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坐在铜镜前, 细细的梳着胸前的发, “夏香, 把魏嫔宫里的那些奴才关押在东厢,她们都是魏嫔的亲信, 断不能让他们去清凉寺报信儿。”
夏香应了一声,忙带着人去了。
皇后放下象牙梳,唇角噙笑的走出来,睨了外殿的魏嫔一眼,道:“魏嫔,你是让本宫审你,还是你自己招认。”
魏嫔努力压住唇边的嘲讽,“皇后娘娘明鉴, 臣妾并没有伤害芝贵人。”其实,魏嫔虽尽力平静,但是看到皇后脸上的杀伐威势后, 还是攥了攥手。
“死性不改,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魏嫔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 能逃过本宫的眼睛?!”
魏嫔面不改色,灼人的明眸里装作迷茫,“臣妾一直待在玉华宫,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姐姐也知道宫里的人喜欢乱嚼舌根子,见到妹妹得宠, 嫉妒横生刻意陷害,也不是不可能。”
皇后睨了魏嫔一眼,拍拍手,“来人,把那只御赐金钗取来。”说完又捋捋袖子朝着魏嫔道:“那金钗是皇上赐给你的,整个内务府只有一件,如今物证在,魏嫔你还要狡辩?”
要是换了旁的宫妃,十有八九会紧张,可是魏嫔却处变不惊,红唇微微的弯着,“皇后娘娘是说臣妾指使旁人用金钗去划伤芝贵人?拿着自己的金钗去?臣妾便是再蠢,也断断不会如此。臣妾倒觉得这事儿是芝贵人搞出来的……”
皇后没料到魏嫔竟是这般善辞令,当下极度心烦,细嫩的手指猛地拍在桌上,眼光落在魏嫔的脸上一瞪眼呵斥道:“魏嫔你差人划伤芝贵人的脸!你还不认罪!”
魏嫔迎上皇后的目光,“臣妾没做,臣妾不认罪。”
“你放肆!”皇后猛地抚掉桌上的茶杯,“来人,去请皇上!”
徐佑原本处理完赈灾事宜,就有些头疼,如今见到皇后弄的宫里乌烟瘴气,顿时便有些心烦。
一进门,扫了地上跪着的魏嫔,又抬眼睨了一眼恭敬过来行礼的皇后,不由的皱眉,“皇后,你太闲了?”明显他对皇后的行为极度不满意。
皇后也是太心急了,生怕和魏嫔接头的男人逃掉,这才动用锦衣卫四处在宫里搜查。只是,如今见到徐佑那张阴沉的脸,心头的畏惧才铺天盖地涌上来。
“臣妾是怕出了宫廷丑闻……”皇后说的话声音明显低了很多,一双手也紧紧攥着,明显底气不足。
徐佑冷漠的睨了皇后一眼,大步走向正座,高大魁梧的背影透着一股冷鸷威严,待坐下后,睨了跪着的魏嫔一眼,沉声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从实招来。”
魏嫔对上徐佑那双冷鸷的眉眼,顿时吓得手指乱颤,牙齿也有些抽筋似的响,“皇上明鉴,臣妾真的没做,这明明是欲加之罪 ,芝贵人毁容,与臣妾真的无关。芝贵人素来喜欢无理取闹,也不知什么时候偷了臣妾的金钗来红蓄意加。”
正在这时,皇后的人早已经把芝贵人请进了未央宫。
只见大开的朱红殿门前,一个粉面桃腮的的女子走进来,浓黑的眉,高贵的圆眼睛,看上去玲珑有致,美艳照人,只是脸上遮着的纱巾,隐隐绰绰的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芝贵人慢慢的进殿,朝着座上的徐佑和皇后请安。
皇后摆了摆手,朝着芝贵人淡淡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且从实招来,皇上会为你做主。”
“臣妾那日有些积食,所以到御花园中散步消食儿,却不想看到魏嫔娘娘将一盒子珠宝教给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还吩咐男人要跟什么接头。”芝贵人抬起头看着徐佑柔和的说着,半晌又掏出帕子细细的擦泪,“臣妾怕旁人笑话宫里,赶忙要到未央宫禀报,不想那黑衣男人竟要对臣妾下毒手。若不是……若不是臣妾奋力反抗,那金钗怕早就插进臣妾的喉咙了,皇上……臣妾,臣妾求皇上做主啊。”
魏嫔冷笑一声,朝着跪在一侧的芝贵人道:“你倒是泼的一手好脏水,那般生死关头,你怎么就言之凿凿的确定是金钗?!”
芝贵人抬手擦着泪,丝毫没有气愤填膺的模样,“口诛笔伐,妹妹不及魏嫔姐姐,魏嫔姐姐不承认,妹妹也没有办法。”芝贵人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安顺的垂着头,彷佛真的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这是皇后提前交代的,皇后说皇上最喜安顺柔和之人,饶是魏嫔怎么辩驳,只管委屈安顺便可。她不想陷害魏嫔,可是她们范家一族的生死全都捏在皇后手里,她只能借着这事儿向皇后投诚。
皇后冷笑,“魏嫔,你可以叫狡辩,可是这金钗整个宫里只有你有,金钗不会自动飞到本宫手里,抛开芝贵人毁容,你贪婪盗卖宫中财物,难脱罪名。”
徐佑听到皇后这般讲话,皱眉睨了皇后一眼,“宫妃每月都有俸禄,魏嫔俸禄不低,盗卖财物,钱财交给了何人?\"
皇后听到徐佑这般讲话,这才转过弯儿来,钱财流向何处?顺藤摸瓜自然能搜出幕后之人,“来人,带魏嫔的宫女。”
魏嫔的宫女平日里是亲信,但是只是富贵坑里的亲信,一旦落难了,心里的忠诚便摇晃了不少,再加上皇后这边儿的嬷嬷用刑又狠又毒,不由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清凉寺,接头人在清凉寺。”
皇后不想还能揪出清凉寺,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一亮:“清凉寺?!那可是大长公主居住的地界儿,莫要乱说话。”皇后心思急转,她现在要快刀斩乱麻,亲手灭了徐明月。
徐佑眉头更紧,“清凉寺女尼数百,不只有大长公主。”他这话矛头直指皇后,言语也有些咄咄逼人,“皇后不是差人搜了清凉寺?!”
