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在接近死亡的那刻是有感知的, 黑茫茫的长路, 在一瞬间像是下起了绵密的雨, 徐明月看到是十四岁的自己跪在雨里,怀里揣着一本儿半旧的医书。
“莫非?”徐明月怔怔的看着那场绵密的雨, 正以为是重生回十四岁时,却见华妃记恨陷害同母胞弟徐明寻,徐明月微微颌首,伸手要救治徐明寻的眼睛,翻开《本草纲目》,一本鬼医五官科,再下去……一本一本地扫开,无一例外都治不了徐明寻的眼疾。
徐明月甚而在想, 假如她放弃那种偏执,徐明寻会不会不会这般承担非要治好眼疾的痛苦,恍惚间宫内的母后也像是匍伏呜咽, 大呼着让徐明月救她, 直至此时, 徐明月才真的乱了手脚。
“我们都走了, 你受伤外承担无数条性命,明月,索性跟我下阴间……”语言间, 龙陆银微微地拉着徐明月的手,眼神温润但是带着一股阴寒,“你这样留在世间, 没个亲人,明月,跟我走。”
浑浑噩噩间,全是阴黑色的恶物,眼角的泪一串串儿的落。
“明月”徐佑原本不是重情的人,看着徐明月额头上的冷汗,却一把捏住了容嬷嬷的喉咙,“你敢谋害她,朕车裂你九族!”
徐明月微微睁眼,随后却接连昏迷数日。
这事没过几天,刚要回永寿宫的路上,就被徐佑单独拦住,阴着眉眼质问道:“说你对明月做了什么!?”
容嬷嬷大吃一惊,急忙搭手诊脉,道:“这次不只是烟雾伤肺,且是中了致人死地的□□,老奴倒是觉得是有人利用大长公主,来除掉什么人……”容嬷嬷看他一眼,满是褶子的眸子里全是复杂,“那人似乎是早晚要杀人灭口。”
再加上徐明月似乎身子骨有旧伤,能从阎罗殿赎回一条命都是万幸。
“大长公主似乎先前小产……过……所以这次中毒痊愈时间要稍稍长些。”容嬷嬷松开徐明月的腕子,脸色畏惧的偷睨了徐佑一眼。
只见徐佑侧眼看着床榻上的小人儿,病恹恹的样子,再也没有平日里跋扈踹他的模样。
听出容嬷嬷话里的深意,徐佑眸底微微一闪,握住徐明月的手,不管时间长短,只要能痊愈,他便放心。
***
“公主您醒了?”一个面色慈祥有点眼色,见徐明月挣扎起身,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床前扶她起身,随后又拿了纹织软枕垫在她背后,着急忙慌的吩咐宫女去端茶。
徐明月抚了抚腕子上变宽的镯子,有气无力得打量着这个房间,只见房间中央有一尊金质的玉佛,玉佛周围有十二只小玉质的童子,墙壁上满是卐字花纹,一眼瞧上去还真以为是去西天取到真经了。
那个摸摸已经去请太医了,不过一会儿,只听到一阵沉稳但是略有些急匆的脚步声。徐明月微微抬眼,只见徐佑一身龙袍,双袖飘飘,看上去就是刚上朝回来的,虽说脸色阴沉,但是眉目清峻、目光坚毅,原本就生的高大魁梧,如今一身龙袍走起路来,却有种别致的优雅。
下朝后,徐佑都会过来,这次看到徐明月醒过来,尽管努力控制唇角,但是眸底的欢喜却是无法掩饰的,“月儿。”说完,直接将徐明月按在怀里。
黄泉路上走一圈儿,好容易爬过来,被他猛地往怀里一按,真的是差点儿把她按死回去,想当然徐明月直接给他一个白眼,一本正经的推他,“你轻些,是嫌我太挤了,所以想把我按回阎罗殿?”
