上跟黄氏笑着讲话。
程宝珠刚进门,就见黄氏满脸笑意道:“宝珠啊,这是都察院右都御史的二女儿黎彤,是个活泼性子,感觉和你很聊得来。”
程宝珠笑了笑,回头打量黎彤,只见她一双细眉,水灵灵的眼睛,令人过目难忘,说起话来,细细柔柔,的确很迷人。
倒是刚回府的陆恭侠看到黎彤后,瞥了一眼笑呵呵道:“这可是天上掉下的仙女?”说完又端起茶抿了一口,转身朝着黎彤道歉,“姑娘莫要羞赫,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黎彤红着脸摇摇头,正尴尬的要讲话时,就听得黄氏朝着陆恭侠道:“今儿个皇上赏赐你父亲一块五色石,这是赏赐的圣物,你和宝珠商量着怎么处置,免得被外人说咱们陆家不重皇恩,没个尊崇的礼数儿!”
“嗯,这个不妨事,我去趟保定办差,让二弟媳多操心吧。”陆恭侠看了看宝珠,直率道:“着五色石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陆恭侠向来是个不愁不忧的性子,这等操心费神的事儿,程宝珠自然猜到他会推脱。
黎彤听到他不去,便朝着程宝珠道:“我父亲先前在工部呆过,改日我给宝珠姐姐带些工部的旧人过来。”
“嗯,那多谢黎姑娘。”程宝珠端起茶,再次看了黎彤一眼。
程宝珠重生后谨慎了不少,在加上前世也并没有跟黎彤打过交道,突然出现这般人物,还是要小心些,免得到时有什么旁的事儿。
待说完话,黎彤便朝着黄氏和宝珠告辞。
刚出门就看到何姨娘和和陆莹站在院子门口,何姨娘瞧见黎彤后,便唇角挂笑的走过来,笑道:“黎姑娘走的这般匆忙?不瞒姑娘说,我们陆府的园子可是游园赏月的好地方……”
黎彤向何姨娘点了点头,待与陆莹擦肩而过时,陆莹却抬手挡在了她的身前,认真道:“姑娘这珠钗倒怪,不过真的很别致,可是明月轩做的?”
陆莹这般扯着话题的引,黎彤自然说不出拒绝来,正在此时,却见一个婆子牵着一只巨大的黑犬过来。
黎彤自幼娇生惯养,且最怕狗,见到这身形巨大的猎犬,一时间手指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姨娘好意,我心领了,时辰不早了,我还是要早些回府,免得父亲担心。”黎彤往后退避,想着绕路走。
“这般着急做什么,可是瞧不上我娘亲?”陆莹侧身拦住她、
“说的也是。”何姨娘附和一声,随后却朝着牵着烈犬的婆子使眼色,一本正经呵斥道:“还不牵的远些,仔细吓着人家姑娘。”
那婆子心领神会的看了黎彤一眼,脚故意踩在一侧的鹅卵石上,手装作被绊倒不动声色的拿着银针狠狠戳了烈犬一记,那烈犬受到刺激,猛地朝着黎彤的方向撞去。
黎彤见那烈犬呲牙咧嘴的凶猛模样,一下蜷缩在角落,眼圈腾的红了。
“姨娘管好自己养的蠢东西!”程宝珠皱眉吩咐小厮擒住烈犬,随后金嬷嬷和几个壮硕婆子手脚利索的将那烈犬捆绑在地上。
黎彤可怜兮兮的躲在程宝珠的身后,脸色发白的盯着何姨娘,只听得程宝珠威仪严肃的训斥了何姨娘母女一顿。
陆莹素来心高气傲的,被程宝珠这般训斥,还连带着自己的母亲,当下便气恼郁闷的冒了火儿。
一回房间,就把桌上的茶壶杯盏摔了个细碎,看到何姨娘一连平静,便语带不屑口气道:“母亲,你左右是半个主子,怎么能让她程宝珠这般欺压在脚底下,日后我如何抬得起头来?!这下还连带着得罪了黎姑娘。”
何姨娘越听,脸色越是轻松,走到陆莹的跟前,抬手摸着她的头发,眼底闪过一丝浓烈阴狠,道:“莹儿,你心思还是太浅了,你以为黎家一门会善罢甘休?他们黎家膝下就这一个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如今出了这事儿,他们定然认为是黄氏那边儿照顾不周。”
“到时,我们在借用老爷的手除掉黄氏,一劳永逸!”
何姨娘给陆莹倒了一杯热茶,望着窗外淡淡的月色,冷笑道:“程宝珠也跑不了,她送给黎彤压惊的珍珠粉,自然也是动过手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