“划伤芝贵人脸的男人不在宫中,便在清凉寺。查出男人,一切就可真相大白。”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满腔的兴奋。
正在这时,任和弓着腰进了门,“皇上,四品带刀侍卫侯之命求见。”
侯之命见到徐佑点头,便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着上座一拜,报告道:“回皇上,各大宫门已经封锁,只剩下永寿宫和养心殿了。”
皇后不悦地瞪了侯之命一眼,“谁叫你说这些了,太后和皇上怎么可能私藏罪人!”
“微臣有罪,清凉寺……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有尚方宝剑,奴才不敢搜。”
不过一句话,却让座上的帝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摆驾清凉寺。”
蓉妞立在门外,日盼夜盼总算盼来白季的情报,忙急匆匆的捏着条子给徐明月报信儿去了。
沐浴在氤氲的池水里,徐明月微微闭着眼睛,一双柔滑圆润的玉臂带起一串儿水珠,滴在玲珑的身子的上,娇娆清媚,让人不由的屏住呼吸。
正在这时,就听见高楼的钟焦躁的被撞响,一个个女尼慌慌张张地从禅房中跑出来,一个个屏气凝神的跪在地上朝着一身黑衣的徐佑行礼。
徐佑看到蓉妞垂首跪挡在门口,便一脸阴沉冷鸷。
蓉妞觑了觑跟前的徐佑,忙恭敬的朝徐佑跪安,“皇上吉祥。”
明亮的灯烛下,徐佑一身绣着金龙的黑衣,影影绰绰的宛如一尊完美的雕像,侧面棱角分明,眸底一股严厉却又不失英俊,虽没有说话,但是不怒自威的帝王气通身流转,让人不由的跪伏在地。
只是,明明是来捉人的,那通身的气场却像是清凉寺的式神,不许任何人碰触里面的女人一丝一毫,“来人,守在殿门口,敢乱闯者,斩!”
蓉妞微微侧身,看他一脸阴沉的踹开门,步履带怒的进了内殿。
内殿空空荡荡的,内庭里那些垂挂的水晶帘被风吹的晃动,徐佑皱眉走向氤氲水汽的汤池走去。还未到,就见一架花鸟屏风垂挂着徐明月平日穿的襦裙,他抬腿粗鲁的一脚将屏风踢倒在地。
下一刻,却完完全全怔住了,徐明月根本不在池水里!
而是在清透的水池一侧,明紫色纱质睡袍半拉着,圆润的肩头被明紫色一衬,更显的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她微微抬眼,红唇噙着淡淡笑意,“蓉妞,把本宫的束带取来。”
徐佑睨了她肩头一眼,随后抬起脚面无表情的将束带踢进了氤氲热气中。
束带一勾,纠缠着洗发的香油洒在了池水里,一股子脂粉腻香顺着窗口飘出。
皇后咬牙切齿,望着厚厚的窗户纸,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可是心里的嫉妒和着急却像是一条火龙腾的一声燃烧起来。
徐明月不发一言,垂首慢条斯理的系上腰间的系带,随后转身睨了徐佑一眼。徐明月泡水太长时间,根本没心情跟他搭话,只是懒洋洋的往外殿走。
徐佑皱了皱眉,原本是要冷战着,可是一只大手却一把掐住了她细细的脖颈子,往狠了一用力。
徐明月冷漠的睨了他一眼,“本宫说过你我早没关系了,如此纠缠,丢了帝王脸面……”
话还未说完,腰身要被他猛地一推,两人双双坠了水,徐明月冷笑的拨开他粗粝的大掌,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找这些借口作甚,倒不如用些力,将本宫一把掐死。”
一缕冷香从徐明月身上飘来,萦绕在他的鼻尖,最初的冷漠和阴鸷全都化成了最原始的欲望,他紧箍住她的腰身,猛地将她的身子贴近自己,“朕不会掐死你,朕给你上‘刑棍’便可。妖精!”
徐明月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就着他的身子,缓了缓腰身,红唇微微弯着,手一路下滑,“不是本宫是妖精,而是皇上你——定力太差。”
这样的情景,激烈到他想要将她全部吞噬到骨血中,他垂首伏在她的唇上,狠狠吸吮她的舌尖,一双大手重重揉捏她的身子。
一股电酥酥的感觉袭向徐明月,脊背酸麻,她腿脚发软,半个身子朝着池壁下滑,徐佑也不伸手拽她,径直将靠在她身上,一起朝着暖融融的温泉池底滑落。
徐明月动情,伸手挽住了他的脖颈,声音娇媚酥柔,“阿佑。”
徐佑跟她耳鬓厮磨,半晌却张嘴紧紧咬住了她的喉咙,“你以为会骗得了朕?”
其实,这个位置刚好是过气儿的地方,一旦咬住,有些憋闷酸疼。任何人被挟持成这般,且那男人又是冷厉无情的,都会害怕。
然而,徐明月却是抬眸瞄了他一眼,张嘴咬住徐佑的耳垂,没有用力,却颇具挑逗,她手指摩挲游摆,媚眼如丝,“明显,皇上你被本宫骗了,且本宫觉得皇上你心甘情愿受骗!”