徐佑勾唇一笑,抓起她的手重重一咬,“你现在这幅病恹恹的丑模样也只有朕不嫌弃,阎罗殿可是对容貌要求的紧。”
徐明月微微舒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问道:“这个取经屋子是什么地方?”
“母后的东厢房,平日里念经的地方。”徐佑抬眼打量这满屋子的经文。
“太后?”徐明月并未细想,只是随口打趣道,“我可没你母后那般多弯弯肠子,用经文来助本宫早登极乐……”
听到这倒打一耙的话,徐佑不由得对徐明月张开了双臂,一合手将病恹恹的小人儿一下圈在怀里,明亮的黄色融化一切风雨。
以前徐佑就是这般,如今虽说被他的腱子肉铬的疼,但是对他拿着江山威胁太后的狠劲儿倒是欣赏,所以这次主动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表示感谢。
她这等性情不是那种顽固的坚持,而是知情识趣的温柔拿捏,这让徐佑越加痴迷,他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滴水之恩,以身相报,大长公主要为东魏百姓做个表率才是。”
“哼,胃口倒是真大,千年之恩,都不会以身相报。”徐明月斜睨了他一眼,眸子里全是气结,道:“那你宫里那些都是你滴水之恩的?有点瓜葛,就成了小老婆?”
徐佑斜睨她一眼,张口咬住她的耳珠,“等你好了,咱们慢慢算账,‘棍’刑!”
徐明月一笑,胸口有些微微的疼,可是一睡下就昏昏沉沉的做些奇特的梦。
徐佑听着徐明月绘声绘色的给他学梦里的事儿,便人忍不住勾唇笑出来,“罢了,朕给你找些乐子。”
至于梦里关于龙陆银的事儿,徐佑明显是不想让徐明月提起的,索性直接忍不住笑打趣道:“听说你的丫鬟曾到朕的藏书阁偷春宫?不如朕给你一页页解释一二?”
“果然是帝王枕下书叫出来的好‘帝王’。”徐明月看着徐佑唇边的笑,拧了他一把,轻笑说了一句。
徐佑笑着揽徐明月入怀。
徐明月狐疑的打量徐佑,看他一本正经,便认真道:“其实,这次是本宫故意去的钩弋殿,若从宫里传出刺客的事儿,对朝政来说不是笑。这次是雍王沈蛟,想要利用本宫,伏击你,雍王对东魏江山野心勃勃。”
徐佑面不改色,明显这其中的道道他是知道的,徐佑起身牵着徐明月的手走到一侧的巨大沙盘前,手指进行战术推演,“政治就是安静的军事,他能在短时间内埋下伏兵,朕自然要诱敌深入,要不朕如何瓮中捉鳖?”说完,手指轻轻拨着行军路线。
徐明月在一旁听了,稍稍顿了一下, 打量他几眼皱眉道:“你是千年老妖?恶毒的很!”
徐佑脸色变的阴沉,眉眼里都是寒气冷漠,“从上次长生殿的舞姬,朕便看出那是东胡的旋舞,东胡的舞姬大胆豪放,专擅勾引男人,沈蛟用这样的女人收买了朕不少的朝臣,朕早就等他入瓮。。”
徐明月摇头,无奈道:“这个宫里都是老谋深算的人精,我说你为何留着兰贵嫔肚子里的孩子……原来是拿着她们二人做诱饵。”
徐佑笑眯眯的看着脚步后退的徐明月,“不管怎么样,那些算计朕的,朕都会将它们碎尸万段。”说完轻轻咬住徐明月红莹的唇瓣,轻笑道:“不过月儿……你不一样……”
徐明月尴尬的轻咳,“别人算计你是算计你的命,本宫对你的情分却是没人能比的,虽说本宫稍稍算计你,有愧于你,但……想比其他人 ,本宫却是向着你这边的。毕竟兰贵嫔若是生下你的孩子,太后也会开心不是?”
