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声线不带一丝温度, 听起来毫无感情。话音刚落，诺亚板着脸瞬移离开。
“该死，一定是故意的！”理查德暗中咒骂，心里窝火的不行。
最让他生气的是, 明明设下陷阱、故意坑他，诺亚面上却一副贼不开心的表情，就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虚伪！奸滑！狡诈！理查德心情糟糕透顶，毫无竞拍成功的喜悦。
偏偏有人不识趣, 凑过来搭话，“恭喜三殿下拍得生命药剂, 是打算献给陛下和皇后吗？”
理查德横了那人一眼, 默不作声站起, 很快走出大厅。
搭话的人主动示好却碰了一鼻子灰, 只得讪讪笑了下。
艾格公爵见了，暗自摇头，也跟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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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这里是您拍下的两瓶生命药剂。”主持人恭恭敬敬, 将手提箱递出。
理查德嘴角抽抽, 很不想接过。但他心里清楚, 今天晚上如果毁约, 明天早晨这事就会传遍整个王都。为了大局着想，哪怕他再不愿意, 也不得不捏鼻子认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随手抛出, “里面有150枚龙币。”
龙币，仅在上层贵族间流通的货币，1枚龙币=100枚金币。
平民别说看见，不少人听都没听说过。
主持人麻利接过，一一清点，片刻后颔首，“没问题，您可以将药剂带走，欢迎下次光临。”
理查德不忙着离开，提出额外的要求，“我想和寄卖者见一面。”
主持人温和地笑了笑，“等见到她，我会将您的提议转达。”
“恩。”理查德应了声，心里则在想，他是预定的皇位继承人，只要对方不傻，认得清形势，没道理不同意。
自觉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结果还没出门，就见艾格公爵进来。
理查德面色一僵，心知又要挨训。公爵总是会告诉他哪里做错了，易地而处，怎么应对更合适。他承认，每次反省过后自己处事会更从容，可过程实在不怎么美妙。
“公爵大人。”主持人客气问好。
“方便的话，希望能为我和寄卖者安排一次见面会。”同样是请求见面，艾格公爵的态度温和许多。
然而理查德是向寄卖者发出邀请，艾格公爵却是直接向拍卖所施压。
闻言，主持人露出一抹苦笑，“等见到她，我会将您的邀请如实转达。可客人到底愿不愿意见面，我们也不敢保证。”
艾格公爵不自觉皱眉，“不是拍卖所常客？”
“不是，以前没见过。”
那为什么要把生命药剂放在维拉拍卖所寄卖？明明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艾格公爵追问，“那个人住在哪儿？我想亲自上门拜访，以示诚意。”
“拍卖所有义务保护寄卖者私人信息，绝不泄露……”主持人脱口而出。接着在公爵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他干巴巴地解释，“不过这位比较特别，什么信息都没留下。寄卖时穿了黑色斗篷，没露脸，只说有空会再次登门。”
藏的真严实。
艾格公爵眸光闪烁，“好吧，那就麻烦你转达会面邀请。”
“会的，一定会。”主持人信誓旦旦作保证。
艾格公爵这才带着药剂，喊上理查德一块儿离开。
主持人心有余悸，擦了擦手心细汗，含糊嘟囔道，“难缠，太难缠了。”
几乎是审犯人般逼问寄卖者信息，偏偏对方势大，没办法强硬回绝。
幸好他机智，半真半假地交待了些无关紧要的信息，把人糊弄走了。
其实回答里只有一句是假话——客人并未穿斗篷，遮掩容貌。那是位年轻女性，有一头显眼的银发，眸子赤红，容貌昳丽。
可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谎言，将关键信息保护的严严实实，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都说了拍卖所有义务保护顾客私人信息，绝不泄露。”主持人絮絮叨叨，怨念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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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主管低声道，“……没等找到合适的人选，价格已经叫到一万金币，所以没再找人。”
“敢跟三皇子竞价的那两位，一位是女士，银发，戴着舞会面具，叫出八千枚金币后再也没开口。”
“另一位男士是诺亚殿下，仿佛故意抬杠，直到价格上升到一万五才放弃竞拍。”
“女士？银发？戴了面具？”乔治神色一动。
“亮丽的银发确实少见，可也不能认定，那位就是寄卖者。”首席鉴定师提醒。
“要是能跟拍卖生命药剂的客人见一面就好了。”乔治长叹一声。
“找我什么事？”空间扭曲，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办公室里。
