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西郊华府别一番天地, 徐明月原先最喜欢听外面的鸟儿叫, 可如今春宵苦短, 再听起鸟叫却有种扰人睡意的躁感。
蓉妞进来给徐明月送净面水,却被徐佑摆了摆手退了出去, 徐明月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揉着惺忪的睡颜。
“你再多睡会儿。”说完,倒是破天荒学着旁人温润和蔼的模样帮她掖掖被角。
见徐明月眼睫毛起伏不定,他便垂首亲吻她的脸,一股子无限宠溺怜爱。
徐明月昨晚被折腾的不轻,睡的不好,起床气也大,闷声道:“滚!本宫困。”
被人说“滚”字还是平生第一次,徐佑不由的一怔, 眉头紧皱,半晌看到怀里那睡的娇娇软软的佳人儿,心里又觉得莫名的暖和, 虽然嘴上没反驳, 但是双臂却紧紧圈住徐明月, “以后不许这样说朕……”顿了顿, 又认真严肃道,“朕是你的男人,世上没有谩骂自家男人的道理。”
徐明月拍开他的手, 揉着自己被捏疼臂膀,“不乐意,就走, 说的本宫多在乎似的。”
"下月各地藩王入宫,宫宴在长寿殿,母后还专门请了寺庙里的姑子来祈福,去了大约能沾些吉祥气儿。"
徐明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她不是蠢笨之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话里话外暗示她跟他回长安。她懒洋洋道发了一会儿呆,丝毫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徐佑将她揽进怀,拿着玉茶壶一边喂她喝水,一边哄道:“月儿,可愿随朕回长安?你依旧是位高权重的大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徐明月皱眉拽着被角背过身去,不咸不淡道:“请皇上明鉴,小女自知不是真公主,您那后宫,小女是不犯浑趟这道浑水”
正如意料之中,她是没有爽快应下的时候,徐佑也不生气,直接掀开被角,霸道的将她压在身下,唇角贴在她的耳侧,“你不愿去,朕只能做个天荒地老了,左右在你心中朕是暴虐无情的,不好好试炼一番,怎的证实朕是暴虐无情……”说完,直接要行动。
“你正经些……”徐明月气恼。
这人也不知憋了多久,昨儿个把她折腾的不轻,不过脖间那麻麻酥酥的触感,让徐明月直接向苍龙猛兽投降了。
徐佑知道自己看上的这小野猫嘴里是没句实话的,便姜太公钓鱼一般撒下诱饵,“当年你向你父皇请封地,他未应下,朕现在给你画封地如何?”
徐明月是打算先糊弄的,可是听到封地二字,倒是觉得能找到与徐佑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她大方的掀开被角,一双清媚的眸子睨了徐佑一眼,“当真?”
听到她这一问,徐佑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朕竟是不如一块封地,若是朕把江山让于你,你可是直接兴奋的要朕做你的皇夫了。”
为了保证封地这档子事儿别冷了,徐明月默默地抱住这个跟封地醋气冲天的男人,“女人总要有个寄托不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朕从未说让你做宫妃,”徐佑脸阴沉下来,认真道:“朕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自由,只要你安稳呆在朕的身边。”
说完抓起一旁的罗裙,将榻上的人儿拽起,“朕伺候你穿衣,起床。”
徐明月却卷了锦被赖床,一张脸阴沉着没好气道:“本宫从不起床。”