徐佑凑近徐明月,薄唇亲吻她的鼻尖,一边喃语道:“当年西秦襄王与白大将军卫昭联合,突进南召,如今你与朕结盟生个龙子,这才是真的向着朕。”
徐明月听后,却是掩唇大笑:“皇室之间,哪有真正的偏向,你我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本宫若是十五岁怕就真的信了。”
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徐佑和徐明月你一言我一句,倒是有股子皇室间智力的较量,虽说不见兵刃,但是却让双方觉得酣畅淋漓。
徐明月看向徐佑,这只早已经是修炼成精的,谋算远在她之上,现在说的好,可是敲碎他外面那层硬壳,里面也不过一团薄情的帝王心,帝王之爱能宠能喜欢,但是断断不会爱。
徐佑回头朝徐明月一笑,随后却伸手重重捏住她的喉咙,鼻哼着嘲讽:“你这种无情的女人,真的是喂不熟的小野猫。”
徐明月想起缠在身上没皮没脸的帝王,忽然恢复了人味儿,当即握了握徐佑的手,将下巴贴在他的胸口,做出一副柔顺低伏的模样。
徐佑一步向前,双手抓住她的小臂,粗暴勾住她的下巴,温热的薄唇贴在她的唇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徐明月却主动圈住了他的脖颈,认真道:“日后若是闯祸,本宫就逃亡天涯,断不会让你为难。”
“你……”徐佑摇头叹气。
至于徐明月,倒是眼皮发重,虽说清晨起床挺晚,但是睡意却有些昏沉,她将脑袋靠在徐佑的肩头,慢慢低垂下去,不过片刻就听到清清淡淡的鼾声。
徐佑见到她这幅乖顺的模样,倒是端起了平日里礼数周全的帝王态度,心平气和的打横抱起徐明月,耐心的问候了几句。
懒得去看徐佑,被他抱在软榻上歇下,徐明月捂着胸口有气无力道:“就是胸口疼,浑身像是被抽了筋一般,没个气力……咳咳……也睡不好……”
徐佑听的震惊,眸底的温和瞬间变成了阴沉,“沈蛟之流,朕会上门给你讨回公道。”
听到这里,徐明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闭着眼睛道:“本宫甚是满意你这股狠劲儿,瞧着舒坦。”
徐佑站起身来,愉悦的迈步处理朝政去了。
冬去春来,宫内的桐叶枯了绿,绿了又抽新芽,到了暮春时节,徐明月的身子也好了个九成,她窝在软榻上,捧着一本新出的话本,睫毛轻颤,轻轻的翻看着,眉眼里的病容少了几分,脸儿上也渐渐上了往日的红润。
那一代帝王不理会徐明月踹出去的脚,一边继续乱摸,一边亲吻她的唇,只见看话本的佳人儿一下急了,一口咬向他的唇。
他吃痛扯手,徐明月身子一扭,一下倒进他怀里,徐佑抬手轻轻摩挲她的脊背,“朕两月未曾碰过人……你如今投怀送抱,朕敬谢不敏。”
“净说不正经的!”突然涌上的欲.望和看过的话本桥段混在一起,抬手抽掉腰间的束带,抬手捧住他的脸。
徐佑原本是温和与徐明月说笑,见状立时眼底着了火,转头睥睨徐明月一眼,大掌一下撕碎了她的罗衫。
“要再过三日,我今儿来了小日子……”虽说她也是有些克制不住情绪,但终究这等小日子还是乖觉地很,不会像是那些情.色男女一般荒唐的没个节制。
可是,徐佑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徐明月异常慌乱,双手紧紧抓住他,长长的指甲重重的掐进他贲起的肌肉里,血红的印子一层层映在脊背上,皎洁的月光穿窗入户,稀稀疏疏的落在她柔腻的身上,她羞赫扯过锦被,瑟缩了瑟缩身子。
徐佑却粗喘着舔舐她发丝儿下小巧的耳珠,她细嫩的小手也不受控制被他一把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