银发，舞会面具，正是爱丽丝。一边说话，她一边将面具取下。
首席鉴定师打量片刻，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意思是，是这人没错。
乔治嘴角微翘，露出喜色，“怎么称呼？”
“我叫爱丽丝。”爱丽丝一点没有掩藏本名的意思。因为她的名字非常常见，整个帝国重名的起码有几百人。
“爱丽丝女士，您好。”乔治轻咳一声，刚想开口，却被打断，“拍卖收入呢？”
“在这。”主管赶紧递出钱袋。
见只有一个小袋子，而不是预想中一麻袋金币，爱丽丝不由蹙了蹙眉。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从没见过的钱币。
随手把玩，发现钱币上雕刻着巨龙，她更加不解，“这是什么？”
“龙币。”主管当即把龙币的来历解释了一遍。
“能换成金币吗？”爱丽丝心说，克莱顿可没有什么上层贵族，所谓的龙币根本没办法流通。
“可以是可以……不过一次性兑换，暂时没那么多金币……”主管露出为难之色。
乔治倏然一笑，恰到好处地提醒，“我们可以每月提供一次兑换服务。”
一个月见一次，不愁混不熟。
爱丽丝食指轻叩桌面，整个人陷入沉思。
“哒，哒，哒。”一声声不像敲在桌面上，倒像是敲击在心上。
乔治手心冒出层层细汗。他悄悄擦了擦，心里暗道，自己已经很久没像这样紧张了。他有种预感，这位客人的决定将会左右维拉拍卖所的未来。
终于，爱丽丝停止动作，抬起眼眸，“一次能兑换多少枚龙币？”
“50枚。”乔治谨慎考虑过后给出回复。
“换句话说，最少4个月才能换完。”
“是这样没错。”
“据我所知，最近拍卖所的生意不太理想？”爱丽丝话锋一转，冷不丁提问。
乔治心里一紧，面上仍笑着表示，“的确遇上了点麻烦，正在想办法解决。要是客人愿意帮忙就好了。”
“帮什么忙？”爱丽丝隐隐有所察觉，明知故问。
“建立长期合作，将制作好的高级药剂放在维拉拍卖所寄卖。”聊了许久，乔治终于找到机会发出邀请。
他的语气温和，态度郑重，“客人放心，只要您肯答应，我们会提供最优渥的合作条件。不管是产品宣传，还是拍卖手续费，都将享受vip待遇。”
爱丽丝心思微动，“只要药剂？”
“高级装备、稀有材料也收。只要是有价值、受欢迎的商品，都可以。”
“那就合作吧。”爱丽丝果断道。
乔治、主管、首席鉴定师喜不自胜，却听她继续道，“由你们准备材料和专用实验室，我会定期过来，制作拍卖商品。”
“扣除材料费用、宣传费用后，利润三七开。拍卖所占三成，我占七成。”
“另外我需要大量不同材料，每次过来会列出清单，希望你们能帮忙准备。费用直接从利润里扣，每个月结算一次。”
乔治先是一怔，随后不得不问清楚，“准备药剂方面的材料是吗？”
爱丽丝不在意道，“装备、药剂、魔法饰品，都可以。你们准备什么材料，我就做出什么样的成品。”
主管嘴巴微张，像是受到了惊吓——这话的意思是，她十项全能，全部都会做？维拉拍卖所这是要转运了吗！
首席鉴定师说不出的惊讶，他小心翼翼地问，“恕我冒昧，那三瓶生命药剂……”
“我做的。”爱丽丝坦诚。
即便心中早有预料，听见她亲口承认，首席鉴定师依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人才多大？竟连生命药剂都做得出来！该不会是药剂大师？
乔治嘴皮子轻颤，心中涌上一阵狂喜。虽然寄卖者可能是制作者，但也有可能寄卖者跟制作者相熟，受人之托，帮忙出面拍卖。
原本他只是期盼，寄卖者有获得高级药剂的门路，能每月提供一批。可如今看来，他的善意收获了更大的回报。
寄卖者就是制作者！不但会制作药剂，就连装备、魔法饰品都会做。她还主动提议，让拍卖所提供材料，制作拍卖商品！
乔治深呼吸数次，勉强沉住气，“需要大量不同材料是指……稀有材料？”
“不，常规材料，不到拍卖等级。”爱丽丝神态自若，“正常店铺都有得卖，可是得到处跑，很浪费时间。”
简而言之，她嫌自己采购麻烦。打算列张清单，让其他人跑腿。
偷懒的目的暴露无遗，首席鉴定师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大师时间宝贵，的确没必要浪费在这些琐事上。”
主管拍胸脯保证，“您尽管列清单，我会尽快让人把东西准备好。”
不枉她下定决心合作。闻言，爱丽丝满意地笑了。
“对了。”正事谈完，主管想起一件事，“艾格公爵和理查德殿下想约您见面，您看？”
“不见。”爱丽丝直截了当拒绝。
维拉拍卖所跟药剂大师达成合作意向，却无视艾格公爵和三皇子的邀约，怎么都说不过去。万一心气不顺，背后使绊子……主管求助般看向老板。
乔治沉吟片刻，出言询问，“先前忽然出现在房间里，是因为用了空间系法术‘瞬间移动’？”
“是。”爱丽丝承认。
“要求安排专用实验室，是不希望有人打扰？”
“对。”
“那就没问题了。”乔治轻松笑道，“对外宣称寄卖者拒绝了艾格公爵和理查德殿下的邀约，已经离开拍卖所，从此再也没出现。之后的拍卖会以魔法装备为主，尽量减少药剂销售。”
任谁都想不到，生命药剂和魔法饰品出自同一人之手。
艾格公爵和理查德殿下邀请被拒，即便心有不忿，也不好拿维拉拍卖所出气。毕竟在外人看来，拍卖所和寄卖者毫无交情。
“我明白了。”主管反应过来，躬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