徐佑皱眉看着手里的衣裳,一连被拒绝数次,真的是压制不住的火儿,他一把撤掉榻上的锦被,下一刻却怔住了,白软的亵衣衬托着莹润软腻的线条,一双细嫩的腕子套着直莹绿的镯子,显得格外的可人。
徐佑将锦被扔在地上,把榻上那个懒得冒烟的女人打横轻抵在落地的锦被上,躁动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撞击胸膛。半晌他低下身来,低沉在耳边道:“朕对你没半分抵抗力。”说完翻身压住她,阴鸷又沉耽地瞧着她。
徐明月最不喜在地上,尽管隔着锦被,她越挣扎,身上那人就益发的来劲。
她勾住他的脖颈睨了一眼一旁的金丝檀木的大床,这没完没了的灌溉,迟早会坏菜的。
宫里一片干涸的要命,非得趴在这块儿地上猛灌……
***
“蓉妞,你去把本宫的银针取来,在去跟温师父要一本妇幼全集。”徐明月坐在软榻上,翻着一本医书,朝着一旁收拾花草的蓉妞吩咐了一声。
温如春是东魏仅存的鬼医,手里的医书本本都是精品,又医术底子的,照着鬼医的医书自然事半功倍。
“嗯,奴婢这就去。”蓉妞将银剪放在一边,便急匆匆去了。
一旁的严任绒按照徐明月说的,用干净的白玉勺将瓶中的蔷薇精露与珍珠粉调和成膏体,笑着给徐明月在脸儿上均匀涂开。徐明月皮肤本就粉嫩吹弹可破,如今敷上这珍珠玉露霜更显得滋润光华。
“女人,还是要注意仪表。”她懒洋洋勾起嘴角,“美貌是有用的,日后你寻了夫君,断不可成了粗手粗脚的黄脸婆。”
严任绒是个虔诚又心思无垢的,听到徐明月说到夫婿,立刻红了脸,忙慌手慌脚的朝着徐明月福礼,“公主,奴婢前个儿那个兰草花露还没……奴婢先告退。”
徐明月唇角含笑的看着严任绒出门,微微动身子却觉得不怎么疼的下身,这会儿有些发麻酸疼。
徐明月皱眉头,低低咒骂了一声:“还是帝王,没个轻重的。”她起身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想着他在长安的境况。
长安,金銮殿朝臣争执不休。
大宛急需要军粮,兵士也受伤惨重,徐佑被这些军营战事缠的死死的,便是他有心要微服私访姑苏,江山这堆烂摊子还是不能撇下不管的。
一阵夜风拂过,徐佑皱着英武的剑眉,批阅大宛那边送来的急报,正巧敬事房太监笑涎涎的进了门,“皇上,天色晚了,您看到哪宫休息?”
徐佑面无表情,垂首淡定的批完密报,随后才淡淡道“兰贵人。”
现在整个敬事房都是是绷着弦儿的,听到徐佑发话,这才纷纷松口气。
这帝王哪有不迷女人的,东魏后宫虽说妃嫔不多,但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夏皇后雍容大气、兰贵人娇媚高贵、魏嫔娘娘先前也是备受宠爱,这一下不去后宫,倒是让永寿宫那边儿着了急。
要知道太后可是急着子嗣大统的问题,如今破天荒的一刀切不去后宫,倒是让太后不由的担心是不是自家儿子哪里出了问题,今个儿一大早膳食上就是鹿角、鹿茸、鹿血各种大补的食材。
太后听说徐佑一口没吃,就更着急上火了,直接招了敬事房的人问话,言语间还施压,要砍了他们的头。
敬事房的人一走,任和便打帘儿进了养心殿,看到徐佑依旧在批奏折,便小声提醒道:“皇上,夜深了。”
“摆驾,去月仙殿。”徐佑吩咐。
月仙殿,兰贵人正穿着素袍抚琴,一双灼灼的大眼睛里满是愁闷,她听说皇上从姑苏回来,就一直等着,可——?T?X独家整理?——是一等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什么男人能忍一月,不是病大约就是藏娇了……”兰贵人顿了顿手指,香艳的唇微微扯出一个笑,像是自言自语,“君恩薄似水,本宫也不过是过眼烟云。”
一旁伺候的丫头月香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忠厚的安慰她。
兰贵人冷笑,“本宫心里清楚着,皇后的未央宫清冷,玉华宫更是门可罗雀,皇上是厌恶了我们这些宫妃了。”
正说着,门外顺公公挑着尖尖细细的嗓子唱诺,"皇上驾到!"
兰贵人琴弦“蹭”一声断了,月香忙起身给她收拾衣裳,梳理发丝儿。
兰贵人看到徐佑的撵轿,又是吃惊,又是开心。
她收拾妥当,便迈着疾步去门口迎接徐佑,一双灼灼的眸子全是喜悦。
徐佑面无表情,抬手示意她起身。
兰贵人毫不介意,耐心又温柔的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莲子羹,“臣妾知道皇上为国事操劳,所以每天都炖上了莲子羹,想着皇上要是来……”兰贵人年纪轻,平日里又骄傲矜持,这般温柔体贴全然不似她。
徐佑睨了兰贵人一眼,脑中很快映上了徐明月。女人都是聪明的会趋利避害,权势都不能压服的,只能说明这个女人不在乎。
除了那次说让她生孩子恼了脸,别的真没有恼了的时候,她又不是的隐忍女人,对他一点儿的真实情绪都没有,只能说明他在她心上全无地位。徐佑眸中含怒,他向来无情,也不屑在女人跟前失了风度,可如今想到徐明月竟有些愠怒的青筋暴起。
兰贵人留意着徐佑的情绪,起身用汤勺把莲子羹盛在玉碗中,随后温柔的用汤勺一勺勺的给徐佑送到嘴里。
温香如玉、体贴入微,徐佑不由的抬眼睨了兰贵人一眼。
弯弯的眉头,灼灼的大眼睛,香艳的红唇,一张红莹白腻的杏仁脸,让不由的想揽在怀里亲昵。
徐佑是伟岸高大的男子,再加上一月未碰宫妃,便有些心气躁动,只是刚要揽在兰贵人的腰身,就觉得手感不对,随后沉着脸地皱了眉,“你早歇息,朕还有事。”
兰贵人见徐佑起身要走,便主动挽住了他的袖子。
徐佑不说话,只是英武的眉眼看着窗外,如老僧入定一般,紧抿着唇,面无表情。
兰贵人咬了咬牙,仰起玲珑曼妙的身子,主动贴近徐佑,一双眉眼也是迷迷离离。
徐佑也是真能沉住气,见到兰贵人主动勾引,沉默了半晌,低沉道:“朕还有奏折,绿儿你歇着吧。”
“皇……”兰贵人失落的低下头,一排细齿紧紧咬着下唇。
月香见到徐佑离开月仙殿,还以为是朝廷里又出事了,便惋惜道:“皇上被大宛的事儿缠身,能来咱们月仙殿就是恩宠,旁人的宫殿,都没有去过,娘娘您是……”
话说到一半,就被一旁满是愠怒的兰贵人一掌掴在脸上,“放肆!本宫还用得着你怜悯!给本宫退下!”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她已经放下自尊主动勾引男人,如今她的骄傲不允许被任何人践踏。
月香捂着脸,瞪着红眼圈儿退下了。
姑苏西郊华府倒也不安稳,徐明月差人从师父温如春那里借书不过两日,就被师父揪着去了宅院扎针去了。
徐明月苍白着脸儿,吐得浑身抽搐,整个小腹更像是用刀一下下割着一般,满身的汗毛孔都簌簌的冒着冷汗。
“你还知道不舒服?”温如春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身是银针的徐明月。
徐明月意识到自己无力反抗,便娇娇气气地靠在温如春的身上,撒娇道:“师父,徒儿这次是失策了,师父大抵可以不治,真的太难受。”
温如春挥笔写了方子,教给蓉妞去抓药,随后睨了两眼道:“失策?你简直是胡闹!为师岂会由着你。”
徐明月先前圈禁宗人府时,知道她母后染病,就跪在雨里请先帝开恩,只是没见到母后,倒是染了一身的寒气。如今,这不要命的竟然自行堕胎,还是照着那本刁钻的鬼医医书……如今她体内寒气和小产已伤害到了子孙宫。
徐明月很难受,小腹里像是坠着一把把锐利的刀刃来回的在里面摆来摆去,她趴在床边吐了一口酸水儿,“损伤便损伤,左右本宫不会在嫁人,便是损了又如何……师父。”
温如春从针包上取下来一只细针,轻轻扎在徐明月的合谷穴上,“鬼医一诊千金,为师不跟你要,你便偷笑吧。且忍忍,女人生不出孩子,是一生的痛苦,且伤了根基,一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大的病症。”
徐明月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低低的唤蓉妞,蓉妞心疼的过来,正要说话就见徐明月一下昏厥在榻上。
温如春忽然松开眉,稳稳地扶住徐明月的身子,转身对蓉妞道:“把汤药拿来给她喝上,我替她取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